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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马上要求带她私奔,她却不肯了,因为她被他伤得太重,不敢再轻易点头答应,况且她都允诺要嫁给未婚夫,若逃婚会带给家人极大的耻辱,她不愿家人因她蒙羞,最重要的是,他们私奔也不晓得要逃到哪儿去,凭她家与未婚夫家的势力,恐怕不到一天便会被抓回来,届时他会被人活活打死,她不愿他牺牲宝贵的性命,所以枉顾心底的渴望,冷漠的拒绝。
当夜他只知他是真正的失去了她,带着受创的心离开了,而她亦嫁给了她的未婚夫。
之后三年他不曾再回到她家,然后革命发生,一些保皇党的人全被捉到监狱去,连国王路易十六与玛丽皇后都不能幸免于难,他怕她发生意外,终于踏上归途回到巴黎,所探得到的消息是她亦被抓进监牢,等着上断头台。
那段时间对他而言非常的难熬,每日站在协和广场看着一个个的贵族被推上断头台,他却没有办法救出她!
他无能为力,那时的他极痛恨自己当初为何不强行带走她,假如他带走她,她就不会身陷囹圄。
等待的滋味是痛苦的,尤其在得不到她的消息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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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一天他见到她了,虽然憔悴,可是在他眼中她仍是最美的,她被带到协和广场,推上断头合,他的眼在她上断头台时一眨也不眨,始终锁定在她身上,许是目光过于炙热,令她察觉了吧,她看向守在台下的他,绽放出死前最后的娇靥,旋即被粗鲁无情的刽子手压至断头台,泛着冷光的刀划过他曾亲吻过的纤细雪白颈顼,结束了她美丽且短暂的一生。
远在台下的他在刀子划向她的刹那间听见了她心底的呐喊,她喊着爱他、爱他,无数个爱他,他再也看不下去,噙着泪离开。
她死后,路易十六与玛丽皇后陆续死在断头台上,血腥事件不断发生,但社会经济情况仍未有改变,穷人一样的穷,失了心的他到乡间独居,誓言今生今世绝不踏上巴黎,毕竟那里有太多刨挖他心肺的回忆。
不再有她的世间,他过得浑浑噩噩,生命中不再有令他在乎之事,最教他伤心的是,他的父母居然也沦为暴民,他的世界真的不再存有希望,饿了时他到屋外的菜圃拔些快遭虫子啃食光的菜梗煮来吃。
日以继夜等待的是死神忆起他的存在,等了又等,盼了又盼,总算在七十五岁时等到死神上门。
死时,他带着满意的笑走了,因为他晓得他终于可以到黄泉去寻找他的最爱。
追下黄泉,前世记忆与当世记忆交相重叠,两张不同美丽的容颜皆存有至爱的灵魂,他对她的爱不曾因时空与容貌的不同而有所改变。
可是追下黄泉,并不代表愿望就会实现,毕竟他比她晚到五十多年的光景,一缕芳魂早不见影。
不知死心为何物的他终日寻寻觅苋,甚至打探她有否再度投胎,投胎到哪个年代,哪个国度,得到的答案始终是不知道三个字。
阴郁的他日日待在阴阳交会处等她,期待与她再次相逢,其他魂体见到他的行为会故意到他面前讪笑、讥嘲,无非就是想惹得他怒火高张,可惜他不愿将多余的情绪浪费在无意义的事端上,情绪一如无波的水,静静等待她的归来与出现。
鬼卒们看不过他的痴心呈报上去,于是他再次被强押投胎转世,这回他学聪明了,故意把孟婆汤含在嘴里不咽下,再趁鬼卒不注意时偷偷吐掉,因为他不想忘记她,他把寻找她视为投胎后最重要的目的。
许是孟婆汤的威力太强,在他投胎后,仅有断断续续的片段浮现过,不过总是让他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记起所有事来。
虽然今世是父母亲阻挠,但他不怕艰难,立誓非保有书吟不可,他已经错过她两次了,这一次他绝不放手。
想到父母使的手段,不由得令谈杰炘的脸色阴沉几分,他们聪明的利用医生、护士以及方美子联合来欺骗他,而他也傻傻地被他们骗过去,难怪!难怪当初他们说什么也不让他太靠近书吟的「尸骸」,怕的不就是他会拆穿他们的话言,亏得他们心思缜密,连同「葬礼」都办得有声有色。
哼!为了骗他,他们可花了不少工夫,相信也花了不少钱好堵住别人的嘴。
这回他们晓得谎言遭他拆穿后,定会再要什么手段,他得小心谨慎,好好保护书吟不受半丝伤害才成。
黑眸在暗夜中更显得炯亮,带有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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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母亲命令收拾行李的方书吟,全身如瘫了般软坐在地上,泪如雨下。
要离开谈杰炘是种椎心之痛,为何他们不能快快乐乐在一块儿?为何他们总是在分离?为何……为何大家不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他们?
她要的不多,真的不多!她不求生活富裕、出入有名车代步,或是成群的仆佣供她使唤,她要的不过是小小的幸福,与心爱的人长相厮守,难道这样也错了吗?
人总会有犯错的时候,何以她改过向善,还是没人肯放过她?执意追在她后头揪着她的小尾巴猛打?
方书吟陷入母亲诉说她先前的浪荡生活的迷思中,一方面自责曾有的放荡,另一方面则在舍与得中挣扎。
她耳边回荡着母亲辱骂她的声浪。
犯贱!犯贱!犯贱,一声声尖锐的责骂声震得她头疼欲裂,眼前浮现的画面是名身穿名牌套装的贵妇人面目狰狞指着她鼻头叫骂。她不知道贵妇人为何要这么骂她,但画面如此逼真,她实在无力招架!
你下贱!勾引他!不要脸!和你那妓女出身的母亲简直是一模一样!不!该说你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因为你那妓女母亲尚不敢勾引与自己身分不搭的上流人士!
可怕噬人心的咒骂不断由贵妇人的红唇中迸出,如杀人利器般将她戳得千疮百孔。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这么说?谁来救救她?
她的头好痛,好痛!
她痛苦的双手抱头,像只无助的小动物发出细小的申吟声,但贵妇人的辱骂却如魔魅般如影随形死缠着她,不将她吞噬绝不干休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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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不!不要!我不是!我没有!」冰冷的泪珠委屈地滚落在同样冰凉的地板上。
她不懂贵妇人在说什么,不懂,不懂,不想懂!
可不可以放过她?不要再骂她了……
方书吟泣得喘不过气来,于心底暗暗向谈杰炘求救,乞求他伸出阳光般的大掌将她自黑暗中拉出。
好可怕!一个人孤独无助的感觉太骇人,寂寞的浪潮似乎要将她整个人给淹没了。
她不想走!不想走!却不能不走!
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害了他一生,毕竟光明与黑暗是不能够并存的,他适合在阳光下成功发达,而她只适合留在阴暗的角落当永不见天日的老鼠,人人厌恶、鄙视的鼠类。
她用双手环住不停打颤的身躯,如同弃婴寻求宝贵不可得的温暖。
她的奢求是项罪恶,要洗清罪恶的唯一方法即是离开光明,以免污染到光明的明亮度。
记忆轻轻地告诉她,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分离,现实也是这般告诉她的。更深层、更远古的记忆飘忽的告诉她,他们本就是不该会有结果的一对,他们一直是有缘无分,过度强求并未达改变命运的效果,有的是更加深双方的痛苦。
她痛苦好久、好久了,想得到却始终得不到的滋味过于难受,那份渴求将她压得快喘不过气来,她以为她会被强大的希冀压死,可是她没有,她仍旧活得好好的,眼儿能动,只是在转动的同时,莫名的热液不断溢出,是汗吗?不!不太可能,在秋天尚属凉的天气里,怎会热到眼睛流汗,那是雨吗?是吧,大概外头在下雨,屋顶破了个洞……
听,外头的轻风低泣它的悲;飘摇的落叶低诉它的凄;远方的狗儿在哀呜它的孤;雨呢?雨在眼眶一方小天地中抖颤出它的恸!
「书吟,你收拾好了没?」整理好家当的方美子没敲门,直接推开而入,印入眼帘的情景教她吓白了脸。
「书吟,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尖叫一声,赶忙奔上前扶起躺在地上抽搐的女儿。
「没有,我的身体没有一个地方会觉得不舒服。」方书吟无神地看着母亲,悲凉的轻笑。
是的,目前她的身体状况感觉十分良好,浑身冰寒、一颗心不断扭绞那都不是不舒服的状况不是吗?
凄楚的笑声与珍珠泪引发方美子淡淡的愧疚,她惭愧地移开视线,不敢看向女儿,为她的谎言、为她的冷情、为她当年收下谈氏夫妇的三百万而愧疚。
三百万……不!为了已花完的三百万,她不能不狠下心来拆散这对鸳鸯。不能说她狠心,她还不都是为了女儿好,倘若女儿不顾谈氏夫妇的反对硬是嫁入谈家也不会有幸福可言,她是为女儿的未来着想啊!她成功的将女儿自恶公婆手中救出岂会有错?
对!她没错!其实她是关心书吟的,否则她怎会帮书吟找上陈文俊那个好男人,所有的一切她都帮书吟算得好好的,相信陈文俊能带给书吟幸福,陈文俊的父母皆是老实的务农人家,不会虐待书吟的。
由此可证,她是爱书吟的,她没有为了钱而断送女儿的幸福。
经自我安慰一番后,所有的愧疚消失殆尽!方美子再度板起脸来,把女儿推离怀抱道:「你居然都没收拾行李,刚刚的你到底在做什么?不会是在发呆吧?」
她当然晓得书吟是为了离开谈杰炘兀自伤心,不过是不想提。
「我……」失去母亲温暖的怀抱,突然的冰冷言语伺候,让方书吟全身更冷。
「别我啊我的浪费时间,快点收拾!」方美子打断女儿无意义的言语。
方书吟颊边犹挂着泪,茫茫然地瞠大眼看着母亲,突然发觉,眼前的母亲像是不认识的陌生人般冷漠。
「再让你发愣下去天都亮了,还搬什么家?」方美子嘀咕着,刻不容缓地拖出放置在床底下的皮箱打开,走向一旁的衣橱拿出挂在里头的衣衫,直接扔入皮箱内,简直与逃难无两样。
方书吟呆愣地看着母亲迅速的动作。
「你有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像金饰或存摺之类的,有的话赶快拿出来收好。」忙着塞衣服的方美子不忘提醒道。「快点动作啊!你究竟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耳朵里?」见方书吟不动声色,终让方美子不悦地蹙起眉头推了她一把。
这一推总算是起了效用,方书吟伸展冻得僵硬的四肢缓缓由地上爬起,拿起桌屉中的存摺、印章与提款卡放人皮包中。
「快点!快点!」方美子催促着,生怕走晚了会被谈杰炘发现,届时可不好向谈氏夫妇交代。
方书吟干涩且红肿的眼儿瞄到窗外明亮的月光不由得一愣,上半夜的欢乐与下半夜的悲伤形成强烈的对比,令她不由得神色黯然,悄悄地把上半夜甜美的滋味藏在心底,好让她将来再三回味。
「我叫你快点,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方美子见她又不动了,语气尖锐地似想打她一巴掌,好教她清醒、清醒。
外头秋风飒飒,吹袭脆弱的窗户。
「秋心二字合成愁。」方书吟轻轻喃出此刻的心境。
「你在胡说些什么?净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转眼间,方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