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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衰人无暇多想,都在大口的呼吸着,丝丝空气渗过铁制的嚼嘴,被他们贪婪的吸入肺部,好半天都舍不得吐出来。
几个士兵把他们拖上去,在施加了禁制魔法后,解除了他们身上的刑具,跟着被押着走了很长的一段路,黑漆漆的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跪下──低头!”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两人连忙照做。此一时,彼一时,他们再不是万人之上的人物,现在的生活中,耳光拳头会来得毫无预兆,所以对谁都得小心伺候着。
一群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灯光也越加明亮,两个衰人还闻到了无比熟悉的红酒香味。左祭甚至已经判断出来那是来自魔属联盟某地的顶级红酒,从气味上分辨,这红酒的年份非常可爱。
又一个脚步声靠近,仔细听听,这个脚步快速却不急迫,稳健却不沉闷,让人忍不住想抬头看个究竟──但是,两个祭司现在不敢。
“霍,是你们两位啊!”一个放肆的声音用戏谑的语调说:“很久不见了,都抬起头来,让俺看看。”
听到这个声音,两位祭司吓得一哆嗦,但心里都没有勇气违背这个声音的主人,只有抬起两张惊恐万状的脸,一个绝对不想再见到的人出现在他们视野中。
一身整齐的皇家便服,一头黑亮的头发,斯比亚帝国的皇帝正用一种看待动物的眼神看着这两个跪在地上的人。
“啧啧啧!”科恩.凯达在小桌边坐了下来,顺手拿起酒杯,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像市场上买菜的妇人一样咂着嘴:“瘦、瘦了……”
对科恩这样的调侃,红衣祭司不敢有任何表示,他们眼里泪花闪闪,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命运。但是经过这么多天的经历,他们俩已经知道了一件事──没有科恩陛下的命令,连自己眼中的泪水流出来都会受到惩罚。
而科恩陛下呢!他已经挥手让其他人退下了,身边只留下一个白衣侍女。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要把这两个祭司拿来怎么玩。
“大半月过去了,你们俩对我的招待还满意吗?”科恩陛下浅抿一口杯中的红酒,闭上眼细细品味着那一份独特的香醇:“或者,你们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听了科恩陛下这句话,两位祭司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惶恐不已,不知道这位皇帝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地板挺硬的吧?”科恩微微侧身,一脸体贴的表情:“以前没跪过吧?”
左祭摇头,而右祭就抢着说:“回陛下话,我以前不常跪,我很难受,地板非常硬。”因为太长时间没说话,右祭的舌头有点打结。
“我喜欢聪明人,无论彼此的立场如何。”明亮的灯光里,科恩陛下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成啦!右祭你就站着回话吧!至于另一个只知道摇头的笨蛋,你就继续跪着好了。”
右祭感恩戴德,先恭敬的应了声“是!”然后才艰难的站起来。麻木的双腿有些不听使唤,他的身体摇晃了好几下才站稳。虽然站起来回话是个谈不上恩典的恩典,但对于现在还跪在地上的左祭来说却是个很大的刺激,因为这已经表明自己落后了。
大家都是红衣祭司级别的囚犯,凭什么自己要跪着回话?右祭并不比自己聪明,再不能让他独捞好处了!于是乎呢!左祭的耳朵直竖起来,留心听着科恩陛下说出的每一个字。
“你们俩当红衣祭司多少年了?”一边问话,科恩一边拿起一块点心,就着灯光端详着:“之前都干过些什么?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回陛下的话──罪臣做这个红衣祭司已经整整十二年了!”科恩话音刚落,左祭就抢先回答:“小的之前是做神殿的游巡祭司,后来又做中级神殿祭司,再后来做初级枢机祭司、神殿大祭司,最后才做到红衣左祭。家里还有一个兄长,三个弟弟,晚辈十来人……”
“你的反应也不慢嘛!起来吧!”听完了他的长篇大论,科恩轻笑一声:“对这十来天的生活,你们俩有什么感受?比如说,每天两次的快乐时光还习惯吧?”
“回陛下话,我不习惯。”右祭强忍着悲痛,用哀求的口气说:“我都快疯了……”
“陛下,我知道,这样的日子是在赎以往的罪孽。”左祭比较留心观察科恩陛下的神色:“可我们的承受已达极限,实在撑不下去了啊!求陛下怜悯……”
“怜悯?”科恩笑笑,把手上的小点心丢回银盘里:“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你们心里应该有底,你们认为自己可以得到我的怜悯吗?既然做了,就要承担相对的责任,做了多少就得承担多少,这是非常简单的道理。看你们俩的身体都比较健康,应该能活到承担完的那一天吧!”
两个衰人的脸色都变白了,这不是要他们受刑到死?
“陛下!请陛下听我一言。”左祭的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坏事,可以说是……罪恶滔天,受罚是理所当然的,但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能撑多久啊?请陛下顾念旧识之情,法外施恩,我到死都感激陛下!”
左祭的话又快又急,右祭插不上话,只得在一旁连连点头,惟恐科恩没看到自己的表示,动作幅度大得有些夸张。
“罪恶滔天?法外施恩?”科恩笑容满面的点着头:“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荒诞的笑话,你觉得可能吗?到死都感激我?一出了这个宫门,你们敢保证自己不会又去抱谁的大腿?”
“不会的,我不会的!”右祭才不管自己的话能不能达到效果,只管抢先表白了再说:“我发誓效忠科恩陛下,永不背叛!我一定永不背叛的!”
“辞不达意的东西。”科恩都没抬头看右祭一眼:“自己跪下掌嘴二十。”
虽然心里觉得比较委屈,右祭还是在第一时间跪下了,两手抡起狠打自己双颊。“劈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但旁边的左祭心里却没一点高兴的意思。他明白,如果自己的下句话没回答好,那么自己的遭遇将比右祭凄惨十倍不止。
“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你们心里应该有数吧?”科恩的嗓音里没有什么波动,依然是一副淡漠的语调。如果乌鸦在场,肯定会叫科恩不要学自己说话。
“请皇帝陛下明示,罪臣洗耳恭听。”左祭天生一颗玲珑心,知道科恩的话只说了一半,于是乖巧的回答着:“但凡罪臣有能帮到陛下的地方,罪臣一定以此来赎罪。”
“哎呀呀!聪明人就是占便宜。”科恩仰天望着夜空,哈哈大笑几声。笑到最畅快的时候又莫名其妙的停下,面容如同一个文雅的学者:“嗯!今天夜里的天空真的不错,你们俩,随便讲点什么事情来解解闷吧!”
“讲事情?”右祭已经打完了自己,这时跪行两步,急切的说:“皇帝陛下,我揭发左祭他中级神殿祭司的位置是花钱买来的!他大刮地皮,用三万金币贿赂了上司……”
科恩笑咪咪的听着,并不答话,但他的笑容很明显起到了鼓励的作用。
左祭只有片刻的惊讶,之后就用一种很无辜的眼神看着自己昔日的同僚。他心中并不害怕,这点细微小事怎么可能受科恩.凯达重视呢?但右祭越说越兴奋,竟然有一点全盘托出的气势……
“好啦!说这些是事多煞风景。”在右祭讲到左祭那几个媚态可人的随从时,科恩陛下打断了他的话:“左祭,你觉得右祭说得怎么样啊?”
“回陛下的话,罪臣无话可辩驳,那些事……大多是罪臣犯下的。”左祭决定赌上一把:“陛下明鉴,神殿风气如此,罪臣如不这样跟随,就会被他人认定为异类,这条老命早就没有了。”
“哦!这样说来,神殿的祭司们倒是常常对自己人下手了?”科恩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上一杯:“通常用些什么手段啊?”
“这手段就多了。”左祭恭敬回答:“通常惯用的是嫁祸栽赃,再不然就借刀杀人,如果事情迫在眉睫,只有打通上下关节,直接把对方暗杀……”
“暗杀?”科恩看了左祭一眼:“说起来,魔属神属在神魔大战之后的大规模暗杀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左祭微微惊诧一下,但另一旁的右祭已经大呼小叫的招认。
“我们干的,陛下,那是我们干的。”右祭双颊高高肿起,说话愈加的困难:“我们派出大量杀手,让他们潜入魔属联盟,杀掉那些可能对我们构成威胁的人。”
“潜入魔属联盟的杀手就是你们派出的?”科恩摇摇头,怀疑的神色在脸上显露:“神殿做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效率?”
“真的啊!陛下,我用性命担保。”右祭瞪圆了眼睛,仿佛他的命真能为什么东西担保一样:“不过暗杀名单是从神族那里来的,我们只是负责具体安排……”
科恩举起手来,示意右祭闭嘴。
“在任何时候,我都不想听到你们说神族的坏话,你记住了。”科恩看着右祭:“不过呢!好歹你是在为我的问题提供答案,就不算犯禁。”
“多谢陛下。”
“别跪着了,站起来吧!”科恩微笑着说:“看你尽心,本少爷也不好不念旧情,那就──让你一年之中有一次机会上地面看看太阳好了,为期三个钟头。”
右祭的脑袋转了好几圈之后才明白这是皇帝陛下对自己的奖赏,虽然与自己梦寐以求的奖赏相差极为悬殊,但这毕竟是奖赏啊!说明科恩陛下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变。而且对关在地牢里的人来说,有机会上地面见见阳光也是一件很奢侈的待遇……于是右祭在感激科恩的同时,心里也多了点窃喜。
反观左祭,他却并不心急,因为他知道,科恩陛下不会满足这点消息,更不会就此结束问话,自己的机会多得是。
“要暗杀魔属联盟那么多人,少量的杀手是不可能完成的,你们神殿为这样的行动准备了多少人呢?叛乱战争中,左相手下就有你们派出的人吧?”果然,科恩陛下继续问:“谁能为这个问题提供完美的答案,我就许他每年一刻钟的新鲜空气。”
“我能为陛下提供答案。陛下,关于神殿下面有各种各样的力量,我就是一本活字典。”在右祭还在回忆的时候,左祭已经开了口:“一般的帝国神殿下面,养有一群战力一般的祭司,从这些人的服装就能把他们区别出来。他们在腰带上绣有一根金线,民间称其为金线法师,专干一些不便声张的事情。”
“而目前在天堂岛神殿,神殿有一个光明骑士团,共有两千名以上的各级光明骑士。”左祭看了看科恩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请陛下恕罪,在叛乱战争中,我们一共派给鲁曼五百名光明骑士,他们在圣都参战,陛下也曾经跟他们交过手的。”
“放心大胆的说,这不会加重你们的罪责。”科恩点点头:“鲁曼的供词上也有这些东西,暗杀就是由光明骑士实施的吗?”
“是的,陛下。”
科恩眼中凶光一闪:“那你是否知道本少爷在登基前一天也曾遇刺?”
“陛下明鉴啊!这件事肯定与我等无关!”左祭脚一软,不由自主的跪到了地上:“我们那时候已经在斯比亚帝国处理事情了,无暇分身去谋划这样的事!”
“是吗?”科恩不置可否的说:“那就怪了,在这个时候,还有谁来暗杀我呢?”
“陛下遇刺的事,我等也有耳闻。”左祭看了看右祭:“我们俩还私下猜测过……”
“猜测过?”科恩看着手里的酒杯:“有何结论?”
“在这个时候,因为有光明神族的命令,神殿本身已经不可能再跟陛下作对了。”左祭的声音低了下去:“唯一有可能跟陛下作对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