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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娘在一旁看着就凝了眼,冷华庭就去扯她的衣襟,“傻楞着作什么,去看看。”
锦娘回神,推了他往外走,正好冷谦也自外头办了事回来,闪了过来帮着推冷华庭。
冷谦一大早又去了将作营,他性子急,总想亲眼看着少爷的新轮椅能快些做好拿回来,少奶奶推着时也能轻便些,就是无人帮助时,少爷自己也能轻快着推走。
看了一趟回来,冷谦心情很好,将作营的大师傅对少奶奶的图纸赞不绝口,直说那轴承齿轮啥的能用到很多机械上去,对画图之人推崇之至,总求着冷谦说要亲自来拜访画图之人,要与之探讨其他机械方面的事情,冷谦听了是一头黑线,他怎么可能会告诉别人那图纸是他家少奶奶的杰作呢,更莫说带了人来与少奶奶见面,那样,少爷还不撕了他去?
可是一回院子,却见少奶奶和少爷都不在,看看时辰想来也是去王妃处,便赶过来了,却意外地看到少奶奶屋里的四儿几个全被碧玉叫了过来,让一向粗线条,闲事从不管的冷谦也凝了眼。
锦娘虽然也关心轮椅的事,只是这会子没心情,若自己的药真是平儿动了手脚,那杀了平儿的人定是那背后之人,见事情败露便使了人去杀人灭口,但那人会是谁呢,而为何又正好在刘医正查出自己的药有问题时便立即下了手?
消息得知得也太快太准了吧,反应灵敏,下手动作也是快得令人砸舌,难道王妃屋里也有内奸?
边走边寻思,脚下一错,差一点绊着自己的衣裙,回过神时,仍是身子歪了一下,一直在边上关注着她的冷谦下意识地就伸了手去托住了她的腰,才让她稳住身子。
锦娘吓出一身冷汗,笑着对冷谦说了声:“阿谦,谢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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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谦却是脸色暗红,骤然地收回了手,一脸的不自在。冷华庭见了便一扯锦娘,将她到另一边,与冷谦保持了些距离,瞪了眼骂锦娘:“想什么呢,路都不好好走。”
锦娘倒是没什么,反正平日里也被他毒舌骂惯了的,倒是冷谦听了将头低得快掩进衣襟里去了,半晌都没有再抬头。
后院的柴房外,四个婆子正看守着柴房,王妃一到,有两个婆子便吓得跪了下来。
王妃也没看那两个婆子一眼,与锦娘一同进了柴房,说是柴房,其实就是间四面无窗,只得一扇门的黑屋子,里面并没有一根柴火,阴暗而潮湿,有股刺鼻的霉味,平儿仰身躺在地上,眼睛瞪得快要鼓出来了,脸上肌肉痛苦地曲扭着,颈间一根细细的红绳,直勒进了喉管里,看来,竟然是被那红绳勒断喉咙而死的。
只是她身上并无挣扎的迹像,只是临死时那眼神是极为的惊异,看来,那个动手之人应该是平儿认识的,或者说,是让她感觉很安全之人,在平儿没有防备之下猝然下的手。
除此之外,柴房里并无其他的可疑物件,锦娘于是让外面的婆子点了灯进来,借着灯光,锦娘看到平儿的左手奇怪地弯曲着,手里像抓着什么东西,她不由弯下腰,去扳平儿的左手,但平儿握得死死的,怎么也扳不开,王妃见了忙道:“别碰她,死人有啥好碰的,不吉利。”
锦娘听了却仍在用力,终于扳开来,平儿手心里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只是她四根长长的指甲里却是夹着血肉碎渣,锦娘看了忙小声对王妃道:“娘,有问题。”
王妃听了也过来蹲下,细细地看了平儿的指甲,对锦娘微微颔首,锦娘了然地又站了起来,一会子内院总管带了忤作来,锦娘便与王妃退出了柴房。
忤作查验一番后报道:“死者死亡不过半个时辰的样子,应该是被勒死,的。”却再无下文,看来也没什么新的发现,锦娘便向那忤作要了那根细红绳,便请王妃让忤作退下了。
外面那两个婆子早吓得如筛糠一般抖着,王妃也不问她们,只让另两个婆子带了她们一并回自己的院里。
锦娘跟着王妃,冷谦推着冷华庭,一起回了王妃院里。
秀姑、四儿、丰儿、满儿还有柳绿几个正忐忑不安地呆在正堂里,这会子见王妃板着脸回来了,她们几个更不敢做声,虽然都有些委屈,但也知道事态越发的严重的,最怕就是祸事会无缘无故的沾到自己身上来啊,平儿也是的,老老实实地去了三老爷府里就完了,偏要闹,这会子好吧,命都送了,还连累了她们几个,真是死都招人恨啊。
一到屋里,王妃也不问那两个婆子,真接对碧玉说道:“来人,先将这两个拉出去打了十板子再说。”
那两婆子听了吓得面无人色,纳头就拜,“王妃,王妃,奴婢冤枉,奴婢两个被人下了迷药,不知怎么就晕了,才青石姑娘过来时,奴婢们才醒,实是在是不知道那平儿是如何死的。”
王妃听了一怔,问道:“迷了?人死不过半个时辰,你们会正好就迷那么一会子?来人,拖下去打。”
其中胖一点的婆子一听,吓得忙嚷嚷道:“是奴婢两个贪嘴,奴婢两个原是昨夜子时接的班,临晨时,那平儿闹得很,奴婢两个就躲了会懒,到了一边的石亭里坐了会子,也不知道谁那么好心,在那石亭里摆了一壶烧酒,还有两盘点心,奴婢……奴婢见天寒地冻的,就吃了那酒,暖暖身子,谁知那酒也没吃多少,就那样睡过去了,醒来时,平儿那丫头已经死了,奴婢们真的是不知道,是谁害的平儿,更不敢下那黑手杀人啊。”
王妃听了脸上便露出一丝讥笑,对那婆子道:“肯说真话了?早说也会少受些苦不是?来人,将这两个玩忽职守的婆子拖下去,各打二十大板,不许用药。”
立即来了四个婆子将那两个婆子拖也下去,没多久,院子里便晌起了凄惨的嚎叫声,王妃竟是故意让人不要堵了那两个婆子的嘴,就是要让屋里这一干人等听的。
果然王妃自己屋里的,加上锦娘屋里的几个陪嫁,听着外面的惨叫声,一个一个吓得脸色刹白,胆小的柳绿更是浑身发抖了起来。
王妃便指着柳绿道:“你,过来,说说看,平日里,少奶奶的药都是谁从药房里抓的,都有谁经手。”
柳绿一听自己被点了名,吓得一哆嗦便跪也下来,对着王妃就一顿胡喊:“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奴婢全招了。”
锦娘听得楞住了,王妃不过是吓吓她,看她胆最小,要诈她而已,她怎么就不打自招了呢,平日里,柳绿虽然也有着小心思,但还算本分,做事也认真,并不太与院子里的其他几个走得近,尤其春红走了后,她便更加沉默了,这如今,怎么……
王妃听了柳绿的话,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来,却是手掌大力向桌上一拍,柳绿吓和一震,也不等王妃继续问,就哗里啪啦的说了起来:“这药确实是奴婢去药房抓的,奴婢在少奶奶出嫁前,便被孙家大夫人叫了去,要奴婢……要奴婢想着法子为难少奶奶,奴婢也是没法子,奴婢是孙家的家生子,老子娘和弟弟都在那个府里呢,若是不依,大夫人必定会拿奴婢的家人出气的,所以……所以奴婢就拿掉了少奶奶药里的那一味……益母草,求王妃开恩啊,奴婢这样做,只是让少奶奶的病好的慢一点,但并不会害了少奶奶啊。”
果然大夫人是留了后手的,她真是贼心不死啊,自己都嫁出来了,还不忘了要害自己,以前只知道她是想让春红和柳绿两个爬冷华庭的床,给自己添堵,没想到,竟是放着两个棋子在自己身边,时刻想着害自己呢,锦娘不由气得手都在发抖,以前在娘家时,对大夫人几个真是太手软了些,嫁过来后,明知道春红和柳绿两个心怀不轨,却仍是一再的放纵,还委她们以重任,想着以善良的心去感化她们,没想到,这个世界里,原就是肉弱强食,善良只会被当作软弱可欺,没人会领你的情。
“只是拿掉了一味药,并没有换?你好生想清楚了,不要一会子我再问你时,又改口,那时,可就晚了。”王妃端着茶,很闲适地喝了一口,淡淡地对柳绿道。
柳绿听了便重重地对王妃磕头,哭道:“没有,奴婢并没有换掉少奶奶的药,奴婢既已承认拿去了一味药,您定是要罚的,若真是奴婢换的,又何必怕多了这一点呢,总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可是,奴婢真的没换啊。”
王妃听了便对锦娘道:“这是你的人,你看,要怎么处置?”
锦娘也是寒了心,冷着脸对王妃福了一福道:“虽然是我的人,但却对我没有半点忠心可言,娘,您尽管处置便是。”
王妃听了便点了头,说道:“来人,先拖出去打二十板子,三天后若是没死,便叫了人芽子来卖了。”
柳绿一听,吓得痛哭,这会子才知道,少奶奶其实对她们已经很好了,是她自己不知道珍惜,但后悔也无用,只好跪在地上向锦娘爬去,哭道:“少奶奶,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也是实在被逼无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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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又生得鲜花般的模样,这会子哭得梨花带雨,样子娇美惹人怜惜,但锦娘真的不想再心软了,平儿便是最好的证明,自己一再的宽容她,后果又怎么样,人心总是难以满足的,你对她好,她还想更好,当你不能满足她们的时候,她们便会使着心眼来害你。
锦娘冷冷地看了柳绿一眼,转过了头去,一直沉默着的冷华庭却看着柳绿道:“你可是真心悔过?”
柳绿一听爷开了口,眼里便露出希望来,忙对着冷华庭磕头,说道:“求爷救救奴婢,奴婢是真心悔过,再也不敢害少奶奶了。”
“那好,去外面领十板子,让人好生医着。”冷华庭也不管王妃和锦娘是什么脸色,自顾自地对柳绿道。
柳绿一听刑罚减了十板子,还说让医治,也没说卖她了,那便是留了她一条命,不由感激涕零,对冷华庭又磕了几个响头。
王妃虽然有些奇怪冷华庭的作法,但毕竟是儿子第一次正而八经地拿主意,不管合不合理,有没有泼她的面子,她都不想当着众人的面反对他,反而感觉庭儿正在长大一般,让她心里稍有安慰。
锦娘虽不明白冷华庭的用意,但她信他不会害自己,自然更不会说什么。
柳儿下去后,王妃又看向秀姑四儿丰儿满儿几个,这几个她以前也了解过,对锦娘倒是忠心得很,只是那秀姑不是太得力,作为媳妇院里的管事妈妈,就得精明能干,哪里能让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害了媳妇还不知道呢,太是粗心了,四儿那丫头王妃倒是见过几回了,沉稳而聪慧,办起事来也有条理,倒是个不错的,值得栽陪,剩下那两个只是二等的,平日里也只是打打下手,而且,听说是孙家老太太给的人,应该错不到哪里去,思衬了半晌,王妃对锦娘道:“还有一味药的事没有查出来,不过,娘看也不是她们几个做的,只是,嫌疑还是有的,你就自己处置了吧。”
锦娘听了自然是高兴,她如今身边也只剩下这四个有能用了,再打伤两个,还真不知道如何办事了,院子里的事情可多着呢,没几个得力的,光靠她自己操心,她可操不来,便向王妃福了福,说道:“谢谢娘,这几个人媳妇自会带会去好好管教了,再也不让她们出半点纰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