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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华呀,你先去别的房子等等,我有话要对他讲。”
前妻温顺地离开了客厅。
老人让耿迪坐到他的身边,给他讲述了一个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故事:
文化大革命初期,耿迪的父亲陪同当时任某集团军副司令的老爷子前往西南边陲巡视防务。随行的工作人员中有一位保健护士,一个年轻纯洁的少女。不久,少女怀孕了。由于当时条件有限,根本无法进行人工流产手术,为了保全首长的面子,耿迪的父亲主动替首长背起了这口黑锅。为此,耿迪的父亲受到了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孩子生下以后,这位护士便被处理复员回了原籍——西南边远山区的一个村庄。孩子被送给当时一个没有生养能力的工人家庭。不久,这位护士在家乡投河自尽了。文化大革命结束以后,老爷子委托耿迪的父亲千方百计找到当时收养孩子的工人家庭,付给了人家一笔在当时算是相当丰厚的抚养金,把孩子接回了盛京,寄养在一个烈士遗孀的家中,这个孩子就是李金华。而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耿迪的父亲和老爷子。老人告诉耿迪,这是老一辈人犯的错误,欠下的孽债。他没有要耿迪替他还债的意思,他之所以告诉他这些,是他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他希望在他离开人世以后,能够有人把这个秘密告诉她。他希望李金华能够原谅他,并一定回老家,到她生母的墓地去看看。老人还将一份遗嘱交给了耿迪。他说,如果他在国外的子女回来,希望耿迪将遗嘱转交给她们。他的遗产也全部由李金华继承……
耿迪告别老爷子以后,和送他出来的前妻站在医院的楼下,他们默默地站了很长时间。耿迪心情很乱,他不知道该跟前妻说什么。
“老爷子都跟你说什么了?”李金华平静地问。
“没什么,都是我的事。你现在怎么样?”他问。
她笑笑,说:“挺好的。等把老爷子送走以后,我可能出国。”
“是吗,那挺好。去哪儿?”
“澳大利亚。现在正在办手续。对了,你那个女朋友是大学生吧?我听说是学表演的,人长得很漂亮,是吗?”她看着他,神情坦然。
“是,还行吧。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再见!”
在开车返回公司的路上,耿迪一直在回忆他和前妻曾经短暂的婚姻。他不明白,既然如此,当初她提出跟他离婚,难道也是有人在为她出谋划策?他猜想一旦当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以后,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她起码不会歇斯底里、痛不欲生。在他的印象中,她似乎从来没有哭过,单凭这一点,就能说明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奇怪的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些。
黄晓军疲惫不堪地回到家里。他稍稍休息了一会儿,便拿起电话拨通了加拿大的长途。话筒里传来白姐清逸的嗓音。白姐告诉黄晓军,她申请绿卡的事进展很顺利。只是因为基础太差,现在每天参加语言补习比较辛苦。黑子妹妹学习很刻苦,天天熬到深夜。她们相处得非常好。黑子妹妹很懂事,十分珍惜现在的时光。她和黑子妹妹经过商量,花了三百多加元(约合一千美金),买了一辆二手车,虽说旧了点,但机器还行……黄晓军的心情稍有了些好转。他暗示白姐,盛京这边的情况仍然还不明了。他可能还得待一段时间,等大局定下以后,他会抽空去看她们。黄晓军说他非常想念她,分开这么长时间了,他心里总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白姐极力温柔地安慰他,说她也十分挂念他,要他多注意休息,别太操劳,有些事应该让邱建和耿迪他们去办……放下电话以后,黄晓军又想起了那天在别墅,耿迪和谭主任谈话的内容,现在他对耿迪已经有了很深的戒备。他没想到耿迪身后的谭主任这帮权贵们对他的底细了解得如此透彻。而他手里的“王牌”很可能是一把既可伤人也能害己的双刃剑。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盘算,他决定在适当的时候提醒邱建,让他对耿迪有所防范。然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打掉邱建对耿迪的信任和好感。
第十二章 他要杀人
由豆豆和张桂翠作陪,张河林在宁海市郊区的一座度假村,秘密宴请钱行长。
随着事态的发展,他似乎感觉到自己掉入一个事先被人设计好了的陷阱,但根源在什么地方,他暂时还没有完全想明白。眼下最棘手的是尽快解决资金问题。根据与白富贵的合同,第二笔拨款的期限快到了,如果到时不能履行合同,后果非常严重;黄晓军的拨款至今没有消息,耿迪来电话告诉他,黄晓军公司目前也面临相当严重的资金周转困难,估计很难在短期内缓过来,就算到时候对“新维多”按违约起诉也好,扣押订金也好,这对他来讲根本是杯水车薪,难解当今的困境;何伟如果知道他目前所面临的这样一个糟糕的局面,万一提出结清工程款,那他简直就彻底完蛋了。他想过撤出盛京的项目,抽回部分资金,先暂时稳住当前的局势,但现在看来几乎不可能。因为白富贵即便同意他撤,可哪有钱退给他呢?说一千道一万,他当初根本就不应该相信黄晓军能够真心跟他合作。可事到如今,他又说不出什么来,毕竟黄晓军也给过400万。惟一让他欣慰的是,钱行长和市里的有关领导对他有过的承诺。今天请钱行长来,他是志在必得。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争取贷款尽快落实。他后悔自己前段时间忽略了这件事。自从吸上毒以后,他发现自己对事物的分析和判断力衰退了很多。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跟毒品沾上了。他曾经咬牙切齿地骂过豆豆,但他心里明白,这也不能完全怨她,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作为一个女人,豆豆对他千般柔情、百依百顺,从不提出任何要求,这就使得他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
钱行长酒过半斤,即显出了好色的本性。他不时借着劝酒和说笑,对坐在他身边的张桂翠动手动脚。张桂翠心里牢记着张大哥的嘱咐,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得撑着,因为这关系到张大哥事业成败的大局。
“大哥,”张河林不失时机地把话题引到贷款的问题上,“我们的报告什么时候能批下来?”
“快了吧,啊,别着急,老弟,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这个、这个,过两天我就去总行,帮你催催。放心吧老弟,我老钱办事向来是认真的。可你也知道,现在各方面的制度比以前完善严格多了,你总得容我几天吧?啊,哈……哈……”钱行长嘴上说着、乐着,放在桌下的手,却早已不安分地移到了张桂翠的大腿上了。
张河林陪着笑脸:“是、那是、那是……”话是这么说,可他的心里却愤然地骂着,我操你个老色鬼、王八蛋,我这儿大火都上房了,你还有心思玩女人!今晚我就让你玩个够。
张河林很快就“醉得”一塌糊涂了,他让豆豆扶他去洗手间,他刚一站起来,便“哇”的一口吐了出来……房间里顿时弥漫着令人恶心的气味。
豆豆急忙扶他回房间休息去了。
最后,老钱醉醺醺地由张桂翠搀着,回到了房间……
深夜,一阵女人“呜呜”地啼哭,把老钱从睡梦中扰醒了。他睁眼发现衣衫凌乱的张桂翠,正坐在另一张床上……他隐约记起自己昨天晚上跟姑娘干过那种事,好像还是个处女。
见他醒来,张桂翠的哭声变得更加凄厉伤心。老钱急忙下床,才发现自己还光着身子。慌乱中,他抓起被单裹住自己:“别哭、别哭,可不敢再哭了。这大半夜的,让人听见,影响不好,快别哭了……”
张桂翠依旧我行我素,最后竟是号啕大哭起来……
老钱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了!“我操,大哥,你怎么能把她给办了?”张河林急赤白脸地责备老钱。
“嗨,我这不是喝多了嘛。我哪儿知道她还是个雏儿呀!你把她带来干吗呀,不就是喝酒玩吗?”老钱焦虑地申辩道,脸上布满了津津汗珠。
“没错,我带她出来是想慢慢来嘛。我跟她认识都快一年了,我都没弄上手,这丫头性子烈着呢,弄不好真要出事……”
“那你说怎么办吧?钱,她要多少,我给她……”老钱也有些急了。
“大哥,这不是钱的事。不信,你去问问,刚才我当着我女朋友的面,把两万现金塞在她手里,她连看都没看,全甩我脸上了。你看我这儿……”张河林指着自己脸上被钱打破的一个小伤口,“看见了吗?要不是豆豆和我死命拉着,那丫头早就跳海了!她死活要去公安局,告咱们强奸了她。我操,大哥,你以为我跟您闹着玩呢?我他妈张河林是那种人吗?我……”
门突然被撞开了,豆豆大惊失色地冲进来:“不好了,她、她,自杀了……”
啊!老钱顿时傻了。
张河林一把拨开豆豆,自己冲了出去。
张桂翠刚才趁豆豆没注意,一头撞在床头柜上……张河林急忙抱起已经昏迷的张桂翠,向停车场跑去。鲜血顺着张桂翠头部的伤口喷涌流出,张河林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热血浸透了……
黑夜中,张河林驾车向医院狂奔驶去。他不时用手揩去迷蒙双眼的泪水……
耿迪和卞昆开车来到工地。只见白富贵上蹿下跳、指手划脚,忙得满头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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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发现表舅卞昆陪着合作方的耿副总来了时,便急忙跑了过来。
“哈……哈……不错、不错,有那么点大干社会主义的样子!”卞昆握着白富贵的手,居高临下地夸赞道。
耿迪一脸阴沉,同白富贵简单地握握手,独自向工地走去。卞昆和白富贵随后疾步跟了上去。耿迪今天上午接到豆豆从宁海打来的电话以后,心情一直不好。那个叫张桂翠的姑娘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他当然知道这是张河林玩的圈套,而且俗不可耐,档次极低。但他想不明白,居然还有人不为钱不为利,甘愿替张河林冒生死之险,帮他一起害人,尤其还是一个不满18岁的小姑娘。
“耿总,您今天来,有什么指示?”白富贵虚情假意地冲耿迪递上一支烟。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耿迪才是这场闹剧的真正导演。
耿迪摆摆手,表示不抽。
他今天约卞昆见面,主要是想跟卞昆谈谈下一步跟张河林打官司的有关问题。路过工地,顺便来看看。虽说白富贵只是一个冒牌的傀儡,但对工地的管理不但尽心尽责,且很有些章法。这一点,连黄晓军和邱建都感到很满意。
黄晓军委托的律师耿迪现在还不能见,但律师起草的有关文件他已经看过了。他觉得有必要跟卞昆通通气。现在看来,这场官司是打定、赢定了的。张河林就是把老钱逼得跳了大海,老钱也拿不出银行一分钱的贷款给他。
……
“迪哥,那下一步怎么办?”上车后,卞昆问身边的耿迪。
“现在关键是张河林如果一旦知道这一切都是黄晓军给他上的套,会不会狗急跳墙生出别的麻烦。抽空你还得跟你那位亲戚上上课,让他千万沉住气,别再把你抬出来。我明天去宁海,给张河林汇报工作,顺便跟他提二期拨款的事,你让你的亲戚从后天就开始,给我和张河林施加压力,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别让张河林缓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