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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玉如也跟着魏侧妃等人过来,和绮年一起到那年轻人面前深深行礼:“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这倒把那年轻人闹了个脸红。赵燕和也上前道:“在下昀郡王府赵燕和,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年轻人一怔,连忙行礼:“原来是郡王府公子,小弟张殊,家父是西北平边将军。”
嘎?绮年和冷玉如面面相觑,敢情这位就是来相亲的张少将军?
两人的目光不由自主都往张殊脸上去了。果然是有一条伤疤,颜色还是赤红的,自右眉边一直伸下来,在脸上十分显眼,但也没有牵扯到五官。破相是肯定的,却不是破到面如恶鬼的那种,看上去仍旧是个蛮挺拔的少年郎嘛。
偏偏这个时候,远远就听有人喊道:“玉如,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绮年和冷玉如同时头皮一炸——是郑瑾!大概是在禅院里等得太久不耐烦,竟然出来了。这下可好,正好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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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论婚姻各有打算
简直是一团混乱。绮年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昀郡王府的两位侧妃;恒山伯夫人与小姐;吴侍郎夫人;加上西北平边将军的儿子;光相互行礼就得行半天。李氏乍听绮年遇了假扮和尚的盗匪,几乎吓了个魂飞九天,忙忙的从禅院里扶着两个丫鬟出来;腿都软了。待见绮年活蹦乱跳地站在眼前毫发无伤;这才顾得上给两位侧妃和恒山伯夫人行礼。礼毕又一把抓住了绮年:“香也上完了,快些回去吧。”
绮年也觉得不宜久留,尤其是张少将军是来让恒山伯夫人相看的,如今当面就撞上了郑瑾;其场面之尴尬真是无法形容。郑瑾一看见张殊脸上的伤疤;那脸色几乎不能掩饰,又不好发作,便只嗔着冷玉如不该出来乱跑。
绮年很同情地看了一眼张少将军。在古人眼里大概觉得张殊脸上的伤已经破了相,绮年倒觉得其实也没有什么。何况男人哪能只看一张脸?张殊长身玉立,肩宽腰细,穿一件天青色箭袖,绝对是意气风发的一个少年将军。而且十八岁就能上阵杀敌,算是很有出息的官二代了,再看看郑瑾那副娇纵模样,在外人面前就对冷玉如拉着个脸斥责,要真是成了亲,绮年觉得张殊还委屈了呢。
冷玉如早就听惯了郑瑾的冷言冷语,只当是过耳之风,捉着空儿还对绮年点头示意自己无事,让她放心离开。倒是张殊目光在二人身上不着痕迹地看了几眼,若有所思。
绮年直到上了马车,才觉得腿开始发软。倘若今日不是遇上张殊,两个假和尚发起狠来直接将她们掳去,那可怎么办才好?不说真的有什么损伤,单就是被掳在外头过了夜,传出去她和冷玉如的名声也就算是全毁了。
李氏急得不行,一句句细问。绮年没敢说这两个假和尚可能还惊动了内卫,便只说这两人是假扮和尚混进来想抢劫的,幸而被张少将军及赵公子救了。听得李氏合了掌直念佛:“很该好生谢谢张少将军才是。”至于赵燕和,郡王的儿子,什么样的酬谢恐怕也配不上。
绮年踌躇一下:“听说张少将军是入京来为亡母上香的,只怕也不会停留太久。”
李氏叹道:“平边大将军威名在外,张少将军十八岁就上阵杀敌,果然是将门虎子呢。只不知可娶了亲不曾……”想起吴知雯的亲事,不由得有几分头疼。这些日子她也是多方打听着,想给吴知雯找一门实在的亲事,只是同榜举人中年长的多,有几个年轻的也都在二十以上,家里都定了亲事的,便有没定亲事的,家世又寒酸,总不中意。
“听说——”绮年多少能猜到李氏的意思,想了想还是说出来,“张家与恒山伯府似乎有联姻之意。”
李氏对这些后宅之事自是明白的,听了绮年一句话,便知道张殊今日来大明寺所为何事,不觉叹了口气,将这念头放下:“想来张少将军是平边大将军的长子,也未必合适……”想起吴若钊去孙姨娘屋里歇时,孙姨娘话里话外总念叨着吴知雯的亲事,暗示自己这个嫡母不把庶女的亲事放在心上,便不由得一阵烦闷。
绮年挪了挪,坐到李氏身后蘀她揉着太阳穴:“舅母整日这般忙碌操心,难得出来散散心,若再想着那些事,这一趟岂不白出来了?”从前吴氏时常头疼,所以绮年这会儿自然而然地就上手了。
李氏叹道:“倒是想散心,只是这心事又哪里放得下。”想想这亲事的事不能对绮年这未出阁的姑娘家说,便转个话题道,“你今儿受惊了,回去请个大夫来开帖压惊安神的药吃吃罢?”
“我没事,不用麻烦了。”绮年赶紧谢绝,“再说要请大夫,免不了又要惊动外祖母……”到时候颜氏免不了又会说李氏办事不当心。反正这人要是看谁不顺眼了吧,怎么都能挑出毛病来。
李氏听了越发觉得绮年贴心,拉了她的手叹道:“你的委屈,舅母都知道,你舅舅也知道的。只是外祖母是长辈,你一个姑娘家,再过几年就要出嫁,也忍不了多久了。”
绮年抿嘴笑道:“只要舅舅舅母疼我,没有什么好委屈的。”不就一个更年期老太太么?说起来,颜氏自己没儿子,只占了个继母的名头罢了,除了能骂自己几句之外还能怎么着?就说挨骂吧,最近也没什么事让颜氏找茬儿了。
李氏笑道:“你这孩子心宽,这才好呢。女儿家切不可心眼太窄,在家里做姑娘也就罢了,将来出了门做人家媳妇,那磕碰都是免不了的,若心眼窄了,只是自苦。我和你舅舅都瞧着你是个好的,等办完了你雯表姐的亲事,就好蘀你相看起来了。”
绮年低头装羞涩:“我还小呢。”一面被自己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氏笑道:“十四了,不小了。”又叹道,“说起来今年你生辰,也不曾蘀你过。”
绮年并不在乎这个。她的生日在六月底,正是选秀后那阵子,吴家准备着送知霞进宫,忙得不可开交,她当然不会这时候巴巴说出自己生日来添乱。李氏也是忙得顾不上,待记起来的时候日子已经过了,便总觉得心中不安:“明年你及笄,舅母好生给你操办。”
绮年笑着谢了李氏,心里还在想着冷玉如,不知这时候郑瑾又要说些什么,见了张殊之后还会不会闹。转念又想到赵燕和。穿到这个世界八年,讲究的是男女授受不亲,就是吴家的表哥们也要避嫌,今天情急之下拉着赵燕和,几乎趴到他身上去,实在是有点逾矩了,也不知道赵燕和会怎么想。
大明寺这边儿,郡王府的人与恒山伯府的人已然各自分开。张殊随着恒山伯夫人进了禅院,便撩衣下拜行礼。恒山伯夫人忙叫起来,看着张殊只觉惋惜——好好一个风神俊秀的少年将军,怎么脸上偏就多了这道伤疤呢?又悄眼去看他腿上,觉得行走之间似乎略有些不稳当,但也看不出什么大不妥来,心里又稍稍定了几分,便叫张殊坐下,寒喧着问起张家的人来。
冷玉如陪着郑瑾坐在内室,郑瑾自看了张殊脸上的伤疤,就觉胸口堵了一口气。若单看倒也罢了,偏生方才赵燕和也站在一边,两相比较,越发觉得张殊脸上那疤刺眼,一口气无处发泄,便又嗔怪冷玉如:“怎么跑出去了,还要我们去找?你这规矩,我看得好生学学!好在今儿是在寺庙里,若是被人掳了出去,我看你这名声还要不要!”
张殊坐在外头与恒山伯夫人说话。他自幼习武,耳聪目明,屋里郑瑾的声音虽不能字字入耳,却也听了个差不多,不由得眼色微微暗了暗。
恒山伯夫人虽也不十分满意张殊,却也不愿让人说自己女儿不好,隐隐听着郑瑾又在室内发作冷玉如,便咳嗽一声,和颜悦色道:“少将军远道而来,不知可能在京中多留几日?若得闲,只管来玩。”
这就是要结束对话的意思了,张殊是个聪明人,自然顺着话头就起身:“今日扰了夫人良多,晚辈先告辞了。”
郑瑾听着张殊走了,便从内室出来,拉着恒山伯夫人道:“母亲你也看见了,这,这事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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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山伯夫人叹了口气:“回去与你父亲商量了再说吧。”她心里明白,恒山伯府这样的人家,婚姻是结两姓之好,恒山伯想要拉拢镇守西北的张大将军,才要将唯一的嫡女嫁过去。这事虽未下定,但恒山伯早已与张大将军有口头之约,若是因着张殊面上的疤痕便拒了这门亲事,外人不知,于张大将军处却是必有得罪的。她再宠爱女儿,也不敢就作主说不要嫁了。
郑瑾心里也明白,憋着一口气起身,眼角余光扫到后面的冷玉如,心中一动,暗暗地打起主意来。
恒山伯夫人这边离开,魏侧妃也上完了香,扶着丫鬟的手进了清静禅院坐下。赵燕好也是难得出来,与肖侧妃商议去后山走走,被肖侧妃轻轻斥了一句:“今日才有盗匪假扮僧人之事,你倒大胆。”
赵燕好吐了吐舌头,只好坐下。魏侧妃略一沉吟,问道:“燕好,今日那两个姑娘,你都识得?”
赵燕好连忙站起来:“前些日子大长公主笀宴上曾见过的。冷姐姐是恒山伯府的远亲,周姐姐是吴侍郎的外甥女儿。她们从前都住在成都,是旧识了。”
“吴侍郎的外甥女?”魏侧妃沉吟着,“既只是外甥女,又旧日住在成都,如今为何来了京城?是她父亲迁官入京的么?”
赵燕好迟疑道:“似乎周姐姐是父母双亡的……”
魏侧妃眉头一皱,眼色顿时冷了。歇息片刻之后,赵燕和自外进来:“母妃可歇息好了?今日大明寺发生了这样的事,不宜久留,还是先回府吧。”
魏侧妃点了点头,走到山下上马车时忽道:“和儿上车来,我有话问你。”
赵燕和应了一声,掀了帘子上车:“母妃有什么事要跟儿子说的?”
魏侧妃轻咳了一声,见身边的贴身丫鬟立刻识相地退了出去,方道:“今日那位周家姑娘,你们可是识得?”
赵燕和点了点头:“儿子去成都办差的时候识得的……”简单几句话将江岸之上绮年被劫持之事讲了,“周姑娘不似那等闺阁女子,遇事颇有智勇。”
魏侧妃听到儿子语带赞赏,两道画得极精致的眉不由自主地一皱:“不知周姑娘的父亲是何官职?”
“她——”赵燕和犹豫了一下,“父母双亡,如今住在吴侍郎家中。”内卫的手段不是吹的,绮年在西山寺遇袭之后,家里就被查了个底儿掉,恐怕连家中有几只耗子也瞒不过去。
魏侧妃微微叹了口气,缓声道:“和
儿,母亲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这侧妃的身份,连累了你和燕如。”
赵燕和吃了一惊:“母亲怎说这话?”
“唉——”魏侧妃又叹了口气,目光望着马车上绣着折枝梅花的窗帘,“王爷天潢贵胄,母亲不过是个婢女出身,若不是有了你,这辈子怕也只是个侍妾而已。前王妃虽不得王爷欢心,却是将军之女。当时吕家在显国公麾下征战,军功累累,王爷纵再不喜欢,老王爷却硬是做主为他聘了吕氏为正妃。如今的王妃虽则是王爷自己挑的,却也因着她的母亲是大长公主,若非如此,即使是继室,老王爷也断不容什么身份低微之人嫁入王府的。”
“母亲说这些做什么?”赵燕和自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