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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缘哭笑不得:“交友不问品格算得失,太平,你也是个小人之心。”说完又叹:“若非如此,你也不是太平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这些年所交也不过你和桃花皇帝二人而已,我是小人,你们也好不到哪去。”
明缘无语。
“九皇子姬采宁,今年已经20足岁,及笄两年来,皇家始终没有为其择妻婚配的意思,太平,没错的话,这皇子恐怕真是等着你的。”
“那又如何?我不要,她还能强嫁不成?天下哪有这般便宜的事?”太平直起身伸了懒腰,打着呵欠向屋里走去:“每个都要自己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寄希望于别人是愚蠢而无理的。”
明缘摇头,她是皇家,如何强嫁不得?太平的话听着是道理,可这世间哪能真有绝对公平合理之事?太平,凡事不上心,够聪慧却不愿费心思,终是天真。
伤情
两个月的时间流水样的过去,很快春节便要到了。
圈子就这么大,消息传得比什么都快,太平第一次被皇帝传见,众人就开始猜测,这位身世复杂的康擎世女是不是要出仕了?
面君后不见动静,又听说皇上召见康擎世女时特意摒退了左右,谁也不知道她们谈了些什么,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大伙好奇之下又开始怀疑,康擎世女是不是不得圣喜?
没让人揣揣上两天,景帝就开始每天一桌御制的新鲜点心送到康擎王府,不见圣大宠不见圣大怒,倒有点哄小孩的味道,越发让人一头雾水。
点心送足了九天,第十日景帝再次传召康擎世女,世女却感染风寒病重不起,期间宫中千年人参百年灵芝的日日送来,足见皇上对这位世女的恩宠,奇怪的是只见送药却不见皇上给指派御医来,传召之事也再未提及。
众人越看越糊涂,搞不清楚皇帝跟康擎世女这唱的是哪出,摸不到皇上确切的态度,各大势力皆不好轻易行事,只好依旧持观望态度。
康擎王府也是一脉的讳莫如深,康擎王妃更是成精的老狐狸,冷眼扫来,春风都寒,一点口风不露。世女本人又一直深居简出,既不见有出仕的意向,也不见其插手卫家产业,最后更借口称病体初愈不便见客,索性就脸都不露了,让大家对这位神秘的康擎世女越发的好奇起来。
兰芷园里,太平肩上搭着白狐裘的披肩腿上盖着雪白羊绒毯,身子软绵绵的窝在铺着狼皮垫子的软塌里看书。
还有十几天便是春节了,这几日王府里往来如云,一副张灯挂彩的富贵景象,就她这园子里稍微清净点,但行书漱玉她们也都是整日忙得不见影子。
十七岁在她前世算来是未成年,在这却已是一个成人了,女儿家应当开始立业养家求功名前程,她虽情况特殊,至今无所事事,一些礼数却也不能缺了,做为一个成年的女儿,她应当给各房准备年礼,当然,念她初来,说起来康擎王府又不曾养过她,老太君那边早传话让她不必忙乎了,她是无所谓,但少安那十全的人怎肯让小姐落了这个面子?所以,这几日里少安也忙得不落脚,上上下下的支使着侍僮们整理着带下来的东西,一箱箱一样样的翻检出来,还源源不断有人到府说是给小姐送年货来,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文房四宝怪珍奇巧天南地北各色玩意儿,无一不精致。七妹八弟是一对双生儿,十一二岁,正是少年喜奇好动的时候,甚至给准备了一对尚幼的雪山白雕送来,小动物不足为奇,奇的是这正宗的雪山白雕生在雪山之顶,难捕不说,成年雕儿捉到了也绝对养不活,性子烈又通灵得很,你强行捕它,它宁肯把幼崽自己亲自摔死了也绝不给你捉去,幼崽即使到手了也难得驯养,能记仇,但你若能得它欢喜信赖,要它几只孩儿,它也欢喜得很,这对小白雕灵动欢快不见厉色,这就十分希罕了,送来此礼之人必然还有大雕儿青睐。
众人看得咋舌,太平自己头晕眼花之即也是无奈摇头,感情她爹早都给她准备齐了呢,那些个家伙,就是爱现!
今日伺候了她起床早膳之后,少安就又消失不见,明缘昨儿个也被濮阳世家派人来接走了,就剩太平一个人,很是有点无聊,直昏昏欲睡。
老太君那倒是挺欢喜太平去的,老人家总是喜欢看起来乖巧招人疼的孩子,大姚女儿冷情,讲究大体面,几个女人能像太平这般一身娇弱的还悠然自得不以为耻?不过按少安的话来说,堂堂女儿家,总混在内眷园子里,像什么话?况且,那群莺莺燕燕的男子太平看了也头疼,还有漱玉和晴和两个大嘴巴,那次回来后,就在满府里四处散播传得她跟神仙一样,好在他们都不识字,背不出诗词也就说不出具体的所以然来,不然,如果让这群长嘴知道了那个什么梅公子正到处找神秘才女就是她,恐怕什么样的风流韵事都编出来了,所以太平这段日子一直都窝园子里修身养性,反正,她刚“大病初愈”呢。
就这样太平其实也没消停到哪里去,那神经兮兮的皇帝不知道是理亏还是有意跟她捣乱,隔三岔五的送点什么东西过来,其频率已经高到从最开始的康擎王府开中门,设香案,举家四代出迎,到现在宫中内侍进门自己捧着东西直奔她兰芷园,熟门熟路得都不用人招呼。
“世女。”
又来了!
正打瞌睡的太平懒洋洋的抬起眼,看着那个基本上一天跑一趟,已经开始习惯到在她这蹭完晚饭才走的小内侍:“今天又是什么?”
小内侍将锦盒放在桌子上打开,小心的捧出一座通明透净的琉璃佛像,一脸期待的看着太平:“是刚进贡的琉璃佛像。”
太平接过来仔细翻来覆去的看。
这挺难得,往日里皇帝送什么东西,再希罕珍贵太平都是随手撇在一边难得一瞅的。
“怎么?世女不喜欢么?”见太平异于平常的关注,小内侍有点欢喜又有点紧张。
“喜欢。”太平抬头道:“我前几天刚说想看看现在的琉璃技术如何。”继而又失笑:“就算我不喜欢,也是皇帝老人家的不是,怪不到你头上来,小采你紧张什么?”
小内侍,也就是九皇子姬采宁被太平看得有些局促,脸红了起来。
太平轻笑,跑了近一个月,她们也算熟悉了,这男孩还这么害羞,不经逗。不过,男孩子羞涩起来也并不让人厌恶,尤其是她的前世,孩子们都成精了,一个个早熟得吓人,这样的美少年只有漫画里才有,现实中,哪有二十岁的男孩还这般纯良干净的?
“饿不饿?我午膳用得晚,是先让人给你摆饭,还是等我一起吃?”
姬采宁连忙摇头:“不饿,不用,等世女一块儿就好。”然后又想起什么,忙补上一句:“谢世女。”
太平笑:“那就先吃点点心吧,都在桌上盒子里,自己拿。”
说完继续仔细打量着手中的琉璃佛像。
姬采宁坐下来,从油纸内衬的点心格子挑了块芙蓉糕,放在小碟子小口的吃着,边吃边偷眼看太平,世女这的点心,不似宫里那般繁杂十几二十道工序,但胜在味道纯正,饶是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时常吃得眉飞色舞,有次还一时忘形,几十个格子都给吃空了,窘得他回神过来差点没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了,好在世女丝毫不在意,似乎还挺高兴,以后每次他回宫都给他包份点心带走。
一块芙蓉糕吃完,看太平还是时而惊喜时而皱眉的样子,姬采宁终于忍不住开口:“这个佛像不好么?”
太平将佛像放回锦盒里,随手丢在一边,慵懒的靠回软塌上:“不是不好,只是还不够特别好,不过倒也够用了。”
“用?”姬采宁疑惑。
“是呀。”太平微笑:“我想让琉璃师傅给我做一些琉璃杯子。”
“杯子?”姬采宁越发的疑惑。
琉璃的色彩虽然斑斓好看,质量却难得有好的,价值更远不如官窑的瓷器,一般上流社会都不喜欢,视它为廉价物,可它偏偏做工还复杂,价格便宜不起来,就这样,买得起的看不上,普通人家又买不起,没有赚头,师傅们自然也就不愿意做,也就始终兴旺流行不起来,现在会这门手艺的师傅已经越来越少了,琉璃物品本来就少,上品更难得一见,这尊佛像通体透黄,流光溢彩,浑然一体,已经是难得一见珍品,就算工艺绝好的师傅对这样的作品也是可遇难求的,莫怪能被当成贡品。
“嗯。”太平点头:“做杯子来装酒,会很好看。”
“是世女要开的那家‘子夜’店里要用的吗?”话音刚落,姬采宁立时就反应过来,坏了!忙慌乱的低下头去。一个小小的宫廷内侍怎么会知道堂堂世女打算做什么?还连店名都清楚呢?
太平却仿若未觉,笑道:“对,到时候请小采你来喝酒。”
姬采宁松了口气,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浓眉大眼,明眸皓齿,太平心下感叹,真的是个很漂亮帅气的男孩子,又是这般纯良温和的性子,有些骄气却不会让人生厌,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的地球,也一定会很受欢迎吧?只可惜,温室里的花,太简单也太娇弱了些,要有人好好护着才行。
两人正说笑,太平无意间瞥见门口有人探头探脑,仔细一看,有些面熟,就招手让人进来。
是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穿着一身大红的锦缎棉袄子,一张圆乎乎的娃娃脸,粉雕玉琢的,很是可爱。他见被太平发现了,磨磨蹭蹭的走进来,冲太平躬身行礼,低着头喃喃叫了声:“四姐。”
太平勉强想起来,这应该是她的一个弟弟,双胞胎之一,她的一只小白雕就是给他了,叫什么名字她不记得了。
小男孩先给向太平行了礼,又转头恭敬的给姬采宁行礼:“公子。”
姬采宁忙摆了摆手:“不用。”
这些个弟妹,除了三哥卫汀筀有些娇蛮,其他人在太平想来大都安静得很,对她也似乎有种莫名的畏惧,只跟在大人后头,从不曾单独来找过她,打过几个照面都没给她留下什么深刻印象,也难怪她不记得。
太平疑惑的问道:“你排第几?叫什么?有事吗?”
小男孩低下头去,嗫喃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叫汀笗,排第八……”再然后就不说话了,只是不停的瞄门口,又偷眼看太平。
太平顺着他的视线往门口看去,忍不住笑起来:“还有一个?也进来吧。”
好半天没动静,这下连姬采宁也好奇起来,伸长脖子往外看去。
“怎么?要四姐去接你么?”太平作势要坐起来,只见红光一闪,已经冲进来一个也是一身红通通的小女孩,同样十二三岁的年纪,圆乎乎的娃娃脸跟卫汀笗有八分相似,也羞涩,但不似卫汀笗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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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孩太平认识,是她七妹妹汀笙,因为就这一个妹妹,所以她有点印象,这个长着一张娃娃脸却偏爱装大人样的小姑娘给她的感觉挺好,她们的父亲是武叔父,康擎王妃最晚纳的一个侍郎。
“四姐。”小女孩端正的行礼,小脸虽通红,一双精灵的大眼睛倒是滴溜溜的看着太平,全不见方才躲门口半天不敢进来的样子,比男孩大胆多了。
“你们找我有事吗?”见是两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孩,太平不禁声音神色都放柔和了几分,姬采宁转眼看见,竟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