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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反问长官的问题,长官问什么,就回答是或不是,”长官收回了手,对队列里的人说,“不然的话,这就是榜样!”
“榜样”弯曲的身体还在长官旁边微微抖动,象一支弓背的大虾。同仇敌忾的菜鸟们一致的向长官投去信服的目光,顺带再鄙夷的瞄上“榜样”一眼。
委屈和羞愧交织着疼痛,让浪子俩腮通红。
“这里是训练营,你们进了门,就已经是一个士兵了!”长官大声的说,“我不管你们为什么来这,但做士兵有士兵的本分,长官的话是不能违背的!谁再敢跟我对着干,我就踢爆谁的卵蛋!听到了吗?”
“是!”为了某个部位的完好,菜鸟们齐声回答,三十来条嗓子的声音汇集在一起,声势也不小。
“啪”的一声脆响,又一个站长官身边的菜鸟被扇了耳光,沦落为第二个“榜样”。
“回答是或不是,”长官的声音再次响起,“后面都要加上‘长官’!”
“是的——长官!”菜鸟们再次齐声回答,在这其中,又数两个“榜样”的声音最大。
“呸!”长官掀起面罩,朝地下来了口唾沫,用看待牲畜的眼神在菜鸟们身上扫了一眼,“一群杂碎,给我围着训练场先跑上十圈!”
就这样,菜鸟们开始了半年的新兵训练。
换上利落的军服,跟同时进训练场的菜鸟们一混,组了个百人队,接受长官的教育。
仿佛长官们的脑袋里都不长东西,整天就是喝骂,手里永远握着皮鞭,皮鞭的鞭梢永远朝上,随时准备莅临某个倒霉蛋的屁股。
在这样的日子里,当然少不了为菜鸟们树立榜样。榜样的力量无穷大,榜样的数量无穷多……长官全身上下都是宝,皮鞭只用来对付人类,脚尖招待狼人,拳头是山地人专用,包裹在铁甲里的肘部只有野蛮人才能享受。
在后来的日子里,浪子才明白自己第一天当“榜样”其实一点都不冤枉。训练期间的每一天,走了狗运没挨打的菜鸟那都是少之又少,菜鸟们做得好要挨打,做得不好更要挨打,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您多保重……
除了揍人,长官们的语言更是绝妙,如果不来当兵,菜鸟们永远不知道自己通晓的语言会有如此的魅力。
通常,长官们会用粗俗、通俗的语言问候菜鸟本人;如果菜鸟做错了事,这个范围会扩大到菜鸟的家人;如果菜鸟惹火了长官,那么这个范围瞬间就会波及菜鸟的所有亲属、所有认识菜鸟和菜鸟所认识的人……其打击面之广、打击力量之强,不是普通的精神类魔法可比。
炽色天堂和浪子的生长在同一个村庄,他们的村里出产两样魔属联盟里最奇特的东西,一是用来制作顶级红酒的葡萄,另一个就是凶悍的泼妇,而盛产泼妇的历史似乎比葡萄更为悠久。但俩人一致以为,整个村、不,整个镇子的泼妇加一起都没他们长官的一半厉害。
想想看,那些荣归故里的英雄们能够不凭借威名,而一人单单用舌头就骂哑整条街的泼妇,这的确不是没原因的。
一个个掷地有声的字眼,一个个简单直接的词汇,甚至于一个语调的细微变化,都能让被骂的菜鸟们目瞪口呆,满脸羞臊,恨不得马上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也不是没人抗争过,浪子他们队就出了这么一个勇敢的菜鸟,其直接后果就是他躺在巫医的那张散发着恶臭的病床上,幸福的持续了一天的昏迷状态。
只有在每天三次祷告前后,菜鸟们才能松一口气,互相说说话,谈谈理想什么的。在这个枯燥而又粗鲁的营地里,理想是唯一纯洁而又能让菜鸟们安慰自己的东西,大家都是凭借着对理想的执着才撑下来的。
想打退堂鼓的菜鸟也不是没有,不过想想,那得先让某长官踢爆自己的某个部位,这代价也太大了点。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炽色天堂和浪子也没有放弃进入斗士团的理想,炽色天堂的战刀和长矛用得相当好,几乎能和长官打平手。而浪子的单手剑耍得不赖,长弓更是出神入化。以至于长官常常带着他俩去跟其他队里的菜鸟比试,为自己赢得大把的银币和假期,但他俩的待遇并不因此而有所改变。
半年的时间就快过去,炽色天堂和浪子渐渐成熟了些,稚嫩的表情也不会常常出现在他们脸上,这道理很简单——因为斗士团不要废物,而在军营里,稚嫩常常与废物划等号。
一天下午,炽色天堂和浪子就发现一些穿戴跟长官不一样的军官在训练场里打转,他们也不多说话,就只在菜鸟们训练的时候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一个个抱着双手,虽然眼光犀利,面容却平和。
长官们变得更加严厉,纷纷将自己手下最得意的菜鸟拉出队列操练,皮鞭来回挥舞,活象马戏团的训兽师,就差给菜鸟们栓上狗熊链牵过去讨钱了。
因为,这些军官的左胸前全挂着各种形状的银色胸牌——这是斗士团的标志,缺员的斗士团到训练营挑人来了!
训练营里的菜鸟们如同初次看见大草原的小马驹,彻底的兴奋起来,一个个擦拳磨掌的,都想着怎么才能把对手漂亮的撂翻在地。是的,不但要撂倒对手,而且要干净利落外加漂亮——因为斗士团不要废物!
但遗憾的是,菜鸟们的对手是长官。
因为心底有那份畏惧,菜鸟们大多缩手缩脚,不敢和长官真打。可长官们真打,一点留手的意思都没有。
“嗯,看出来了吗?”浪子巧妙的弯了弯腰身和膝盖,把脸的下半部分藏到炽色天堂的肩后,小声说,“长官们也想去斗士团……”
“看到了,我管他那么多,这次比试决不手软,”炽色天堂用同样的方式回答着,“什么长官,不过下等士官而已,粗俗狭隘又龌龊,还不如乡下的土财主,你父亲比他们高尚多了。”
“我父亲可没得罪你。”
“你父亲也骂过我。”
“骂你什么?”
“嗯……猪”
正说着话,长官就奔这里来了。
“你、还有你,”长官用手指点了炽色天堂和浪子的脸,“出来!”
俩个人站出来,长官先让炽色天堂用长矛和别队的精英菜鸟对打,炽色天堂没几下就收拾掉了对手,然后对手人数就变成了两个、三个、四个。
当他用木制的枪头敲掉最后一个精英菜鸟的门牙,长官喊了停,亲自拿着长矛站到有些气喘的炽色天堂面前。
“真卑鄙……”浪子心里暗暗着急。
站着看他们这队菜鸟的斗士团军官笑笑,别过头去朝远处喊了一声,“贫血,这来。”
远远过来一个穿便装的野蛮人军官,他个头比较高,身材在野蛮人中算消瘦的,但最特别的一点是他的面孔,那上面一丝血色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心寒的苍白。
他走近同伴,微微点头算是致意,根本没搭理上去献殷勤的“菜鸟长官”。
“这个,撂翻十个了,”同伴对野蛮人说,“用长枪的。”
仿佛这群斗士团的军官都没什么废话。
“用战刀。”野蛮人看了一眼炽色天堂,对“菜鸟长官”说。
长官照办了,回身过来在场边取了两把战刀,随手丢给炽色天堂一把,趁着炽色天堂还没拔刀的时候,长官已经冲上来了。
炽色天堂早就恨透了这家伙,再说为了进斗士团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也不拔刀出来,连着刀鞘的战刀空中一划挡住长官的攻势,然后反手就是一刀背拍在长官头顶上!
一声闷响,作威作福的长官被拍得一头栽地上,看样子是晕过去了。
围在旁边的百十号菜鸟全傻了眼,另两几个长官往这边冲过来,炽色天堂早就豁出去了,站在场子里跟个没事人一样。
“有点意思吧?”
“还行,”野蛮人军官回答了同伴,随即提高了点声音,“那个刺头,过来。”
炽色天堂好半天才明白这个“刺头”就是自己,于是傻呼呼的走过去。
浪子先听野蛮人军官说了句“我要了。”,然后就看见炽色天堂以一种怪异的姿势飞上天,再重重的摔地上——尘土飞扬。
“那边那个,叫什么?”接替的长官很恼火,大声喊着浪子,“还不快操练给长官看,等着吃屎呢!”
挨了骂的浪子有些委屈,撅着嘴取了单手剑来,站在长官对面。
“干!”长官提着战刀冲过来,嘴里还不干不净,“打你个没卵蛋的。”
讲力量,单手剑比不过战刀,不过浪子脚步的敏捷足以弥补这一切,浪子绕着长官的身体快速移动着,让战刀不停落空的长官气喘不已……俩个斗士团的长官完全是以一种戏谑的眼光看着浪子耍弄他的长官。
终于,浪子光明正大的干了一件让所有菜鸟都心情舒畅的事情,刀刀落空的长官被他累得连刀都拿不稳,稀泥一样瘫坐在地上,还流口水来着……
“这个刺头归谁?”在继续看了浪子的箭术之后,野蛮人军官问自己的同伴。
“给你吧,”同伴笑笑说,“他会累着我。”
“好。”野蛮人冲浪子一扬头,“过来。”
浪子欣喜的走过去,愿望达成的喜悦毫无掩饰的出现在脸上。
“行,喜欢耍长官是吗?”野蛮人军官冲他一笑,浪子就觉得胸口一闷,自己的身体已经飞到了天上,半空中隐约听到三个字“我要了”,然后就摔在炽色天堂身边晕了过去。
军官们办完了交接手续,昏迷中的两个难兄难弟被人象拖死狗一样拖到一辆马车里。
马车摇摇晃晃,驶向了另一个新兵训练场。
外传 珈蓝小队 第二章
在马车轻微的颠簸中,炽色天堂和浪子先后醒了过来,但身体却没有什么太痛苦的感觉。看来野蛮人长官踢他们的那两脚,力量用得恰到好处。
车厢还座著一个年轻的狼人,他也穿著一身破旧的新兵便装,毛茸茸的脑袋上有一双大而清澈的眼睛,随著马车的摇晃,两只竖立的耳朵警觉的耸动著。
浪子对他和煦的笑笑,因为他知道,是这个狼人在自己昏迷的时候放了衣物在自己脑袋下,这可是非常体贴的举动。
可狼人看来好像还有点害羞,也可能是谨慎吧!他红著脸点头回应著浪子的问候,可身体却下意识的往车厢的一角缩了缩。
嗯,狼人会脸红,真是少见。他们的脸上有一层细密的绒毛,一般程度的红色是透不出来的。
浪子又笑了,他知道这狼人的谨慎与羞怯注定要在某人的热情下完结。
“谢谢了,好兄弟!”果不其然,清楚了状况的炽色天堂在第一时间就握住了狼人的爪子……不,应该是手才对,他握住了狼人的手热情的摇晃著:“我叫炽色天堂,你叫什么?”
“阿、阿、”狼人被炽色天堂的行为吓了一跳,想避避不开,想缩手又缩不回去,好半天才用一个温和的声音回答:“你好,我叫阿里羽贡米·;西达卢灿·;别哥孔绨沃·;啕拗普图……”
一大串生疏、别扭、拗口的读音被狼人说出来,如果要在战场上这么喊人的话,名字还没念完仗已经打完了……可如果不叫全名,异族的族人很有可能跟你拚命,这也是军队里流行叫绰号的最根本原因。
“这个……我记不住也读不出来,不过不用在意!”炽色天堂的脑袋已经绕不过来了,“你的绰号呢?”
狼人的脸蛋红上加红,而且还垂下了双眼。
“堕落。”他的声音小极了,炽色天堂不得不凑过耳朵去听:“我的绰号是堕落。”
“堕落!堕落?他叫堕落──”炽色天堂回头看看浪子,再转过去看看狼人,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在炽色天堂极端猖狂的笑声中,狼人的脸已经变成了紫红……正在他耷拉著脑袋用指甲抠车厢板的时候,两只手搭到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