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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猛地提起拐杖走到窗户边,将窗户上的五彩玻璃一块一块地捅碎。破碎的彩色玻璃片掉到青砖地上,发出一阵阵使人心悸的声音。大家都被大公子此举给镇住了。
张镇芳走过去,拉住他,以表叔的身份劝道:“克定,不要生气了。革命党都是无赖之徒,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谁知张镇芳越是劝,袁克定越是来劲。他推开表叔,抄起桌上那只一尺多高明代弘治年间烧制的青花瓷瓶,朝着对面那座大穿衣镜掷去,嘴里嚷道:“革命党无赖,老子比你还无赖!”
随着嚷叫声,离宫里发出“哐啷”一声巨响,明代传下的瓷瓶和日本进口的穿衣镜同时变为粉碎。帝制心腹们都吓得颤抖抖的。
杨度与袁克定相交近十年了,一向都以为这位大公子温文尔雅,没有想到他发起怒来也有这等霹雳手段。是的,外柔内刚,刚柔相济,才是做大事的材料,袁克定人才难得。与别人的颤栗相反,筹安会的理事长对未来的太子投射的是赞赏的目光。
十三 皙子,早日奉母南归,我在湘绮楼为你补上老庄之学
北海离宫会议澄清了帝制派心腹们的疑虑,大大增强了他们成功的信心。
杨度和筹安会诸人关起门来,开始草拟各种诏书。
梁士诒和请愿会的同仁们则大筹资金,并走入社会,广为发动各界组织各色请愿团,士农工商自不必说了,就连下九流也不一放过。继盐商、酒商、布商、珠宝商请愿团成立后,京师乞丐请愿团、娼妓请愿团也堂而皇之地举起小旗子在大街上游行,表示拥护帝制,拥护袁皇帝,令过路行人掩口晒笑不止,酒楼茶馆又增添了绝好的谈资。
内务总长朱启钤也不甘落后,他干脆办起了一个名曰大典筹办处的组织,公然操办起筹备登极大典的各项事宜来。皇帝龙袍在日夜赶制,皇后、皇妃、皇子、公主的袍服也在赶紧设计之中。瑞蚨祥的孟老板打出五十万元的红包来,上自朱总长,下至走脚跑腿的职员一一打点遍,把所有宫廷吉服制作的业务全部揽了过去。当年那个气死八指头陀的礼俗司白副司长则用重金买通总长,包办了烧制宫中御用瓷器的任务。他借口用前代瓷器为蓝本,将原清廷文华殿中所藏的不少珍贵古代瓷器运出,在江西景德镇烧制了大批宫中日常使用的瓷碗、瓷杯、瓷砖。以后他又将宫中原瓷器卖给洋人。这位白副司长由此发了横财。
至于总长朱启钤更是获利无数。朱启钤的第三个女儿是个追逐时髦喜好招摇的人,仗着父亲的权势,在京师极为活跃,俨然为轻薄女郎的领袖。在朱三小姐的带领下,一批宫家女公子争艳斗侈,竞尚奢靡。袁世凯对这种风气看不惯,暗中授意肃政厅批评。于是肃政史夏寿康秉承旨意,上了一道名日“奏为朝官眷属妇女冶服荡行越礼逾闲,宜责成家属严行管束,以维风化而重礼制事”的呈文。袁世凯原拟借此整饬宫府,却不料被王辏г丝粗校髯约豪刖┍芑龅幕ど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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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死,湘绮老人心里又不平静起来。八十余年人生岁月,转眼就将这样过去了。“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真正是一点不假呀!虽说是学富五车,著作等身,桃李满天下,诗名传海内,但老人平生的志向岂在此!安邦定国,拯世济时,像管仲那样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像魏徵那样辅佐贤君整治世道,那才是他的人生抱负、处世理想。然而生不逢时,一次次的努力都以失败告终,好不容易为帝王之学找到了一个志大才高的传人,而这个门生却又天性沉稳不足躁竞有余,更重要的是他也没有碰到一个好的时代,没有遇上一个可成大事的非常人物。
帝王已被推翻,想恢复帝制的人又不得其时不得其人,看来帝王之学永远只能是一门束之高阁的学问了。“哎!”湘绮老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赖三送来一封家信。这是大儿子代功写来的。信上说,湘绮楼遭了秋雨,又添了不少罅漏。这两天天气好,齐白石正带着几个木匠泥瓦匠在修理。又说《春秋诸侯表》一书终于完成了,等父亲审订后拟请人雕版印刷。
看完信后,湘绮老人又增一番感慨:还是齐磺这人本分厚道,已经是出了大名的画师了,仍不改木匠本色,空闲时总是拿锯握刀地做细木活。自己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在老师的面前依旧是谦卑恭侍,不像皙子这样自以为可以做宰相了,老师的话也听不进了。先前总以为杨皙子、夏午贻这些人是光大师门的高足,看来,真正成就一番大事业的,或许还是这个木讷其外灵秀其内的齐木匠!
《春秋诸侯表》一书终于成功了,也亏代功多年来孜孜不倦的努力。这个题目是他给儿子出的,本来他自己可以写,但他有意让给儿子,希望儿子写成这本书,并通过这本书的写作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治学路数来。湘绮老人很高兴,儿子总算争了气。代懿、良儿这几个月也都有进步。儿孙们向学上进,这是垂暮之际的湘绮老人惟一的自我安慰了。
前几天,老友吴熙从湘潭城里寄来一封信,对他开玩笑说,四十多年前,曾侯去世时,你送的挽联曾袭侯不愿挂出来,然而上千副挽联没有一副有你的实在公允。现在我也给你写了一副挽联,也有不恭之处,但自认为恰如其分,想趁着你未死之前过过目,点个头,好让代功他们挂出来。挽联是这样的:文章不能与气数相争,时际末流,大名高寿皆为累;人物总看轻宋唐以下,学成别派,霸才雄笔固无伦。
湘绮老人轻轻地读了一遍,浅浅地笑了。挽联的确做得不错,气势奔放,评价也客观,不愧为出自相知多年的好朋友笔下。老人一生写过数不清的挽联,对于平民百姓,他不惜说几句好话,挣得死者家属的欢心,但越是对那些名大位高的人物,他越是慎重对待,力求实事求是,不媚不诌。所以他的挽联自成一格,高标时俗。老人自信,就凭那些挽联,他的名字也可以传下几十百把年。
他知道自己一旦作古,亲朋好友、门生故人的挽联也会不少,但此中能有几副挽得恰到好处就难说了,不如自己生时先来挽一下,也算是对这个世界作个最后的交代。
湘绮老人端起铜水烟壶抽起来,半眯着眼睛认真构思。他没有半点自挽的悲哀,心中充塞的是诗人的才气和志士的执著。他要向世人说出自己作为逝者的遗憾和对来者的殷切期许。他终于放下铜水烟壶,拿起玉管羊毫在白纸上写出两行字:春秋表已成,幸赖佳儿传诗书;纵横计不就,空余高咏满江山。
昨日又传出风声来,说明年元旦将举行登极大典,所有政府官员、参政、大夫以上者皆须称臣上颂表,并到太和殿行三跪九叩之礼。王辏г耸翟诓辉父歉瞿曛蹲芡承芯贾瘢弊乓耙桓隼碛闪⒓创侵澳瞎椤=裉炜吹秸绿霉枷氖倏嫡獾勒凉倬旆绻娴某饰模q罄衔掏蝗焕戳顺H瞬患暗牧楦小K肫稹熬硬还督嘁灶净迹ト瞬槐芑喽钡墓叛担鲂男Ч胖园咭曰嗟伦匝诘墓适拢氖倏嫡獾莱饰慕枥次核谩K妓髁艘幌拢岜市戳艘环荽侵笆椋
呈为帷薄不修妇女干政无益史馆有玷官箴应行自请处分祈罢免本兼各职事。辏г四曷醵嗖。称鹁有枞肆侠恚荒苄媵Ю肱
周妈。而周妈遇事招摇,可恶已极,至惹肃政史列章弹奏,实深惭恧。上无以树齐家治国之规,内不能行移风易俗之化,故请革职回籍,
以肃风纪。
写完后他又看了一遍,自己还满意。前几天《日知报》载文讽嘲他将国史馆大权拱手让与周妈,现正好以此为由,离开这座乌七八糟的京城。承认有玷官箴,谅那个年侄总统既不好指责又不能挽留。
他把周妈唤进来,要她三天之内将行李准备好,以便回湘潭去。
周妈惊问:“老头子,宫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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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要做事,又能支薪水,还能给我们母子郎崽谋一份收入,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官做?”
周妈挤眉弄眼神秘兮兮地说:“老头子,你知道吗,满城都在传说总统明年要做皇帝了,要大赦天下,大赏功臣。你是他的年伯,说不定他要封个侯给你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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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妈笑逐颜开地收拾东西去了。
行装且由周妈去整理,自己可不必管,但馆务总得交待一下吧。他又提起笔来,拟了一个条谕:本馆长有事回湘,馆中事务拟令门人杨度代理。如杨不得暇,则请曾老前辈代理;如曾老前辈不暇,则请柯老前辈代理;如柯老前辈不暇,则请颜老前辈代理。好在无事可办,谁人皆可代理也。此令!
停下笔后,他自己也不觉失声笑了。语句看起来有点调侃的味道,但每个字都落在实处。杨度身为副馆长,当然应该代行馆长职务。但杨度现在忙于扶袁世凯登基,哪有时间过问国史馆这个冷曹,那自然只得请曾广钧、柯劭忞、颜念渊等人代理了。曾、柯、颜都是光绪朝点的翰林,比自己钦赐的翰林早好几科,不称他们为老前一辈称什么?至于“无事可办”一句,更是大实话。
代懿要守着叔姬,盼望她回心转意,不愿跟老父回家,良儿也不想离开繁华的京城,王辏г酥坏么胖苈枘缸永舍袒厝ァK蛩闱那牡匾蛔吡酥幌胗胙疃取⑾氖偬锔姹穑拇浅始纫透芡常妥匀徊荒苈鞴谑废氖偬铩O氖偬锝耸赂嫠哐疃龋疃纫采钗婀郑饺艘黄肜慈八道鲜κ栈卮浅省5蹶'运去志已决,断不改变,他们也无可奈何。
于是叔姬也来看望公公,叮嘱老人家一路多多保重。王辏г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