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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猫猫出手。
猫猫叫了一声;“不──”
他一出手,猫猫就哀然倒下。
同一时间,他扶住她的纤腰。
同时,他已掠到了屋外。
屋外没有人。
雨中漆黑如墨。
窗前有两只脚印,旁有血渍。
屠晚忽然捂胸,飞身掠回屋内,入窗前挥手打出一蓝一白两道烟火。
然后他把猫猫放在桌上。
平放。
动作十分轻、十分温柔。
他的神情也似十分珍惜,也非常伤感。
然而猫猫已失去了生命。
他杀了她。
──他仍是杀了猫猫。
“我本来不想杀你的、”他沉痛的喃喃自语,“可是我不能不杀你。”
“我知道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我也可以少杀一个你,照样拿钱;”他轻柔的拂去猫猫脸上的几绺发丝,“不过,我不能留着你活命。你一定会找我报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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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虔诚得像不忍惊扰更不敢亵渎猫猫的尸身:“我不得不杀你,虽然你是无辜的,你本来是可以不死的,但偏偏却遇上了我,死在我手里。”
他越来越伤感。
火红色的眸子越来越有感情。
就在他伤感得最高峰之际,蓦然乍问:“是谁?!”
“兔子。”
“狗。”
进来的是兔大师和狗道人。
──大将军手上的两名心腹杀手。
“一切都解决了?”兔大师问。
屠晚没有回答,只问:“刚才有没有人闯入过久必见亭?”
免大师奇道:“阿里、二转子和依指乙,都给引开了,小骨公子和小刀小姐更不会过来;冷血在子时便到──刚才还有人来过吗?”
屠晚仍是不答,只说:“他们都死了。剩下的事,由你们来料理──我只杀人,从不嫁祸与人。”
兔大师笑了一笑,露出了兔唇和兔齿,态度很有些无礼。
屠晚无视于此。
他红色的眸子根本没把这二人瞧在眼里。
他只是这样说:“我有事,先去打个转。持会儿回来的时候,你们再带我去见大将军,然后再把剩下那个扎手的杀掉,就没我的事了。记住──这里谁都可以摆布,就是不准碰这小姑娘──你们最好记住这句话。”
──为什么要记住这句话?!
(死了的小姑娘,难道还可以讨回来当鬼妻不成?!)
狗道人和兔大师很不服气。
他俩在大将军麾下身分极高。
可是屠晚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他在命令他们!
而且,要是不动这小姑娘,便失去了嫁祸于人的最好证据!
免大师不管三七廿一,决定要好好的“碰”一“碰”猫猫的尸身。
狗道人皱着一张悲哀的狗脸:“这样,恐怕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管他的!”兔大师说,“他只是替我们杀人而已,事情则由我们料理。有事,我自有担当。”
狗道人仍皱着脸,像一只狗多于像一个人──因而他也很懂做一只旁观的狗,一个袖手的人。
屠晚凭着嗅觉,追出老远。
──但没有结果。
来人厉害,出手好快。他的椎明明击中了对方,但对手也立时还了他一记,以致他胸前绽开了一道血花。
来人虽然受了伤。
但仍是逃了。
屠晚看着胸口那一朵血绽出来的花,哺喃自语:“……莫不是‘大相公’?”
屠晚长吸了一口气,胸中一疼,令他想起了柔顺的猫猫。
他再回到久必见亭的灯屋时,猫猫已给人剥光了衣衫,火晕下,一身血污。
屠晚双目燃烧了起来。
“谁干的?!”他疾问。
“我做的!”免大师即道,“不这样,如何能嫁祸。”他裸着下身,露出兔性般的淫邪的肌肉。
狗道人忙自后抓住了他的肩膊,和颜悦色也低声下气的道:
“我已经劝他不要这样做了。不过,大师也无歹意,他只是想──”
话未说完,“飕”的一声,一物自屠晚腰间暴出,急遽而至,“啸”的一声,劲风过处,那物又缠回了屠晚的腰衅。
狗道人只觉手上一空。
他抓住的是模糊血肉。
他再用手一探,摸到的是兔大师的骨头。
──在他身前的人,在这刹那之间,已给打得稀巴烂!
这一下,委实令狗道人动魄惊心。
“快把这里布置好,”屠晚似再无动手之意,只吩咐道,“事情一了,就带我去见大将军吧!”
“就算是世上最好的人,一样会死,坏人也是一样;或许聪明愚笨、行恶为善,彼此不一,但对死而言,却都是一视同仁的;”他舒然立于窗前,望着绵绵秋雨,手捂胸口,多愁善感的道,“这真是令人伤感的时刻。”
稿于一九八九年十一月初:“中国友谊”有意出版“神州奇侠”系列。
校于一九九零年三月十四日:“布衣神相”系列即将于中国大陆推出。
少年冷血 … 后记 没有稿投就是没有搞头
作品,一定要先能感动自己,才能感动别人;但感动得了自己不见得也能感动别人。小说,要写出感动来;武侠,感动之外,还要写出动感来。
真正的创作者本身就是对固有模式和成品的一种反叛或造反。曾说过:创作,绝对是“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
没有独立的精神,不敢真正面对和勇于表达心中的感受,就不可能是个成功的艺术家。
要先属于自己的,才能成为时代的。
同理,要有民族性,才见出人类的共同性。
──必须要参与社会、关心付出,才能成为时代的一份子。
捕捉这时代里个人和共同的感情,转化为文学,便是吾人的任务;就算描写的是古代的背景,也只是穿上古代的服饰演出现代的感知而已。不过,既然是“古装打扮”,便不可离经叛史、天花乱坠!
现代作家往往太贪心,既想要成为全能者,又想成为学者,一会儿上电视,一会儿去录音,一下子要当企业家,一下子要成为政治家,这也是工商业挂帅社会里作家的地位未被认可的自卑感所衍生的特性。有才有学的作家如果忙于从政、从商,忙着做公关和应酬,那么首先得要对自己的创作认命认栽。
作家不宜野心太大,应该当好他的“作家”──当一个“作家”,决不容易,绝对需要一生一世、今生今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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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是作家,创作是第一要务,不必也不须要是个大思想家(大改革家、大学问家、大学教授、大众情人……)──当然,成熟的哲思可以加深作品的繁复性和深度。
原则上,最好是既能流传又能流行。不流行便得流传,不流传便要流行;不流行不流传,不写。
对我而言,没有稿投就是没有搞头,一笑。
稿于一九八九年九月:母因心脏病入院姊疑患毒瘤开刀时期。
少年冷血 … 第十六集 小相公
真正有自信的人是不需要信心的。
信心是人家赐予的,自信其实不堪一击,唯有根本不依赖信心,毅力、魄力和实力任事,才是真正有信心的人。
第一章 今夜连星都烂了
第二章 想玩玩
第三章 要玩玩就玩玩吧
第四章 玩出火
第五章 拒绝再玩
第六章 我未玩完
第七章 玩残
第八章 怎得一个?字了得
后记 月影红尘
少年冷血 … 第一章 今夜连星都烂了
对冷血而言,今夜是连星都烂了,但对阿里和小骨来说,更是连心都烂掉。
有些痛苦,令人想到不如去死。
有些痛苦,却令人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并且克服它。
小刀和小骨一早就准备去“久必见亭”参加庆贺阿里的生辰了。
其实,他们只不过是找个借口来聚一聚。
小刀知道冷血今晚也会来。
──这些日子以来,冷血好忙好忙。
同时,似乎不十分方便见她。
她也不十分方便见冷血。
──毕竟,冷血办的是她爹爹的案子。
不过,“思念”这回事,是不理会“方不方便”这回事的。
所以,小刀今晚也着实妆扮了一下。
因而小骨笑她。 他才笑了两句,小刀反击了一句“舌刀”:“你呢?今晚也不是刻意穿得猪八戒迎亲一样,难道为的只是给阿里拜寿?”
小骨几乎连骨头都红了。
他骨笑肉不笑的说:“姐,咱们打和,以后互不侵犯,可好?”
“好!”
小刀爽快地答应了。
出门前,宋红男吩咐他们:“你师叔要你们到偏衙去一趟。”
他们的师叔便是曾红军,他跟宋红男是师姐弟,因而受大将军提擢,在危城当校尉。
“偏衙”其实是县衙文案处,冷血在那儿设了个地方,处理公事。
他们一向都不大方便到“偏衙”去看冷血。
他们姐弟对曾红军的为人也一向不大喜欢──曾红军老爱向爹爹献媚,然后又喜欢对老百姓作威作福。有次,小骨还对小刀说:“看曾师叔的样子,好像巴不得去舔爹的脚趾,但又恨不得人人都来舔他的脚趾。”
小刀当时还说:难听死了。
可是,这回是宋红男叫他们去,而不是大将军:就算他们现在已对父亲有点怀疑,但对母亲却绝对是深信不疑。
──因为母亲一向都很反对父亲的所作所为。
临行前,小刀还问了一句:“不知是什么事?”
宋红男道:“不知道,听说是冷少捕头在那儿等你们──是你们约了他吗?”
宋红男显然也不清楚。
小刀和小骨到了“偏衙”,曾红军着仆役端上了许多蜜饯、甜点。
小刀爱吃甜品。
小骨受他姐姐影响,也尝了几口。
片刻之后,他们就觉得仿如地转大战天旋、天旋力斗地旋。
昏眩中,他们听到耳际传来一些对话:
“冷捕爷,你为何要这样做?”
(那是曾红军的语音。)
“为何不能?抓了他们两姐弟,可以威胁大将军,不怕他不背黑锅!”
(那仿佛是冷血的声音。)
“冷爷,你到现在还找不到大将军的罪证吗?”
“那有什么罪证!朝廷交代下来,要除掉此人,我们就得照办!”
“是。”
“所以我要──”
“冷爷,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我就喜欢这浪蹄子,不趁她昏迷,我大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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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冷大哥的说话吗?)
小刀在晕迷中掠过这个念头。
“冷爷,千万不可以──”
“好吧!要是不干也可以,我得要去泄泄这精气,反正,上面要我来铲除那些反贼,我就先找一家来开开刀、祭祭剑。”
(那是冷大哥吗?)
小骨在迷惚中也掠起过这个念头。
“那冷爷要找的是──”
“危城有许多名胜。”
“小人不懂冷爷的意思。”
“不是有一座久必见亭吗?”
“啊!是,是是,是是是,我明白了……”
可是小刀和小骨神智更迷乱了。
小刀想到:冷血是这样的人吗?……
小骨念及:冷血会是这种人吗?……
然后他们就完全失去了知觉了。
所以那一晚,他们并没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