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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不丢脸?想表现呢,搞个半天结果成人家表演工具了。”
“哈哈……”陈勇大笑。
“陈队,你……”陶正摇摇头,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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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台历已翻到了十二月十五日。
平亭监狱96年底的减刑假释工作正式奏响了序章。吴越变得忙碌起来,统计服刑人员改造奖励分数,列出够条件的候选人员名单供中队队务会讨论,然后在中队张榜,分发各犯人小组讨论,最后召开犯人大会无记名投票。
这才是第一步工作,接下来更繁琐,要把所有取得减刑假释资格的服刑人员档案,逐一重新整理,填写《减刑假释裁定申请表》,按照入监登记表、判决书、历年计分考核表、奖惩表、分管干警鉴定表、中队队务会讨论通过签字表、申请表这样的排列顺序准订成册。
吴越看了一下手表,认真做一份材料,足足要两个多小时。这次中队共申报35名犯人减刑假释,换句话说就要做35份材料,至少需要耗时70多个小时,没日没夜也要3天。
本月25日就是申报截止日期,十天做35份材料时间相当紧张,万一有材料监狱初审不合格,还要发回重做,这更麻烦。
看了看办公桌上摊满了的档案袋,吴越活动活动发酸的脖子,站起来,点上烟,走出办公室,远眺麒麟镇。
今天本来轮到他休息,现在看来只能留下自觉加班喽,等到了晚上再去明越吧。吴越抬起手腕,一只全钢劳力士闪闪发亮,指针指向下午2点20分。
这只表是郑媛媛前几天给他的,一万多!当时把他吓一跳,虽说明越饭店走上了正轨,可毕竟还欠着一大笔债呢,挣了点钱也不能由着性子花吧?
他说了郑媛媛几句,没想她一脸委屈,哭着说这是她攒下的工资,没花账上一分钱。
他哄了好久,她才破涕为笑。
女人哪,吴越回想那天郑媛媛梨花带雨,微笑着摇摇头,目光又转向场部机关方向:招待所正在维修出新,不久以后,等着看热闹的就会大失所望了。
他自己的一桩桩事情似乎都很顺利,但华明远那儿麻烦还在继续。
华明远和孙浩然的博弈,在省局打了个平手,而在平亭监狱,孙浩然的优势是明显的,七个党委委员他争取到了四位,连他自己就是五票。华明远现在尽一切努力推迟全面改革的启动,他和孙浩然的较量也从暗地走向了台面,矛盾几乎公开化了,监狱无人不知。
昨天刘林来过,他告诉吴越,这样下去,老华处境危险,听说省局有调整平亭监狱领导班子的设想,据可靠消息讲,老华已被省局某个领导定性为保守分子,估计要动的话,老华走的可能要比孙浩然大。
无论讲政治理念还是谈感情,他都是完全倾向华明远的。当然从实际考虑的话,吴越更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华明远调离平亭,必定会给他的仕途带来极大地负面作用。
一想到这些,吴越又烦躁起来,明越饭店经营的顺利并不能冲淡这种刻骨纠缠的感觉,一时间他陷入深深的挫败感之中不能自拔。
天空阴云密布,昨天反常的热,估计就是为了酝酿即将到来的一场大雨。
下吧、下吧!最好把一些肮脏污秽的小人也一并冲到下水道去。吴越望望天空,转身走回办公室,又开始抄抄写写。
没多时,整个天黑下来了,吴越拉亮了日光灯,再次点了一根烟。
不一会,瓢泼的大雨劈头盖脸降下来,打在玻璃窗上“噼啪”直响。朝门外看,密密的水帘,仿佛天地连成一片都是水汪汪。
这样的天气,石矿该停工了吧,劳作犯也会躲进工棚避雨。吴越听着雨声,思绪又飞到石矿去了。
突然,办公桌抽屉里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各应急小组成员注意:请速到监狱狱政科集中,无特殊情况不得请假。”
“各矿山、茶田中队带班干警注意:原地集中,布置小岗警戒,不得冒雨收工回监区。”
“各中队监房值班干警注意:迅速清点留监犯人数,集中关押,如人数不符,速查实报狱政科。”
“现在提前点名,请被点名人员,迅速答到。”
“01001”
“到!”
“01002”
“到!”
“01003”
“……”
出事了!出大事了!
吴越蹦了起来,下意识看了看手表:三点十六分。
50章 谁是大赢家之博弈24小时(二)
三点二十四分。;
陈勇骑着摩托出现在吴越的办公室门前。
警用雨衣虽说质量还算可以,但也顶不住这么大的雨,脱了雨衣,陈勇身上的衣服大半湿了。
“勇哥,擦擦脸。”吴越从毛巾架上抽出一条干毛巾扔给陈勇,“你今天不是轮休吗?”
陈勇胡乱抹了一把脸,身子往椅子上一倒,边叹气边摇头,“触霉头了,我中队有犯人脱逃了。”
犯人脱逃中队干警精神有些紧张是正常的,可勇哥他既不是带班责任干警,又不是中队主管领导,也用不着急成这样吧?难道这个脱逃的犯人和勇哥有牵扯?
吴越心里陡然一惊,赶紧问:“勇哥,到底是什么情况?”
“下午石矿刚出工,轧石机就坏了。许锦正(二中队主管中队长)看看天要下雨,就让小韩带机修工留在矿山修机器,他带了大部队提前收工回监房。走到半道,天就下雨了,许锦正准备收缩队伍到粮站去避雨,哪知道队伍一动,一个犯人趁乱逃到山上去了。”陈勇又叹了一口气,“这个脱逃犯叫魏熙,是我分管小组的。上两个礼拜,他家里来人探监,我负责监听的,他家里人说,他老婆准备跟他打离婚。这小子听了后,一直情绪低落,我找他谈过一次,也没多大效果……唉,这下好了,一逃了之,等会监狱调查组下来调查,一问同组犯人,你说我能逃得了干系?”
“勇哥,犯人家庭变故情绪不稳定,怎么能让他到石矿出工?”
“小吴,我干了十几年了,会不知道轻重?我队务会上提出过,建议留监观察一段时间,可许锦正、柳辉(二中队指导员)认为没事。嗯,我得去把我的谈话笔记找出来,那可是证据。”
“勇哥,你混了吧,谈话笔记能证明什么?证明你明知犯人有脱逃倾向而无动于衷?你得找这个……”吴越指指挂在墙上的《队务会记录》,“只要你中队内勤没偷懒,记录本上肯定能找到……”
没等吴越说完,陈勇弹簧一样弹了起来,冲出办公室,一面回头,“我去找找,这可是救命稻草。”
几分钟后,陈勇怀里揣着《队务会记录本》冒着雨又进了吴越办公室。
摊开记录本,抖抖索索翻起来,“我记得是十二月三号那次队务会……喏,小吴,你看,有的!”
吴越凑过去一看——队务会记录上写的清清楚楚,陈队:我分管犯人魏熙因妻子与他闹离婚,最近情绪低落,建议留监劳动。
柳队:注意观察,石矿劳动时加强同犯监督。
许指:要警惕犯人以此为借口,变相逃避劳动改造,这种风气不可助长,一有苗头,就要狠狠打击。
“勇哥,这就够了。调查组一下来,你把谈话笔记和记录本交上去,无功无过,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吴越笑着合上记录本。
陈勇一直紧绷的脸也开始放松了,甚至有心情从吴越的烟盒里拿烟点上,“小吴,你也别笑我紧张,我呢,就怕有人临死还要找个垫背的。”
“勇哥,你危言耸听了吧。”
“难说。我不会害人,防人之心倒有点。”陈勇用手背擦去额头的水渍,“许锦正是孙浩然线上的人,这事要是不出,几年后一个大队副职稳的。”
“嗯,勇哥这样想也有道理,说不定他还真想多拉几个帮他分担些责任,到时法不责众,他也好开溜。”
陈勇的过度谨慎是缺点也是优点,吴越点点头,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勇哥,那个叫魏熙犯人什么时间逃走的?我听到电台呼叫是三点十六分。”
“我估计是三点不到,许锦正对讲机通知我是三点多一点,小吴,等你听到电台呼叫,又迟了些。场部机关接到脱逃报告,要研究、部署、上报,十几分钟时间还算快了。”
吴越联想到前不久省局下发的狱情通报,嘴角微微咧了咧。
“勇哥,你说大部队是在粮站附近的,那么脱逃犯肯定是往龙王口逃的?”
“嗯,直上龙王口,当时雨下的大,等到发现他跑出去四五百米了。谁敢去追?万一连锁反应,再逃几个呢?”
龙王口,太好了,天助我也!吴越笑意更浓了。
“小吴,你回去休息吧。现在不走,等一会抓壮丁,一个闲人也逃不了,家里有舒舒服服的床不躺,你喜欢淋雨吹风蹲守道口?我呢,也去监房了,中队出了事,我不积极也要积极。”
服刑犯脱逃上山搜捕是不现实的,山天山地,别说靠监狱四百多干警,就算再多十倍人手,撒进去也等于大海捞针。
按照脱逃抓捕演习,服刑犯脱逃后,首先要强化其他在押犯的管理,防止再次发生脱逃,其次才是抓捕。
一组人马在监狱通往外界的各个道口蹲守,一组由驻监武警协助征得平亭市同意后在平亭各收费站设卡检查,最后一组直奔脱逃犯原住地和可能投奔的地点提前蹲守。
其中最苦的要算在道口蹲守的,三个一组,山沟草窝里一蹲就是半夜,坐没处坐,躺没处躺,不能随意说话,就连烟也不能抽,怕暴露目标,把脱逃犯惊走。不过道口蹲守纯属表演形式,实际意义几乎等于零,罪犯脱逃翻山越岭最保险,他脑子抽了才会大摇大摆从大道过。
“这就走。”吴越把办公桌上的零零碎碎往抽屉里一扫,看了看表:“勇哥,跟我对一下表。现在三点四十八分。”
“小吴,搞什么?搞得咱俩跟个地下工作者似的。”陈勇伸出手,“三点四十五分。”
“勇哥,照着我的时间。从现在开始,你每过一个小时,把对讲机调到315频段等十分钟,我或许会联系你的。”吴越解下铁绑腿,换上陶正送的武警作训鞋,又在腰间扎上武装带,挂上手铐、警绳,对讲机。
对讲机的频段可以任意调换,只要不和监狱规定的频段重合,监狱电台就监听不到。有些关系好的干警,经常调到同一频段聊天,把对讲机当免费手机使用,何况在山区,对讲机信号比手机强多了。
“小吴,你这是?”
“勇哥,现在你别问,你问,我也说不出些什么。总之一句话,成了对大家都有好处,不成,对大家也没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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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点零七分。雨势小了许多,但下得还很密。
吴越的桑塔纳悄悄停在了龙王口山坳巡林员值班房的背后。
平亭监狱附近的山头,吴越因为练功不知上过几次了,练拔山功是静止不动,可练习速度、步法却要满山穿行。可以不夸张得说,这一带的地形,他比巡林员还要熟悉。
龙王口是好地方。吴越站在雨中,默默想着,看着脚下一条泥泞路,顺着这条路往前几百米就是馒头形山峰——龙王口。
脱逃犯从这条路上山,一定是顺着密林往上的,他绝对不敢走两旁的防火隔离带。
防火隔离带宽十几米,上面不留一棵树,连杂草也经常有人去割除,光秃秃的,就像两道带子深深的勒在馒头山上。
不管是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他当时一定很惊慌,只知道往上、往上。他埋着头向上冲,不时回头看看,身后是否有追赶的人,渐渐他累了,手脚也被荆棘划破,被山石磕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