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像是个叫“眼镜蛇”的女子乐队唱的,很早期的作品。记得那次在我的小屋里吴蔚蔚第一次看到这本磁带的时候,皱着眉说:“好端端一群女孩子,细皮嫩肉的,干吗叫这名字,怪恶心的。”
这是公元2003年的秋天!
地点是北京市朝阳区靠近四元桥的一个小村子。由于正值房产开发热潮,周围已经拆迁或围圈已尽,这是仅有的一小片平房区了。
秋日的空气中已隐隐杂进些许凉意,这一点也只有到了这时候才能够感受得到。白天依然是老虎。
在北京混日子快七年了吧。我掐着手指翻来覆去算了足足有两分钟:1997年3月至2003年9月,没错,六年零六个月。
我伸开双臂,同时深呼吸,尽量让凉空气覆盖全身,包括心肺,这让我感到一阵身心舒畅。
天空很蓝,夕阳如血。
旧事如刀(1)
1
我出生在一座地处中原的小县城。
据说这里从前曾经有过几度的辉煌,然而如今,它的家境败落下来。那里交通闭塞,闭塞到连改革开放的春风也未能及时地被输送进来。
但事实上,那里的人们可能并不需要这些,他们很知足,家家户户安居乐业,心平气和,幸福美满!
我就是地道的那座小城的产物!
从记事那天起,记忆中,自己总是被一群陌生或者熟悉的面孔包围着:黑的、白的、胖的、瘦的、长满胡子的、布满皱纹的、描着长的短的粗的细的眉毛的、涂着红的绿的五颜六色的嘴唇的、各种各样的奇形怪状的脸,配上形形色色奇奇怪怪的笑,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他们都喜欢说这样一句话:
“这孩子,聪明!长大了一定有大出息!”
这时候,父亲总是“呵呵”地笑。
父亲是小城的“父母官”,准确地说是主管工业的副县长——这一点我是一直到十五岁才弄清楚了的。其实这已经无关紧要,我早已习惯了那种众星捧月式的生活方式。从我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开始,在我愚蠢的脑袋和模糊的记忆中便根深蒂固地滋生着一种强烈的意识:
我是最优秀的!
是的,从来没有人能让我认识到我做错过什么。偶尔父母也会骂我几句,但最终我还是按我原来想的做了,没有出错!周围有那么多人支持我——虽然我不知道这“支持”源于什么。无论我想做或已经做了什么,总有那么多的人——老的、小的、男的、女的——站出来,站在我这一边,告诉我、告诉我父母、告诉那座小城——我是对的,我应该这么做!
然而自小学一年级开始,我学习成绩就一贯不好,这一点很令那些一贯夸我聪明绝顶无所不能的人们感到尴尬。但很快他们又告诉了我一种新的观点和事实:真正成就大事和读多少书没关系,主要靠个人的天赋,以及后天的努力和机遇,譬如刘邦、譬如朱元璋……
喜书网(www。xitxt。com)免费TXT小说下载
当然,我是永远不可能做出刘邦朱元璋之流的丰功伟绩了。这一点我还是很看得开。
在我二十岁的生日的前几天高考就来了。从考场出来我就知道我的学业就此结束了。所以当母亲和姐姐带着热切的目光围上来打探虚实时,我尽量看别的地方,顾左右而言他。
我知道,在我漫长的十三年的学业生涯里,除了抽烟喝酒和追逐女生之外,我惟一的收获,可能就是年龄在一年年增加、身体也在一天天变得成熟了。
我毅然决然地要逃出校门——这种异常强烈的愿望是当时无法表达、也是我现在无法理解的。反正当时我是铁定了心,就像一头不愿回栏的犟牛任凭多少人再怎么死命地往回拉也无济于事。
在这以后的几天里,父亲的几个战友陆续来了我家,问我想上什么大学,说省内的大学随你挑。我全部回绝了,我不要再上学。
为这事,我与父亲一度闹僵了。他怒发冲冠地骂着,并且在满屋子找可以搬得动的东西往我身上扔。
我摔门而去。
我对父亲的感情是复杂的。
首先是怕。父亲属于那种古板而严厉的人,他永远都是那样严肃和心事忡忡,在我的印象中从来没有见他笑过,微笑都没有,更不用说开怀大笑。他一贯做事认真严谨、坚守原则、一丝不苟。不知道在单位会是什么样儿,反正在家里是这样,只要他认定了的,别人很难更改。
其次是尊敬。因为无论怎么说,父亲也应该算是一个正直和廉洁的官员。
父亲对家人的严格是全县出了名的,他曾有白纸黑字的约法十章,都是关于不准私自收受礼品、不准以他的名义谋求私利、非特殊情况下不得使用公车之类。
对于最后一条我简直恨之入骨。经常在放学后,眼看着四儿(张副县长的儿子)他们在同学们羡慕的眼光中无限风光地乘车离去,我却只能咬牙切齿望车兴叹。虽然偶尔也能搭个蹭车,但同时这也让我在四儿的面前矮了半截儿,我不得不去迎合他并和他保持良好的私人交情。有时候看着他在我面前耍横而我又碍于车面不能反驳他的时候,我简直郁闷极了。
旧事如刀(2)
在这个小县城中,父亲做了六年的副县长。虽然我们家声名显赫,但其实我们的生活却并无特殊,房子据母亲讲是许多年前父亲刚调来时向亲戚朋友东拼西凑盖起来的,矮矮斜斜的四间小平房,一个约十米见方的小院子,掩映在一大片高高低低的居民楼群里,甚至可说是寒酸。屋内的摆设简单,普通的沙发、茶几、桌椅、衣柜、书柜、木床、21英寸彩电、老掉牙了的冰箱和斑驳的地板革,再没有什么了。
记得一次一位胖胖的客人来我家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陈县长,这是您的家?”客人初来访时表情对于我们一家四口人来讲可能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每次父亲的回答总是淡淡一笑:“习惯了,习惯了。”
说起来别人可能不信,我的这辆脾气很大的旧摩托车居然就是我家的除了房子之外最值钱的一件商品了。那还是两年前我十八岁生日那天舅舅送我的生日礼物。对于这辆车,父亲起初是坚决拒收,甚至当时还对舅舅大发雷霆。但后来架不住我异常顽强的死缠硬泡兼绝食抗争,最终还是留下了。
父母亲一向生活简单、朴素,甚至可说是清苦。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永远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中山装。由于有胃病,父亲在很多年前戒了酒,又极少抽烟,加上简单的饮食,我很难找出他能够在什么地方可以花出钱去。
然而由于母亲的问题,我和父亲的关系有时又显得淡漠而疏远。
母亲和父亲分居已经有三年多了。看不出为什么。
直到现在,他们在一起时还依然和谐、相敬如宾(亦或如冰?),只是相互间话语很少,而且大多数时候是关于我和姐姐等正常的家庭事务。除此之外,他们之间仿佛毫不相干。
父亲应酬多,经常很晚回家。有时候即使回来早些,也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里看本县的新闻节目,电视机里一个叫刘晓娜的三十多岁的女人正襟危坐喋喋不休地说一些本县的大大小小的新鲜事儿。父亲总是很认真地看完,津津有味,旁若无人。新闻结束后,他便会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里再也不出来了,直到晚饭时间。
母亲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识字不多,以前是一家当地小厂做手工活的工人,和父亲结婚后就赋闲在家,专职相夫教子,再也没有工作过。
母亲不喜欢看新闻节目,而且基本上是从来不看。每当父亲坐在客厅里完全投入地看本县新闻的时候,母亲总是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地做着什么,即使有时候我看到她其实什么也没做,但她还是宁愿待在厨房里,和她的麦克在一起。
麦克是母亲养的一只巴儿狗,浑身雪白,漂亮、乖巧、善解人意。
母亲不上班、社交活动又少,所以父亲和姐姐不在的时候我经常看到她一个人坐在电视机前,脸上的阴郁和倦容浓得化不开,有时还会为剧中的人物伤心落泪,但大部分时间是在恹恹欲睡……这时候如果碰巧我进门,她会一下子惊醒过来,缓一缓神,叹一口气,然后接着打盹。
为了给母亲排遣寂寞,两年前姐姐弄来这只狗。母亲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它,最后到了一刻也分不开的程度。有时姐姐和她开玩笑,说现在妈妈对麦克比对我们姐俩好。母亲说是啊,只有麦克天天和我在一起,我也只有对它好。
在麦克的陪伴下,母亲的生活逐渐发生了改变,再也很少见到母亲一整天坐在电视机前打盹或者流眼泪了。在我们都外出各自忙碌或者应酬或者随便干点什么也不会回家的时候,母亲会在麦克的陪护下溜早、逛街、买菜,然后欢声笑语地回家。
其实母亲爱我和姐姐,这是连麦克也望尘莫及的。但是她弄不太懂我们的学业、工作,甚至完全不了解我们除家庭以外的生活以及为什么这样生活,尽管她也很想知道。母亲的爱只能表现在对我们生活上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看我们时的那种充满爱怜和依恋的目光上。
可以看出来,母亲爱着父亲。但这是一种平平淡淡默默无闻的爱,几十年如一日、无声无私地付出,甚至不求回报。
喜书网(www。xitxt。com)好看的txt电子书
书包 网 xitxt。com 想看书来喜书网
旧事如刀(3)
因为工作忙,父亲常常回家很晚,所以每天晚饭开饭前,母亲总是将多做的饭菜早早盛出来,热在锅里。我和姐姐吃完饭各自休息或者各自忙碌去了,这时母亲就抱着麦克坐在客厅的电视前,直到父亲回来。
只是大多数时候父亲回来时总是吃了饭的。对此,母亲也从不解释什么,只默默地将仍然冒着热气的饭菜放进冰箱里,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有时父亲回来时,母亲已经坐在沙发上睡着了,等她醒来后发现父亲屋里的灯亮着,而锅里热着的饭已经吃完了。
母亲深深地爱着这个家。那是她一辈子苦心经营的事业、希望和精神支柱。
这个家看上去和谐而平静。它由四个人、四间房和一堆破烂儿组成,房子和破烂儿自从见面后就始终待在一起,一刻也不曾分离,而其中的四个人却像四条互不相干的平行线,同步延伸,但却各自独立,没有交点、更不会融合。父亲永远很忙,游离于家庭之外。姐姐是个女强人,整日奔波于会议、宴请和男朋友阿默之间。我则无所事事,忙于游荡和寻找生活灵感,在一个个毫不相干的场所变换着发型和面孔。只有母亲在麦克的陪同下把最多的时间留在了家里,守着偌大的冷冷清清的四间房子和充盈其间的一堆破烂儿,直到太阳下山、直到星星出现、直到大街上人群散尽、直到等来一个一家人团圆或不团圆的晚餐……这时候,可能就是母亲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刻了。
我深深地爱着我的母亲。同时也由于母亲的缘故,我一直不能原谅我的父亲。这是我和父亲之间最大的也是从来没有任何人提及过的埋在心底的隔阂。
我曾经在离家不远处的一个菜市场里无意间听到过一线模糊零星的传闻:父亲和一个什么女人有着暧昧的关系……
当时说话的人是一个卖猪肉的猪头猪脑的胖女人,说完后警觉地环顾四周,然后继续操刀卖肉。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