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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
如今,面对这悠闲的缸中之鱼,竟然有了片刻的恍惚——疑心自己前半辈子是白活了。若论自在,竟然连这些鱼儿都不如。看那“地图”,果然是携带着一张微缩的地图碎片飘来荡去;“蓝裙”是一种极小的鱼,身体比小拇指甲盖还小,可身后却拖着一条硕大的裙子,抖开来,很是妩媚娇艳,像个喜欢臭美的少妇;而那些黑乎乎的,被叫做“黑玛丽”的,一群群来,一群群去,像是钢琴上快活的黑键在跳跃……
我看了一圈,点中了“金玛丽”——是一种小鱼。浑身金黄色。闪烁着点点亮光。游动起来时,是一群珍珠宝贝。妹妹笑说——人和人果然不同。人们喜欢的鱼可真是千差万别啊。她喜欢那种胖乎乎的金鱼。但在我的眼里,却显得过于笨拙。想来,她一定不喜欢金玛丽——那么小,那么不起眼。但我看着,却感觉是一盏盏亮着的灯笼。好喜庆。
又去楼上看花。绿丛丛一大片。是各种高大的树木。夹杂在其中的,是即将要开放的杜鹃。说是专门控制了花期,让它们开在春节期间。也有已经开了花的,粉粉白白地炸成一团,带着乡村女子粗实的厚道。闹哄哄地拥挤着,并不招人厌烦。俗是俗。俗得坦然,俗得自在。
再看水仙,自然是多了些城里人的味道。少不了干净。瘦瘦地一挺,脖子抬得高高的,一副不合时宜的样子中,又多少显出些单薄来。总没有杜鹃那一团一伙的闹乎劲。但也是各安其事。互不骚扰。爱它们的主人,自然也是各怀心事,选那最适合自己口味的花来赏玩。
水、草、鱼、花、树……这些柔软的东西摆在家里,总能让干瘪的人生转个弯,迂回到一个小角落,体味出更多不同的感受。甚至,有的时候,走在一条有树的街道上,都能感觉到皮肤的湿润,心里就更欢欣。
突然想起了杭州。并不宽展的街道弯来绕去,西湖旁边人来人往,看不出有太多可人之处。可是突然,一阵槐花香飘荡而来。啊,这就是江南。江南的味道。潮润中带着甘甜。柔软而闷热。一会儿,就下起了雨。真正的江南就这样来到了——果然是天堂。天堂,就是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
又想到男人。其实和城市一样。一个总喜欢为宏伟目标而忙碌的男人,总归——不那么讨女人喜欢。女人喜欢的,其实是更柔软更温和的东西。可以倾吐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情感。可以将自己的脑袋依傍过去。可以无怨无悔。
买了八条“金玛丽”,放进两米的缸里,简直就和倒进去八颗米粒一般。又买了一袋鱼食。妹妹再三叮嘱——千万不能喂得太多。鱼只有被涨死,从来不会被饿死。有了这样的警言,我自己就喂得格外谨慎。只在手指尖抓起七八粒鱼食,投进缸中,看到一条鱼游了过来,另一些鱼也游了过来,张开嘴吃食。可那鱼食太大,总是吃了吐,吐了吃。总是从一条鱼的嘴里跑到另一条鱼的嘴里。有时候,它们还喜欢吃沉淀在鱼缸底下的食物。嘴唇一啄一啄的,煞是好看。
更有趣的是制造氧气泡的时候。将电插上,打开抽水机器,随着轰隆隆的声音,一连串的泡泡就被制造了出来。平时慵懒的小黄点,这个时候格外兴奋,努力地从水泡中穿行而过。一会儿游来,一会儿游去,简直是在享受这难得的自足时光。
鱼 人与鱼,谁更愉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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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足是一种奇异的美。当我们有一天意识到自足之美时,我们似乎就可以洞悉白天和黑夜的秘密了。孩子是一个礼物。通过我们的身体来到了这个世界。我们给予他肉体,却难以主宰他的思想。他有属于他自己的思想。从一个柔软的胚胎长成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人。这个过程,是一个不可模仿的过程。母亲——只是一个同行者——看着这个从来就不属于自己的柔软婴儿——最终离开了自己。
他们说:这就是人生。一个柔软人类必须经历的一生。把时光当作一条河流,坐在岸边,看它流逝。看那些柔软之水,和水中之物,一起奔流而去。最后,连同自己,也将如此逝去。我们看着鱼缸。我们看鱼的样子实在很傻。看鱼玩耍,人也得到了同样的玩耍。人与鱼,谁更愉悦一些呢?
性 我们的怯弱我们的性(1)
第27周
是在故乡的一家小书店里。平时我喜欢乱翻一些小说。《战争与和平》《巴黎圣母院》。可是那一天,我看到了一本蓝色皮子的书,一个外国人写的。这是我读到的第一本性学书籍,上面说孩子诞生是因为精子遇到了卵子。看了几分钟,里面的名词格外陌生,图形也惊心动魄。环顾左右无人,赶紧将书放回了架子。脑子里却一直徘徊着这样一个疑问:那么,它们——精子和卵子——是怎样相遇的?那一年我9岁。读小学3年级。拿了三年的奖状。喜欢发呆。
更小的时候,父亲说我是从白菜地里拣来的。我就不停地拔出白菜,剥开菜芯,希望从里面找出一个小孩来;后来母亲又说是从她的肚脐眼里生出来的。我就喜欢用手去摸那个地方,想象着那个地方有一天会被一个小脑袋撑开;初中时上生理卫生课,老师将男女同学分成两个班,各派一个老师,吞吞吐吐含混其词地讲了半天,让我更是一头雾水。我来月经了。我开始发育了。我越来越像一个女人了。我长大了——可我却依然那么怯弱——像那个9岁的无知女孩。
终于有一天,我傻乎乎地跟男人上床,开始了战战兢兢的性爱之旅。直到我结婚生孩子,我才略微懂得了一点“性知识”。这个曲折过程,我所付出的代价何其惨烈。我就是我们。我们这一代人都是这样。小时候没有电视。没有卡通玩具。没有电影。只有泥土、田野和微风。我们那么怯弱。我们怯弱的根源在于性——在于我们对性的陌生。
终于——近日——在毗邻乌鲁木齐某大学的地下通道内,出现了一台“自动售套机”。而我在央视一套的黄金节目“焦点访谈”中,看到了一组关于大学生班会的报道,其内容是——与避孕套0接触——组织男女同学交叉坐好,相互对着吹避孕套。大家严肃认真,表情略带拘谨。一短发女生很“革命”地握着拳头说——这样做是为了更好地防治艾滋病!理由确实伟大。似乎和“性”本身没有太多瓜葛——总之,很实惠的好处还是有的。至少,社会为这些大孩子随时要干的“坏事”做好了准备——从姿态,到行动。
我的身体和脸都变形得厉害——这个时候,我已经怀孕27周了。既便是看到对面走来认识的男人,我也会下意识地将帽子拉低,将脸埋进围巾里——幸亏这是冬天,所有的人都那么臃肿,也就不会让我这硕大的身体带给别人古怪的错觉。这个发胖的女人,已经成了一颗在水里浸泡多时的大豆。这个女人竟然是我。我对着镜子说,所有的妇女都曾这样。所以我也不必尴尬。但愿我——这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出门后,一路走好。
几个月之前的窈窕淑女,现在成了肥婆。在浩荡的岁月中,一个美女就这样被消灭了。我苦笑。细细追究原委,发现这个变化的开端——竟然源于一个秋天的夜晚——竟然和性有关。这也许让我以后羞于讲给我的孩子听。似乎——让男人参与了生命的创造,这个工程就显得不那么纯洁了。到时候面对孩子的疑问,我倒宁愿自己是在女儿国的河流里喝了一口水——就受了孕。
我的身体是一个隐秘的仙境。身体里的花朵总要灼热地绽放。那些青春的记忆,无不和那些性的秘密联系在一起。15岁,我的一个女友在葡萄架下说出了她的秘密——她曾被一个男人劫持,但强奸未遂。我们绝望地颤抖着,害怕世人无法理解我们的遭遇。而这些秘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给大人听的。因为这秘密,我们一直引对方为知己。我们共同看着天空一点点变得昏暗,变得浑浊,像我们无法预测的明天。
她最终出嫁了。直到我怀孕,她还固执地不愿意当母亲。我不知道,是那些少女时代的惨烈记忆让她丧失了信心,还是另有隐情。面对我隆起的腹部,她只是羡慕地看了一眼。笑了。眼角有几缕皱纹。已经很深。我们同龄啊——34岁了。
这一天的深夜,我蹒跚地行走在街道上。借着路灯昏黄的光芒,我正往另一位女友家走去。我们是大学同学,经常两个人一起去跳舞。自然是她带着我跳,她走男步。我们骑着自行车,奔驰在街道上时,头发是黑亮的。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我挺着滚圆的肚子,朝她家走去。走着走着,想起了我们共同经历的一件事情。
一个夜晚,我们从外面回来,已经快走到学校的围墙处。碰到了一个“露阴癖”。手拿电筒——照亮着那个部位——强光下,那个男人面色狰狞。那里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我们20岁刚出头。虽已懵懂知事,但却都惊呆了。发出一声尖叫后,我们撒腿就跑,直奔进校园。我们两个相互紧握的手里全是汗水。这是夜晚。小城的天空黝黑。看不见一颗星星。
我走到了她家。我们的话题围绕着孩子展开。两年前,她生下了一个壮实的小男孩,眼睛黑又亮,不停地要喝水要吃饼干;而我——这么大腹便便的样子——似乎也要生儿子。我们的理想和憧憬被现实粉碎得一塌糊涂,所剩不多的共同谈资似乎只有孩子。她现在的孩子。我未来的孩子。我们基本上不说我们自己。或者我们的男人。我们的工作。我们的薪水。惟有孩子啊,是我们共同的话题。我们只说孩子。如何给孩子喂奶。如何让孩子吃得更多。她说——我听。仿佛青春岁月,她带着我跳舞,她走男步。
性 我们的怯弱我们的性(2)
男女相互寻找另一半的历程多么消耗体能和智慧。据说,这样——人类就没有余力和神做对了。既便我们怎么厌弃自己的肉体,可它的成熟却是那么不容质疑。我们甚至很少认真地观察自己的肉体,既便是洗澡的时候,也是草草了事。穿戴整齐是我们安慰自己的打扮。虽然肉体在一天天老去,可我们却从来不曾认真地、完整地了解它。
我们终于躺在了床上。和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虽然充满了对女人的幻想,可是落在实处时,却依然那么胆怯而慌乱。他说起自己对女人的理解——小时候,从来不知道,所谓长大——就是要和一个女人赤裸相对!而最终,他褪下了那些包裹着肉体的层层衣裳,裸露出一具白皙、优雅、华美的肉体。没有人这样赞美过它。甚至连他自己。那些弧线,那些比例,搭配得多么得当,处处都让我产生一种舒适之感。我愿意将自己安放在这样的身体旁。
而他似乎更迷恋于我的手指。一遍遍抚摸,从不厌弃。甚至是脚趾。他回避着那些过于典型的异性特征,而选择了这些“纯洁部位”加以赞叹。喜欢将头埋在我的脖颈处,嘴里喃喃地说着——“嗅嗅”。他想嗅出点什么?是婴儿嗅出母亲体内的奶香味?还是孩子嗅出父亲身上的汗香味?
在我怀孕的整个阶段,他对待我的肉体更是充满了——“革命敬意”!轻轻地起床,跨过去,去卫生间,再回来。尽量不打扰它——我的肉体。将手放在那隆起的腹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