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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出一阵冷笑,“现在好啦,我不干医生了,赚钱赚得穷凶极恶的倒没人投诉了,呵呵呵,你说,中国人是不是很贱?”
“差不多吧,差不多……”
我含含糊糊地未置可否,眼睛警惕地扫视外面走廊:我可不想被病人投诉哟。
王兵看出我的心思,“嘿嘿嘿”地笑了:“算了算了,不说了,省得给你们惹祸……”
这时,小洁双手端着直冒热气的搪瓷碗从注射室出来,快步走向钱医生办公室,她敲敲门,隐身进去,不一会儿,她空着手出来。
“小洁,下班啦?我开车送你回家,”
王兵忽然冒出一句。
“我,我等会儿……”
辛洁迟疑着,面孔慢慢发红。
我在桌下踢了王兵一脚,使劲给他递个眼色。
“哦哦哦——”
他这才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对对,太晚了不安全,睡在这里好!”
“谁?谁睡在这里?”
话音未落,思思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瞅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辛洁,不等回答就说:“他们医生我管不着,我们护士不许留宿,院里刚有新规定。”
“嗨!我总可以睡在这里吧?”
王兵大大咧咧地对我说,“黄豆,你把办公室门开开,我晚上喝多了开车不安全,就不回去啦。”
我哭笑不得地开了办公室的门,看着王兵和衣卧在值班床上呼呼入睡。
我换了衣服下楼取车,正要起步的当口,远远望见彭思思正走出医院大门,晚风撩起她那件米黄色的风衣,像蝴蝶的两翼在夜空中招展。
“思思!”
我叫了一声,赶紧拧足了油门追上去。
她站住了,回过身发现是我:“咦?你还没走啊?”
“是啊,”
我停住车子,拍了一拍后坐,“上来,我送你回家。”
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坐上车:“照直开,到北京西路向右转……”
“你不回自己家?”
我有些意外,回头问她。
彭思思只是摇摇头,没说话。
深秋的街头行人寥落,只有明晃晃的橘黄色路灯照着空荡荡的马路,两辆兜客的出租车像游荡的幽魂缓缓驶过,秋风卷来,撩起地上焦黄的枯叶沙沙地扫过路面。
我的车开得很快,马达轻快地响着,车轮簌簌转动,不时辗过地面的坑洼蹦跳几下,思思侧身坐在车后座上,她先是抓紧我的腰带保持身体的平衡,悠闲地交叉两腿跷起脚尖,锃亮的高跟鞋在路灯下一闪一闪,随着车子的颠簸,她干脆伸长胳膊从前面兜住我的腰,一只冰凉的小手却不老实地抄进我的风衣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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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吸了口气收紧肚子,她察觉了,“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得了吧,你再用力吸气也去不掉那层膘!哈哈哈哈!”
她朗声笑着,那只手隔着衣服使劲捏了我一把。
她银铃般的笑声让我不由得心里一荡,眼前立刻重现我第一天到医院人事科报到的情景,两、三年的时间过去了,她那活泼的个性不仅没有丝毫改变,随着嫁为人妇,又增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开朗。
我跟着她笑了笑,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转回头问:“哎,珠珠现在怎么样了?我好几个月没去看她。”
“好——好极了,”
思思在后面拉长了声调回答,听得出她有点不高兴,“天天缠住你师傅,真是个小妖精,咦?”
话音一转,思思趴到我背上,探出半个身子来问,“上次在饭店里,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的是谁?蛮漂亮的。”
我一惊:“噢,是个朋友。”
“朋友?没这么简单吧,从她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俩关系不一般。”
思思边说边捂住嘴窃笑不已。
“有啥不一般的,就是普通朋友。”
我努力使自己的声调显得自然一些。
“瞎说!”
思思攥起拳头狠狠地捶了一下我的胸口,“你和她肯定做过那件事了,”
她的脑袋又凑到我的肩头,“有没有?快老实交待!”
我嘿嘿几声算是默认:“你蛮厉害的,倒看得出?”
“呵呵!怕我了吧?”
她得意极了,在后座上踢蹬了几下小腿。
车子一晃,我赶忙重新扶正方向:“别乱动!当心摔下去,我这车不比汽车慢多少。”
“呵呵呵呵!”
彭思思在后面毫无惧色地大笑:“别吹啦,你还跟汽车比?哈哈哈!”
我被她笑得不好意思,又想不出话自我解嘲,只好闷着头开车。
过了一会儿,思思用另一只手拍拍我的后背:“哎,怎么没声音了?你生气啦?”
说着,她的两条胳膊一前一后圈拢我的腰,上身斜扑在我的背上,“想你女朋友了?”
“没、没有,在想别的事……”
一具软绵绵的身子焐上了我的后背,热乎乎的,在萧索的秋风中使我浑身燥热,往后靠了靠,和思思的身体紧紧挨在一起。
思思没再说话,静静地搂着我的后腰,滚烫的脸庞贴住我的脊梁,被风吹起的头发不时扫过我的脖颈。
“你回去吧,我到了。”
几分钟后,思思站在路旁掠了掠鬓边吹散的卷发。
“我想亲亲你。”
我鼓足勇气向她伸出手去。
“不不、不要,”
她慌乱地回头看看弄堂口的门房,“被人家看到……”
她挣脱了我的胳膊,后退一步,“别让邻居看见……”
“好吧,”
我泄了气,缩回胳膊,“那我走了。”
思思的背影迅速隐没在弄堂深处的黑暗中,我沮丧地叹了口气,拨转车头,向回家的路驶去。
午夜时分,我开着助动车行驶在静谧的街上,眼看前面拐个弯就要到家了,谁知,车子的马达一连“噗噗”几声,随即熄了火。我不得不在路边停下,心烦意乱地支起车子,一番检查之后发现原来油箱没汽油了。
我推着沉重的助动车,在黑咕隆咚的小巷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嘴里恶狠狠地咒骂着,巷子一侧的楼房已经拆卸了大半,遍地碎砖乱瓦,夜风嗖嗖地刮过来,薄薄的衣衫抵挡不住寒意,我不禁打了几个冷战。
绕过一盏明灭不定的街灯,我家的小楼就在眼前,刚走了几步,眼前忽然闪出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谁!”
我低声喝问,伸手去摸挂在车把上的铁链锁。
“黄军,是我……”
对面一个男人说话,声音很熟悉。
正疑惑间,那人走到昏暗的路灯下,竟然是任勇,手里提着瘪瘪的旅行包,旁边跟着他的女人,我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我望向站在一边的潘秀丽,她神情漠然地耸耸肩,眼睛看着别处。
我把他俩领进家门,任勇颓唐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潘秀丽远远地坐在角落的靠背椅里。
我倒了茶,指指放在任勇脚边的行李问:“怎么,要出门?”
任勇点点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唉——在上海混不下去了,打算跟朋友到广东去看看,”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女人,欲言又止。
“你也去?”
我扭头问潘秀丽,她正专心地剔剪着指甲。
“我?”
她闻言,仰起眉毛盯了我一眼,“我去干啥?”
我一时语塞,转转眼珠,任勇把头一低:“今天,秀丽刚和我办了离婚,她是来送我的……”
“你明天走?”
我心里一动,“票买好了?”
“买好了,明天早上的火车,”
任勇难过地哽咽起来,“黄军…拜托你以后照顾一下秀丽,”
说着说着,他鼻子一酸,几乎落泪,“现在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了……”
“你放心吧,这事保在我身上,”
我不由得一阵激动,动情地拍了拍任勇瘦削的肩头,“到了广东好好干,来日方长!”
我掏出钱包,数了一千块钱塞进他的手里,“拿着,‘穷家富路’,算我给你饯行了。”
任勇推辞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钱收下了。我偷眼瞧一瞧潘秀丽,她怔怔地望着手掌心的纹路发呆,眼圈红红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在大床上醒来,旁边的任勇鼻息正酣,昨夜我和他聊到很晚,从他大学毕业一直谈到锒铛入狱,直至凌晨三点才迷迷糊糊地停歇。
我轻手轻脚地起床去到外面走廊,悄无声息地推开隔壁大房间的木门,潘秀丽和衣睡在长沙发上,一只手搭在额头,神态安详,原先身上盖着的毛毯和大衣掉到了地下,饱满的胸脯把粉红色的衬衣胀得圆鼓鼓的,随着均匀的呼吸一起一伏。
我走过去捡起毯子,小心地重新给她盖好,忽然,她瞬地睁开眼睛,久久地凝视着我,我被她的目光照射得有些不知所措,讷讷地退后一步,便逃也似地离开房间。
早饭后,我提着行李陪任勇和潘秀丽坐上出租汽车,一路上,他们俩在后面沉默不语,弄得我也讪讪地不好开口。到了火车站,任勇没让我和潘秀丽送进候车室,他深情落寞地提起旅行袋,独自一人走进了车站大厅。
我和潘秀丽站在寒风呼啸的广场上,望着任勇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涌动的人潮里,一时间百感交集,嘴里说不出的苦涩。
“走吧,”
潘秀丽牵牵我的衣袖,径自回身走向地铁站口。
我小跑几步追上去,和她并肩走在一起。
“哎,你说…他还会回来吗?”
潘秀丽边走边低着头,自言自语地问。
“我想不会了吧,”
我看她一眼,“广东是天堂也是地狱,混得好他自然不肯回来,混得不好,更不敢回来……”
她“嗯”了一声再没说话,随我一起走下地铁车站。
不一会儿,我和她步出万体馆站,她邀我上楼坐坐,我便上去了。
“爸爸,妈……”
甫一进门,潘秀丽扭头叫了一声坐在沙发上的两位老人,他们诧异地注视着我:“这是……”
“这是我朋友,姓黄。”
潘秀丽三言两语交待了,便急急地拉着我闪进自己的房间。
房间小小的,收拾得窗明几净,清漆刷亮的木地板一尘不染,反射着明晃晃的日光,窗外是一排灰色的居民住宅,远近还有几幢粉色和白色的高楼。室内的家具样样都很低矮,完全是日式的风格,连睡觉的床铺都是直接在地板上铺一张席梦思床垫。
我脱了鞋,盘腿坐在铺了厚厚绒毯的地板上,潘秀丽脱去大衣在对面坐下,她倒了一杯咖啡,递到我面前的矮桌上,又从我手里接过西装外套,随手挂在身后的墙钩上。
“吃苹果吗?”
不等我回答,她不知从哪里端出一筐红彤彤的苹果,挑出一只用刀削了起来。
“蛮好看的,”
我嘟囔了一句。
“什么?”
她抬起了疑问的眼睛。
“啊,我说苹果……”
“呵呵呵……”
她抿着嘴笑了笑,接着埋头手中的工作。
“丽丽,丽丽……”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潘母的声音,潘秀丽“哎——”
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活计,爬起身拉开门迎了出去。
我拿起茶几上接近完工的作品,继续她未竟的事业,同时竖起耳朵谛听门外的动静,可惜门板太厚,难以分辨出母女俩絮絮的对话。
半晌,潘秀丽又一阵风似地刮了进来,一脸轻松,她见我把苹果吃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