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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聪明,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薛国侯夫人没有说。不过秋明月也能猜到,大抵就是觉得她身份低微而已。
见自家姐姐突然对秋明月转换了态度,大夫人不由得皱眉。她非无知妇人,又是太师嫡女。当年于深闺之时也曾熟读诗词歌赋,也曾精炼琴棋书画。只不过后来嫁给秋仲卿,多年来却得不到丈夫的心,是以性子越发跋扈飞扬,也早就忘记少女时代对月吟诗,品茶赏花时平静而对未来憧憬的心态了。
忘记不代表她就丢下了,秋明珠手上那副寒梅图她看得出来,的确画得好。就算心中不服,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也达不到那样的境界。当然,在她眼里,沈氏不过出身小门小户人家,即便祖上不乏文人学士,却也难等大雅之堂。而秋明月,自然也是作不出这样的画的。在她看来,这幅画指不定是秋明月从哪儿偷来的呢。
偷?想到这个字眼儿,大夫人眼眸一亮。秋明月这偷窃的罪名传出去,清誉也就毁了,日后定是没有好人家上门提亲。沈氏也会因教女无方而至老爷厌弃失宠,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将秋明瑞养在膝下了。至于沈氏,日后还不是得任自己拿捏?
大夫人越想越兴奋,立刻便喝道:“大胆秋明月,竟敢剽窃偷盗,简直败坏门风。你姨娘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第四十八章 姐妹反目,替罪羔羊
薛国侯夫人眉头轻蹙,知道妹妹这是借题发挥。其实依自己看来,秋明月倒不是那偷鸡摸狗之人。不为别的,就凭她她这般泰山崩预定而不变色的淡然沉静,即便是自己年轻之时,也无法做到。只不过妹妹不得妹夫欢心,一直就想处置了沈氏,如能借此机会给秋明月一个教训也好。所以她只冷眼瞧着,并没有言语。
薛雨华皱眉,非常不满的看着大夫人,觉得这个小姨真是无理取闹,刁蛮跋扈,只会恃强凌弱。
这般想着,便想要替秋明月解围。却听得秋明月不慌不忙,淡淡反问:“母亲何出此言?”
不等大夫人训话,秋明玉就抢先道:“你敢说这画是你作的?”她一脸的嫉恨,尤其是刚才才表哥自秋明月来后眼睛就一直粘在她身上,更是让她妒火中烧。
“不是。”秋明月仍旧一脸淡然。
秋明玉立刻就得意起来了,“既然不是,那这画就是你盗窃的。”她为抓到秋明月的把柄而兴奋,恨声说道:“秋家百年名流,世代子孙均续先祖高洁。却不想,竟出了你这个胆大妄为不知羞耻败坏门风的下作之人。污蔑秋家百年门风,更是辱没祖父及父亲为官清誉。”
“闭嘴。”薛雨华再也忍受不了秋明月被人如此辱骂,低斥出声。
薛国侯夫人有些讶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大夫人也是一脸错愕,怪异而不满的看着这个侄儿。秋明兰抿唇,眼神幽暗。秋明珠沉默,握着画卷的手指一动。秋明玉被薛雨华呵斥,怔愣之下,眼圈儿立刻就红了。
“表哥…”她泪眼朦胧的看着薛雨华,一幅梨花带雨的摸样。
薛雨华却没有半点怜惜之情,只觉得厌恶。不过在自己母亲面前,他也不好太不给秋明玉面子,只声音淡冷道:“三妹妹,你出身世家,姨母姨夫自幼也教导礼仪。怎可出言不逊,污言耳耳于亲?岂不非谋秋家世家风范?”
秋明玉脸色一白,大夫人脸色微沉。
“华儿,你怎可如此对玉儿疾言厉色…”
“姨母勿怪。”薛雨华淡淡打断大夫人的斥责,“小侄只是说一句公道之言罢了,并无其他。三妹妹的确该谨言慎行。”言下之意,便是说秋明玉跋扈嚣张,粗蛮无礼了。
闻言,秋明玉俏脸又白了一分。
大夫人轻哼一声,斜睨了秋明月一眼。
“她自己都承认那画不是她做的,不是偷的还能为何?玉儿并没有说错。”
薛雨华刚想辩驳,秋明珠却淡淡插过话来。
“伯母误会了,这画虽非五妹妹所作,却也非盗窃之物。”
大夫人冷笑,根本不相信。
秋明珠素来知道大夫人蛮横无礼,目中无人,也不多做解释,反而岔开话题。
“不过说到这窃画之人嘛…”她笑了笑,“我今儿个早上倒是听闻一件有趣儿的事,不知婶母可有兴趣?”
大夫人和秋明玉脸色同时一变,沉默已久的秋明兰却突然上前一步,非常好奇的问:“什么有趣的事啊?四姐不妨说出来听听。”秋明兰是聪明人,她自然也看出了薛雨华对待秋明月的不同。不过她心底却知道,秋明月不过一个小小庶女。且不说薛国侯府门第之高,便是身为薛国侯夫人的姨母也断不会容许秋明月跟薛雨华有任何牵扯。所以,虽然她心中也妒忌,但此刻她最大的情敌,却是自己的三姐秋明玉。今日这场好戏可才刚刚开始,她如何能不让它演完呢?
秋明珠非常满意秋明兰此刻的配合,正欲说什么。背后却突然传来老太君的声音。
“都聚在这儿干什么?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
众人回首,见老太君由韩嬷嬷搀扶着走了过来,脸色不虞。秋明月看了秋明兰一眼,刚好捕捉到她嘴角上扬的一抹笑意。看来这又是秋明兰安排的好戏。既然如此,何必自己再多费口舌?秋明兰小有心机,可是终究心浮气躁,难成大气。如今为了一个男人就能算计自己的亲姐姐,且用这般卑劣的手段,其心之狠,比之大夫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太君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每个人的表情,才道:“发生什么事了?”她目光凝在大夫人的脸上,带着询问。
大夫人回过神来,笑着迎上去。
“娘,你怎么来了?”
老太君看了她一眼,目光转过秋明玉,见她手背在身后,眼神微闪。
“明玉,你手里拿着什么?”
“没…”秋明玉做贼心虚,又退后了两步。
这时候,秋明兰上前来,亲切的挽着老太君的手,脸上甜甜笑着。
“祖母,你来得正好,之前三姐说她画了幅画,画得可好了。”她回头,对着秋明玉灿烂一笑。
“三姐,快拿给祖母看看啊。”
“不—”秋明玉脸色有些白,更是慌乱的退后两步。这个样子,任谁也看出了她有问题。
老太君目光沉凝的落在秋明玉脸上一会儿,大夫人见了心里就有些打鼓,心中不住懊恼秋明兰的不懂事,又不得不上前陪着笑脸打算给秋明玉解围。
“娘,明玉她…”
老太君一个眼神瞥过去,成功的让大夫人闭上了嘴巴。老太君深看了大夫人一眼,又转过头,将目光落在秋明兰脸上。
秋明月微微抬眼,嘴角淡淡上扬。心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秋明兰自作聪明,只怕在老太君眼前就如小孩儿过家家吧。
摇摇头,今日给秋明玉一个教训就够了。端看今日薛雨华的表现,这桩婚事只怕成不了了。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去趟这趟浑水,当真闲自己的日子太过清净了么?
她走到老太君面前,温声说道:“祖母,这里日头大,我送您回去吧。”她挽着老太君另一只手,笑道:“听韩嬷嬷说您最近老是失眠,前几天我又让红萼给晒了新的花瓣,您喝了定能睡个好觉。”
老太君眸色柔和了些,拍拍秋明月的手。
“明月有心了。”她再次看了眼秋明玉和秋明兰,瞥了眼一直未说话的薛国侯夫人,眼神闪了闪,转身正欲离去。前方一个粉衣的丫鬟却匆匆而来,似是无意,刚好撞到了正在发愣的秋明玉。
—啪—
画卷掉落。
秋明玉脸色顿时惨白。
那丫鬟似乎受惊过度,连忙下跪磕头。
“三小姐饶命,奴婢该死——”
大夫人反应最快,在那画卷掉落的一瞬间,众人还没看清那画中景物的时候就立刻上前一步。二话不说,一巴掌朝着那丫鬟扇了过去。
“作死的奴才,没长眼睛吗?”
薛国侯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老太君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秋明兰的脸色更是沉如锅底,既恼怒母亲掩护三姐,又懊恼母亲这般冲动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人。唯有秋明月,却是淡淡挽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大夫人的怒气还未发完,就听得薛国侯夫人压抑着薄怒的声音想起。
“依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般慌张?”
大夫人一愣,下意识的回头看自己的姐姐,见薛国侯夫人神色有些冷淡,这才惊觉自己刚才心急之下居然没看清那突然闯过来的丫鬟是薛国侯府的人。若是私下里也就罢了,然如今在众多场合之下,薛国侯夫人自然代表薛国侯府,如何能眼见大夫人这般欺凌薛国侯府的人?哪怕只是一个丫鬟。况且,那丫鬟还是她特意安排在薛雨华身边准备日后收房的。
由来世家大族,越是贵族官勋大家门阀之族,就越是好面子。薛国侯夫人虽然与大夫人是嫡亲姐妹,但是嫁出去的女儿犹如泼出去的水,她自然是向着侯府的。
意识到这一点,大夫人心中着恼,正打算解释什么。却听薛雨华突然开口了,“这般冒冒失失,成何体统?”却是在斥责那丫鬟。
大夫人一愣,那跪在地上的丫鬟一脸苦像。
“世子,奴婢不是有意的,只是…”她看了看在场所有人,似乎有所顾忌。
薛雨华皱眉,“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丫鬟这才抬头,众人这才看清她的摸样。竟是一位摸样俏丽的妙龄女子。鹅蛋脸儿,明眸皓齿,肌肤胜雪,唇若含朱。只一身淡粉绣玉兰的衣裙,却恰好的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再配上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翦水秋瞳,柔柔弱弱娇娇怯怯好不可怜。刚才大夫人那一巴掌打得重,直打得她肿了半边脸。可她却没敢用手捂脸,只眼底波光闪动,晕出一层水光来,声音也柔柔弱弱似春风杨柳。
“世子前几天不是画了幅画吗,您说那画没有完工,就放在桌子上,吩咐奴婢不要收起来,可方才奴婢进去的时候,却见那幅画不见了。”她说到这儿脸色有些惶恐,声音也多了几分害怕和颤抖。
“今早奴婢给世子整理床铺的时候那幅画还在,可如今…却不翼而飞了…”依琴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秋明月脸色惨白,薛雨华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大夫人心中也暗道不好,薛国侯夫人蹙眉,轻斥道:“没用的东西,丢了画不去找,跑这儿来干什么?还不去将画找回来。”她不是傻子,事到如今她如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心中暗恼,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特别是老太君面前,她不得不为秋明玉找台阶下。
依琴怔了怔,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到薛雨华身上。薛雨华没有看她,只淡淡瞥了眼瘫软在地脸色苍白如雪的秋明玉。以及站在一旁,脸色淡静嘴角微微勾起算计得逞的秋明兰。他眯了眯眸子,今日他拆穿秋明玉,固然能打消母亲让自己娶秋明玉的念头。可是母亲铁了心要与秋府联姻,没了秋明玉,还有秋明兰。秋明玉头大无脑,刁钻蛮横毫无心机。而这个秋明兰不同,小小年纪心机深沉,手段狠辣。这样的女人他断然不会娶的。那么为今之计只有——
心中思索只在须臾之间,他看了眼面生薄怒的母亲,在她还未来得及出口斥退依琴之前阻止了她。
“不见了?”他冷笑一声,“难不成那幅画还长了翅膀不成?”
依琴眸光一晃,立刻会意的装出一脸惶恐的摸样。
“世子饶命,世子饶命,不过…”她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不过什么?”薛雨华也配合的挑了挑眉,语气多了几分低沉。
“今早奴婢进屋的时候,看到窗外闪过一个影子,起先奴婢以为是眼花,没太在意。没过多久,奴婢进屋后,那幅画就不见了。奴婢怀疑,是,是…世子的画…许是…被热偷窃了去…”她越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