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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到达现场的，是街道派出所民警。四分钟不到，五人就亲眼见证了一幕真实上演的香港黑道仇杀电影。看得他们手脚发凉，心脏突突做响。
往日里可以震慑群邪的刺耳警笛，眼下屁用没有。而几个警察也没那么肥的胆子，在目前这样规模的械斗里，冲上去抖威风耍大牌了。
还好这次领队的警官有点经验，马上钻回车，将情况通过车载无线通话机传给了指挥中心。那幅正义凛然，痛心疾首的模样，也让大量围观群众减少了暗中咒骂和诅咒。
将心比心，都是那工资养家的，命有那么好拼啊？真要光荣了，父母妻儿谁养？
后续赶到现场的民警，和区分局警员们很快就汇聚到了一起，虽然人数还处下风，但士气和胆气都上来了。而且战局中也并非正常，要不然等他们来的这会工夫里，就得带锹来收集王小宇的一块块身体了。
此刻，身处战局中的王小宇身上起码有二十多道伤口。虽然比上次的四五十道少了一半左右，可这次的伤口深度和伤害程度，一道能顶上次五道了。
之前引发战斗的失误之处，此时已经不需要去懊恼了。王小宇喘着粗气，充进血丝的红眼里满是刚毅，脚下的步子虽然已经有些踉跄，可依旧不曾改变与家相背的方向。
要不是心中死憋着口气，他早就因为流血过多而沉如了自我保护的昏迷状态。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去，因为歹徒倒下了，又有另一个歹徒补上来，而他只要倒下了，明天的世界就与他遥遥无期了。
且战且退的王小宇也听见了警笛声，这声音带给了他动力和希望，同样带给了他放松和危险。刚才那一瞬间里，他身上就添了六到伤口。而且这六刀全算重伤里的重伤，要不然，他还能撑上大半个小时。
不是他不够镇定，而是生的渴望太过无法忽视。他清楚的知道，眼前动手的百来号人，并不是今天对方全部人手，另有百来号人还没赶过来。但警察们既然来了，那群人就不会再出现了。
越来越重的眼皮还暂时挡不住视线，当王小宇看见那一溜黑色警用大面包车，带着一溜军绿色运兵大卡车呼啸过来时，裂着无血发白的嘴唇笑了。
两声熟悉中带着亲昵的枪声，在他耳边回荡。歹徒们这是终于HO不住了，慌乱的寻找方向四下逃逸。不少缺口咧咧的砍刀，就此被各自的主人抛弃。
王小宇缓缓坐到马路上，已经绵软发轻的双手，再也握不住夺过来的双刀。油滑的血液似的砍刀刀柄太过湿润，其中有自己的，也有歹徒们的。
场面很混乱，围观群众发出惊呼躲避着迎面而来的凶手。防暴特警们两两成组，举着朔料强盾追了过去，武警战士也个个带着钢盔，举着警用蒴胶棍散去追赶。民警们，则是四去抓捕受了伤的歹徒。
还好交通一直处于瘫痪状态，要不然车祸率要上升好些个百分点。
“如果能放开手脚，我能杀光他们。”这是王小宇闭眼前，最后一个划过脑海中的念头。
第八十三章 谁人在意？
卓采文戴着幅眼睛，埋头对着资料上抄写有用的段落。从昨天下午接到这宗案子开始，她了解完当事人的叙述后，便回到家里开始从案宗上寻找有利的辩点。
这会儿，她正在进行最后的会总。一会儿吃过午餐后，还要出去寻找发掘新的目击证人、证据。所以这段时间里，她都没时间陪王小宇做那些爱做的事情了。
案子的有利辩解难度，令她轻蹙着眉头。此时此刻，若她文静的模样被王小宇看到，一定会喜欢得不得了吧。
就在这时候，卓采文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轻柔的乐调也随即充斥在办公室里。她目光依旧逗留在案宗资料上，探手过去摸到手机接通放到耳边：“喂，我是卓采文，请问你那位！”
“小姑，王小宇出事了。”
柳央的声音十分平静，仿佛在叙说这一件无关大雅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可就是这种平静，却让她身边同事们都感觉到了背脊发凉。
卓采文闻言，脑子轰然一声巨响。几天来所有在两人之间发生过的缠绵画面，如流水般从她眼前闪过。那个开朗大男孩所展现出来的所有笑容和温柔，都在此刻如万丈深渊中的萤火虫般醒目。
她熟自侄女儿的所有秉性，所以才能从这简单的话里听出事情的严重性。但侥幸心理，还是让她不愿意相信，怀有或许不那么严重的幻想。
毕竟，昨天晚上他还打电话过来询问过自己的安排，叫她如何能相信，如何愿意相信。
“人——现在在那？”
卓采文的音调很沙哑，而且连吐词都不如以往那么清晰，其中明显的颤音，毫不演示她心中的慌乱。
“中山医院，还在急救室里。只怕，这次撑不过去了。唉！”柳央想起主治医生的话，不知为谁轻轻叹息了声。
“让让、让让，别挡道！”两名护士推着装载血浆的医疗冷藏车，小跑着冲进急救室里。
走廊上大群警察向市局重案组成员陈述了案件线索，留下联系号码正要转身离去。
吴立群立在一旁吧嗒吧嗒抽着烟，两条眉头都纠结到了一起。王小宇他曾见过一面的，当初钱多多留下的公寓钥匙就是给他的。
当初柳央要为王小宇翻案而自揭系统内部伤疤，如果不是吴立群在卷宗照片上认出了王小宇，他也不会念在钱多多情分上协调此事。最后就算柳央扳到了只想捂丑的副局，王小宇也得在监狱里代上几个月时间。
想了想，他还是给钱多多拨了个电话，将这事情告诉了他。他明白同一件人情世故，或许在这人眼里一毛不值，却在那人眼里重如泰山。
不管如何，送和不送区别完全不一样，何况他也没几块钱损失。
就在卓采文抛弃手重一切工作赶到中山医院时，身在北京的钱多多面色铁青着想吴立群道谢。
才放下手机，愤怒的他复又抬手，将价值大几千的它摔在食堂地板上。刹时，碎片纷飞。
不顾周围陌生同学投过来的肉疼或鄙视目光，还有那些被碎片飞溅到同学的怒目，他起身对表姐道：“帮我向老师请个假，完了和姑妈说声，我有事回杭州几天。”
唐素素这还是头次看到表弟身上，那冲动愤怒张扬至及的一面。相较前一刻还温文尔雅的样子，简直云泥之距。她微微有些脑子转不过弯的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食堂，都忘了询问原因。
同样在北京地界，城外某处险峻山区蜿蜒的盘跚泥土小道上，正有四辆越野军车如履平地飞速行使在其中。若隐若现在群山之中的小车队，让人看着就头晕脚轻，打死也不敢去坐这种急着闯鬼门关的交通工具。
而四辆车里所有乘客也都马着脸，相互之间没有半句交谈。对与车窗外的情况，他们毫不在意。惟有希望速度，能快一些，再快一些，更快一些。
可路况就是这么蜿蜒，如果走直线早就来回一千趟了，可目前还只走了四分之一。除了打头的越野车依旧如同刚出场，后头三辆出发时一模一样车子，外貌已经被土灰涂抹成了超越报废年限模样。
但只要是路，便会有尽头存在。
钱多多赶到机场找能即可起飞的高价票时，这四两军用越野车惊险刺激的冲出了险峻山区，仿佛怒吼中的野兽冲上了民用山村公路。
罗兵第一时间给车顶带上了军情警灯，防空警报似的尖锐声响，能令所有听到这声音的旁人灵魂打颤。疯狂的速度，无比磅礴的气势，落魄的车体仿佛在诉说着发生了什么国家大事。
很多人，这一生第一次听见了军车的警笛。很多人，这一生第一次看到了车子也有灵魂。很多人，这一生第一次热血沸腾，有万仗豪情想要投身军旅，报效祖国。
当四两军车毫不减速的冲进ZL基地附属某陆行基地时，掀起的震撼和误会更加巨大。而当时人们，却以抛弃了越野车，一同登上了直八，呼啸着向另一ZL基地附属某空军基地而去。
他们此刻并不知道，那基地里有位半头斑驳白发的将军正在等着他们。明明正值壮年，将军却以苍老，唯有那坚挺的背脊还在无言述说忠诚含义。
将军的目光，正是直八飞来的方向。虽然此刻天边没有任何物体和声音，可将军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直吧会严丝合缝出现，并飞过来的线路上。
肩章上金色麦蕙衬托着三颗金星，连阳光都被刺得破碎留荧。与将军一同处理在炎炎夏日下的十二名全副武装战士，来自ZL基地三支‘表演者’小队之一。
“一会等他们下来直升机，你们就立刻开枪打大腿和肩膀。机会只有一次，务必一波全部拿下。别打到子淇，要不然就穿帮了，那丫头对药物很敏感。”
将军的语气虽然平淡，却也包含着浓浓情谊在里头。本来，这件事情如果放开来谈，想要达成一致选择并不困难。只是从杭州国安那边反馈过来的情况，让他没心情废话。
只有直接放倒这群不安定因素，才能让萧子淇尽快带人飞过去接武小优和王小宇回来。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有利怎么来。
作为一名合格的职业军人，将军知道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手段，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第八十四章 人脉
“头，那孩子的家人拒绝前来医院，咋办？”一名刑警走到柳央身边，有些无可奈何的望着她，等待下一步指示。
柳央闻言后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天底下那有这样的家人父母？孩子出事，还在抢救室里生死未卜，接到警察通知时居然拒绝出面！人，要到什么地步才能如此绝情寡义？
正巧这时候，卓采文匆匆赶到了医院。她一看到柳央，就径直小跑过来询问目前手术的最新情况，眼里的担忧和脸上的焦急，半点不似装出来的。
“一夜夫妻百日恩，情人都比亲人亲，真是讽刺。”
柳央摇头甩开这些纠缠着自己的人伦常理，让小姑先别着急，吩咐过来请示的刑警说：“如果那边不来就算了，这事情我们先负责。”
等刑警走了，柳央才对卓采文讲王小宇的最新情况。
可不许要她多说什么，第三次被护士小跑着推进抢救室里的低温保存血浆车，就足够说明很多问题。
卓采文看到这一幕，双腿仿佛被抽去了肌肉，微微有些踉跄着伸手搭在侄女肩膀上。她无法明白，为什么前天晚上还生龙活虎般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她根本无法去想象，如果王小宇真的撑不过去了，自己要如何去面对那些温存的回忆。毕竟抢救室里的那个大男孩，与自己的关系实在太亲密了。
柳央感受到了从小姑身上传递过来的微弱颤抖，伸手抚慰着她的背脊说：“别太担心了，我相信他一定会从里面好好的走出来的。”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之前都好好的，为什么这样？”卓采文眼中升腾起几份雾气，对这扯蛋的世界充满了委屈。
刚想说什么来安慰姑姑，可卓采文接下来一句话直接让柳央以及周围所有警察无地自容。
“你们不是警察吗？为什么有人可以胆大到在法制社会里，如此这般践踏生命？”
吴立群也听到了，心里有跟弦被狠狠撩拨了下，犹如发出吼天之音。当初年轻时，在公安大学里拥有的天真梦想突破一切迷障，跃入思绪。
与他拥有相同梦想，立志要还社会一个朗朗乾坤的柳央，将愤怒的目光投了过来。两人对视后，出奇的懂了对方传递过来的信息。
“查，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