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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笨死了!为今之计,只好先把李六尘抢到手里再做计较。谋划地再好事到临头也得随机应变,你当真以为世上真有算无遗策之事?你们家陆子周那作派可千万别学,那是要害死人的!”
赵瑟顿时哑口无言,很没风度地在心里冷哼:恐怕是二哥你巴不得现在就抱得美人归吧?假公济私!
现在,赵瑟反倒要感谢上天,让不知从何而来搅局的那帮人偏赶上自己“勘察地形”的时候动手。要不是撞在自己手里,明天猛然间传来李六尘或者受伤,或者失踪,或者干脆天妒红颜这等只惊不喜的消息,自己恐怕真的要措手不及了——其实她现在也不知救了李六尘之后该如何应对。
“我看看?”赵瑟接着扯赵箫的手提出要求。
赵箫却懒得理她,甩着手应付道:“你自己看嘛……”
赵瑟气得几乎要跳脚。自己看?她要是自己看得着还求他作甚?
原来,为了方便行事,这地洞的挖得比刚才走过来的地道略深些。赵箫等人昂扬男儿九尺之躯,自然一仰头就能贴到砖缝,想怎么看就怎么看。赵瑟却因身材娇小,便是蹦起来也够不到。是以,进了这地洞,众人都能瞧到上面的行情,唯有赵瑟和米饼难兄难弟,只能靠赵箫的三言两语估计情况。
米饼拉着赵瑟的手摇了摇,眨着眼睛冲她笑。赵瑟便低声欢呼道:“好米饼,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就是比我二哥那家伙强!他都不理我!”
米饼有些不好意思,将头歪到一边不看赵瑟的笑靥如花。他伸脚过去勾了赵箫方才抛在地上的青锋宝剑,双手握着抽出剑身,却将纹饰繁杂,镶满各色宝石的剑鞘插到地上,大约有两尺多长露出地面以上。
米饼入鹞子一般灵活跃起,单脚立于剑鞘之上,稳如山岳,而高度正与赵箫平齐。他握住赵瑟的半边肩膀,如火钳子一般向上拎起,赵瑟便被提到了半空中。赵瑟自从与十一分别之后,好长时间不曾体会虚立中空,翱翔太虚的感受。此时触及旧情,立即便是一阵心神荡漾,连微笑都不自觉地爬上了嘴角。
米饼换提为抱,单臂环住赵瑟的腋下,以免她太过难受。两人一起仰头向上瞧去。这时,一层地板之隔的房中,正打得热闹无比。
房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来个宦者的尸首,献血淌得到处都是,帷帐上,床铺上,尽是一团又一团的红色。大约十几个黑衣蒙面刺客擎着单刀围攻李六尘。可能是要生擒的缘故,刺客的钢刀主要是往李六尘的四肢脊背等处招呼,并不触及要害。秀侯一面举剑迎击,一面大声呼救。
刺客其中一人在秀侯左臂带出一条血口,随即耍了个花刀,以采花贼标准的口吻道:“别喊了,你喊破喉咙也没有用。人早中了我们的鸡鸣五鼓返魂香了!美人你纵然不怕迷药,还能是我们这么多人的对手?赶紧束手就擒,与大王我回山风流快活去……”
李六尘闭口不语,提气凝神,一剑刺入那刺客刀花的中心。幸得同伴挥刀来救,那刺客才勉强脱险。于是,黑衣刺客的攻势便又是一紧……
秀侯李六尘的表现,当真是出乎赵瑟顽强。纵然是发髻散乱,汗湿衣裳,却也进退有据,不失章法。凭着掌中一柄利剑,竟在一群显然是职业刺客的高手围攻中勉励支持。一时间,到让赵瑟想不刮目相看也不成。她完全没有想到,秀侯这等容貌出身的男子,生来就注定被无数人舍了身家性命也要维护的人,竟然靠自己也有靠得住的时候?
这时的秀侯,面目因剧烈的运动泛着一种格外夺目的红晕,比之三月间的桃花还要夺人心神。他的身上只着单薄的寑衣,被汗湿透了贴在身上,瞄一眼就够让人心跳加速。赵瑟甚至可以从半透明的寝衣下那具造化的杰作上找到她傍晚刚刚与之欢好的痕迹。
即使是这样有更甚于无的寝衣也被刺客的钢刀划出许多裂口,伴着洇出来一条一痕的血迹,像是能唤起心底里最急切的那种冲动最好的钥匙。赵瑟可以清楚地听清楚旁边二哥赵箫喉咙耸动的声音。
流氓,她想。不过,如果赵箫现在不这样,赵瑟恐怕才会认为不可思议。
刺客们心里无以言表的冲动大约也是被唤了出来。一个刺客指尖似有似无地掠过李六尘的□,带着些戏谑说:“乖乖地器械投降吧。咱们不动你。再不识相,先拿你给咱们弟兄泄泄火!”
李六尘闷哼一声,不做理会,手上的剑却愈加疾风骤雨。然而,即便是赵瑟也能看得出来,他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动手吧!”赵瑟小声跟她二哥商量。
赵箫却是想都不想就摇头。这厮果然流氓,一问原因,他竟然说:“不等美人穷途末路,哪里能显出我赵箫英雄了得。不急,怎么着也得等他受点伤,不然上次他戳我一剑白戳了?”
赵瑟忍不住翻着眼睛想:你不会打算等李六尘被弄得半死,你好把他劫回去困到床上吧?这个败类!
赵箫不再理赵瑟,与米饼商议如何动手,怎么分工。上面的情势却是在赵箫和米饼的你来我往中为之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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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中传来幽远的梆子声,三更天了。像是得到了什么讯号似得,刺客们立即收起了戏谑龌龊的嘴脸,猛然间变得像刀削斧劈一般的坚毅。他们的刀式也为之一变,一收一发是不是直冲着李六尘的胸口心房,便是直取他的头颅。李六尘立时便有些支撑不住,勉强翻到于地才躲开了至少五六把夺命的钢刀。
“怎么回事?!”赵箫勃然变色。
米饼说道:“不好,快,我收拾上面的,你们收拾的下面的!小姐……”
“给她扔死角就完了!”赵箫没好气地道。
李六尘在地上将剑滑过一圈,顺次斩向刺客脚面。刺客跃起身,李六尘不得已向墙角滚去,刺客们排成一排,一起挥刀向李六尘斩去。眼见李六尘这夺造化之功的美男子将要被斩成肉酱,赵瑟的心跳都几乎停滞了。她闭上眼睛,不敢再瞧!
“动手!”赵箫低喝一声同时抛了火烛。地洞中立即黑做一团,唯有几丝光亮从顶上透下。
众黑衣人一起掀开地板,赵箫则一脚踢断了身旁的柱子。地洞的天花板,也就是李六尘卧房的地板,像地震一样纷纷垮掉,刺客和李六尘一起落下来。而米饼,正如赵箫所说的,将赵瑟飞甩开去,自己御剑飞出,只眨眼间,便将恰巧站得远些,不曾落下的四个刺客透心穿过,尸首一起穿在剑身上。
“好剑!”米饼抽回青锋宝剑后不禁称赞。之后,他复有跃回地洞。
赵瑟在壁角被摔得七荤八素,等她缓过劲来,知道喊疼了,人家那边也打完了。秀侯李六尘总算不辜负大家一场辛苦,没死,只是昏了过去。蒙面刺客不是被杀就是自杀,只有正巧落到赵箫身边的那个小可怜运气比较背没死成,因为赵箫上手就卸了他的下颌骨。
“走吧,硕果累累,打道回府!可怜的京兆尹啊,您就破案吧……”赵箫眼睛一转,吩咐一众黑衣人道:“留下把地道填了,尸体都扔上去。你们看着办吧,只要不留手脚便成……”
赵箫一手夹着李六尘,一手夹着那刺客,哼着不知什么□小调当先行去。其得意程度,绝不亚于刚刚劫道归来,意气风发的山大王。赵瑟被米饼扶着跟在后面,腿脚还有点不大灵便。
赵瑟心里,现在那是忒郁闷了。怎么想怎么觉的像是为他人做傢衣,只白白便宜了她那流氓二哥一个人!她自己明天该怎么办,还能拿出什么办法来打发傅铁衣,她是真不知道了!
她估摸着秀侯就是人再好说话,明天也一定不肯再配合她了吧?地道都挖到人家床下了,你说你有啥企图?你非说你这是为了偷香窃玉,猪都不能信啊!更可况,他二哥,赵箫,好不容易捡漏捡着个大宝贝,必是誓死捍卫,哪里还能撒手?依赵瑟猜想,他那混蛋二哥必是打着自此之后便叫 “瑶台仙子”绝迹人间的缺德主意。
仍是回到先前的密室,赵箫将李六尘放在榻上,以丝帕盖了他的脸,拍掌叫人。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转进来躬身听命。赵箫让开床榻吩咐道:“过来看看,可有什么大碍吗?”
老者张望了一眼,脸上毫无惊异之色,可见平日里赵箫夜掳良家美貌男子之事绝不是第一次。老者略切了切脉,便敛手回禀道:“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累脱了力晕过去而已,休息一下,再灌碗参汤就会醒过来。人仿佛以前用过红丸,身体恐怕要好生调养一阵。少爷若是一会儿便要尝鲜,鸡鸣五鼓返魂香之类寻常的迷药恐怕没用。需得更用些烈性的药物才好……。”
“红丸?”这两字入得耳中,连赵箫这等人都有点儿惊讶。的确,秀侯李六尘这样的天人之姿,加上他素来老大的名声,服食红丸这等固元壮阳的药物,实在难以想象。
赵箫略一沉吟,随即释然,摆手道:“晓得了。”又指着地上的蒙面刺客吩咐道:“带下去审,谁是他的主使。这小贼寻死很有一套,你小心些!”老者答应一声,将刺客扛到背上退了出去。
赵箫看来心情不错,兴致勃勃地脱了秀侯被汗水和血水浸透的寝衣,指使赵瑟给他打水、拧干布,指使米饼出去给要参汤。赵瑟心里正不痛快呢,能给他干才叫怪,只扭过脸去来个不理不睬。米饼要去,她也拉着不让。赵箫赵二公子人逢喜事精神爽,并不跟赵瑟置气,起身出去唤了人,又亲自端了盆水回来给李六尘擦洗。之后,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拉出个小药箱,小心翼翼地为李六尘上药裹伤。
赵瑟坐在一旁百无聊赖,越想越是气闷!于是捉了米饼陪她一起到转到外间,赵箫的台柱子“十二金钗”还欢笑戏谑地折腾得挺欢,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精神?赵瑟此时一点儿兴致没有,心道李六尘天仙下凡我都懒得看,你们还能折腾出什么了不起的花样?
缓缓走到露台上,想是透气,不料却远远的望见内城西北方向火光冲天,大有延绵不绝之势。仔细辨认,正是秀侯府邸所在之处。赵瑟心中奇怪:说是堵地道,怎么堵着堵着连人家整个府邸都点着了?那处王孙皇室云集,一旦有所殃及,事情可就大得不可收拾了!想到此处,赵瑟一惊,回头大呼:“不好了,二哥,快来!”
赵箫磨蹭了半天才出来,脸上尽是不耐烦,责怪道:“你喊什么?”然而顺着赵瑟手指的方向望去,他也是一怔。想了片刻却又笑道:“真是我赵箫招募来的人,放个火都放得轰轰烈烈。这就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也罢,只当老大一蓬烟花贺我赵箫得偿所愿……”
赵瑟心道:臭味相投吧!她冷哼道:“事情闹大了怎么办?死罪啊!”
“你当劫持皇室公子不算死罪吗?以前你还不是打算这么干?”赵箫满不在乎地道:“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怕什么?”
赵瑟还待再说,人却已被赵箫扯着回了密室。李六尘已是裹好伤,被赵箫剥光了放进锦被,人还没有醒过来。赵瑟一时又发起愁来,只把那群抢先出手的刺客恨得咬牙切齿。
明天再来不成吗?怎么就一天都等不了呢?!
米饼擦干了宝剑奉还赵箫。赵箫看了一眼,笑道:“送给小兄弟了。这等名器,在小兄弟那里才不算蒙尘,在我这儿那就是个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