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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沧原的王这样无礼,她有几条命够玩?
他讨厌遇见她,恨不能将她彻底的铲除,因为每次她都能漫不经心中,撕碎他脸上森严的情绪面具,逼出他最真实的愤怒。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杜子腾俊脸一阵青,一阵白,他居高临下睥睨着脚下的小丫头,鼻腔里透出声不屑的冷哼,“夏侯绛,你没话说了吗?”
说话?
说什么话?
后者迷茫地抬起张小脸,亮晶晶的圆眼中犹带泪光,分外委屈的模样。不知怎的,杜子腾心里忽地狠狠地一抽。
对方不过是十五岁的小姑娘,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如果他现在的反应被风陵南,甚至是跟了他许多时间,非常了解他的近侍知道,恐怕会吓的好半天合不拢嘴。
过分?
这个词出现在别人身上还好说,在云皇心里出现可就不正常了,非常的不正常!
他哪里是过分,他分明是把“过分”两字运用的如同当家常便饭的人物。别说过分的事情,就算比过分更过分的事情,他做起来依然是眼不眨,气不喘。
云皇是谁?
那可是沧原的王,沧原的神,按现代的说法,借一句比较出名的语言,那就是闪着夺目的光芒,连走路都璀璨迷人的超级美钻。
费妍不知道杜子腾在想些什么,她只觉得身后似乎被什么人盯上,一阵寒气陡然冒起,小心脏禁不住瑟缩起来。
回头,一个姣美如月的绝色女子,一双星子似的美眸,正缓缓从自己身上滑开,来人款步若柳枝轻曳,说不出的优雅高贵。
清凌凌的女嗓如黄莺出谷,排箫声澈。
“恭迎王上,那米拉接驾来迟,请王上恕罪。”
雪裙曳地,绝色佳人俯首跪拜。
她的动作优雅无比,仿佛是一场绚烂的烟花,在费妍眼前此起彼伏地绽放出无以伦比的光华,灼灼入目,高低立见。
………
………
第七章(4)
在那样的一张美丽的脸蛋前,费妍忽然自卑起来。
她从小到大被唾弃的前半生,加上穿越过后被唾弃的后半生,变成了现在莫名惊起的自卑。
这种负面的情绪,在她身上从从一开始不舒服,转化成愤怒,一直到习惯,再到最后的自暴自弃。速度快如流星,转瞬即逝。
云皇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小妮子的心态已经彻底调整过来了。
眼前俊男美女,赏心悦目,宫女太监成群,唯唯诺诺。
费妍站在他们中间,仿佛是围棋盘中,突兀地被人丢了枚象棋在里面,且不管丢进去的这枚象棋是军是卒,总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她摸摸鼻子,恍然大悟——
代沟,这绝对是代沟。三年一个代沟,他们和她整整相隔一个时空呢,这代沟加起来都不知道多高了!
这样的认识,让小妮子有种想逃的冲动。
这种感悟,迅速化为了行动力。
杜子腾看见她的动作,稍霁的俊容当下沉了三分。
“夏侯绛,你又准备跑到哪儿去?”
“回家。”
某人撇撇嘴,闷闷憋出两字,云皇一听着答案,脸色越发阴沉下来。
“回家?”
他蓦地捏紧费妍的手腕,冰冷的两字从齿间蹦出,咬牙切齿。那双冷漠的乌眸里,凝聚起一场风暴。
眼见着风雨欲来,云妃那米拉神色微沉,她起身,雪白的手腕和足裸间,环佩叮咚,随着走路的动作,宛如风铃齐动,声音清脆悦耳。
“惠鸢池如斯美景,似画中颜色,美不胜收。王上何必动怒,不如由臣妾献舞,王上且看是这景美,还是人美。”
分明放诞荒淫的言语,由这么个异域女子说来,却仿佛寻常。
云皇的目光掠过费妍,定在眼前宛如清玉的绝美少女身上,忽地别有深意地笑了,他张开手臂,艳色逼人的少女含着分喜悦的笑意,立时如蝴蝶般扑入他的怀中。
云皇猿臂一勾,扣住她的脑袋,薄唇猛地印上了怀中少女的红唇。
唇齿缠绵,一股香艳奢靡的气息顿时浓郁在惠鸢池。
费妍看着眼前的一幕,如着雷击。
她脑海中莫名其妙蹦出的一句,不知怎的,竟然是“奸夫淫妇”四个大字。
………
………
第七章(5)
真是……晕!
她冷不丁一个寒颤,摇头用力搓了搓手臂,试图搓掉自己诡异的想法。
不远处,朝颜待立一边。
忽地撞见她讶然略显呆滞的目光,他见她不过是十五岁的姑娘,和自己的妹妹年纪相当,心下微微一动,忽生出一股不忍,不由已凑上身来,轻声。
“绛主子?”
“唔?”
“卑职送您回宫吧。”
她抬头看看天色,日驾西斜,点点脑袋,乖顺地随他一起离开。
这一路,似乎走的极长。
小费妍低头,心里莫名的抑郁起来。
一路斜阳脉脉,映衬着两人身后波光粼粼的惠鸢池,越来越远。朝颜在前面引路,费妍在后面默默跟着,好半天才打破沉默。
“你叫朝颜?”
“回主子的话,是。”
“云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费妍抬起头,让夕阳流转的光芒落入自己的眸底,眼眸里忽然酸涩了起来,缓慢地吐字问出了心里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十五岁,在现代是最美好的年龄,可以在学校里和大家一起疯,一起无心无肺地不管地老天荒,那么快快活活地任时光飞逝,岁月沉凝。
同样的十五岁,在沧原王朝,她却嫁入宫中,从此身不由己。
即便是不去想,可那个俊脸柔肤、乌眉灵目的年轻男子,那么优秀,也有那么多的女子倾慕着他,她们容貌绝美,与他缠绵悱恻,只羡鸳鸯不羡仙。
他是她的夫君,却不是她一人的夫君。
想到这儿,费妍心里忽然泛上一股莫名的情绪,不是愁苦,也不是醋意,只是深深的彷徨。
朝颜想开口,可抬眼看见她徨然无助的模样,那些几欲出口劝慰,忽地变成了默然,一时无语。
“你也不知道吗?”
费妍好半天得不到回答,一声轻叹。
这是向来乐观的她,穿越到沧原王朝后,第一次叹息,却不知是否会是最后一次。
………
………
第七章(6)
绛阁,远离清风殿。
院里杂草丛生,门可罗雀。枯黄的草叶从乱石板中零星蹦出,破旧的屋子,木骨从顶梁旁侧斜斜刺出,犹如锋芒毕露的长剑在岁月的腐蚀下,绿铜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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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红漆剥落,分分寸寸透出古旧的气息。
小费妍手里捧着本淡蓝封皮的书卷,斜倚着院里的一颗大树,昏昏欲睡。
那日从惠鸢池回来,她就一直处于精神萎靡的状况下。
抬手,一卷装订整齐的书从她的腿上滑落在地。远远看去,她整个都几乎被埋在书堆里,周围散落的书,堆积起来几有半人高。
手中这本《女诫》是云妃遣人送来的,脚下散落的几本,是云皇从藏书阁中特地派人取出拿给她看的。
一开始,小妮子还翻的津津有味。
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她就厌倦了——
不管是哪个朝代的封建社会,原来对女子的束缚和要求,都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这些东西,看多了是毒害,看少了被鄙视。
她哀怨地瞅了瞅一地的书籍,旁边被派来教她读书的老先生看着一地狼藉,额角隐隐踌躇,连着花白的胡子,也气的微微抖动起来。
风陵宏身为太傅,位列三公,乃是正一品的大臣。
因为与夏侯文交好,于是宁愿纾尊降贵,本想着亲自来教夏侯家次女夏侯绛,能将这顽劣不逊的小丫头引上正途,谁想来这儿不到三天。
人没被他教好,自己却被气的不轻。
“这些书,娘娘莫非都看完了?”
“完?怎么会,那么多呢。”
一想到那么多书,居然都要看完,费妍就忍不住抓狂。
她宁愿云皇杜子腾继续拿她当空气,她虽然彷徨度日,至少也乐得清闲。
她在这儿恹恹答着,话语一出,风陵宏眉头登时皱紧。
“既是没有看完,为何不苦读钻研。”
“先生,这些书,不过是触类旁通,以一反三,大抵的一个意思,即便不看完,也能知道里面所书内容,何必再看。”
费妍在老先生面前,不敢造次,只是抬起眼眸,有气无力地答着。
风陵宏冷哼一声,只当小丫头眼高手低,贪图玩乐,只会用话堵他,于是白眉一挑,冷笑道:“既然娘娘已经知道这些书里的内容,不如说来听听。”
………
………
第七章(7)
他顿了顿,继续补充,“当然,娘娘若觉得简单,可以仅用八字概括一下。”
老先生摆明了刁难,小费妍咬一咬牙,八字概括脱口而出。
“严刑重罚,愚民欺弱。”
声音略显青稚,脆亮入耳。
话音落地,老先生脸色刷白,捂胸倒退数步。“咔嚓!”不知从哪儿,忽然传来一声树枝折断的轻响。
费妍的眼睛晶亮如天边星子,纯然清澈。
风陵宏面色几转,好半天才哑着声,强自镇定。
“这些话,娘娘是从哪儿听来的?”
“先生让我总结,于是我总结了,又有什么错吗?”
“以后这些话,万万说不得……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这次好在是老臣一人听着,旁里没别的人。娘娘若真不爱看这些,丢了也就罢了。”
风陵宏仿佛一瞬间老了数岁,他摆摆手,佝偻着老硬的身躯,去拾一地书籍。
费妍慌忙跃起,手忙脚乱地帮他收拾,口里不住道:“先生年迈,这些我来就好了,您在一边坐着歇歇。”
她娇憨抬眸,粲然一笑。
老先生看着眼前清秀的少女,忽地长叹一口气,索性坐在一边,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看上去那般迷糊怠惰的女娃儿,心思却如此玲珑。
好一个“严刑重罚,愚民欺弱”。
这些话,他是想都不敢想,可这么简单的就被眼前的女娃儿说破。
他忽然有种悲戚的沧桑感,宫里的太监宫女们都在说,绛阁的主子是个笨丫头,手脚粗陋,相貌寻常,又不会讨云皇开心,迟早被送进冷宫。
在他看来,却不一定。
眼前的丫头,虽看似娇憨,一双眼眸儿却清透地没有半点瑕疵。宫中的女子大多城府颇深,争宠不绝,心思百转,可夏侯家的次女却不同。
是非黑白,她看的无比分明。
不为权贵而折腰,不因位卑而倨傲。
连宫女太监们都道来这儿教书的,不过是个老头儿罢了,于是轻慢了去,可夏侯绛不知他的身份,却对他一直恭恭敬敬。
这丫头,好着呢!
风陵宏对她是越看越欢喜,他摸这花白的胡子,笑眯眯地看小妮子把书整理成一沓又一沓,一双老眼漫不经心地朝不远处的草丛瞥去一眼,神色若有所思。
………
………
第七章(8)
草丛后,正立两人。
为首的乃是云皇杜子腾,他抿紧薄唇,修长的手指扣紧一截断枝,脚下散落着零星的绿叶,看的出他脸色并不是很好。
“宏大人对绛主子似乎挺中意呵。”
话音落下,云皇扣紧断枝,任粗砺的枝干摩着自己的掌心,泛出微微刺痛的感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