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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俩瞎闹什么?”杨老太太端着两只碗,一碗鱼一碗菜,从厨房里出来,见姐妹俩闹个不停,笑着骂了一句:“两个人都老大不小的了,一见面还是不是打就是闹,像什么样子?一点儿家教都没有。快把桌子摆开,唉哟,烫死我了。”
梁小赶上去将老太太手里的鱼和菜接过来,她将鱼碗和菜碗搁在桌子上,去拿筷子和碗,一回头才发现梁静站在一个屋角落里,还在对她做着鬼脸。梁小把头一低,忽然一阵伤心,好像针扎一样,几颗清泪悄然滑落在她的面颊上。
梁小举起巴掌,悄悄把眼泪抹去了。
上个周末何舍之和藏西贵在龙脉温泉游泳来着。何舍之还带了几个朋友,他叫官丽丽一块儿去,官丽丽没说去也没说不去,但是到了约定时间她却没来,何舍之只好自己去。游完泳后,又一起吃了一顿便饭,半天工夫花了藏西贵二千。
这个周末还没到,何舍之又寻思好了新的去处。
他打电话给藏西贵,电话没人接,手机关了机;接着又呼藏西贵,藏西贵却不露面。他就亲自到银绅证券公司大户室找藏西贵。藏西贵果然在那儿,气色很不好,面如死灰,好像生了病的模样。他问藏西贵是身体不舒服,还是股票被套牢了,藏西贵没言声。他陪着藏西贵坐了一会儿,才说:“西贵,这个周末你有什么打算?”
藏西贵埋头抽烟,好像没听见。
何舍之只好接着说:“要是你没安排,我倒有个想法,这个周末你想不想到桃花驿玩玩。我听说那儿的水蜜桃熟了,价钱便宜得吓人。”藏西贵说:“我没工夫,你自己去吧。”何舍之说:“我一个人去多没劲哪。走吧,咱俩一块儿去,如果你想再热闹些,我可以多给你邀些朋友一块儿去,你也可以邀上些你的哥们儿姐们儿嘛。”藏西贵说:“我这儿已经够热闹的了,我不需要什么别的热闹。”何舍之诚恳地说:“西贵,看你样子像是生我气了,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忽然电脑嘎啷啷一阵响,吓了何舍之一跳。藏西贵一拍桌子,手指几乎戳到何舍之脑门,说:“你别烦我了好不好,你让我清静几天好不好,我他妈的前世又没欠着你的,你干吗老跟我这儿没结没完哪?”何舍之说:“西贵,你这话从何谈起?你冷静一些。这可不像你平时的为人。我要是不知道你平时是再热心、再有情不过的哥们儿,今天冲着你这话,我就得跟你翻了。就算股票被套牢了,也不该语无伦次,这也就是我,换了别人,能不往心里去吗?”他停下来,喘口气,看看藏西贵,又说:“交朋友不是白交的,朋友就是关键时刻派用场的,要不然大家交朋友干吗。你要是手头紧张,我这里还有一点儿,你先拿回去使吧。”藏西贵冷笑说:“你有多少?”何舍之实心实意地说:“你知道我不趁钱,这几千块是我全部家当,回头我都给你,要是不够,回头我再设法给你筹点儿。但是你千万别着急,钱财乃身外之物,急坏了身子,身子可是自己的。”
他一番话有情有义,藏西贵听了竟做声不得,许久才有气无力地说:“我不想要你的钱,你让我清静一会儿,就算帮我大忙了,我便感激不尽。”何舍之委屈地说:“西贵,你这话……太伤人了。看来你真是对我有误会了。”停停,又说:“其实周末安排的桃花驿之行,我是特意为你安排的。你太累了,你看看自己的脸色,哪儿还有一点儿人样,你自己不知道爱惜自己,作为朋友,我有责任爱惜你。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上的钱是赚不完的。你也该歇歇手了。”说到这里,他垂着头木了半晌,才又说:“我已找好车,还找了家赞助单位,这回咱们只管尽情地玩,一分钱都不用花咱自己的,一点儿心都不用咱自己操心。”
藏西贵听了,嘿嘿冷笑,说:“毕竟是大记者,真有本事。不知这回又是谁做了冤大头?”何舍之说:“这你甭管,反正不是你就行了。”藏西贵闭闭眼,睁开说:“我真的很累,谢谢你记挂着我,你自己去吧,玩好,我就不陪了。”
说完,不再跟何舍之说话,注意力集中到电脑屏幕上。何舍之看见许多乱七八糟的字符像群小耗子似的在屏幕上乱窜,窜得他两眼直犯晕。藏西贵递给他一支烟,说:“你忙自己的去吧,甭跟这儿耽误工夫了。”何舍之将烟拿在手里把玩:“你还生我气呢?”藏西贵说:“我怎会生你的气?我从来就没生过你的气。”说完笑着在何舍之肩膀上拍了拍说:“忘了你说的,咱俩是最佳拍档?”何舍之听了,笑着走了,身后扔下一地烟丝。藏西贵目送他离去,眼神复杂得让人说不清楚。
飞机滑过长长的跑道,昂首冲上了蓝天。
在波音747宽体客机的经济舱,第七排D、E、F座,分别坐着三个人,他们是亚丁以及梁小和梁静两姐妹。亚丁坐在靠左手过道的D座上,梁静本来是应该坐在紧靠着他的E座上的,她的登机牌是七排E座,但是她硬把姐姐梁小推到了与亚丁紧挨着的E座上,自己坐到了靠右排过道的F座上。
敏感的梁静早就发现亚丁这趟邀请自己访澳,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当他们坐上开往机场的通勤车以后,她更加肯定了这一点。因为自从她的姐姐梁小一出现,亚丁就没有再看过她一眼。亚丁的两只眼睛就好像粘在了梁小身上一样,连片刻都舍不得挪开。
坐在飞机上,粱静心里产生了一个计划:她要极力撮合姐姐和亚丁的好事,与熊之余比起来,亚丁可能对她更有帮助。
等他们在布里斯班降落后,梁静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经过几天的奔波,她看出来,亚丁在澳大利亚广有关系,活动能量极大。几天之内,他就领着这姐妹俩参观了四家干花制造工厂。这些工厂的工艺设备以及它们制造出来的干花,简直使梁静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干花制造竟然还可以是这个样子的,不但保持了鲜花的色彩、形状,甚至还保持了鲜花的香味。这里制造出来的干花与鲜花的唯一区别,就是没有了生命;但也唯其如此,这种花也就拥有了永恒的生命,因为它们永远也不会枯萎。
这是梁静难以想像的,在她承包的干花制造厂里,由鲜花制作干花的过程中,他们仅能保持鲜花的形状,不但色彩远逊于鲜花,时常要靠人工上彩,保持鲜花的香味更是谈不上。在人们的环保意识日益高涨的今天,依靠人工上彩,无疑是一个致命伤。因为无论他们给干花上什么彩,都是化工产品,而化工产品,一般来说,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对人体有害的。
她想,自己承包的车间制造出的干花虽然有这样那样的不足,较之澳大利亚干花商人制造出来的干花,不可同日而语,在国内各大商场却仍旧广受欢迎。如果自己再能拥有澳大利亚干花商人的工艺技术、工艺设备,那制造出来的干花,岂不是更受欢迎?那么发财也就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梁静想到兴奋处,眼前不禁钞票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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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吃过晚饭后,梁静在自己下榻的宾馆里拜托亚丁从澳大利亚给自己引进干花制造设备和人才。亚丁笑眯眯的,满口答应帮忙,同时却不住地拿眼睛瞟着梁小。梁静对他的心思心知肚明,她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姐姐。只见梁小靠在沙发上,自始至终都在低头翻阅着一本澳大利亚出的精美的旅游杂志,好像对他们的谈话漠不关心。
梁静朝亚丁眨了眨眼睛,亚丁也朝她眨了眨眼睛。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梁静开始制造一切机会让亚丁与姐姐接近,每当亚丁来宾馆看他们时,她不是借口上厕所,就是借口下楼买东西,千方百计地制造让亚丁和姐姐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当只有姐妹俩在场时,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检举”熊之余的缺点和不足。她不敢公然说熊之余的坏话,她知道自己的姐姐对熊之余爱得很深。她生怕公然说熊之余的坏话,会引起姐姐的反感,从而坏事。梁静在这方面很有一套,可以说是个天才,她总是将贬斥隐含在褒扬里。几天下来,她就这样不停地将自己的意思灌输给姐姐梁小,梁小却毫无觉察。
然而让梁静失望的是,尽管她使尽了一切手段,想尽了一切办法,梁小对她的挑拨离间却始终无动于衷。她就好像一个木头人,扎她不知道疼,踢她不知道痛。
梁小针插不进,水泼不入,使梁静感到束手无策,她真恨不得揪住梁小的耳朵,命令她立刻嫁给亚丁。
就是在这种失落的心态下,梁静完成了对澳大利亚的考察,与姐姐梁小一起乘飞机返回了国内。亚丁没有与他们一起走,他说他还有些事,他需要将手头的杂务处理完毕,才能够回瓜州,重新与她们相聚。梁静看得出,他也很失落。
星期三上午,失踪了将近一个月的梅岭琳忽然又出现了。
这天上午,何舍之正在接待一位作者的时候,忽然接到梅岭琳的一个电话,说想跟他见面。原来梅岭琳利用这一个来月的工夫,又到福建和海南岛跑了一趟,推销他们公司的脆渍酸白菜去了。
何舍之与梅岭琳在瓜州大广场见面后,何舍之一个劲地埋怨她到福建和海南岛去也不跟自己打个招呼,弄得自己满世界找不着人,还以为她失踪了呢。梅岭琳一听,一边哎哟地笑着,不住地赔礼道歉,一面问他找自己有什么事。何舍之嬉皮笑脸地道:“没有事就不能找你吗?”
两个人都用那样一种眼光看着对方,心里都有点儿格登格登的,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何舍之间梅岭琳此次福建和海南岛推销的成果如何。梅岭琳说不太理想,福建人和海南人不识货,他们只知道他们的铁观音和功夫茶好喝。何舍之笑道:“不怪福建人不识货,只怪你们自己产品的名气太小。”梅岭琳点头承认这也是原因之一。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在城贸中心瞎逛,梅岭琳对城贸中心商品之丰富、之琳琅满目赞不绝口。何舍之说这不算什么,哪天带你到曼里莎购物中心。平安百货广场去看看,吓不死你。梅岭琳感叹地说,瓜州的东西真多、真好,可是也真贵。
梅岭琳说:“我在报上看到说一只狗在曼里莎卖三十多万块,是不是瞎说?”何舍之说:“不是瞎说。一只狗卖三十万不算什么,一只画眉鸟儿卖到这个价也是常用的事。”梅岭琳直吐舌头说:“瓜州人怎么都这样有钱?是不是瓜州家家都有印钞机?”何舍之笑道:“瓜州人也不个个都那么有钱,真有钱的是不少,可也有不少人是打肿脸皮充胖子。”
“你是不是也挺有钱的?”梅岭琳问。
何舍之笑而不答,问起新闻发布会的事。梅岭琳拍拍脑袋说:“哎哟,你看我这记性。你不提,我都差点儿忘了。我们经理已经同意按你的意思办,新闻发布会就不开了,请你帮忙,拿稿子去各个报纸上发一下,费用公司已经给我打过来了。另外,我们经理还拜托儿给我找一个摄制组拍电视广告片,费用问题,如果能省一点儿当然最好,省不了也不要紧,就按你报的价格办。”她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何舍之。
何舍之低头看这皱皱巴巴的纸上就是他们拟好的新闻稿。梅岭琳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