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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要洗头。”嗫嚅半晌,我方才说出一句话。
我小心翼翼地坐着,双手搭在自己腿上——椅子把手上油渍斑斑,令人作呕。
我坐在那里周身很不舒服。
冷冷的水浇在我的头上,洗发水刺鼻的假香。
干惯重活的乡下妹子劲很大,简直要把我的头皮搓抓下来。我用力挺直脖子以免脑袋摇晃。
身后的洗头妹生得黑胖粗蠢,肥嘟嘟大脸上一双牛眼倒是炯炯有神。
我欲望全消。
门外又进来一个肉贩模样的粗壮汉子,顿时有几个洗头妹拥上前去。“要不要洗头,老板?”“阿生用哪种发水?”“我们店便宜,洗头只收十五元。”
25。独自去偷欢(3)
那汉子瞧了瞧我,大概觉得我的样子文弱可欺,没有威胁感,更不像是公安便衣,于是他的态度便陡然放肆起来。“嗯,大爷我不要洗头,要按摩。”汉子两只手同时在两个洗头妹胸脯摁了两把。
那几个洗头妹不吱声,靠门的一个朝门外左右窥视了一会儿,向屋内点点头。顿时,几个洗头妹唧唧喳喳地争抢“客户”。
“好啦,好啦,老板,我陪你。”那个年纪较大一些的黑瘦女人用手揽住汉子的腰,朝里面的小屋走去。
大概是情绪受了影响,给我洗头的黑胖妹忽地把我脑袋往怀里一带,紧贴自己肥大的胸乳,嗲声嗲气地问:“阿生,要不要按摩?”
后面的几个洗头妹皆睁大眼睛望着我。
我在镜子里打量着那几个女子。一种类似冒险的新奇冲动,甚至压过了欲望。“只要出钱,就可以让这些陌生的女子成为一种商品。”我心中暗想。“堕落也真是一种刺激……充满罪恶感的欢快情绪……”
“就是你吧。”我指着一个坐在椅子上一直不吭声的年纪二十岁左右,长相稍稍齐整些的洗头妹说。
“先冲净头发,”给我洗头的女子显然因自己没被选中而懊丧,重重地抽走了我背上搭的毛巾。
被点中的女子轻快地站起来,凑到我耳边轻声说:“屋里的俩人很快就出来,别着急,然后咱就进去……站着……嘻嘻——坚持不了多久……”
我随那女子进了小屋。一股潮气很重的混合味道直入鼻孔。墙上深蓝色的涂料有多处水渍,奇形怪状的黄斑随处可见,卷成块块的皮状物在墙上悬垂着一阵风来就会吹落几块。
靠窗,有一张藤制的单人床,上面的床单已辨别不出原色。破旧的枕头,已经有一条条的发黄海绵块耸露出来。
素有洁癖的我再次退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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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很差。冲水后未吹干的头发,湿漉漉地粘在头上很不舒服,脖子也因未冲净的洗发水而发黏。
女子脱衣的速度令人惊诧,几秒钟就除光了上衣,赫然露出对松弛的奶子。而后,她一窜上前抓住我的双臂。
我顿时心跳得发狂,似要冲出喉咙似的。那女子身上发出的汗臭和其他难以绘状的暧昧味道,令我屏住呼吸。
她的脸同我距离很近很近。
此刻,我看到了堕落生活在她脸上造成的分布于眼睛周围的细小皱纹,松弛的眼睑,干燥起皮的嘴唇。她脸上的低廉脂粉,因汗渍而斑驳不堪。
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突然间既衰老又憔悴——这只是一张辛劳的、谄媚的、无可奈何的、妓女的脸。
我心中生起一种类似怜悯的情绪,欲望不知不觉中消隐无踪。
女子猛地一拉,我们俩人滚到床上。我用双臂抗拒着,慌乱之余手臂蹭到了床上一摊黏糊糊的东西。不知是菜汁还是别的什么,此时,恶心达到了极点。
“不!”我冷静而镇定地说。
借助廉价弹簧床里面的弹簧,我一个弹跳,站起身,赶紧抽出张一百元的钞票递给那女子,“这里太不卫生……”
那女子倒并不觉奇怪,也没有因我突如其来的举措而呈尴尬神色。
她不紧不慢地穿上上衣,甚至还笑了笑。“你这样子好像不适合到这种地方来……地方不卫生?……嗯——为了你给我的这一百元,我可给你提点建议,车站附近的大酒店里有许多干我们这行的,她们看上去干净、漂亮得多,还有许多是大学生,可价钱贵好多倍,还得租房间……”
我没等那女人说完,像个失手的窃贼一样逃也似的冲出发廊的门。
走在绿荫遮盖的人行道上,我的步履轻盈起来。
紧张过后,我感到极度的轻松。
我终于发现了庸俗生活以外的令人震撼的东西——不管它是高尚的还是肮脏的,它确实是新奇的。
同时,我又为自己及时摆脱那个肮脏的地方深感庆幸。
“生活得最好?不,我们要生活得最多!”忘了是哪位西方哲人说的话了。
25。独自去偷欢(4)
昏昏沉沉中,林紫倩,她的脸又出现在我面前。
一时间,我所有的血液都涌上头部,感觉眼睛被血液一般的泪水要涨爆一样。
我是真的醉了吗?
在这样堕落的夜晚,如果她知道这些,她还能会爱我吗?
终于和江学文会合了。
江学文自小就是个文学爱好者(大概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年轻时都曾想过成为文学家),他总爱和作家、文人一类的人往来。
时下,潮流所兴,就是“文人”们给大款们出书立传,把“中款”们捧得头晕目转,同“小款”们在一起喝酒吃饭。
这样一想起来,江学文这个“小款”通过酒肉结识些作家、诗人和记者之类人等,也不会太令人奇怪。
今天,江学文在一个台湾茶室请客,很积极主动地把我和林学明介绍给他熟悉的一个女作家。
“……一会儿来的女作家名叫‘河之女’,笔名‘河之女’,很有名,她曾写出过《情人们的回忆》……有印象吧?我开始读她那本书简直就当手淫素材使,书里描写这小娘子怎么和一个又一个的男人睡觉,描写特别细,让人硬了软、软了硬,不得不对这个用第一人称写作的女作家感兴趣……虽然欣赏她的书,但我觉得书名其实太隐晦了,又是知识分子委婉不爽快的臭毛病,还不如改名叫《我挨×的历程》,肯定卖的册数会比什么《情人们的回忆》要多一百倍……”
江学文嘻嘻哈哈向我和林学明介绍即将见面的女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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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小子也真是,既然人家是个有名的女作家,你现在介绍给我们认识,干吗还在背后这样贬损人家?”我有些不解。
“我最瞧不起这种女作家……说心里话呵,我就是无聊。你知道,女作家成名的机遇是男作家的五十倍,我只对女作家的下半身感兴趣……”江学文端起一小盅台湾高山云雾茶灌进嘴里,然后继续发挥着他的见解,“……现在女作家的作品,哪个不装腔作势,就连四五十岁绝了经的老女作家,还不照样在书里搔首弄姿净空想着健壮英俊的男人风花雪月床上床下,都自己写成了一朵花,看着就他妈恶心……对,实话跟你们两位讲,河之女这位女作家跟我有过一腿……”
看见我和林学明都瞪大眼睛瞧他,江学文很得意,他清了清嗓子,卖关子似的停了会儿,继续讲:“……我读‘河之女’的书时觉出她的破绽,她根本没和男人睡过觉,只不过在那里揉着自己的花心空想出来的过程……怎么读出来的?这就叫文学破译术——给你们举个例子,她书中有一段写男主人公——‘只见他一米八三高大健美的身材,裸露着十分威猛,那腰下的雄性器官同他的身材成正比,是那样粗壮挺拔……’听听,听听,这不过是未经人道的小姑娘的黄色桃花梦,男人的家伙怎么会和身高成正比,”江学文自豪地拍拍自己的裆部,“咱爷们不过一米七几的个头,东西拿出来比谁都大。”
洗惯了桑拿见多了同性“家伙”的江学文,说话自然有根有据。
“——你怎么知道女作家没和男人睡过觉呢?”林学明问。
“——你又是怎么和女作家‘有一腿’的呢?”我问。
我和林学明都十分焦急,等着江学文抖他的“包袱”。
“我最绝的一招用请吃请喝外加送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最后那招是关键,你想一个搞文学的老姑娘怎么也经不起那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呀,她还不‘晕’倒在我床上……完事后一看,床上有血……”
这包袱就令人不大信服和失望,“没准正赶上人家来月事。”我说。
“瞎说!我这‘老枪’连松紧宽窄还感觉不出来嘛。”江学文有些发急,虽然是穷人一个,他还是沾染了有钱人钱多理就多的臭脾气。
看我一脸的不屑和林学明满腔的疑惑,江学文呵呵又笑起来。“好好好,信不信由你们去,反正我是捡了个大便宜,白捡了个处女。人家‘河之女’还咬紧牙关硬挺下来,穿好衣服后说我‘还行’,并说她那本《情人们的回忆》再版时把我加进去写,作为她第十三个情人……”
25。独自去偷欢(5)
“……有这种好事情,唉!”林学明摇摇头,脸上却是信以为真的表情。
不久,女作家依时赴约。一见面,果然面熟。电视台曾播过她的专访,只是当时看得断断续续地没记得她的名字。
“河之女”,三十岁左右,红红的方脸庞,一双夸张的大眼睛(她总是瞪大眼睛看人,好像从来不眨眼似的),头发短短的像个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现在的女作家,长得都有点男性化,最起码,我印象中的女作家,好像都有《红灯记》中李玉和一样的大权腮。
这个女作家,身着一袭薄纱黑长裙,坐着看很有卡列林娜的风度,但站起来时,那一米五八的个子因长裙的拖累,就更显其矮。
大概是受了江学文的影响,我总觉女作家不大地道。她白色的乳罩带子从肩胛处的黑衣边露出来,更显得粗俗不堪。
唉,成见这东西,确实害人。
虽有成见在胸,表面上,我们都很尊敬女作家。
林学明更是一口一个“久仰”,完全是晚辈见了前辈的哈腰点头加假笑。
更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女作家是个结巴。虽然结巴,她说出的话却很有哲理,很深奥,很缥缈,大多用的还都是书面语。让人总觉得,她面前摆着一张我看不见的答案纸,她只不过是按着上面的词结结巴巴地在念早已写好的、专门给年轻男人听的天书般的语句而已。
我自己是个没什么创造力的人,但我极擅于复述别人的讲话。可是,女作家讲的所有的话语,我确实难以复述出来——它们太深奥了,我连大概的轮廓也复述不出来,因为我根本就听不懂。每个词我都懂,可经她结结巴巴地一串成个句子,我就百思不得其解了。
至于她的结巴,我忽然想起太史公,他笔下的扬雄、司马相如这样的大文人,都是结巴……花间派的温庭筠也是结巴。也许这些文学家学问太多,词句语汇从喉管里一个挤一个争着往外涌蹦,在嘴里一碰撞,就成结巴了吧。
26。荒诞死亡告别仪式(1)
火葬场的灵堂,布置得非常庄严肃穆。整个大厅,摆满了塑料扎的花圈。做成蜡烛状的壁灯,荧荧交烁,增加了生死之界的幽冥神秘气息。
鹏飞金融公司的工会主席,在大厅前侧喋喋不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