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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明月低着头,努力忍住笑。秋明珠这话明褒实贬,再次从侧面将秋明玉受罚一事堂堂正正说了出来,偏生又找不到错处,令秋明兰纵然再气,却也无处发泄,只得冷着一张脸,死死的瞪着秋明珠。
这时候,却见二夫人扶着丫鬟的手走了出来,清冷的容颜少见的柔和,眼神却仍旧淡冷。
“大嫂时常说明玉那丫头天资非凡,领悟极强。这抄了一夜的佛经…”她顿了顿,又望向秋明珠,嘴角微微勾起。
“明珠,只怕日后你得甘拜下风了。”
秋明珠福身道:“是,明珠以后定会时常拜会三姐,三姐宽宏,想必定然会不吝赐教。”
秋明兰的脸已经黑沉得堪比锅底,二夫人却点头。
“自然了。明玉性子活跃,最是喜欢热闹,你去了,她自然欢迎。”
秋明兰被二夫人拿她的话堵得一噎,一口气憋在胸中,脸色忽白忽红。
二夫人却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状似有些讶异。
“咦?明兰,你不是去看明玉那丫头了吗?刚才听大嫂说那丫头不吃不喝抄了一夜佛经,似乎身子有些不爽利。那丫头性子又冲了些,此刻怕是饿着肚子心头不好受呢,你还是快些去吧。省得皎院的丫鬟伺候不周,惹得那丫头不舒坦。到时候,又要再选一次丫鬟,老太君那里怕是也会不高兴。”
秋明兰脸色更黑,二夫人字字关切,却又字字夹枪带棒。比秋明珠的委婉含蓄更加直白的让人清晰明了秋明玉怎样因为性子冲而受罚,抄写佛经而且还不允许吃饭喝水,到现在人都虚脱了老太君也没答应放她出来。可想而知,她犯的错该是多么严重?老太君又是怎样的震怒?今天的对话传出去,她敢保证,不出半日,那些平时奉承她们的丫鬟全都会以怎样躲避讥讽的眼神看着她。
该死!她在心中低咒一声,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我之前还怪道四姐姐这般聪慧灵秀,从善如流呢,却原来是二婶子教育得当,明兰可是羡慕得紧。”
二夫人面色清淡,“大嫂那般脾性,也难得你这般温雅娴静。”
有其母,必有其女。呵呵,秋明月在心中轻笑。二夫人话语机锋,讽刺秋明兰故作端庄舒雅,实则和大夫人一丘之貉。
一直都知道二夫人看似清冷,实则心机深沉。今日利用秋明玉,这短短几句话,可谓就将大夫人在府中威严打消大半。倒真不往秋明月高看她几分了。大夫人那人太过狂躁,狠辣有余却没半点算计。在二夫人手上,迟早会败得一塌涂地。有这样的嫡母,难怪秋明珠这般小心翼翼,举步维艰,寻找同盟了。
秋明玉虽然有几分心机,但于老于世故的二夫人面前,终究黄口小儿,不足为惧。
“好了,你快些去吧。明玉那丫头自幼娇生惯养的,虽然昨日太君也是一时气愤才会罚了她,不过府里的下人都惯会捧高踩低。这个时候,也不知道给她准备午膳没有。这府门深深,人多口杂,大嫂一个人怕是应付不过来,难免有那宵小之辈奴大欺主。”
“多谢二妹关心。”
大夫人冷冷的声音传来,带着一股怒气。
秋明月回首,便见大夫人面色愠怒,身后跟着一大群丫鬟,步履急躁,显然是方才在老太君屋里受了气。眼下又听闻二夫人如此毫不留情面的讽刺,更是怒火中烧了。
二夫人挑眉,“大嫂客气,明玉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身为长辈,理当下怀小辈。她们有什么差错,咱们也得多多包容不是。我知道大嫂要打理中馈,时间有限。妹妹我不才,帮不上忙,只得帮大嫂操心这些琐碎的小事了。你我妯娌,何谈一个‘谢’字,大嫂实在言重了。”
若非时间场合不对,秋明月简直要为二夫人喝彩了。一番话不仅表明了她长辈的友爱仁慈,便是对侄女儿也关怀备至。更加暗讽大夫人把持中馈不放,心量狭小,毫无大家风度。
不用看,秋明月也知道此刻大夫人怕是气得脸色发青吧。
虽然她乐意看好戏,但是大夫人一向嚣张,这个时候,自己还是不要触霉头了吧,便微微福身道:“母亲与二婶子只怕还有要事相商,明月告辞。”
秋明珠也很聪明的接口道:“适才出门之时,我刚翻出祖母给的金刚经,正看到一句晦暗难懂的句子,一直无法参悟。方才伯母与母亲一番言语奥妙无穷,让明珠如醍醐灌顶,瞬间了悟。如今时日已不早,我得回去做好记录,万望伯母母亲莫怪。”
秋明月转身的脚步一顿,又是佛经。大夫人纵横秋府多年,只怕从未有这两日受到的打击多吧。她稳了稳心神,带着丫鬟往雪月阁而去。
秋明珠自然也随后告辞。剩下大夫人一脸愤恨,二夫人一脸平静。
秋明兰好不容易平复了心中怒火,强装笑颜,亲昵的挽着大夫人的手。
“娘,前段时间我睡眠不好,祖母给我了一张安神药汤的配方,喝了几晚上后就见效了,女儿这几日睡得可安稳了。我方才已经让丁香去熬汤药了,三姐喝了也会知晓感动祖母一番苦心关切之心。”
大夫人脸色好了点,二夫人淡淡道:“明玉真是知恩懂礼,难怪母亲这般喜爱,倒赐了你一年好梦。”二夫人说完不再留恋,带着丫鬟离去。剩下大夫人和秋明兰面色阴沉的站在原地。拿一年前的恩德来解今日之威,真是老太君怜爱秋明玉之故?二夫人言外之意,有心人在心中自有一番分晓。
第三十八章 太君心思
看着秋明珠和二夫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大夫人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贱人!”看着周围一干丫鬟都木然的站着,像木偶一样,她更是怒火中烧。
“都站着干嘛,全都滚回去。今日的事要是让我听到一字半语,小心我撕烂了她的嘴。”
丫鬟们齐齐颤抖。
“是。”
秋明兰扫了眼匆忙散去的丫鬟,才对大夫人说道:“娘,你别生气,否者就真如了二婶子的意了。”
“哼,黄云舒那个贱人,整天一副清高的样子,我倒真没想到,她也是个伶牙俐齿的。”大夫人气得双眼发红,恨恨说道。
秋明兰眸光泯灭,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大夫人顺了顺胸中那口气,才道:“你姨母何时会来?”
秋明兰道:“就这两天了。”
“那就好。”大夫人嘴角勾出出冷翳的弧度,“看我这次怎么收拾沈氏那个狐媚蹄子。”
秋明兰心中喟叹一声,娘这暴躁的性子,爹怎么喜欢得起来?瞧那沈姨娘,不但人美,又温柔如水,知书达理。男人嘛,谁不喜欢这样的女人?也难怪爹会那么宠她了。
“娘,你这性子该改改了。”
大夫人回头瞪了她一眼,“怎么,现在连你也不待见我了?”
秋明兰心知母亲蛮不讲理,三姐就是遗传了她的性格,她早就见怪不怪了,遂也不多解释。
“娘,咱们还是去看三姐吧。这会儿子,她恐怕又在闹了。”
提到秋明玉,大夫人又是暗恼又是心疼。
“也不知老太君怎么想的,好歹明玉可是她的嫡亲孙女,竟比不过一个外室养的女儿。”
秋明兰赶紧制止她,“娘,你小声点。沈姨娘现在不是外室,是爹纳的妾室。这话要是被爹和祖母听见了,又得不高兴了。”
大夫人心中气急,却也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这次算她们走运,下次看我怎么对付她们。”她深吸一口气,抬头挺胸向前走。
“走吧,去皎院。”
——
老太君斜躺在软榻上,半阖着眸子假寐,空气中燃放的熏香气息缭绕,寂静无声。韩嬷嬷轻手轻脚的走进来,低唤了一声。
“太君。”
老太君睁开眼睛,眸色清明如镜。
“都走了?”
韩嬷嬷走过去,拿了一个烟灰紫色团花软垫靠在她身后,才道:“嗯。”
“玉芳和云舒又起政争执了?”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韩嬷嬷绕到她背后,边给她按摩边笑道:“太君心如明镜。”
老太君叹息一声,“家和万事兴啊。”她摇摇头,“她们两个争了这许多年,自老祖宗去后,矛盾更是日益趋升,何时才是个头啊。”
韩嬷嬷顿了顿,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直说。”老太君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韩嬷嬷道:“奴婢不敢僭越。”
老太君笑笑,“你跟了我几十年,肚子里有什么弯弯绕绕,你当瞒得过我?”
韩嬷嬷抿唇微笑,“太君眼明心境,奴婢可不敢在太君面前故作深沉。”
老太君笑着摇摇头,“你这小嘴越发甜了。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韩嬷嬷想了想,道:“奴婢只是觉得,大夫人和二夫人的矛盾,说到底不外乎中馈之权。”
老太君不语,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韩嬷嬷又道:“大夫人果断威严,虽有时刚愎自用了些,但也威慑人心。二夫人…”她有些犹豫,见老太君面色无异,才道:“二夫人平时是看着清高自若,倒也细腻如尘,知人善用。”
老太君嗯了一声。
韩嬷嬷抿唇,轻声道:“奴婢认为,大夫人和二夫人各有优点,互补不足。若她们能化干戈为玉帛,才更相得益彰。”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老太君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按摩了。懒洋洋的坐起来,神色不乏叹息。
“老大媳妇张狂,老二媳妇心机深,两人都不是好相与的,平时一对面十有八九得吵起来。指望她们和平相处,不如祈祷老三哪日不再沉湎与女色,考取功名来得有希望。”
韩嬷嬷缄默不语,老太君思索一会儿,又道:“况且,若让玉芳和云舒一同掌家。那老三那边,只怕又要闹起来。”
“三夫人性子柔顺,应该不会…”沉香想说什么,被老太君挥手打断。
“她是柔顺,可老三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能吃得下这个亏?”她摇摇头,“罢了,如今朝堂不稳,老太爷已经够烦心了,平白让他为这些琐事操心,那还要我干嘛?”
韩嬷嬷又道:“太君可是已有良策?”
老太君笑看了她一眼,“你刚才的话没有说完吧。”
韩嬷嬷脸色微窘,“太君英明,奴婢…”
“罢了罢了。”老太君摇头打断她,“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
“太君有何顾忌?”
老太君重新躺下去,半闭着眸子。
“明月聪慧娴静,未雨绸缪,心思玲珑百转。明珠内敛沉稳,懂得隐蔽锋芒,因势利导。两人各有优点,若合力,倒是…”老太君说到这儿顿了顿。
韩嬷嬷忍不住开口,“太君可是顾忌大夫人和二夫人?”
老太君苦笑一声,“当年我于扬州避难,若非沈妹妹救我…”
韩嬷嬷低低唤了一声,“太君。”
老太君又是一阵长叹,“虽然当初是因老祖宗插手才破坏了柔儿和卿儿的婚事,但无论如何,我终究毁诺在前,哪怕他日九泉之下,也无颜见昔日恩人啊。”
韩嬷嬷连忙道:“老太君福寿安康,定能长命百岁,怎的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老太君摇摇头,“当年你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柔儿那丫头,恭谨贤淑,知礼孝顺。若她能为卿儿之妻,也不会有这些事儿了。”
韩嬷嬷沉吟道:“太君…是想提沈姨娘为平妻?”
老太君眯了眯眼,眸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韩嬷嬷立刻低头,“奴婢僭越,请太君恕罪。”
老太君又闭上眼睛,沉默一会儿,才道:“韩嬷嬷,你说明月比起明霞如何?”
韩嬷嬷一怔,斟酌着说道:“各有千秋。”
“是么?”老太君笑得意味不明,明霞性子稳重,却终究不及明月反应灵动,筹谋算计。这样的人才,作为庶女,倒是可惜了…
“好了,你不用在这儿伺候了,下去吧。”
韩嬷嬷屈膝告退,“是。”
老太君躺在软榻上,口中喃喃自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