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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度-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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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大爷,什么样的客人?”屋子里传出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是个爷们,说是城里来的。”

  “城里来的爷们?不见!”年轻女子的声音里带有一点气愤。

  “亦妹,开门吧,哪有客人来了不见的道理。”屋里说话的是另一个女子的声音。紧接着这女子又提高嗓门,“刘大爷,您别见怪,我妹她就这个脾气。”

  这时屋门打开了。牧羊老头对杨度说:“你进去吧,我走了。”

  屋里走出一个青年女子,问:“客人您找谁?”

  杨度看着这女子,觉得很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愣了一下说:“我想见见静竹大姐。”

  “我就是,您请进来吧!”刚才吩咐开门的那个女子说。

  杨度进了门。这是一间较大的房子,地面上铺着青砖,桌椅板凳等家具简简单单,也还收拾得干净整齐,靠窗户那面墙边砌着一个土炕,炕上躺着一个女人,女人的眼睛上蒙着一条花手帕。

  “亦妹,给客人泡茶。”

  杨度在桌边坐下,望了一眼躺在炕上的女人,心里想:她也叫静竹,如果她真是我的静竹那多好!他不觉又看了一眼。突然,他发觉这个女人很有点像当年的静竹。眼睛虽然蒙上了,但那端正的鼻子,小巧的嘴唇,那张好看的瓜子脸,都与静竹一模一样。天下真有这样的奇事,名字一样长相也像,这一趟西山寻墓没有白费工夫!

  “先生,您请喝茶。”开门的女子端来一杯茶。

  杨度发现,这个女子也盯着他看了一眼。对她,杨度越来越觉面熟。他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着。“亦妹”,他猛地想起炕上的女子是这样称呼她的。如一道电光石火似的,他记起来了,难道眼前的她,就是四年多前诉说不幸消息的亦竹?有这样的巧事吗?

  “姑娘,我想冒昧地请问一声,你的芳名叫什么?”杨度竭力控制自己的感情,彬彬有礼地问。

  姑娘又将杨度盯了一眼,正要开口时,躺在炕上的女子代她回答了:“她叫亦竹,是我的妹妹。”

  “亦竹!”杨度蓦地站起来,激动地说,“亦竹妹妹,你还认得我吗?’我就是杨度杨皙子呀!”

  “什么,是皙子来了!”躺在炕上的女子惊叫起来。

  杨度转过脸去,只见那女子死劲地扯掉了蒙在眼睛上的手帕,用力揉了揉眼睛,嚷道:“皙子,皙子!”

  模糊的双眼慢慢明亮起来,站在屋子里的这个男人清晰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五官端正的容长脸,不胖不瘦的中等身材,这不正是她多年来日思夜想时时刻刻不能忘记的心上人吗?

  就在这时,杨度也看清了,这不正是自己的静竹吗?半个月来踏遍西山寻荒冢,原来她并没有死?她真的没有死,她活生生地在叫喊着自己的名字!杨度猛扑过去,抱住静竹,亲着她的面孔说:“静竹,是我,是皙子回来了!”

  静竹睁大着眼睛,将杨度看了又看。突然,她把杨度死死地抱紧:“皙子,你终于回来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静竹又闭上了眼睛,泪水涌泉般地冲破眼皮,沿着憔悴的面孔,流到杨度的衣袖上。

  杨度喃喃地说:“那年亦竹说你死了,我没有来得及凭吊,这次我在西山找了半个月,我下决心要找到你的归宿。原来你没有死,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他摸着静竹的脸,一边替她抹去泪水,轻柔地说:“静竹,我的静竹,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你为什么要和亦竹住在这荒冷的西山农舍,你告诉我吧,你把一切都告诉我吧!”

  静竹把杨度抱得更紧了,泪水越抹越多。她一直默默地听着皙子的絮语,心海翻滚着汹涌的波浪,幸福痛苦酸甜苦辣全部混合在一起…… 


 
 

 
六 静竹做出异乎寻常的抉择
 
 


  这些年来静竹的日子过得真不容易。离开了横塘院,也就断绝了财源,全靠着过去所积攒的一点银子度日。好在她和亦竹的手都很巧,小时候的苏绣功夫没有丢。一个偶然的机会,与大栅栏一家经营刺绣的老板联系上了。那老板十分欣赏两姐妹的手艺,与她们订下了长年合同,以二三成的代价收下她们的每件绣品,转手则获重利。静竹姐妹仍然感激他,因为她们再不愁手头的东西出不去。

  吃穿虽能维持,然而精神上的苦恼却始终不能摆脱。静竹哀叹自己的命太苦了。不幸落入火坑,又背井离乡来到北京卖笑偷生。年纪轻轻的姑娘,心中有的只是酸辛,没有一丝欢快,惟一有过两天美好的日子,那就是与杨度在江亭和潭拓寺相处的时候。

  杨度真可爱。他宛如一只羽翼刚丰的大鹏,很快便会展翅冲入云霄;他好像一株挺拔的新松,日后必定会长成参天大树。静竹真想立即委身于他。然而,在关键的一步上姑娘犹豫了。商人突然带她离开潭拓寺时,她本可以在纸条上再约一个会面的时间与地点,但她没有这样做,眼睁睁地失去了机会。

  那以后到癸卯年的五年时间里,静竹一面思念杨度,盼望能再见到他,一面继续留意于其他的男人。要在污泥浊水中觅到清泉明溪是何等的艰难,莫说是英雄不可得,就是较为正派的人也很少啊!久处青楼的静竹慢慢地成熟起来了。她知道,男人可贵之处在于出众的才具,而更为宝贵的,则是有一颗真挚的心。故而当癸卯年得知杨度为她的死而晕倒时,姑娘在心里拿定了天塌地陷不能移易的主意:自赎从良,哪怕是做妾,此生也要跟他一辈子!后来得知杨度出国了,她又下了死决心:哪怕这一辈子孤身到老,也要等着他回来!

  然而,漫长的岁月毕竟太难过了。潭拓寺定情的那一幕幕情景,就像刀刻铜铸般留在她的脑子里,每每浮现出来,令她流下半是幸福半是悔恨的泪水。她不知多少次在梦中见到皙子回来了。她叫着他的名字,紧紧地抱住他,不让他再离开,惊醒时却依然只见明月在天,孤身在炕,心上人无声无息,无影无踪,留给她的是更多的怅惘和冷寂!

  三个月前,她突然得了一场怪病:好端端的,一下子双脚麻木,不能开步,只得躺在炕上。亦竹为她延医煎药,精心护理,但病情并未好转,她仍旧不能起身,躺累了,就在炕上坐一会。静竹心中更添几分痛苦:还不到三十岁就得了这种病,今后怎么办?痛苦得不能自拔的时候,她甚至想到了自尽。亦竹百般劝慰她,关心她,说:“静姐,你怎么能那样想?杨先生还在日本没回来哩,你不想见他了?”

  听到这句话,静竹点了点头,望着这个胜过同胞的手帕姊妹,她心里充满着无限的感谢。

  苦难常使人心肠好。这些年来亦竹和静竹相依为命。她万分感激静竹将她救出火坑,一直将静竹当恩人看待,对于静竹心灵深处的忧思,她完全能够理解,很是同情。

  亦竹今年二十岁了,出落得花儿朵儿似的。静竹常笑着对她说:“你今后会找个好丈夫的。”亦竹自然盼望能找个好丈夫,但她却不愿意离开静竹。特别是这几个月来,静竹瘫在床上,亦竹更觉得不能出嫁了。但事情恰恰就出在这个时候。

  上个月,丹花过生日,请她们去横塘院聚会。过去在院里的时候,小姐妹们谁过生日,大家都凑份子,摆桌酒公请寿婆。别看妓院里一天到晚笙歌笑语不绝,但那种欢乐都是做给缥客们看的,出自内心的愉快少得可怜。只有小姐妹生日这天吃寿酒,大家脸上的笑容、口里的曲子才是从心里发出的。

  离开横塘院后,除开小姐妹的生日这几天外,静竹亦竹平时就不再去了。丹花是她们的好朋友,这几年来她们每年这天都前去祝贺。这次静竹不能去,亦竹便一个人进了城。姐妹们见面非常亲热,谈起静竹的病又都叹息。吃饭的时候,一个名叫杏儿的姑娘带来一位客人。客人很年轻,长得也清秀,穿着特别考究。他举起酒杯,祝丹花生日过得快乐,又依次与各位姐妹碰了杯。在与亦竹碰杯的时候,他着意将她看了一眼。杏儿介绍说:“这位姐姐早就离开横塘院了,她至今还是个黄花姑娘身子哩!”

  说得亦竹脸红到脖子根上,气得狠狠地朝杏儿的肩上捶了一下。

  谁知第三天,杏儿和丹花一起到西山专给亦竹说媒来了,求婚的居然就是那个年轻的嫖客。说出背景来,令两姐妹吓了一大跳,原来此人乃当朝军机大臣兼外务部尚书袁世凯的二公子袁克文。杏儿将这门亲事说得千好万好,家庭的烜赫自然不消说了,袁二公子本人是既风流多情又才气横溢,杏儿说得口水滴滴的,又叹息自己没有亦竹的漂亮,袁二公子看不上。她劝亦竹赶快答应,有个这样好的主家,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丹花也说是个好主。但亦竹不点头。她主要是不愿意离开病中的静竹。静竹很感激,劝亦竹,人还是要嫁的,万不可因她而误了自己的终身,不过这事要谨慎,不能轻易应允。她托丹花打听清楚袁二公子的为人,半个月后再议。丹花答应了。

  杏儿、丹花走后,两姐妹商量这事。对于出入妓院的男人,静竹了解得很多。她告诉亦竹,嫖妓院的世家少爷,十之八九是没有出息的纨绔子弟,对他们不能托以终身。这些人大多轻薄脆弱,而他们的家庭又自恃门阀高贵,不能容忍青楼出身的女子,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悲剧是很有代表性的。当然,天下万事万物都有例外,如果这个袁二公子真是个诚实人的话,那自然是三生有幸了。所以要托丹花打听一下。亦竹完全同意静竹这番话。

  半个月后,丹花一人来了,她把所得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们。果然如静竹所说的,这个袁二公子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他是八大胡同里的常客,戏园酒馆里的主顾,年纪虽不到二十岁,除开正妻外,大大小小的妾不知娶过几房了,再倾心的女子,过不了三五个月他便不爱了,又去找新的。亦竹一听连连摇头,说这样的人哪怕他家有金山银山,他的才有七斗八斗都不嫁。但袁二公子不死心,前几天又打发杏儿专程来,并送下一千两银票作为聘礼,无论如何要来迎娶亦竹。两姐妹正在为此事犯愁。亦竹不见城里来的爷们,也就是冲着袁家而发的。

  昏黄的豆油灯下,简陋的泥土炕前,杨度静静地听静竹诉说往事。静竹很兴奋,满肚子的话总是讲不完,丹凤眼里流光溢彩,瓜子脸上红霞满布。陪坐一旁的亦竹惊异地发现,与素日苍白无神的面容相比,眼前的静姐已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而在杨度的眼里,虽已十年过去,他心爱的姑娘却并没有变化,依然是江亭相遇、潭拓寺定情时那样令他心摇神动。

  静竹从苏州说到北京,从横塘院说到西山,她向他解释潭拓寺爽约的原因,她向他说明死葬西山谎言的苦心,说得杨度热血在胸腔里激荡,热泪在眼眶里徘徊。十年了,整整十年,今夜他才知道静竹的家世身份,才知道静竹为他付出了多么沉重的代价!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眼前的这位静竹,不就是又一个为情而生死相许的姑娘吗?她尽管出身卑贱,她尽管病瘫在炕,杨度依旧如当年般地爱她,并决心娶她过门。但现在自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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