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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他要你做啥你就做啥,别哭别闹,他就不打你了,明白了?”
妞想想,使劲点头。
强子很晚才回来,妞在门口站得腿酸,伸手去接强子的包,强子不理,妞跟在他后面进屋。
强子洗完脸去对屋和老爷子说话,妞跟进来,强子说,“你别老跟着我。”妞就到灶堂里掀开锅盖,往桌子上端饭。
老爷子说,“别难为这孩子,心眼儿实。”
强子说,“爸,明天说来的干部,不来了,你放心吧。老周家盖房要我打木架,我得忙几天,让姐多跑几次。”
“不用了,有这孩子就行了,她叫啥名儿?”
强子说,“回头问问我姐。”
强子吃完饭出去,妞又跟了几步,想想回来,脱了衣服上炕,依然钻进了新被窝。
强子回来后,看到妞在被窝里只露出了脑袋,脸色很红润,只是愣愣地盯着房门,见他进来,爬起钻回自己的被窝,说,“热乎了。”
强子这才看了妞的身体,皮肤居然很细,身上白白的,一对白白的奶子,也不象穿上衣服时显出来的那么小。
强子关上房门,吹了灯,脱掉外衣和鞋袜,趁着月光钻进新被窝。
被窝很热乎。
第一部 第三章 飘雪
强子的活儿很多,因为强子不仅活儿好不计工钱,而且让他做活不用客气,他也从不说不给做,忙不开了宁肯起早贪黑。但这段时间强子却没感觉累,不用他做饭伺候爹了,爸的屎盆尿盆都不用他管,更重要要的是他在外做活,知道家里有个人照应,从心里感觉松份,最舒服的是每天热热的被窝,能解一天的乏。
傻媳妇儿姐说叫秀丽,名字很好听,强子眯着眼睛调线,用牛角墨斗打线。做完活把人家的院子收拾干净,破碎的木片用袋子装回家,天冷,强子嘱咐妞多添些木屑烧炕。
转眼,寒风就吹进了院里,冬天不能盖房子,活计却不少,zhuxi的语lu和文xuan家家有,每家都要做个书架,把zhuxi像和语lu和文xuan什么的放好,是石主任交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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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就从高梁花子开到高梁米进了锅,来了一个半月了,这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天天笑着,家里那些做饭洗衣的活累不着。她的脸色更加红润,手上皮肤也细白了好多,几件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姐还给拿来了一身棉衣,虽是旧的,却是妞最漂亮最暖和的棉衣了。只是姐时不时问她,怀上了没,妞摇头,妞知道娘怀小六子时,天天吐,爹说又怀了,她没吐,所以没怀上。姐后来问着问着就烦了,说到底能不能怀上?别买个不下蛋的鸡。
第一场雪下来时,妞正在屋子里给强子缝袜子,她是看过强子用针时记着针和线放哪儿了,可她不会用,针扎了手几次,冒着细细的血点,妞放嘴里吮,抬头看时,外面天地浑暗,满天飞舞着细鸡毛一样的东西,不,是白色的,象鹅毛一样白。妞呵呵乐着,放下袜子,急急披了件衣服跑出门外,仰起头,双手接着不断落下的晶莹的凉丝丝的东西,却接在手里就没了,这是啥东西?这么好看?妞在院里站着,站了多久她不知道,她一点点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染白了,好看的,干净的这所有的一切,都变样儿了。妞觉得这里真好,什么都好,吃的好,住的好,强子好,姐好,爹好,今天这天地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强子一路不知道寒冷,他是听打书架的人家说的英英的事,英英是这石门村里最俊的姑娘,自然有很多给提亲的人,也是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对象,自从他家成了群众仇视的目标,英英和强子的事没人关心了,大家只关心根正苗红出身的英英花落谁家。
今天听人说英英许给了公社副书记的儿子,洋历年那天结婚,婆家光彩礼钱就给了五百块,还不算衣服鞋子,还给了个家传的金戒指。说话的人们满口的羡慕,背着强子说,可强子听到了。还有十九天,英英就嫁给公社副书记的儿子,他默默地做着活计,狠狠地推着刨子,英英,她真的嫁?直到天黑,人家催着说别干了,在这儿吃吧,强子说不,回家吃。
英英本应该是他的女人。
披着一身雪,强子不知道天黑天冷,推开栅栏,直直往屋里走,显些撞上一个雪雕人。是妞,伸着双手,仰望着天,和天地浑为一体。
强子站住,以为妞冻死了,细细看才发现她被雪花打得眨眨的忽明忽暗的眼睛。
“想冻死啊,回屋去。”强子拔拉一下她,径自走回屋里。
妞才看到强子,这是到这里的第一次,强子回家她没接。
跟着强子蹒跚地回到屋里,妞没打扫身上的雪花,忙给强子倒水,不小心碰倒了暖壶,一壶热水全洒在身上。
强子赶紧走过来,妞结巴着,“我,我,我,倒了,”忙着手胳膊去擦桌子。
“你干啥呀!”强子大吼,拉过妞,用力扯妞的上衣,看看下面裤子也湿了,又去给她脱裤子。
“不要脱,不要脱。”这可是姐给的最好的衣服,强子却给撕扯着,妞四处躲。
强子着急,她怎么不知道烫疼啊,想想又明白,是她冻在外太久了,还有手,定是没知觉了才碰倒了暖壶。
“快脱。”热水透过衣服沾在肉上再脱,会把肉皮都带下来的。
妞也感觉到疼了,嘶声叫。
老爷子那边着急的声音,“咋了?”
“没事爸,她把暖壶碰倒了。”
“快抹酱油,抹酱油,咳咳咳”
把妞扒个精光时,强子仔细看她的前身,还好,只有左胸上掉了块皮,小腿上有一片红肿。
妞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强子上炕扯开被窝,“上来。”然后出去倒酱油。
妞的手冻僵,想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动作更加笨拙。强子放下碗,给她盖好,只留下左前胸裸在外,把灯蕊挑亮,怒着“外面冷不知道?”
妞感觉皮肤上火辣辣地疼,可她不敢说疼,她把热水全洒了,强子还没洗脸洗脚呢,他天天晚上得喝水洗脸洗脚,还有,暖壶碎了。小时候她打碎只碗,三天娘也没给她饭吃。
妞左乳上面铜钱大一块没了肉皮,冒着淡黄色的体液,周围几个黄豆大小的水泡。
强子拿了毛巾蘸上酱油给她抹,妞大叫,强子皱着眉住了手,“忍忍。”
妞就咬着牙不做声了。强子的眉和眼睛最好看,里面黑黑的象夜,却有点点闪亮的小星星,眉浓浓的,皱起来就仿佛聚了许多愁,妞不喜欢看他皱眉,于是伸出手,想把那眉抹平。
“你别乱动。” 强子躲开她的手,继续给她抹酱油。“跑外面冻着干啥?啊?”
“外面,白白的,好看。”强子把酱油瓶放桌上,冲她吼,“下雪有啥好看的?在屋里不能看?”
“下雪?雪?”
强子压着怒气,“你们那儿没下过雪?”妞不敢说话,咬着下唇看强子,摇头,不时促促两条弯弯的细眉。
她不丑,这眉和英英的粗浓的眉毛一样耐看。强子从伤处看到了她整个胸部,很好看的皮肤和体形,强子下炕端着碗拿毛巾出去,有点恼自己想掀开被窝,看她胸下部位的冲动。
得给她找个医生,吃药或打针,不然她肯定感冒。村里的医生叫半农半医,是做农活和医生的兼职,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不用去医院治。
自从强子家受了批判,全村里就医生家两口子待强子客气了,他家也要强子给做书架,所以来得倒快,看到妞说,“你媳妇还挺俊。”
强子扯扯嘴角,“跑外面傻站着去了,冻的。”
药怕是来得慢,打针吧,强子说行。
医生在支架上支一个小铁盒子,妞很奇怪,不用柴,居然有小火苗,在用水煮什么东西,却不是做饭。
当医生拿出煮过的针筒,用镊子装好针时,妞突然怕了,她想那针不可能是扎强子的,一定是扎自己。
妞生过病,却是第一次打针,一切在她看来都很好奇,直到医生走近她说,“趴下。”
妞死死地盯着医生手里的针管,一点点在被窝里蠕动。
强子走过来,抓住她的手,还是冰冷的,抱着她的身子帮她翻过身,妞形体从背看,更妖娆,左右腰眼里各有一颗褐色的痣。
妞怕死了针和医生,可她只流泪没出声。医生是强子尊敬的人,他曾经救过他娘的命,可是后来他娘还是死了,后来给爸看病。
强子说大哥,我明天就给你打书架去。医生说,急啥,先忙别人的。
送医生回来后,强子看她掉了泪,说,“打针治病,小孩子都不哭。”
妞忍着不掉泪,好半天才怯怯地说,“热乎了。”
强子叹口气,“你在那被窝睡吧。”吹了灯。
夜里,强子听到妞在翻身、惊叫,开灯看时,妞满身大汗,紧紧闭着眼睛。没了呆呆的眼神,妞的神态很象睡着的婴儿,脸色潮红,几缕乱发贴额上,很纯静,让强子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在酥醒。等发觉自己冷时,也不知看她了多久。妞的被子移到了肩膀,露出她若隐的胸部,在灯光下闪着温柔的光,包扎好的布有些散,强子动手给她重新绑了,居然,有想摸她抱她的冲动。
妞三五天就没事了,烫伤不容易愈合,难得她皮肤这么好。
妞很高兴强子给他盖被子,虽然她身子烧得难受,可是她知道强子半夜给她盖了被子。小小特别小的时候,娘给她盖过被子,十几年她就有这么一个美好的记忆,而且为了再等到娘给自己盖一次被子,她有几年天天夜里睁着眼睛等到迷迷糊糊,掐自己的腿不让自己睡着。直到后来娘看到了,吼她,“还不闭眼睡觉。”
后天就是洋历年了,强子赶集买了肉和鱼,都冻在窗户外的大缸里,说过年那天吃。妞没事儿围着缸转,她很想打开扣在缸上的破锅,再看看一尺多长的鱼。在山里小溪边砍柴时,她看过鱼,可那鱼好小,强子能带回家这么大的鱼,还是两条呢。洋历年啊,为啥叫洋历年呢,点火的叫洋火柴,点灯的叫烊油,妞不知道为什么叫,她只知道在这里,点火多用几根火柴,多加些洋油,强子不怪她,妞常常乐得心里象飞,真的,那天她擦大柜的时候把一面镜子打碎了,她一天不敢吃饭,晚上回来吓得站在碎镜子前看着强子,强子什么都没说,只让她扫干净了,第二天还买来了一面更大的镜子,上面还有zhuxi像,还有字,还有花,真漂亮。
妞等强子走了,偷偷去照镜子,呀,镜子里的人,真的,真的长得很俊,妞摸着自己的脸,乐乐,镜子里的人象花一样。
英英在路上截住了强子,给他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中午,村后的树林。树林是强子和英英几年前常去的地方,树林里有几只鸟,哪只鸟在哪搭了窝,强子都曾经非常熟悉。
强子一上午都在去不去上不定,看看日已在头顶,他还是收拾了工具走向村后的小树林。中午的林子,北风被树木嘶过,传来枯木的呜呜声,阳光并不耀眼,但照在人身上,还是让人感觉温暖。强子四周看看,在几棵人粗的大树中间,有一堆被人打下的树枝,显然没来得及搬走,在靠南向阳的地方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