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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排除一切试验、一切解剖学和生理学方面的新知识。在他们的意识里,疾病是一些不确定的、不清楚的、难以划定界限的实体,他们用大量毫不准确、甚至毫不真实的字眼和概念来描述疾病。1675年国王路易十四的诊断纪录是这样的 :“国王为恶气所扰……恶气来自脾脏和阴郁的情绪,恶气使人愁闷,使人喜欢孤独,所以又从属于阴郁的情绪。恶气通过血管侵入心脏和肺部,在那里引起心悸、心慌、无精打采和严重的气闷;恶气莫里哀传 ?84?从那里上升到脑子,扰乱视神经,引起头晕目眩;还危害神经要素,削弱腿的功能,等等。” 前面提到的思想家伽桑狄也是一例,医生用放血术断送了他的性命。红衣主教马萨林去世之前,曾请来四位医生为他会诊,结果成了巴黎人的笑料,因为他们四个人竟然提出了四种不同的诊断。
可以说,单凭那些医生所特有的纯外部特征——穿着黑色的长衫,蓄着胡须,骑在骡背上在巴黎城里逛来逛去,并且操着一口令人费解的特殊语言——就令人不禁想要把他们搬上喜剧舞台了。因此莫里哀在《医生的爱情》中就写了四位这样的医生。这些医生的名字是布瓦洛在吃晚饭时,随意用希腊语为莫里哀编造出来的。第一位医生叫德佛南得莱斯,意思是杀人凶手。第二位叫巴伊斯,意思是狂喊乱叫的人。第三为叫马克洛东,意思是说话慢声慢语的人。第四位叫陶麦斯,则是放血的人。
莫里哀对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进行了辛辣的讽刺,剧中有这样一段:
其中的两个医生争吵起来:一个要为病人放血,一个要给她服催吐剂。他们互相骂了起来:
“看你这副神气,也配装聪明人。”
“对,我配。随便哪一门学问,我敢同你比。”
“想想你前几天治死的那个男人吧。”
莫里哀传 ?85
“想想你三天前送到阴曹地府的那位太太吧。”
在下一幕中,一位同行叫他们不要吵了:
“先生们,你们害不害羞,岁数一大把了,居然那么胡涂,像年轻冒失鬼一样吵闹?这样吵闹下去,你们也不看看,给我们在社会上带来多大害处?……再不当心的话,我们就会自己把自己毁了的。我说这话,不为自己着想,因为感谢上帝,我的小日子已经安排妥了。……可是这些争执对医学没有好处。上天真是厚待我们啊,多少世纪以来,都有人迷着我们,我们不但不该乱闹派别,毁坏他们的好印象,而且就该安安静静,尽情利用他们的愚蠢才是……”
看戏时,剧场里立即骚动不安,因为人们马上在这四个形象中认出了四位宫廷御医,而且最后一人不仅是宫廷御医,还是国王的首席医官。在该剧公演约四年之后,就是这位医官治死了国王兄弟的妻子,他倒是没有用放血术,而是给病人开了一付对她的病症绝对禁忌的鸦片酊剂。
1665年12月4日,莫里哀的剧团演出拉辛编剧的《亚历山大》。 莫里哀没有参加这部悲剧的演出。该剧颇受欢迎,收入甚佳。布尔高尼剧团为了拆莫里哀剧团的台,搬出了布瓦耶1647年编写的同名悲剧。可是随后,18日,布尔高尼剧团突然演出了拉辛的《亚历山大》,而不是布瓦耶的《亚历山大》。莫里哀传 ?86?这天晚上,同一出戏同时在两个舞台演出。莫里哀和他的同伴们感到惊讶、难堪和气愤。是拉辛卑劣地偷偷地将该剧的一个抄本交给布尔高尼剧团,并极端秘密地指导他们排练。莫里哀坚持演到27日,收入越来越少。他无法与悲剧的大本营竞争。对这位不忠实的作者拉辛,莫里哀只能采取一条措施,就是取消拉辛的剧作酬金。
为什么拉辛对莫里哀作出这种卑鄙的事情来?这样的事在法国戏剧史上是闻所未闻的。拉辛初出茅庐时,莫里哀鼓励过他,并演出过他的第一个剧本。莫里哀终于发现了一位有前途的诗人,一位悲剧诗人。他将为莫里哀提供剧团所缺少的东西,这就是同喜剧中表现出来的东西一样,在严肃的剧种里所表现出的东西。可是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无耻地背叛了他。可以想象,莫里哀在感情上受到的伤害远比在利益上受到的损失大得多。
拉辛的儿子后来说:莫里哀剧团的人念悲剧诗时语调过于平淡,拉辛对此很不满意。这种借口根本不能成立。当时,拉辛是按照自己的意图指导排练,亲自照自己的想法指导每一个演员的。下面的说法倒是比较可信:他被布尔高尼的“伟大的演员”所迷惑,因为布尔高尼剧团在悲剧方面的声望是无可非议的。他认为从那他才能走向成功和取得荣誉,而不是在莫莫里哀传 ?87?里哀那里。拉辛不是那种出于友谊和感激心理而有所顾忌的人。
拉辛背信弃义之后,莫里哀又病倒了。除了肉体上的病痛外,精神上的痛苦也在折磨着他,他的精神经常处于一种压抑忧郁的状态。在他的眼里,整个巴黎都笼罩在一层令人厌恶的灰色的网里。
1666年1月拉辛又使莫里哀遭受了新的打击。玛尔扎拉宣布要转到布尔高尼剧院。莫里哀听到这个消息,异常气愤,他知道又是拉辛在搞鬼。玛尔扎拉这时已是拉辛的情妇,是拉辛把她撺掇勾引走的。
但是在一片逆境中,莫里哀抵挡住了病魔的进攻,二月末莫里哀总算恢复了正常的戏剧活动。他用一个春天的时间写出了一部新剧本《恨世者》。《恨世者》(五幕诗体喜剧)不以个别贵族作为揭露对象,而是描写了整个贵族社会。莫里哀于1664年就开始构思整个剧本,写成之后,曾在一些贵族沙龙里朗读,听取意见。这个剧本可以说是莫里哀精心制作的优秀作品。主人公阿尔赛斯特是一个自认为刚直方正的贵族,他看不惯周围的一切,他说 :“无论在宫里或在城里,所见所闻全都是叫我气恼的事 ”,“ 我到处只看见卑污的谄媚、不公、自私、卖友和奸诈 ”,他想与全人类痛痛快快地干一场,或者远远地离开贵族社交界,躲到穷乡僻壤。剧中以他与奥龙特的冲突为主莫里哀传 ?88?线,描写了贵族集团中的种种丑闻。奥龙特写了一首平庸无聊的十四行诗,到处炫耀,阿尔赛斯特直截了当指出这不过是一篇文字游戏,一篇矫揉造作的废品。奥龙特便恼羞成怒,到贵族审判委员会告发阿尔赛斯特。他俩还同时爱上了色里曼娜,为争夺这个女子而发生矛盾。色里曼娜是一个风流寡妇,她对谁都卖弄风情,对谁都没有真心,当面表白真诚的爱情,背后却对追求者竭尽挖苦嘲弄之能事。后来,色里曼娜的追求者聚到一起,揭穿了她背信弃义的花招,纷纷离去。阿尔赛斯特虽然知道自己也受了欺骗,仍然希望色里曼娜和他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色里曼娜拒绝了他的好意。阿尔赛斯特独自一人离开巴黎,找一个偏僻的穷乡去做他的所谓“正人君子”。
这个剧本对于贵族阶级的揭露是相当深刻的,剧中出现形形色色的贵族人物,他们的表现不同,地位各异,但是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虚伪。他们表面上讲风雅,讲礼貌,见了面又是亲吻,又是拥抱,形同骨肉,背地里却互相攻击,互相诽谤。他们在社交界里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以挖苦对方为乐事,一点点小事可以弄到决斗和诉讼。凡此种种,使我们看到一个没落阶级内部腐朽、堕落的情景。
阿尔赛斯特生活在这样的社会中,他与专制君主的宫廷格格不入,也不愿与阿谀奉承的廷臣为伍。他莫里哀传 ?89?把自己与整个上流社会对立起来,然而他的作为也不过是孤芳自赏,到处挑剔,他所追求的色里曼娜又正好是那个社会里典型的庸人。由此可见,阿尔赛斯特并不是贵族社会的局外人,更像那种保留着割据时代的傲慢性格而不满现实的贵族。莫里哀在剧中借他的嘴指责了贵族社会的腐败,然而并没有把这个人物理想化,相反,他始终让阿尔赛斯特处在被嘲讽的地位,揶揄这个人物本身可笑的言行。
莫里哀对贵族阶级的揭露和讽刺是无情的,他写出了上流社会的腐败和堕落,塑造了各种贵族人物的典型,既揭露了他们的掠夺性,又揭露了他们的腐朽性,痛快淋漓地暴露了他们在锦绣外衣和高贵门第掩盖之下的种种恶行败德,写出了这个盘踞国家统治地位的上层阶级已经处于日益没落的趋势而不配有更好的命运。
尽管有学识的人认为《恨世者》是莫里哀最优秀的作品之一,但是观众当中并没有获得巨大的成功。有一位观众是拉辛的朋友,想讨好拉辛,就对他说,他去看了首场演出,《恨世者》 是彻底失败了。但是拉辛却对那位幸灾乐祸的人说 :“是吗,你去看戏了?可我没有去。不过我不相信你的话。莫里哀写出坏剧本是决不可能的。你快去再仔细看一遍吧。”
《恨世者》刚一问世,就引起了一场风波,给莫莫里哀传 ?90?里哀招来了麻烦。其实,我们知道,很难想象莫里哀的剧本,哪一部不招来麻烦的?!巴黎人按照他们一向的习惯,寻找剧本里所描写的人物的原型,并到处散布谣言说,剧本的主人公不是别人,正是太子的老师德?蒙托杰公爵。
这个谣言瞬即传到蒙托杰公爵的耳中。他虽对莫里哀的剧本一无所知,然而却立即断定:如果莫里哀描写的真是他,那肯定是把他丑化了。公爵大发雷霆,扬言:他只要见到莫里哀,就要用棍子把他打死。
莫里哀千方百计地设法不与蒙托杰碰面,然而他们的会面终究是不可避免的。在国王观看《恨世者》演出的时候,蒙托杰公爵也来了。莫里哀决定躲在后台不露面。但演出刚一结束,就有人走到他跟前通知他:蒙托杰公爵请他去。看到莫里哀满脸恐惧的神情,来使感到十分惊讶,不得不反复向莫里哀担保,蒙托杰公爵对他没有恶意,决不会为难他的。当脸色苍白的莫里哀来到公爵面前时,他的恐惧化为惊异,蒙托杰拥抱了他,和颜悦色地向他表示感谢,并声称,他为自己能充当剧中阿尔赛斯特这样高尚的人的原型而感到无尚荣幸。同时,他还对剧作家讲了许多恭唯的话,从那时起,公爵对莫里哀的态度变得十分和善友好。而最有趣的是,莫里哀在塑造阿尔赛斯特这个形象时,根本就未想到过这位蒙托杰公爵。
莫里哀传 ?91?
讽刺富商的《吝啬鬼》
莫里哀出身于第三等级——资产阶级。他最熟悉这个阶级的思想和感情。他不但没有因为自己的家庭属于这个阶级,就对它采取宽容和包庇的态度;相反,他把自己的大部分喜剧都用来描绘和揭露它。在17世纪的法国,资产阶级属于“第三等级 ”,不属于特权阶级。但是,专制王权为了取得整个新兴的富裕阶级的支持,曾经给予资产阶级一部分政治权力和经济利益。资产阶级可以购买政府官职和世袭的贵族头衔,可以从政府买得包税权,在政府的保护下征收高额税收。路易十四王朝的文官几乎都是资产阶级出身。上层资产者就这样进入了统治阶层,与王权结合在一起,成为所谓“穿袍贵族 ”,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