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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儿低头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李弘又道:“昨天我要花匠把你屋外的池塘挖了挖,通了通淤泥,今天一下雨,池塘里蓄满了水,就和花园池中的水道连通了,夏天咱们可以在那里乘凉,你不是说你很小的时候就住在池塘边上吗?”
可儿仍然沉默着,李弘安静下来,半晌,他又笑道:“以后我们搬进宫里,你喜欢住在那里?紫云殿?不行,你不喜欢柳树,宣华宫?不好,那里太偏远了,落霞宫?也不行,你讨厌天帝的那些妃子。还是紫薇宫吧,那里种满了杏花,桃花和梅花,又与锦绣宫相邻,太平妹妹住在那里,你们俩一定会相处得很好。太平妹妹很喜欢你,我处理完朝务就来陪你,下棋、赏花、饮酒、吟诗,可儿,你喜欢吗?”
可儿声如蚊蚋般,“喜欢。”
李弘有些生气道:“真的吗?你真的喜欢吗?为什么声音这么小呢?”
可儿提高声音道:“奴婢喜欢。”
李弘凝视着她,那样的专注,那样的认真,他一字一顿的说:“可儿,天后要我大婚是为了让我能尽快入主朝政,那些大臣一直视我为黄口小儿,原因是我……,是我一直没有大婚,你知道的,这些年来,我只有你一个人,而我其他兄弟,例如贤和显,他们的姬妾成群,都有自己的孩子了,我不想像他们一样,我……。”
李弘突然停住了,为什么要对可儿说这些?为什么心里这样的不安?为什么恐惧她将来做出的反应?
良久,他突然明白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只有她一个是为什么?他只想有她一个,刚才武则天告诉他要给他大婚,他很愧疚,他是为她愧疚,潜意识里他认为是他负了她,他就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他爱她!
爱?那些在书本上被描绘得极美的字眼就这样让他体会到了。
爱?多奇特的爱!
他,堂堂的大唐的太子,将来的皇帝,竟然会爱上这个连姓都没有,卑微得有如尘土的侍女。
这些年来,似乎他从来不在意她的存在,但实际上,他总时时刻刻的关注着她,偶尔被留在宫中住宿,他总是辗转难眠,下意识的感受着她的气息,她的存在,仔细回想起来,他一直就在窥视她,渴望她,他崇尚的孔孟之道在她面前完全失去约束力,只要她一个微笑,他就会完全忘记礼仪,道德,他与她纵欢时,总是贪婪的,他恨不得完完全全拥有她,荒淫而无耻,与自己崇尚的孔孟之道完全背道而驰,而自己却乐此不疲,越来越深的陷入其中。
正文 第一章 第三节 伤逝
可儿眯着眼睛看着李弘辗转反侧,她不知道他在心里做着怎样激烈的斗争,她的心里有一种梦想幻灭后的空虚,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在内心深处对李弘竟然有一种超出自己身价的期盼,她期盼他能给她一个名分,毕竟他是她的男人,第一个,也是唯一的男人,但是他不肯,下午在武则天的寝宫里,他那样爽快的就答应了武则天的提议,他爱她,但他像其他人一样看不起她。
可儿凄楚的想,连姓都没有,也许上天注定她就是没有未来的女人吧!
她有些自怜,那是近几年不再有的感伤。她回想起六岁那年,被卖进宫里为奴的那天。
那天的雪很大,整个长安都陷落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娘送她进宫,娘临走前,搂着她哭着说:“孩子,娘没本事养活你,要恨就恨你狠心的爹,他若不是死得早,咱娘俩怎会沦落到这等境地,孩子,你娘是没有盼头了,娘只盼你能好好活着。”
年幼的她不明白娘的心思,只是哭。娘把她身上的那件旧棉袄脱给了她,然后就被赶出了宫门,那么冷的天,她只穿着一件单衣,到了宫门吕,她紧紧抓住宫门,迸出眼泪,还拼尽全力的向她喊着:“可儿,可儿,好好的活着。”
活着,是的,她就是为这个目标活着,活得小心谨慎,活得卑微,活得没有任何希望,其他的希求不是没有,她比宫里其他的宫女活得好,她有美丽的衣服、饰物,她住在太子宫里最美的别院,但她的未来与她们没有什么两样,她没有地位,没有名分,更可笑的是,她连姓都没有,她只是可儿,一个永远没有未来的女人。
就因如此,她期望李弘能给她一个名分,那怕是最卑微的侍妾也可以。但她没有得到,也许永远也不会得到,因此,她与李弘,从来都是生存在两个世界的人,永远没有交集。
而李贤,令可儿更绝望的,心底要得最迫切的东西,他永远也不会是她的!
这般的伤心,超越了对死的恐惧,忍不住两行泪涌出紧闭的眼眸,泪水滑过脸庞,她受惊般的慌忙拭去,却听李弘柔声问:“可儿,你怎么了?”
他伸手抚着可儿的脸,可儿掩饰道:“没什么,我只是……。”
李弘将头埋在她怀里,轻声道:“我知道,你不高兴我娶别的女人,可儿,我不会负你的。我用我的生命来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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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儿强笑道:“我不是……。”
李弘起身凝视着她的眼睛,“可儿,你爱我吗?你是爱我的,对吗?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可儿从未想过他竟然会说出这样于他而言,大逆不道的话,不由吓了一跳,但是,她还是习惯性的微微点了点头。
李弘似乎长长出了口气,重又把头埋在可儿怀里,带着一丝憧憬对她说:“可儿,一旦我作了皇上,我就册封你做我的妃子,无论天后要我娶谁,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我唯一的妻子,可儿,我爱你,是真的,我发现了,你听,我的心正在为你跳动,我爱你。”
可儿轻抚着他的头,酸楚的想:我明白,我在你之前就明白了,可我能等到你登基的那天吗?天后会让我等到吗?
武则天一脸阴沉的看着窗外的细雨,心情随着飘飞的雨滴飘荡,朝堂上那些令人不快的场景一幕幕在眼前重演,这么多年了,她与长孙无忌间的矛盾不断的激化,到现在,她觉得她再也无法忍受长孙无忌了,他的专横、傲慢和对女人根深蒂固的蔑视使他成为她实现理想的最大障碍,他横亘在她与皇权之间,俨然无法跃过的高山,令她恨得咬牙切齿,她正想得出神,只听她贴身的侍女春桃跪在地上,喘息着奏道:“天……,天……,天后,不好了,太……,太……。”
武则天一惊,凝神问道:“别着急,慢慢说,太平出什么事了?”
春桃喘息半响道:“天后,太平公主要奴婢请您去重华宫,韩国夫人从今晨起已昏厥过去三次了,太医们说夫人是大限到了,恐怕今晚就要过去了,公主和太子及其他皇子都赶过去了。”
武则天立即愣住了,一滴滴的泪缓缓落下,但嘴角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她竭力平静下来,淡淡道:“好吧,哀家去看看她。”
春桃起身扶起她,跟随她向重华宫走去,一路上,武则天回想起她才从感业寺回到宫中的情形,那时,她在感业寺呆了好几年,由于感业寺的女尼奉了王皇后的命令,对她比其他宫人更恶劣,虽然粗重活并未损伤她的丽质,但一头乌油油的秀发却被剃得精光,露出青渗渗的头发,她自觉无法与年轻美貌的萧淑妃相比,便将守寡的姐姐接进宫,甚至牺牲了亲生女儿的性命除掉了萧淑妃与王皇后后,却被自己的亲姐姐断了后路,好色的李治被娇媚的姐姐迷住了,竟然想册立她为贵妃,她又失望又伤心,不得不打破自己的规定,从宫外选了四个美女送给李治,断了他荒唐的念头,同时,她极快的为她选了一个粗俗的小吏嫁出去,李治虽然不愿意,但事已成定局,只好眼睁睁看着那个风流妖娆的女人上了别人的花轿,不久,她生下太子李弘,两年后又生下李贤,稳固了后位,没承想那小吏一命呜呼,没奈何,只得又把她接回皇宫,封了个没名没分的韩国夫人,但几年艰苦的生活却教会她正视自己的地位,从此老老实实,不再兴风作浪,可她的一对儿女,贺兰敏之和贺兰玫却不甘寂寞,不时在宫中挑起事端。
武则天皱眉想着那两个孩子,贺兰玫,风流艳丽,引得多少王孙贵族为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而她也象中邪一样死死盯着李弘,幸好李弘木讷,不懂风情,否则定会传出秽闻,而贺兰敏之,这个十七岁的美少年就象他妹妹一样不安分,简直无法无天,在宫外眠花宿柳,勾引大臣妻妾,在宫里欺骗无知的宫女,甚至连自己的侍女都不放过,但最近他收敛了很多,不知在转什么坏念头,特别是他总有意无意间往锦绣宫跑,似乎在打什么主意,得加意提防。
想到锦绣宫,武则天又转念想到太平公主,她唯一的女儿,那美艳绝俗的女儿,她眼看她一天天长大,心中的爱一天比一天深厚,除了大唐的江山,她占据了她全部的思维,她时常入迷的看着女儿,惊叹她的美丽。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由浮起骄傲的微笑,抬头看了看,才发现已走到重华宫的宫门外,服侍韩国夫人的宫女和太监象哑巴一样跪在地上,迎接她的到来。
卧室里浓郁的药味使武则天打了个喷嚏,床榻上的韩国夫人睁开眼睛笑道:“媚娘,你来了。”
武则天有些悲伤的看着床榻上枯瘦如柴,面如土色的女人,在她的记忆中,她一直是容色艳丽,体态丰满的美人,但现在却成了骷髅似的人。
她默默的坐在床榻边的小凳上,泪慢慢的涌出,韩国夫人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媚娘,又下雨了吧。唉,咱们离开利州快四十年了,你还记得咱家的老房子吗?”
武则天强笑道:“记得,我怎么会忘记。那房子后面有个小花园,小时候,咱们常在那里玩耍,你最喜爱那片竹林,每次捉迷藏,你都躲在那里,根本不用找。还有那些桃树,你总带我去剪花枝,说剪了多余的枝条,秋天才能结桃子,但每次我们都摘不到桃子,惟良、惟运总抢在我们前面把桃子摘完。后来,爹让我们搬进后院那幢带转角的小楼里,每次下雨,我们总睡不着,一边赏雨,一边下棋,娘瞒着爹让我们饮酒,那梨花酿的酒又香又清冽,我们总不忍很快喝完。唉,那时年纪小,凡事总要争,我经常偷偷把你的棋子拿掉。”她一边说,一边沉入对往昔的回忆中,手轻轻的握住了韩国夫人的手。
韩国夫人笑道:“媚娘,没想到你记得这么清楚。咳……,咳……,你我争争斗斗几十年了,我恨过你,也怨过你,但到了今天,我都不放在心上了,这几个月来,我不断的做梦,都是我们小时候的情景,每次梦到你被送进宫里,我不是被吓醒就是哭着醒来,我心里明白,这些年来,你着实不易。”
武则天黯然道:“姐姐,你别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重身体。”
韩国夫人摇摇头道:“媚娘,你让我把话说完,要不,就没有机会了。”
武则天看着她如土的脸色,不由点了点头,她示意春桃喂韩国夫人喝了几口水。
韩国夫人闭目休息良久,才缓缓道:“敏之,你陪弘他们出去看看天竺的那株花,别闷坏了太平。”
武则天冲跪在殿内的李弘微一点头,李弘带着李贤、李显、李显,又执着太平的手退出殿外,但不敢走远,全部站在庭院中。太平有些恐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