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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哲义看了看熊之余,见他没有反对意见,举手做了个“OK”的手势。
“那就这样谈定了,咱们就可以签订合同了。”亚丁靠在沙发上,轻松地说:“要不要办个公证?”
“这个随便你。”尚哲义说,“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马上可以出去替你找个公证。”
“我看最好公证一下。现在麻烦一点儿,免得以后扯皮。”
“好。”
尚哲义起身找公证处去了,留下亚丁和熊之余在熊之余的办公室里闲谈。亚丁问道:“梁小姐的身体是不是不太好?”熊之余道:“挺好的。梁小姐是属柳的,外表看着虽然有点儿柔弱,骨子里铁硬。不过,她前几天有些感冒。”亚丁笑道:“感冒可要当心,许多大病都是由感冒引起的。”
熊之余点点头,一时想起尚哲义的话:亚丁对梁小有意思,不由仔细打量了一下坐在沙发上正捧着杯子喝茶的亚丁两眼。亚丁笑着问他是否有事。熊之余笑着摇摇头,一边心里寻思,这个人与梁小确实挺般配的。他想着是否应该给梁小穿针引线,却莫名其妙地感到心里有点儿乱。
两个人一时无话,低头喝茶。
过了大约半小时,尚哲义领着两个穿制服的公证人员来了。大家签完合同,各自在合同上盖上印鉴,公证人员也在合同上盖上印章。合同一式三份,三方各持一份。然后就去吃饭,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熊之余和尚哲义将亚丁送回宾馆,回到公司,两人发现梁小仍旧盖着被子躺在床上。
“梁小梁小,”熊之余敲着一个绿塑料壳壳的保温桶,“起来吃点儿饭。我特意从饭店给你带了点儿紫米粥来。”
梁小躺在床上好像没听见,一动不动。
熊之余过去看看,见她闭着眼睛。他以为她睡着了,又轻轻叫了几声。他正待提着保温桶离开,等她醒来再给她吃时,梁小却忽然翻了个身,将脸冲着墙里。他这才知道她没有睡着,她大概是仍旧在生他的气。他无奈地看了站在旁边的尚哲义一眼,将保温桶递给尚哲义。尚哲义用眼睛示意他先出去。熊之余怏怏地回到办公室,低头想心思。过了一会儿,尚哲义回来了。
“怎么样?”熊之余迫不及待地问。
“正吃着呢。”尚哲义笑道。
“小孩子脾气。”熊之余自嘲地道。
“我一直没敢问,”尚哲义迟疑了一下,似乎拿不定主意是该问,还是不该问,“那天晚上你们俩究竟怎么了?梁小为什么生那么大气?你们出去吃麦当劳时,她还好好的。”
熊之余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想以讪笑掩饰过去。但是见尚哲义仍旧固执地等待着他的答案,他只好叹了口气:“其实没什么,她不高兴我跟另一个女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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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女人?”尚哲义不由好奇地问,“哪个女人?”
“郭兰。”
“郭兰?”尚哲义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他想不起来自己认识一个叫郭兰的女人。
“就是何记者本子里写的那个从伏牛山里出来的女人。”熊之余道,“我叫你去打听的。”
“哦。”尚哲义这才恍然大悟,笑道:“没想到何舍之写的还实有其人。”他忽然想起来,“对了,那个何记者说要咱们五万元赞助费的,怎么后来没影了?他是不是不想要了?”
熊之余也不知道为什么何记者自从那天来拿钱没拿到后,就再也不来了。他记得他曾经告诉过何舍之,让他过几天再来一趟,他一定将五万元赞助款交给他。据他的观察,何舍之可不像是有钱不知道拿的那种人,难道他真的在等着自己亲自将钱给他送过去?
他当然不知道,何舍之并非在等他送钱上门。自从那天在大鸭梨酒楼,何舍之无意中得知了他老爹与瓜州市市长齐广维的关系后,黄胆都几乎吓破,他哪里还敢找他要什么赞助。再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要了。这事可不是要的,万一熊之余或尚哲义要是将这事捅到齐广维那儿去,他的饭碗说不定就砸了。知难而退,适可而止,这是何舍之的高明之处,也是他总混得比别人好,过得比别人如意的根本原因之所在。
一宿无话,到了第二天。
本来按计划,今天将由尚哲义陪亚丁去游乐园玩耍的。梁小听说了,主动要求由自己陪亚丁去。尚哲义不想让她去,说:“你病才好,别又给我招事,让大熊埋怨我。”
“关他什么事!”梁小冷漠地说。
“你别记恨大熊。”尚哲义说,“你们那天的事我略知一二,你可能误会了大熊。”一面将郭兰的事一五一十跟梁小说了一遍:“大熊只不过是同情她,加上对她也有点儿好奇。你知道,大熊从前是个诗人,诗人总是有点迂怪的,脑子与寻常人不一样,你不要责怪他。”
梁小听了,咬着嘴唇,半天才道:“他为什么不早对我说?”尚哲义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已经完全原谅了熊之余。想到她竟然对熊之余这般宽容大度,他心里不由有点儿酸酸的,笑道:“这事让人家怎么跟你说?本来没有的事,是你自己瞎想。况且当时大熊要是跟你说,你会相信吗?人家岂非是越抹越黑?再者说了,你也没给大熊解释的机会呀,你一赌气就跑了,人家撵你都撵不上。”
“他当时根本就没打算跟我说过。”
“行了,梁小,就这么点儿破事,你还真的打算没完了!”
“我就没完了!”梁小话是这么说,一说完却笑了起来。尚哲义见她笑得那么阳光灿烂,就知道她已雨过天晴,心里对大熊的疙瘩已经完全消除。尚哲义既为她和熊之余高兴,同时又不禁暗自为自己伤心。
“亚丁先生住哪儿?还是溢香楼宾馆吗?”
“还是我陪亚丁去游乐园吧,你就别去了。你和大熊待在公司里。”
“我才不和他待在公司呢,我一看见他就有气。”
“梁小,你……”尚哲义话没说完,梁小已经跑回屋里拿外套去了。尚哲义没办法,只好由她。他叮嘱梁小一定要招待好亚丁,让亚丁玩得痛快。“钱不是问题,你千万不要节省,花多少,回来找我报销就是。”
“我才不会替你们省呢。只许你们乱花,现在也该轮到我乱花一回了。”
梁小笑得如花枝乱颤,一张脸因为兴奋,也变得粉扑扑的,如海棠初开。尚哲义痴痴地看着,不由自主地说:“梁小,你笑起来真好看。”
“讨厌!”
梁小骂了一句,咯咯笑着跑下楼去了。尚哲义趴在栏杆上俯瞰着她,心里不住地想,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熊之余就不喜欢呢?他真是感到不可理解!他想。如果她喜欢的是我,我会立刻将她紧搂在怀里,严禁任何人靠近,更别打算将她抢走了,那可是无价之宝呀。
可惜呀……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想回办公室,一转头,却发现熊之余站在他后面。
“你什么时候来的?鬼似的,吓我一跳。”尚哲义颇为尴尬。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讪讪地笑道。
“她又高兴了?”熊之余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望着下楼而去的梁小道。
“小姑娘嘛,哄哄就高兴了。”尚哲义一转头,看见梁小正钻进一辆戴着出租车顶灯的黄色夏利里。
“她这是干吗去?”
“陪亚丁到游乐园去。我本来说我陪着去的,她非要由她陪着去不可。”尚哲义一边说,一边暗暗观察着熊之余的反应,见他神色平静,非但不生气,好像还有一点儿高兴似的。
“应该多创造点儿机会让她跟亚丁多接触。我觉得亚丁这个人不坏。”
“大熊,”尚哲义凝视着熊之余,用一种开玩笑似的语气说:“我说句话你别生气。我觉得你好像总想把梁小赶紧脱手似的,你对她就这么不满意?”
“开玩笑。”熊之余喃喃地道,“梁小又不是商品,什么脱手不脱手的?”
“大熊,”尚哲义笑笑,望着熊之余,话外有话地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你可不要错过机会,俗话说,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你不要等到以后才来后悔。”
“你什么时候变成诗人了?”熊之余挪揄地道。
“大熊……”尚哲义有点儿脸红。
“行了。你什么也别说了!”
尚哲义还想说什么,熊之余烦躁地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走开了。
那天在大鸭梨酒楼,熊之余口不离郭兰,打听得那个详细,何舍之已经有所觉察。论社会经验,论头脑的机灵,何舍之都是一流的,他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这倒是一个机会。以熊之余父亲与瓜州市市长齐广维的关系,如果自己能将熊之余哄高兴了,就以此为进阶,曲线救国,与齐市长搭上钧,那好处不必说,一定是大大的。何舍之想到这里,不由挖空心思,琢磨着怎么才能将熊之余与郭兰拉到一起聚聚。
虽然他的生日早在6月份就过完了,但是9月6日,何舍之却说那天是他的生日,在大鸭梨订了一个普通包间,请郭兰与熊之余吃顿便饭。他的话说得那么谦虚委婉,加之其晚报名记者的身份,熊之余和郭兰都觉得无法拒绝他的邀请。
事先熊之余和郭兰都不知道他请的客都有谁,当两人在大鸭梨的鹿鸣轩相见时,都深感意外。熊之余更多是意外之喜,郭兰看上去虽然没有他那么欢喜,但看得出,她也是很高兴有这样一个见面机会的。
三个人坐定后,何舍之让小姐拿过菜谱请两人点菜。熊之余道:“还是等其他客人到了再一起点吧。”听郭兰也说等其他客人到了再一起点菜,何舍之不由笑道:“哪里还有其他客人。今天我只请了你们两位。”
熊之余与郭兰对视一眼,熊之余笑道:“怎么,就请了我们俩?”何舍之点头笑道:“对,就请了你们两个。我不是摆堂会,请那么多客人干什么?”熊之余笑道:“这真使我有点儿受宠若惊了。”郭兰微笑道:“我也是。”何舍之笑道:“你们两个别逗了。要说受宠若惊,受宠若惊的应该是我。你们两个肯赏光,大驾光临,是我的荣幸。”
三个人寒暄了一番。
熊之余道:“今天既然是你的生日,理应由我们两个来做东请你,由我们两个来买单,再没有让你破费的道理。”郭兰也道:“就是。”何舍之笑道:“你们两个要是这么一搞,不是显得我好像在诈你们似的?”熊之余笑道:“何记者说哪里话,就算你是诈我们,也是我们的光荣,为什么你不敲诈这个,不敲诈那个,偏偏来敲诈我们两个?这充分说明了我们两个在你心目中的地位,说明你瞧得起我们两个。”郭兰笑道:“就是就是。”
何舍之笑道:“你们两个一唱和,倒搞得我不好意思了。”熊之余笑道:“那你就不好意思一回吧,今天这东道主,我做定了。”郭兰道:“还是我来做吧。”何舍之笑道:“你们都不要抢了,这个东道还是我来做。我把你们请了来,却让你们两个做东道主,岂非笑话?传出来让我何某人这张脸往哪儿搁?我也是在社会上混的人。”
他坚持不肯让熊之余和郭兰掏钱。
熊之余往椅背上一靠道:“如果这样的话,那咱们不如AA制,各点各的菜,各掏各的钱。”何舍之笑道:“那不是太生分了吗?”熊之余笑道:“是你逼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