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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
李煜挑了一支最细的毛笔作一幅画,笔就之后,一旁的卢梓舟才出声询问道:“请恕正光孤陋寡闻,却不知殿下所画者何物?”
李煜神秘一笑,道:“稍候自见分晓,你且叫人去给我唤朴实过来。”
此时虽是深夜,然龙翔府恢宏,故朴实等“府卫”,李煜亦于府内暂置屋舍使住之,所以去传朴实,也还不算麻烦。
听到李煜要传竟是鞋匠,卢梓舟才大胆臆测道:“殿下画的莫非是一只鞋子?”
李煜点头道:“是履也,是亦发财大计也。”
卢梓舟错愕道:“什么发财大计?”
李煜却只是笑而不答,忽而问道:“对了,耶律凤果真没走?”
卢梓舟道:“我已为东丹郡主安排了房间,她现在该已经是睡下了。”
三更半夜,熟睡中被人唤醒,这本来是相当懊恼的事情,然而朴实的心里却犹是充满了欢喜、兴奋,皆因传唤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堂堂的六殿下,这可是所有门客梦寐以求的荣耀。
在朴实等人的心里,已不知不觉中用“门客”二字替代了“府卫”。
朴实有些受宠若惊的进入书房,正要叩拜行礼,李煜已早先道:“朴实请坐,不用拘束于繁文缛节,你就当本王是来找你定制的顾客便是。”
朴实讪讪的点头,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却是让李煜放心许多。卢梓舟有识人之明,这一点,李煜自然早已领教过了。
李煜忽道:“朴实可有什么理想没有?哦,或说是心愿也成。”
朴实赧然道:“我老朴家,几代人都是鞋匠,若说这心愿嘛,说出来,殿下可不许笑话小人。”
李煜哂道:“你说来便是,本王若有能力,说不定还能助你完成心愿。”
朴实遂鼓起勇气的道:“有生之年,小人只想做成一双鞋子。这鞋子穿起来是能够在水上行走的那种。”
李煜一拍桌子,朴实不禁吓了一跳,正以为殿下要责怪自己胡言乱语、异想天开的时候,却听李煜赞道:“好,果然是有理想的人,正光没有看错你。不过,本王倒也奇怪,你却如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朴实哀叹道:“因为在我举家南迁、横渡大江的时候,我老母亲却不幸坠船身亡,小人心中愧疚,于是便心愿能做出这般鞋子来。”
李煜徐徐点头,脸上自然流露出同情之色,道:“你母亲知道儿子有这份心意,该已得安心。如今本王却是有一事要请你帮忙,还希望你能多费些脑筋。”
朴实收拾心情,藏起哀伤,恭敬道:“殿下尽管吩咐小人便是。”
李煜于是将那画纸递给朴实。
朴实一眼扫过,不禁吃惊道:“似鞋又不似鞋,这是什么?”话说出口时,才知道自己这种语气等若是失言了。
李煜淡然一笑,道:“高跟鞋。”
第二十八章 东丹郡主(上)
耶律凤并无睡意,她一边更换着衣服,一边则考虑着在两个选择之间,究竟该如何取舍。
事实上,日间她也曾拜访了燕王李弘冀,而今晚从天香阁带达罗千等人回到清风驿之后,一听达罗千禀报说李煜已经从楚州回来,她便立刻赶了过来。皆因在李弘冀和李煜之间,她要及早做出选择。
当然,当时的耶律凤并不知道,达罗千根本就没有去楚州,他的两天光景其实都是在青楼混过去的。达罗千之所以这么诓她,只不过是想先支开耶律凤,免得正在火头上的耶律凤给他难堪,料不到的是,李煜不但果然已经回来,而且还刚和他打了照面。
耶律凤心思如何细腻之人,此时自然便已明白了达罗千的小算盘,否则若达罗千真去过楚州,又岂有当着李煜的面,却仍不知道李煜真实身份的道理?
不过耶律凤现在也懒得再去料理他们,她感兴趣的却是李煜这个人。
她自幼受爷爷耶律羽之的教导,琴棋书画、四书五经,乃至于兵法韬略,凡是汉人懂的,她便也都懂得,内心中对这汉人的世界更是充满了向往——因为在契丹本族内,她已再难找到自己的知音。
自己虽然身为贵族,又有着宗室第一美女的荣誉,但如今的辽主荒淫无道,竟是胆敢冒着触犯人伦之禁忌,偷偷的开始打起自己的主意来了。然而对方毕竟是皇帝之尊,自己家世虽也显赫,终究还是惹不起。
既然是惹不起,那么自己便也只好躲了。
为了摆脱大辽皇帝耶律述律的纠缠,自己遂趁此出使唐朝的机会,随述律的舅父萧无稽一起南下,顺便也好见识一下粉饰太平的汉人生活,更可以来相一相夫,绝了耶律述律的妄念。
耶律凤在契丹何等尊贵,相夫自然也是眼高于顶,一来就把目光放在了李唐皇室身上。
在如今大唐朝皇室之中,她能看得上的却只有两个人。一个便是素有威名的李弘冀,而另一人则是新近冒起、轰传天下的李煜。
究竟是该选燕王呢,还是安定郡王?
在拜读了李煜的《破阵子》《念奴娇》之后,她芳心里其实是暗暗属意李煜的,尤其是那首三步而成的《念奴娇》,更将李煜的才情推到了世人不能望其项背、只能高山仰止的高度。
如此气势磅礴的华丽词章,如此天才横溢的惊世才华,若说并没有因此而对李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就是骗人的。当读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这一句的时候,自己心中竟莫名其妙泛起了涟漪。
她明白,那是悸动!她甚至更一种即便没有见过李煜本人,也想托付终身的冲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楚州传来的一篇《白马》却让她有些犹豫了。须知这“白马”二字,不但表明了李煜对贼匪有“伯乐相马”之心,更有着曹子建《白马篇》中“长驱捣匈奴,左顾凌鲜卑”的血气与肃杀。
“我若遂凌云,招徕饮胡血。”
想不到文绉绉的李煜不但有杀气,而且还有十分强烈的民族自尊,对契丹的态度,似乎更是坚决,这一点,在天香阁的时候,自己也已领教过了。
到了方才,李煜听闻李榖来借粮草,是周朝为了积极备战燕云,便也二话不说应承下来,允诺要极力促成此事,更爽快的拿出楚州的部分粮草。虽然说他的决策有过于轻率、武断之嫌,然而这种拳拳的民族之心,却更加的表览无余。
再有值得注意的便是卢梓舟此人对李煜的影响。
卢梓舟的名声,她是早有耳闻的。
当年晋朝石敬瑭臣服辽朝,称辽太宗为“父皇帝”,自己则称“儿皇帝”,更割让出燕云十六州,以求支持。及至石敬瑭卒,二任皇帝石重贵继位,遂起兵反辽,其时汉人将士一心,辽太宗亦陷入苦战,不能得意。
而此战中,石重贵计多出于幕僚卢梓舟也。
第二年,辽太宗虽然成功劝降杜重威,并终于覆灭晋朝,然辽汉两族之嫌隙,却又更深了一层。
此后石重贵被封为“负义侯”,而卢梓舟则从此消声匿迹了。想不到事隔多年,如今却在李煜府上听到了此人名字,这对于契丹而言,显然不是好事。
先不说卢梓舟素有谋略,单是因为他是亲历当年汉辽血战之人,卢梓舟肯定对契丹深恶痛绝,进而潜移默化的影响了李煜,使得李煜对契丹更为反感,这或者也是一个不能忽略的因素。
耶律凤对于李煜此人,还真是越发捉摸不透了。
原以为周师即将南侵的谣言的大肆散播、流传,对于她的唐朝之行,无异于锦上添花。皆因如此一来,辽国在唐人眼中的分量无形中又加重了几分。
而且一直以来,唐朝上至元宗,下至百官,对于辽国都是又敬又怕,每岁三贡,以为远交,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敌对、仇视。
只是如今到了李煜这里,又似乎全不是这般道理了。
难道李煜果真是想结好周朝,不怕与虎谋皮?还是他根本就不惧怕雄才大略的柴荣,认为可以从周辽之战中渔利?又或者,此人只是不好看所谓的唐辽结盟、友好往来,对此不屑一顾?
想到此处,耶律凤却是忽然泛起了得意的笑容。
不管李煜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他注定是要与周人决裂的。
因为耶律凤此时已经拿上宝剑,换上了夜行衣。
她之所以没有即刻回到清风驿,而选择就地住了下来,除了真心要和李煜谈谈之外,其实还想利用李煜的府邸来替自己做不在场证明。
此刻,她正打算出去杀一个人。
只要她今晚能在江南暗杀了李榖,李煜的算盘不但打不响,而且根本是坏得不能再打了。
耶律凤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即令数遍大辽,能真正做她对手的却也不多,而这一切,自然都要归功于祖父耶律羽之的栽培。
有意思的是,除了与她交过手的几名大辽勇士之外,天下间便鲜有人知道自己的深浅,甚至根本就不清楚自己是否懂得武功。
当耶律凤潜出客房的时候,却正好在暗处看见李煜从书房里出来,心中不禁恼怒李煜躲着自己。当然,这也须怪不得李煜,皆因方才在客厅的时候,自己不知为何就对着李煜使了媚术,结果不但没有软化李煜,竟还弄巧成拙,把他给吓跑了。
不过说也奇怪,她的媚术可不同于一般低俗的妩媚诱惑之法,而是形于真、媚于心,无迹可寻,以风流见称的李煜明明不谙功夫,却如何知晓躲避她的攻势呢?
第二十八章 东丹郡主(下)
正当耶律凤准备再一步动作,却忽然发现庭院有一道黑影闪过,身法矫捷令人惊叹,耶律凤原以为是有刺客来杀李煜,正要现身拦截之时,那黑影已然在李煜眼前跪下,并拿出一个头大的锦盒
呈给李煜。
耶律凤这才知道,原来是李煜府上的门客完成任务,回来禀报来了。于是她便也不再理会,时间紧迫,还是先追上李榖要紧,然而就在她移动不出十来丈的距离,却忽然听到了李煜“啊”的一声惊叫。
李榖拒绝了韩熙载热情的留宿,以多有不便为由,还是决定去投客栈,韩熙载也不再勉强。
当李榖在一间客栈刚住下来的时候,窗门外却忽然窜进来一道身影。
“谁!”李榖警戒的喝了一声,并已掣出佩剑自卫。
那人摘去脸罩,露出气宇轩昂的姿容,道:“李大人,是我。”
李榖自是认得此人,风趣道:“原来是殿前都点检赵大人,却不知匡胤你如何有此雅兴,攀窗入室要来我处偷盗?”
赵匡胤道:“李大人忧国忧民、劳苦功高,的确有许多值得匡胤偷师学习之处。只是现在却没有这分闲心了。我劝李大人还是及早与我一道离开江宁,北返开封才是。”
李榖却是一震,道:“如此说来,匡胤终于得手了?”
赵匡胤自信道:“我不但成功杀了萧无稽,而且还要将这笔帐引到了李煜那里,要他百口莫辨,惹得一声麻烦。”
李榖失笑道:“却不知李煜何时得罪了你,需你如此算计此人?”
赵匡胤摇头道:“他倒没得罪我,只不过他今晚却是将李大人给算计了。我观李大人一脸春风,便知狡黠如李煜,已然将你骗了。”见李榖满脸惊异,又道:“若是李大人知晓数日前我朝即将南下的谣言便是出自李煜之口,当知今日暗访,实在是多此一举了。”
李榖吃惊道:“此话当真?”
赵匡胤笃定道:“料来宋齐丘不敢骗我,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