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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薄薄的雾气还未散尽,住洛阳城内最大乐坊邀月坊周围的居民便被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从睡梦中惊醒,众人揉着惺松的睡眼,朦胧的披衣而起,出门探查这不同寻常的声音的来源。
一出门,人们便被街上萧杀的气氛吓得呆住了。一队队衣甲鲜明的禁卫把守着各条通往邀月坊的通道,全副武装的士兵如潮水般涌向邀月坊。众人目瞪口呆间却不知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竟然惊动了禁军,不由有大祸临头的感觉。胆子小的人甚至哭了起来。也有些胆大的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终得不出结论。
正在猜疑间,有人看见一个衣冠不整的中年男人慌慌张张的从邀月坊的方向跑来,一边跑一边不住的回头张望,人群中有认识他的,忙呼唤他:“宋大少,您从邀月坊来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看到人群,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停下脚步,整了整衣冠,慢慢踱到人群中,早有人递上了一杯水,那人一饮而尽。
众人早将他围得水泄不通,他甚是得意,环顾众人一眼,也不言语,但禁不住众人的连声询问,便故作神秘的说:“好险,差点连命都丢在邀月坊了。唉,昨夜我在邀月坊中饮花酒,适逢洛阳王在那里宴请李隆业和武崇训两位大人,还有太子的二公子李重俊与一群朋友也有寻欢,开始的时候,气氛还算融洽,虽然两帮人互不理睬,但是局面相当平静,可后来,武延秀和李重俊同时点种邀月坊的花魁珍娘,要她陪酒,这两帮人都是谁都不敢得罪的大人物,邀月坊的钱妈妈陪尽了好话,但那两帮人互不相让,最后,钱妈妈出了个主意,让珍娘自个儿选,众位想想,那洛阳王是城内有名的美男子,不仅文武双全,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洛阳城内有哪个女子不暗中倾心的,别说女子,就是咱们男人,见了他也着实喜欢,所以那珍娘根本就没考虑,立即就选中了洛阳王这边,这下子可惹恼了李重俊,言语中大有冒范之意,开始洛阳王还忍让他三分,后来,听到他言语中辱及太平公主,不由大怒,便大打出手,李重俊怎会是洛阳王的对手,更何况还有武延秀与武崇训帮着洛阳王,一来二去,李重俊吃了大亏,被人扶着走了,可没想到,不一会儿,他竟调到了禁军,扬言要致洛阳王于死地,邀月坊内的人一个也不放过,还好我见机快,从一个隐蔽的狗洞中爬出,讨得了性命。”
说完,他掸了掸衣服,又唉了口气,分开人群,急步走了。
众人被他的一席话惊得目瞪口呆,他们知道若此事涉及到洛阳王武延宁,那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那位年轻的王爷,天底下只有皇上和太平公主可以管束得了他,但皇上疼爱他,有求必应,凡事只要有他,无论有理无理皇上总是袒护他,而唯一能责罚他的太平公主,近一年来根本足不出户,最近又到香岩寺上香,不在洛阳,皇上远在深宫中,这位没了约束了王爷一定会借机把洛阳城闹个天翻地覆。
众人议论着,叹息着,正要散开,却发现一辆精致的马车停在身后,一位白衣少年站在马车旁,轻衫在晨风中轻轻飞扬,众人一惊,这也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少年,风度翩翩,令人一见难忘。只见他长揖为礼,朗声道:“诸位,在下请问一句,那洛阳王武延宁大人还在邀月坊内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那少年微微一笑,低声对车内说了句什么,众人只听车内很低的声音,似乎在向少年发着什么命令,但那声音如空谷莺鸣,极为动听。不由呆住了,那少年愣了愣,不舍的飞身上马,向城内急驰而去,但不住的回头张望。马车夫侍他走远,便扬起车鞭,马车越过众人,向邀月坊驶去。
珍娘有些不安的注视着站在栏杆旁向下张望的武延宁,他表面上虽然非常平静的,但珍娘却隐隐看出他的不耐与不安,武延秀站在他的身旁,不时低声向他说着什么,但他似乎有些心不在蔫。
珍娘知道事态会越来越严重,作为欢场女子,她早已习惯客人间的吃风吃醋,但此事竟然牵涉到武延宁却是她不愿见到了。她是半年前才认识武延宁的,她记得那天坊内非常热闹,她应一位客人的邀请,穿了一件绣满菊花的纱衣在坊内的花丛中翩翩起舞,她知道那个样子的她非常的美丽,引得众人不住的赞叹,所以坊内一直很喧嚣,但他走进来时,所有的声音都平静下来,每个人都痴痴的看着他,而她,早就魂游物外了,似乎一切都是静止的,只有一颗心在激烈的跳动着,好像马上要蹦出胸膛一样。
此后,她对他便魂牵梦系,片刻不能忘怀,但他并不经常来,即使来了,对任何人都同样的冷淡,珍娘发现即使在他最高兴的时候,他也很少展露过笑容,他与别人一样喝酒嬉戏,但他从不留下来过夜,他的眼睛从未真正停留在这里,他甚至区分不出她与别的女子,珍娘在他的面前总是很自卑,但又不自禁的想他、爱他。
李隆业和武崇训都很喜欢她,特别是武崇训,他甚至想替她赎身,娶她为妾,但她婉言拒绝了。她知道自己要的绝不是李隆业或武崇训,她真正想要的是武延宁,对付男人的手段,她有很多,但她从未对武延宁用过,她知道不一定有用,更何况,她要武延宁真的爱她,她守身如玉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找到一个她爱的人托付终身。
现在,那男人她找到了,可他并不想要她,珍娘很伤心,却不绝望,她相信她有的是时间,她一定能够引起武延宁的注目,得到他的垂青,只要能在他身边,哪怕是做侍女,她也会甘之若饴。
因此,她慢慢的走到栏杆边,站在他们身边向下望去,不由大吃一惊,楼下黑压压一片的人头,全是全副武装的军士。珍娘切实的感受到死亡的临近,奇怪的是,她并不害怕,甚至有些欣喜,在内心中,她隐隐觉得,能和他死在一起,也是一种幸福。
但这欣喜很快被李隆业打断了,她听见他对武延宁道:“延宁,崇训很快就会搬到救兵,到时,我们一起下楼,杀了李重俊。”
武延宁微微一笑,他指着楼下躲在盾牌后的李重俊道:“李重俊,你有胆量就上前来我们单打独斗,躲在人后,你算什么男人。”
李重俊并不理会他,此刻他的心情极为矛盾,开始时,他只想吓吓武延宁,可看来他并不惧怕,而自己又不敢真的伤了他,毕竟他是皇上最宠爱的孙子。甚至自己的父亲都要让他三分。但现在局面并未因自己的优势而有所改变,武延宁仍很嚣张,甚至连服软的话都未说过。
李重俊觉得骑虎难下,特别是当着珍娘的面,他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了面子。正当这时,他突然看到太平公主的马车缓缓驶来,不由大大的松了口气,忙跳下马,距离很远便跪在地下,口中道:“侄儿迎接姑姑大驾。”
众军士一齐跪下。楼上的武延宁与李隆业开始以为武崇训搬来了救兵,伸头一看,才发现太平公主的马车已到了楼口,武延宁大喜,不及从楼梯下楼,径直从楼上跳了下去,跪在太平公主的车前。
珍娘心情复杂的随着众人跪在那辆精致的马车前,她看到武延宁一脸兴奋的对马车内的人说着什么,脸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快乐。她有种很奇怪的想法,似乎这马车内的人是她最最憎恶的人一般。
很快,她看到一只手,一只极美的手伸出车帘,对武延宁轻轻招了招,立刻,他就像中了魔咒般跟随那辆车走了,只余下跪在地上的军士。
武则天逗弄着笼中的鹦鹉,淡淡的对跪在地上的李显道:“太子,最近你府上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李显一边拭汗,一边答道:“回皇上,臣府上并无大事。”
武则天道:“是吗?可朕听说,重俊拿了你的调兵符,出动了禁军,围住邀月坊,要杀死武延宁,对吗?”
李显大惊,“皇上,臣为此事已重重责罚了重俊,现在他跪在午门外听您的吩咐。”
武则天道:“重重的责罚他?有多重,朕听说太平为了惩戒延宁,重责了他四十鞭,命他跪在他父亲灵堂外反省了一夜,至今,延宁都不能下床行走,你说,你是怎么责罚李重俊的,为了一个风月女子,竟然把洛阳弄得天翻地覆,看来朕是老了,老得连自己的孙子都无法约束了。”
李显道:“皇上,请您下旨处罚重俊。”
武则天冷笑道:“朕下旨?你是他的父亲,也是延宁的姑父,你说应该怎样处罚重俊,太平管教延宁也太严厉了,这样吧,你带李重俊到太平府向延宁道歉,然后拿出五千两银子替延宁冶伤,还有,延宁受的责罚,重俊同样也得受,你回府叫人鞭打重俊八十下,然后罚他跪着思过。”
李显不住的叩头应允,武则天不耐烦道:“你起来吧,去看看延宁,以后管教好你的儿子,别让他四处惹事生非。”李显忙磕头退出银安殿。
正文 第八章 第二节 薄情
薛崇简慢慢的走进太平居住的小楼,楼内仍然溢满了花香,太平坐在那面巨大的铜镜前正在梳理自己的长发,他反手掩了门,走到太平身后,太平淡淡道:“他们走了吗?”薛崇简道:“走了,延宁不肯见他们,皇上一定会加重惩罚重俊的。”
太平叹了口气,薛崇简从后抱住了太平,将头埋在她的头发里,温柔道:“公主,你去看看延宁,你知道他只听你的话,虽然你责罚了他,但只有你才能令他原谅重俊。”
太平点点头,薛崇简起身扶起她,两人慢慢来到武延宁独自居住小庭院里,那个院里种满了花树,还未开败的桂花散发出浓郁的香味,闻之欲醉。
太平伸手推开了武延宁的寝室,室内没有点灯,光线极暗,太平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发现武延宁一个人躺在床上,淡淡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身上,如同一座美丽的雕塑。太平对薛崇简道:“简儿,你去叫二娘替延宁煮一碗粥。”
薛崇简快步走了,太平才转身进了屋门,来到武延宁床边。他睡得很沉,太平默默的坐下,伸手轻轻的抚着他英俊的脸庞,她知道她其实非常喜欢武延宁,甚至超过她喜欢其他任何人,这个漂亮的孩子总能牵动她的心怀,她知道她不能离他太近,因为她不敢肯定她能抵挡住他的诱惑。
太平坐了一会儿,正想起身离开,武延宁醒了,他拉住太平的手,轻声道:“公主,是你吗?”
太平微笑道:“是我,延宁,我来看看你,伤势好一些了吗?”
武延宁道:“不知道,我很痛,连呼吸都很痛。”
太平抚慰他道:“延宁,我已请了洛阳城内最好的大夫来给你治伤,等突厥的求婚使者离开洛阳,你就可以出门活动了。”
武延宁道:“你只是为了避免我被挑选作为突厥的驸马才鞭打我吗?”
太平淡淡笑道:“延宁,你其实心里很清楚,如果我不借此机会将你打伤,以你的声名和家世,一定会被送到突厥的。你娘只有你一个孩子,你得留下来陪他。而且我也看出来了,裹儿很喜欢你,过两年,你们长大一些,我就替你向太子提亲。延宁,你是王爷,应该有王爷的气度,太子带着重俊两次来看你,都被你拒绝了,皇上已经重重的惩罚了重俊,而且他是裹儿的哥哥,也是你的表哥,你应该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