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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风花雪月 (45)才子能震虎
左思南也为金兆枫点着火。“兆枫他们家的老姓儿就是爱新觉罗,祖上还是王爷呢。”
金兆枫倒挺有风度。他笑着朝左思南摆了摆手,“唉,陈年往事啦,提它何用啊?现在不是都成了草民了嘛,空负祖上的厚望啦。也就是祖上留下来的这些物件儿,还能让我回忆回忆过去的荣耀。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哇!”金兆枫也是谈判高手。都说敲山震虎,但聪明人不去敲山,而是直接敲虎。人之所以会被吓倒,就是因为受到了威慑。
赵先生的心气儿矮了半截儿,他知道,自己在气势上已经输了。他本来想把自己摆成居高临下的架势,拍唬拍唬对方,以便能在接下来的舌战中抢得一线先机,却未成想,自己是老虎,人家是武松。露怯(露怯:北京俚语,意为丢脸。)的不仅是知识,夸口壮胆儿实际是为了倚势欺价。
“爱新觉罗是一家呀,咱们的祖上说不定还是亲兄弟呢。看来,咱哥儿俩真算是有缘了。可惜呀,我这平时忒忙了,钱倒是挣着了,书看得肯定没兄弟你多。”赵先生有些嘴软了。
“咱俩还真算是有缘呢。您努力挣钱了,有银子了;我努力看书了,有知识了,咱们也算是有殊途同归的地方儿,对吧?其实看书是一件特美的事儿,咱不提学而优则仕,咱能学以致用就不软了。人平时就该高看自己一眼,这就叫心气儿。伟大领袖毛泽东不是说过‘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吗?没有这样儿的胸怀,能解放全中国吗?”
“看来兄弟挺喜欢毛老头诗词的啊?”
“豪放派的苏轼,婉约派的李清照,这我都喜欢。和现在相比,我更喜欢高古的东西。老文化能流传几千年,肯定有它招人疼的地方。我觉得,咱们都是中国人,应该了解传统文化,咱们又都是旗人,不提是不是皇亲,起码儿应该了解咱旗人自己的东西吧?列宁曾经说过: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中国人唯一能挺着腰杆子在外国人面前吹嘘的不就是五千年的文明史吗?别的没啦!既然您也是爱新觉罗的后裔,那这乾隆爷御赏的玩意儿到了您的手里就不能算明珠暗投,您懂啊!我知道我是埋没祖宗的败家子儿,可我不能让祖宗的东西落到傻棒槌手里。”金兆枫的话里带着软刀子,这就叫做:不交兵,先叫阵。等我一鼓作气的时候,你已经再而衰三而竭了。“咱们也都互相了解了,还是先看看东西吧。这倒好哇,您没上眼净上手了。攥了这么半天,东西都让您焐得烫手了吧?”金兆枫轻松地打着哈哈儿,他看出对方已经没有开始谈话时的那份气魄了。
“赵先生,您好好看看,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啊。东西没问题。”袁师傅插话了。他知道,真正的交易已经开始了。序曲一过,就是正戏。
赵先生不自然地笑着打开了小锦盒,然后,面无表情地看过一会儿,才小心地拿出其中的一只。他走到窗前,借着强烈的日光仔细地看着,把后背留给了旁人。他一面看着鼻烟壶一面考虑着下一步的对策。刚才已经输嘴了,出价儿的时候一定要把心稳住,要不……还是用老办法吧,先把价格放低再说。他看了很久,也考虑了很久。随后,他亲切地笑着坐回到离金兆枫很近的地方,语调平和地说:“东西真不错,对路。也许是这东西太好了,我还真不知道该给兄弟什么价儿了。要不这么着,我知道兄弟肯定是遇见坎儿了,急等用钱,咱们一口价儿,十六万,两个。图个吉利,六六大顺嘛,你顺我也顺,怎么样啊?”
“赵先生,金先生不是生意人,他不会还价儿。你就给他个实底吧,价儿差得太远,人家不会松手的。”袁师傅说了一句公道话。
第一章风花雪月 (46)巧盘心理战
“十六万听着倒挺吉利的,您肯定顺了,可我绝对顺不了——气儿不顺啊。这玩意儿能轮到我手上,也算是祖上的阴德了,我不能辱没了祖上的脸面。别人有难了,您不能落井下石,太离谱儿的事儿不能干。我不喜欢趁人之危的人,何况咱们还都是旗人。这鼻烟壶是没灵性,要是有灵性,它听了您给的价儿都能哭出声儿来,您信不信?古玩行儿的规矩我不懂,一口价,三十六万,我也想图个吉利。别侃价儿了,我对侃价儿的过程没兴趣。”金兆枫义正词严地说。他真够倒霉的,遇见了这么一个旗人的败类,还敢说自己姓爱新觉罗。小偷就够招人恨的了,可姓赵的比小偷还可恨,明抢。
“赵先生,考虑考虑,东西真是不错。价钱也定了,能拿还是拿吧。要再不行,今天就算了。生意不重要,交朋友才是重要的。你看……”袁师傅诚恳地说。在他看来,价格完全可以接受,可是,谁不想少花钱多办事呢。作为中间人,一人扛两家,他是不能帮助任何一家说价钱的,否则,就坏了行里的规矩。
“这兄弟真够的,其实,我是真喜欢这东西。”赵先生哭丧着脸看着袁师傅和左思南随后,他想了想,对金兆枫说:“兄弟住哪儿啊?没准儿你们家附近还有咱们共同的朋友呢。”
“您别看兆枫岁数儿小,正经也是处长呢。刚辞的职。”左思南看着赵先生说。他希望自己的话能让赵先生意识到,金兆枫不会有不三不四的朋友。
“我住宣内。咱俩一边儿聊你一边儿考虑,五分钟以后拍板儿。”金兆枫划了道儿。
“宣内?宣内。宣内的虎黑子听说过吗?”赵先生来了情绪。
“别跟我提人儿。嗳,您聊天儿的目的好像不纯哪。”金兆枫有些不耐烦了。
“虎黑子跟我是朋友,这哥们儿在咱北京城算是名人了吧?要不,看在咱们共同的朋友面子上,咱三十万成不成?取个整数儿。我不是仗势欺人啊,以后兄弟有什么事儿,哥哥我替你跟虎黑子说一声儿,有事儿全管。怎么样?”赵先生有些恬不知耻了。
“咱俩真有缘分,什么事儿都那么巧。你还别说,虎黑子还真拿我当朋友呢。三十万不成,您连想都甭想。你问问虎黑子,他敢作主让你三十万就完事儿吗?别聊了,没劲!你这不是闲聊,你这是诈尸呢!我不是臭流氓,可我告诉你,像你这样儿的,十个人打我我准跑,五个人打我我准让你们全受伤。”您换成了你,金兆枫不想再客气了。什么人哪这是。他对袁师傅和左思南说:“不好意思,今天白来了。咱们起驾吧。”
还没等金兆枫站起来,赵先生赶紧摁住了他的肩膀。“兄弟兄弟,我刚才聊瞎了,咱今天是为办正事儿来的,不是为生气来的,对吧?别着急,我今天拿着钱呢,我拿了四十万呢。你放心,今天准让你拿着钱回去。我是袁师傅介绍的,你得相信我呀。你们先坐着,我下楼端几杯咖啡去,马上就回来。”一扭身儿,消失了。
第一章风花雪月 (47)流氓帮倒忙
三个人都很郁闷。袁师傅一个劲儿地埋怨自己做事不当,在听了金兆枫的安慰以后才觉得好受些。大家无意闲聊,烦躁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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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怎么还不来呀?都二十多分钟了。这姓赵的憋着什么屁呢?”左思南说。
“要不……咱们别等赵先生了。金先生,今儿的事儿没办漂亮,你现在要是不想匀给他了,明天我再找找别人儿。你别发愁,这好东西有的是人抢,价格也不成问题。明天我就办。”
“袁师傅,麻烦您一次我就够不落忍的了。您听我的,明天不用办了。我心里有谱儿着呢。您看着,我今天准能拿着三十六万块钱回家。他现在哪儿有工夫儿给咱们端咖啡呀?他是找人帮他侃价儿呢。你们看着,他准找的是虎黑子。智商不高哇,这不是自己害自己吗?”金兆枫聪明地炫耀着自己的才华。
又过了几分钟,金兆枫有了新想法儿。“走吧。再不走,赵先生还以为咱们就指着他这棵树上吊呢。其实啊,咱们到了大堂就能看见他,他就在那儿等人呢,他想找的人还没来呢。”
众人起身,还没迈步,房门猛地开了。赵先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的身后是穿着笔挺西装的虎黑子。已经是八月上旬了,正是北京天气最炎热的时候,穿西装的人屈指可数。
“唉呀,对不起对不起,让各位久等了。金先生,我来介绍一下,”赵先生侧过身子,闪出后面的虎黑子。“这位……”
还没等赵先生说完,虎黑子就跨上一步,拍着金兆枫的肩说:“哎哟,兄弟,真是你呀。老赵跟我说是宣内的金先生,我猜没准儿就是你。我肏,真他妈巧嘿。”见着金兆枫,虎黑子高兴了。他教训着赵先生说:“瞧见了吗,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哥们儿,王爷的后代,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孩子,人特牛屄。”
“你先把上衣脱了吧,我看着你都热得慌。”金兆枫笑着对虎黑子说完以后,把脸转向袁师傅和左思南。“瞧瞧,我说什么来着?咖啡没等来,倒等来了一位说客。”接着,他鬼笑着问赵先生,“是不是光顾着等人了,连咖啡都忘了?”看着支支吾吾的赵先生,金兆枫放声地大笑起来。
袁师傅嘴里发出啧啧声,赞叹道:“金先生真是神啦,这么年轻就这么能掐会算的,都快赶上诸葛亮了。好家伙,了不起呀!”
“诸葛亮算什么?”金兆枫还会顺杆儿爬呢,没羞。“真正的诸葛亮就是一普通人,他是让后人神化得太厉害了。世上哪儿有那么神的人啊,无所不能的。我的智商比爱因斯坦高三分儿,所以,有的时候稍微显得聪明一些。”说完,没脸没皮地笑了。他问虎黑子:“你怎么让人家弄到这儿来了?害人来的吧?咱是轻易露面儿的人吗?”
虎黑子抱怨着说:“你瞧这事儿闹的。我正和几个广东客人谈事儿呢,丫老赵打电话找我媳妇儿,找着我媳妇又让我媳妇找我,说他正跟一宣内姓金的谈生意,让我过来帮着说说价钱。肏,早知道是你,我他妈过来干吗呀。这不是傻屄嘛我。”
第一章风花雪月 (48)传家宝像命
一来一去的话让赵先生有些犯傻,他小心地问金兆枫:“金先生,您跟黑子真是朋友哇?”
金兆枫毫不在乎地说:“谁跟他是朋友哇,是他上赶着的。”
虎黑子一歪脑袋说:“我上赶着我乐意,我心里有我兄弟!除了兆枫,我眼里还能有谁呀?”他告诉金兆枫,“刚才老赵跟我说你想出手古董,价钱都谈妥了,丫说我有面子,让我过来帮着压压价钱。兄弟,真不赖我,我他妈真不知道是你。”他朝赵先生一瞪眼睛,“老赵,你丫这不是害我呢吗?我他妈能帮着你丫害我兄弟吗?本来他就瞧不起我。价钱不是都谈妥了吗?赶紧给钱,给完钱我们就走了。我还想请兆枫吃个小饭呢。快点儿!”
赵先生真是哭笑不得了。这孙子,忙没帮上,还他妈帮上倒忙了,他想。
钱就放在床边的皮箱里面。赵先生不情愿地打开皮箱,数出三十六万块钱交给金兆枫。“金先生,三十六万块,正好儿。数一下吧。”
“不用了。鼻烟壶是你的了,收好了吧。”金兆枫把钱放进提包里。装钱的时候,他心里有些激动,毕竟这不是一笔小钱,但装完钱后,眼见着赵先生把小锦盒放进了手包,他的心里猛地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