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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足,嚎啕痛哭。
高军武忽然明白了张将军完全是以身赴死,证明自己的爱国清白!苦涩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潸然流下……
从附近的村民口中得知村上启作这天黄昏巳将张自忠葬于陈家集的消息后,黄维纲果断决定次日夜由他亲率特务大队夜袭陈家集,不惜一切代价将总司令的遗体抢回。
要在日军第39师团司令部的驻地完成此次行动,无异于虎口夺食,为此,邵青阳作了精心准备。他派出两个小组外出侦察,一是了解陈家集的防卫,二是了解日军在这一带的分布情况。
而高军武、古良、龙鸣剑、付永志则担负着一项更为重要的任务。他们4人都会讲日本话。所以邵青阳让他们骑上缴获来的日本大洋马,穿上日军军装,带着两挺轻机枪和4个装满汽油的扁形铁桶,向着陈家镇长驱直入,行动开始之前充作内应
很幸运,17日上午高军武等人在前往陈家集的路上仅仅遇到过一次日军的盘问,他们谎称自己是日军的骑兵侦察小队,甚至与一支日军步兵队伍同路而行,走了半天也没人问他们一句。进入陈家集后,他们在大街上趾高气扬,缓缓而行,竟然还去张自忠总司令的新坟前停留了片刻,摸清了地形情况。
当天临近午夜时分,浓夜如墨,田野上蛙鸣如鼓。
两个骑着大洋马的日本军人来到陈家集日军粮秣队的门前。哨兵上前刚要查验证件,一枚手榴弹就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脑门上,脑浆浅了古良一身,哨兵连嗯也没来得及嗯一下,就“噗”地倒了下去。
高军武与古良飞身下马,从马鞍旁取下轻机枪和汽油桶,悄无声息地进了院内。他俩贴着正厢的墙根蹑足而行,听见屋里传出阵阵鼾声。高军武向古良做了个行动的手势,两人同时用枪托捅碎窗上的玻璃,将4枚一束的手榴弹扔了进去,随着两声巨响,屋里顿时响起了一团鬼哭狼嚎声。紧跟着,两挺轻机枪从窗台伸进去,向着屋内凡有叫喊声的地方猛烈开火,直到再也听不到一点人声为止。
粮秣仓库燃起了冲天大火。
与此同时,陈家集东南两个方向也相继响起了爆炸声。那是龙鸣剑与付永志干的。很快,熊熊的火焰便在漆黑的夜空中冲腾摇曳起来。
在一团混乱之中,枪声愈发猛烈,高军武从枪声就能听出,是黄维纲师长带着特务大队的兄弟杀进来了。
刚刚获得大胜的日本人万万没有想到中国军队竟然敢到他们的心脏地带来摸营,混乱之中,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司令部的安全,集上为数不多的军队都纷纷赶去保卫他们的司令部,在司令部附近攀房爬屋,占领制高点,准备与前来进攻的中国军队死战。
高军武和古良立即冲向大街,向着陈家祠堂后面的山坡狂奔而去。等他们赶到,看见黄维纲和邵青阳都巳到了张自忠坟前,几名士兵正在用力掘坟,棺材葬得不深,不一会儿功夫便被士兵们合力抬了出来,打开棺盖,士兵们将总司令的遗体抬出,用一张军毯裹上,然后用绳子捆在早巳准备好的滑竿上,立即往汉水方向疾奔而去。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中国远征军 第二节(2)
邹喜子打出了一颗白色信号弹,这是通知正分散在各处袭击日军的特务大队官兵:任务达成,迅速撒离。
陈家集恢复平静后,日本人惊奇地发现,他们的损失微乎其微,仅是被烧毁了一处粮秣仓库,死了十几个士兵,另外还有两处并无任何军事价值的房屋被烧。
唯一让他们震惊的是,头一天刚刚葬下的张自忠将军的遗体不翼而飞了!
如果村上启作知道重庆方面对于张自忠的遗体有何等的重视,他一定会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悔恨终生。
说来也有些荒唐,远在数百公里之外的重庆中国最高统帅部,竟然是从日本人的广播中得知张自忠将军殉国这一重大消息的。
将星殒落,三军折柱。蒋介石震惊悲痛之余,急电李宗仁,询问张自忠遗体下落。李宗仁复电告知,38师黄维纲师长已亲率特务大队将张总司令遗体抢回,并拟于近日运往重庆。蒋介石这才放下心来。
天亮后不久,当村上启作师团长突然接到军长圆部和一郎“将张自忠遗体用飞机立即送往汉口”的命令,巳经为时晚矣。
由20名身强力壮的战士组成的轿夫队轮番上阵,一路上未作片刻停留,终于在18日上午将张自忠的遗体抬到汉水东岸,然后迅速过江,送到了快活铺集团军总部。
总部将士出镇数里相迎,沿途哭声震天,许多59军的老部下更是跪于道旁,哭得死去活来。黄维纲、邵青阳与特务大队的官兵们一晚上精神处于高度紧张之中,顾不上悲痛,此时触景生情,一个个也都泪湿衣襟。
冯治安将军和格里多诺夫上校、拉赫曼尼申科中校一同含泪查看了总司令的伤势,发现将军全身共伤8处:除右肩、右腿的炮弹伤和腹部的刺刀伤外,左臂、左肋骨、右胸、右腹、右额各中一弹,颅脑塌陷变形,面目难以辨认,只有右腮的那颗黑痣仍清晰可见。
冯将军立马命令前方医疗队将遗体重新擦洗,作药物处理,给张将军着马裤呢军服,佩上将领章,穿高筒马靴,殓入楠木棺材。
21日清晨,李致远将军奉冯治安命令,乘8辆大卡车从快活铺启程,护送张自忠灵柩前往重庆。担任全程护灵任务的,正是邵青阳的特务大队。
沿途数万群众,挥泪祭奠。车抵宜昌,10万群众自发送殡,人人臂缠青纱,满街遍置香案,全城笼罩在悲壮肃穆的气氛中。一个中国军人之死,竟换来无数中国老百姓对于死亡恐怖心理的超越。这一天敌机在上空盘旋吼叫时,居然无一人躲避,无一人逃散。
张自忠灵柩在宜昌换船,溯江而上重庆。28日上午,船抵储奇门码头。蒋介石、林深率文武百官臂缀黑纱,肃立码头迎灵,并登轮绕棺致哀。
上船时;邵青阳率特务大队肃立于栈桥两侧欢迎。他们强壮的身体、黝黑坚毅的面孔、整肃的军容、精良的武器、经过挑选过的一张张骠悍勇武的男人面孔给蒋委员长留下了深刻的印像。
蒋介石急走到张自忠灵柩前,控制不住,失态泪下,李致远将军正步上前行礼,将从张将军殉国处拾回的血石捧给蒋介石,蒋介石见了更是呜咽失声,在场的各级将领官员见了也一个个心中悲酸不已。
起灵时,蒋介石亲自扶灵执绋,过栈桥后顺着石阶缓步而上,将灵柩护送到码头上的公祭台前。
也就是从这一天起,蒋委员长的的办公桌上摆上了张自忠的遗像和两块血石。
当天,蒋介石以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名义通电全军,表彰了张自忠一生的功勋。随后,国民政府在重庆北碚雨台山为张自忠举行了下葬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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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远征军 第三节(1)
邵青阳的特务大队把张自忠将军护送到北碚雨台山安葬后,当天傍晚即乘车回到了轮船上。吃晚饭时,邵青阳宣布任何人不得下船,次日一早便原船返回部队。
高军武听后显得有些踌躇,饭也顾不得吃,钻进大队长的单人舱房,请邵青阳通融一下,他想登岸去办点事。
邵青阳说:“你这纠察队长,我刚刚当众宣布了纪律,现在居然是你带头违犯,不是故意给我出难题么?”
高军武看他态度严肃,也不好再遮掩,只得硬着头皮承认:“大队长,我参军上战场还没谢过萧小姐,这次难得回重庆,想去谢谢她。”
邵青阳不说话了,闷着脑壳一个劲儿抽烟。
看他半天不吱声,高军武心下犯难,搞不清他在肚子里转啥花样。
终于,邵青阳把烟头一丢,说:“军武,我想的不是找个啥借口让你上街,而是另外一回事。你喜欢萧小姐我这个老粗也猜得出来,不过,我得和你说,我在萧老军身边呆过几年,晓得萧家花园那潭水,深得很……”
高军武听这话大有文章,急忙问道:“大队长,我也没啥其他想法,就想见见萧小姐。我现在这样成天枪里来炮里去,生死没个定准,只希望见见她,看一眼也好。到真没有多奢望其他。”
“唉,”邵青阳叹了口气,“你哟,也硬是个犟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好吧,我就批准你上岸。要是萧家花园的人不让你进门,我以后,也就不会再在这件事情帮你半点忙了。”
“谢谢大队长,我会尽快回来,以后尽量不再给大队长添半点麻烦!”但转念一想,他又有些踌躇,沉吟了一会,说道:“大队长,我想再问你借个人。”
“借人?借哪个?”
“邹喜子。”
“他一个人毛还没长全的小娃娃,能帮上你啥子忙。”
“我自有用处。”
邵青阳挥挥手:“早去早回。”
高军武到大统舱门口冲里叫了一声:“邹喜子,带上唢呐,跟我上岸执行任务。”
“是,高队,除了带唢呐,还带枪么?”
“只带短枪。”
几十号人全都愣愣地盯着高军武。
邹喜子高兴地跑了出来:“干啥呀?执行任务还得专门带上唢呐?”
“就你小子多话,跟我走就行了。”
此时天巳黑透,满城的路灯被日本人的飞机炸毁了不少,剩下的犹如猫头鹰的眼睛,在漆黑的夜空里忽闪忽闪。
两人赶到江家巷,没径直去萧家花园大门,而是顺着巷子来了离院内主楼不远的僻静处。
“喜子,把唢呐拿出来,给我吹《槐花几时开》。”
邹喜子眨巴着眼,满脸困惑。似乎不明白高队长的用意,但还是把唢呐双手举起,运气舒缓,把一曲《槐花几时开》吹得既柔和,又婉转。
高军武的“战术”果然成功了,曲子刚刚吹罢,满天碎雪般的槐花还在脑海中纷纷扬扬的飘飞,前面巳经出现了他此刻最渴望见到的人的身影。
高军武回头吩咐到:“喜子,没你事了,给我回船上去。”
邹喜子这才回过神来:“哟,高队长,别人说卸磨才杀驴,你连面都还没磨完,就要杀我这头驴呀!”
“听话,一会我给你带两根卤猪蹄子回来。”
打发走了邹喜子,高军武转过身来,双眼迎着来人,目光炯炯:“萧小姐!”
萧玉小跑到了高军武面前,激动得直喘气,嗔怪的看着他:“听到喜子的唢呐;我只猜到可能是他有事要找我,真没想到会是你!我给你写了一封信。收到了吗?”
中国远征军 第三节(2)
高军武听了这话,大感惊讶:“你给我写了信吗?”又很不甘心的补充到:“我也给你写了封信,好长时间了,都不见你回我。”
萧玉苦苦一笑:“寄到我们这里的信,都要过我七妈的关。一定是被扣了……”
“是吗?我信里都是光明正大的东西,不怕人看。我才回重庆,想见见萧小姐,正好问问你怎么回事?这些日子都过得还好吧?我觉得不方便直接到你家打扰,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把邹喜子叫上,让他用唢呐把你叫出来。还真派上了用场!”
“你呀,不用那么客气,以后就叫我小玉好了。邵大哥也回重庆了吗?你们几时回来的呀?我一点都不知道啊。”
“萧小姐,啊,不,小玉,我想给你说的话太多,找个清静地方我再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当然好,我也有好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