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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村,你也是知道的吧。以酒吧维生的人,不能随意泄漏客人的资讯,即便是同业也一样。”
“所以我也只能千拜托万拜托了。只要你帮我介绍,我会好好向那个人说明,不会造成你的麻烦。”
“有可能吗?看看最近的你就知道了,你绝对会把对方惹毛的,绝对会。”
“没问题的,我保证。”
“这种话不可靠。”冈部清楚宣告。
这次轮到慎介陷入沉默。他思忖着如何能说服冈部。
“喂!”他说,“拜托啦。”
“不要再勉强我了。”
“我也曾经为你勉强过自己呀。”
这句话似乎效果不小。冈部顿时语塞。
冈部也明白慎介指的是哪件事。数年前,冈部身上背了大笔负债,为了偿债,他盗卖“Sirius”采购的酒,只有慎介发觉这件事。慎介为了不让这件事露馅,协助他篡改估价单和账簿之后,劝冈部与江岛商量负债的事。成果便是冈部高利贷方面的负债解决了,而且盗卖这件事也没被揭穿。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不是。”慎介随即否定。“我也不想去挖出那些陈年往事。只是希望你能够明白,我可是真的拼了老命。”
冈部又低声呻吟。
“我知道了啦。”他放弃了。“我会试试看。”
“不好意思。”
“只不过,我拒绝替你介绍,我会帮你问,这样比较不会被怀疑,可以吧?”
“可以,也只能这么做了。”已经无法再继续勉强冈部。
慎介说他想了解木内春彦这名顾客,在哪间公司上班、从事什么职务、通常和谁到店里去、最近的样子奇不奇怪。只要能问出任何和木内有关的事,不论什么事情都可以。
冈部表示自己虽然不太愿意,仍会努力试试,然后挂断了电话。
在那天夜里,冈部就回拨电话给慎介。星期六也是“水镜”的休息日,比较容易逮个正着。
“木内这名客人确实时常到‘水镜’去,频繁的时候是一周二、三次,通常是一周一次。”冈部的口吻比刚才柔和,慎介对此感到不可思议。冈部接着说。“老实说,我问他认不认识木内这个客人时,没想到他轻易地就告诉我很多事情。看样子,那名叫做木内的人,算是个相当奇特的客人,在银座好几间店都小有名气。”
“是个怪人吗?”
“不是这个意思。他的真面目不为人知,先说知道的部分好了。首先,他任职的公司是帝都建设,职位不明。年龄大约三十岁上下,所以应该是一般职员。多半独自一人去喝酒,不过,偶尔也会带朋友去,这时候也都是木内付账。”
“所以他并不是去招待客人啰。”
“没错。一个晚上账单超过二十万元也是稀松平常。”
“那钱从哪来呢?”
“帝都建设也不是大公司,即便薪水再优渥,一晚花二十万元谈何容易?然而他账单却从未迟缴过。所以对于酒店来说,他可说是一名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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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介心想这也是当然的,如果有这种客人光顾“茗荷”,妈妈桑千都子大概会喜极而泣吧。
“不过听说他们也是忧喜参半。当那个叫做木内的客人前来时,之前是常客的帝都建设高级干部,顿时全都不见踪影,导致店内大大亏损。”
“他们是因为不想到一般职员也去的店里喝酒吗?”
“店家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吧,只不过似乎没人接受。”
“嗯。”慎介愈听愈觉得奇怪。“木内从何时开始到‘水镜’去的呢?”
“听说是在半年前左右。”
车祸毕竟都经过一年多了。尽管如此,引发死亡车祸的人,有办法这样花天酒地吗?
“他本人有提及自己可以这么挥霍的原因吗?”
“这部分好像没提到。有好几次酒店小姐都开玩笑似地问他哪来的钱花天酒地,结果听说他很不高兴地说:‘这和你们无关。’”
慎介发出了不知该说什么的哀鸣。他完全搞不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问出来的就只有这些了。我跟你讲白一点,因为木内是很特殊的客人,对方才当成笑话说给我听,你别再拜托我同样的事了。”冈部说道。此时从声音听起来感觉他有点发火。
20
隔天是星期日,慎介骑着脚踏车再度前往木内春彦居住的大楼。
他下了一个决心,不只是单纯调查木内而已,他今天要试着跟本人见上一面。
昨晚从冈部那里得到的情报在脑里盘旋。就导致岸中美菜绘死亡这一点,木内明明与慎介同罪,但他却没为这件事所苦,过着和慎介完全两样的奢靡生活,为什么他可以这样呢?慎介想知道内情,他对岸中玲二完全没对木内动手感到不平衡。他能理解岸中想为妻子报仇的心情,却无法接受对方只把怨恨发泄在他身上。
总之,慎介认为自己必须和木内谈谈车祸的事。虽然江岛叫他不要接近木内,但就这么置之不理,他实在无法接受。
慎介抵达滨町公园,将脚踏车放在跟昨天同样的地方,走进大楼。管理员正好在玄关前用绳子捆绑旧纸箱,大概要拿去回收吧。
他站在自动玻璃门前,看着安装在墙壁上的门铃对讲机,上面并排着有如以前电子计算机上的按键。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按下五、〇、五。显示面板上出现这几个数字。接着,他将手指伸向呼叫钮。
慎介假想着对方回应时的情形,在脑中反复背诵问候语。被对方当做可疑人物也无可奈何,但起码得让对方不对自己抱持敌意。
门铃对讲机上的扩音器毫无回应。慎介尝试着再按了一次,结果依旧相同。
“你有事找木内先生吗?”身后传来声音。管理员站在慎介背后。
是,慎介回答。
“大概不在家吧。那个人大半都不在家里。”
“这样吗?”
“经常有包裹寄过来,但是星期六、日多半都会先寄放在我那里。可是平日看他却又游手好闲的。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啦。”
真是个长舌的管理员,大概是太无聊了吧。
“木内先生住在这栋大楼很久了吗?”
“不、不太久。差不多一年多一点吧。”
一年多以前——换句话说,是在车祸过后没多久。
“他自己一个人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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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是。起初听说是新婚夫妻要住,结果只有一个人,然后就一直住到现在了。”
“新婚夫妻?本来预定要结婚吗?”
“好像不是吧,我也不甚清楚。”管理员歪着头走进管理员室。
慎介骑着脚踏车离开木内住的大楼。虽然对见不到木内本人很失望,另一方面也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与他见面。木内这一号人物身上有太多让人费解之处,这些与之前的车祸是否无关还不清楚。不过,慎介根本不认为那场死亡车祸对他现在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
无论如何都希望能多少收集到一些有关木内的情报。
在他行径清洲桥道的当头,他想到另一件事。慎介在脑中反刍着小塚刑警说过的话。有好几个地方都让他感到介意。
慎介一口气骑到木场,看到一间熟悉的加油站,加油站背面便是岸中居住的公寓。
他把脚踏车停在暗黄色建筑物前。位置、外观、年份——全都跟木内的大楼大相径庭。在受害者方面,夫妇二人都已经不在世上,肇事者却过着奢靡的生活。慎介自己虽是另一个加害人,对于这个事实也感到复杂与矛盾。
和之前来的时候相同,管理员室今天也没有人在。这里和Garden Palace不同,而且也没有电梯。
他爬楼梯来到二楼,二〇二室是岸中的房间,慎介先在稍远的距离眺望那间房子,看起来不像有人住在里面。不晓得里面的东西做了什么处理,但大概尚未出租吧。
慎介走到二〇二室前,然后转头看看两边的邻居。据小塚所说,住在岸中房间隔壁的高中生目击到有女人从岸中家离开。所谓的隔壁,到底是哪一边呢,从楼梯的方向看去,是二〇二室后面的二〇一室呢?抑或是前面的二〇三室呢?
他首先站在二〇三室前面。上面没有挂门牌。
正当慎介要按下门铃时,他的背后传来声音。二〇一号室的门打开了。差点就按下门铃的慎介连忙把手抽了回去。
一名身着丧服的女性从二〇一室走了出来,年龄约莫是四十五岁左右。
“老公,再不快一点要迟到了。”她朝着房里大喊。
一个应该是她丈夫的肥胖男子从二〇一室里出现。他也身穿黑色丧服,领带也是黑色的。脖子后方有一大坨肥肉。
“喂,纯一,门就交给你锁啰。”男人说。二〇一室随之传出回答声,虽然听不清楚内容如何,不过确实是过了变声期少年的声音。
那对身穿丧服的夫妇向慎介点头行礼之后,从他身旁经过,朝楼梯口走去。
在看不见夫妇的身影后,慎介移动至二〇一室前面。那里挂着门牌,上面写着堀田。
慎介按下门铃。他已经决定好对方应门时该如何应对。
数秒之后,门扉开启了,少年的脸从门缝后方露了出来。他看上去个性刚强,大概是高中二年级左右的青年吧。慎介确信自己遇到了想见的人。
“你是堀田纯一同学吧?”慎介把刚才听到的名字与门牌上的姓氏组合起来后问道。
少年以狐疑的眼神瞥了慎介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是我没错。”
“关于先前的那件事,我想要问得稍微详细一些。就是你说你在发现隔壁岸中先生尸体之前,目击到女人的那件事。”
少年听到慎介的话后,表情明显大变,脸上唰地失去血色,脸颊僵硬了起来。
“关于那件事情,我应该已经说过好几次了吧。”他转过脸说。
“我想再问一次。再一次就好。以后不会再问了。”
慎介刻意使用让少年误认他是刑警的说词。万一最后无计可施,还可以使用谎称自己是刑警的这个手段,不过考虑到未来有可能会被揭穿,还是尽可能地以不清楚说明身份的方式提出问题。
“反正你们又不相信最关键的部分。”少年说。
“咦,哪个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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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没有回答,就这样把脸转到一旁,侧脸上显露出这个年龄特有的叛逆。
“根据你的说法……”慎介说。“当你在晚上回家的时候,你看到一名女性从岸中房间走出来。你确定是从房间走出来吗?你看到她打开门出来的那一瞬间吗?”
少年咬着拇指的指甲,似乎不太想回答。
“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吗?那就表示你不是记得很清楚嘛。”慎介稍微使用了激将法。
少年直盯着拇指指尖,不假思索地说。“门打开了啊……然后……就出来了。”
“女人出来了吗?”
少年不耐烦地微微点头,看都不看慎介一眼。
“所以那个女人应该也看到你了吧?”
“没看到啦。”
“为什么?”
“隔壁的门打开时,我在那个地方。”少年说完,指着慎介站着的地方。“我正在找钥匙,门就忽然打开了。然后那个女人走了出来,但是没有看我这边,很快就往楼梯口方向迅速走掉了。”
慎介凝视着二〇一室。从那里出来之后,如果笔直地往楼梯口走过去,确实很有可能没看见少年的身影。
“那个女人的神色呢?很匆忙吗?或者看起来很害怕之类的?”
对于慎介的质问,少年摇了摇头。
“我不太清楚。毕竟……我只看到一瞬间而已。”
“一瞬间?”
“我就说过好几次了呀。我当时吓了一跳,脑子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