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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了肉,却一直没看她刻的什么。今天真想看了,没了。到底还是看不到了。”
他的回忆断续,大多只是呓语,尤尤照常不问只听,只在最后说了句:“齐东,你真不是东西。”他一笑,点点头。
墓地和埋Terry的那晚截然不同,雨水把墓碑冲得干净,远看去大片的洁白整齐,斜坡上绿草萋萋,潮湿柔软而安详。他们拾级而上,在那个齐东最怕的地方站定,碑上的照片浅了些,笑容却比尤尤记得的灿烂。她把花放下,细细看着,那些纯白粉紫边的花瓣柔柔软软的。
他们在墓前守到雨都停了,彩虹淡淡地出来,又随日落淡淡地走,尤尤扯扯齐东:“不早了,回去吧。”
他点头,俯身悄声对妻子说了几句,跟在尤尤身后,出了墓园。
“桔梗的花语是永世不忘的爱和幸福的再度降临,是最适合送给逝去爱人的花。齐东你知道吗?”
回程的公车,尤尤突然说:“我还是不回家了。”
“怎么?”齐东没看她,他把手放在裤兜里,面对窗站着,胡楂青青地和脸上的阴影融在一起。
“嗯……回市里的末车赶不上了。”
“你可以坐地铁。”
“嗯……地铁啊。八点半以后的地铁阴森森的,不干净。”
“谁说的。”
“嗯……都市传说。”
他朗声笑起来:“狗屁的都市传说。”斜眼看她,“你是怕剩下我自己胡闹吧?”
“嗯……嗯!”她猛地大幅点下头,一只脚在地上搓来搓去。
“好吧,看你这么可怜。晚上去我那儿,一会儿下车先买碟。你想吃什么?”
“八珍鸡!”
两人买好通宵电影的全套装备,辗转到家已是十一点多,走出电梯时尤尤正说得兴奋,没注意到电梯口蹲着个人,被吓得不轻,待那人抬起头,又惊得不轻:居然是小破!
小破看到他们,赶忙整整头发站起来,她睡眼惺忪站不稳的样子,显然等很久了。尤尤上前扶住她:“小破你怎么认识这儿?来找我有事吗?”小破没说话,只把眼睛看她旁边。尤尤扭脸,见齐东已下了电梯,停在她身边面无表情,就说:“我和齐东要看碟呢,既然来了就一起吧,我们还买了吃的。”她举举手里装了蒸盅的拎袋,小破仍是看齐东,尤尤也跟她一起看向他,“好的吧,齐东?”
齐东竟没说话。
三人尴尬地站了一会儿,小破咳嗽一声说:“我还是走吧。”她摁下电梯,门刚开就一头撞进去,脚下踉跄摔在门口,尤尤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拎着个黑塑料袋,里面的东西撒出来些,她刚想蹲下帮着捡却停住了:她看清了那些东西,竟然是些金银锭子、香火纸钱。正要问小破,她却慌慌张张把东西收了退进电梯,尤尤要跟进去,被她一把推出来。
电梯门关上时,尤尤分明见到小破脸上,有一颗泪滚落下来。
她跑回去问齐东,他只说了一句话:“今天我不想看见她。”
尤尤的复仇11(3)
三天后尤尤接到电话,仍是通知某日某时到公司去,她问比赛结果,只得到“由阮总亲自公布”的答复。
他们被带到一间密不透光的会议室,两组谈判似的面对面坐下,灯光从头顶射下,映着彼此的脸。阮碧远在长桌顶端,灯光只照到她的手——那是双细瘦纤白的手,长长指端是珠光色的甲油。尤尤看着这双手打开个扁扁信封,抽出张卡纸,然后那个嗓音从黑暗里徐徐传来:“在市中心做销售的team卖掉425瓶,赢利37%;在校餐厅做销售的team卖掉1358瓶,赢利105%。结果不用说了吧。”
尤尤在心底发出一声叹息,对面小组已兴奋得窃窃私语起来,同组男生愤愤不平,有人终于忍不住说了几句“对手作弊”的话,起初只咕哝,对方却不依不饶,自然立刻高声地嚷起来。
尤尤始终盯着那双手:它们摆了个不耐烦的姿态,一只手飞快地翻转过来,泛白指节叩叩桌面。于是那个嗓音又响起来:“我说过取胜只是软指标,晋级结果由我来定。不过,最后时刻到来前我还想看看你们的选择。”一只手向空中招招,立刻有人为两组发下纸笔,“写下你认为最该淘汰的那个人。好好考虑,这很重要。”
写有结果的字条很快交了回去,人们不眨眼地盯着那双手慢慢地、一张张拆字条,空气也凝固了。
那双手拆完所有字条,停止了动作,平放在桌面,然后有个声音——很轻微,但所有人都听出是个冷笑:“这倒怪了。齐格格。你是什么本事,能让其他四个人都选你死。”
阮碧没露脸就离开了,结果是助理宣布的。
晋级的是对手组的一个男生,梅淼,还有齐格格。
最后的比赛“由阮总亲自主持”,赛后立即公布结果,下聘书签合同,地点在公司的视频会议室,到时学校和公司头面人物都要来。颁奖排场不小,决赛却简单得出奇,只是去阮碧那里抽个题目,准备一小时后回到她办公室口头作文。
写文章是尤尤最不怕的,题目到手却揪了心:《妈妈教给我的二十件事》,有个时刻她甚至想阮碧是故意的。妈妈教给我的二十件事?这大概是世上我最不会的问题了。早在能记得妈妈教的事并懂得感恩的年纪之前,我就没妈妈了。
准备时间是允许自由活动的,尤尤走去公司楼下的餐厅,此刻还是工作时间,餐厅空空的,她找个临街靠窗的位子,坐好静静地想。
想得太过专注,丝毫没注意梅淼的到来,直到她在对面坐下才回神,尤尤的第一反应是离开——不能在这时被扰乱了心绪。可起身时却被梅淼死死抓住了。放在平时,尤尤会毫不犹豫甩开她走掉,但此时,梅淼眼中的内容攫住了她。那是一种诚实的哀求的东西,于是她留下了。
梅淼见她不走,便前倾了身子,急切地问:“你拿到什么题目?”
尤尤陡然一阵反感:“你还是这样。”
“不不,”她把一绺碎发别到耳后,左右看看,低声说,“我看你拿了题目以后表情不对,是不是不会答?”又忙不迭补一句,“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给我看看吧,啊,好吗?”
她下作的模样惹人厌烦,尤尤索性把题目递给她。她几乎是满把攫过去,热切地往纸里一看,几乎是同时发出恍然的一声“哦——”
“怎么了?”尤尤问。
“咱俩题目一样。看来都一样。那男的应该也一样。”
尤尤想这下完蛋了,有比较见高下,同题作文更没把握了。她正兀自发着呆,梅淼那边已飞快数起来:“第一,永远别把所有事告诉别人,即使对最好的朋友也要保留最后一个秘密;第二,每月特殊期要确保喝益母草或红糖水,加姜片;第三,讲电话的时间要有限度;第四,多穿鲜艳的裙子,女孩总会老;第五,学着做饭,早晚一天你得嫁人;第六——”
尤尤的复仇11(4)
“等等,你干什么?”
“告诉你答案啊。”她边写下来边抬头笑着说,“你放心,从小到大我妈没少唠叨,她教的事儿多了去了,我写给你,你选选用准没错。第六是,啊对,紧张时不做事,深呼吸;第七呢——”
“你什么意思?”
“你放心,我不害你,过会儿你就知道了,我不会害你的,真的,现在你只要听我说——”
“不用了。虽然还没想好,不过我会有办法的。”
梅淼失望极了,刚还飞扬的眉目耷拉了,连一向圆鼓的双腮都塌下去,尤尤站起身,临走前对她说:“不过还是谢谢你,真的。”
考试次序由抽签决定,尤尤最后,梅淼第二,男生最先,他进去得最久,出来时自信满溢,对门外等待的两个女孩做出不屑理睬的神情,蹦跳地走了;梅淼进去时间很短,出来时笑着对尤尤眨眨眼;尤尤进去时竟然紧张了:第一次与阮碧独处,彼此会是何种景况呢?
“好啦。都到这儿了,说吧,你有什么好说的?”她把后颈舒服地枕着椅背,一双手长长地伸到桌面来。尤尤竟错觉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意图,刹那间有些错愕。阮碧等了会儿,诧异地问:“不会?这题目难道还难吗?”
尤尤一个激灵回过神,很有些为自己的虚弱懊恼。她把手背到身后,下颏儿和颈子仰成直角,从从容容地说:“这世上有一对儿天使。
“这世上有一对儿天使。他们不会飞,他们的翅膀下是小房子,是爱,也是眼泪。他们日夜守护着孩子,直到孩子总算长大,有一天头也不回地走了。她对天使们说:‘你们别跟来,很讨人嫌的。’
“天使们努力爬到高一点的地方去看孩子,孩子越走越快越走越远,变成个小黑点看不见了。天使才慢慢回家去,关上门熄了灯,在黑暗中静静地流下泪来。
“那个孩子呢,她偶尔会想念天使——但只是想念有翅膀的好处,在刮风下雨的时候。
“不过,后来也会真想天使的。当孩子知道,她永远回不去了的那一天开始,她就会日日夜夜想念着老天使们了。”
尤尤看着那双眼睛,咬着字说下去:“我妈妈很喜欢三毛这篇《守护天使》。她第一次念给我时,我不懂,觉得无聊。后来自己读这篇文章,泪流了一脸。人往往长大了,才能感受曾经受到的关爱和呵护,才能懂得理解、珍惜和回报。但这时,由于时空阻隔,许多心意已经难以传递了(尤尤在此处的意思是双关)。我为自己悲哀,同时却感到庆幸,庆幸自己没有继续对那份爱懵然不觉甚至心生嫌恶,庆幸自己得到了妈妈教给我最重要的事。”
说完她没有等阮碧的反应,浅浅点个头就离开了。
他们再次被叫进办公室听最终结果时,尤尤看出阮碧脸上按捺不住的兴奋,那是把别人命运操控于股掌的优越感——“这个女变态!”她心里骂。
“决定了,结果就摆在这里。”阮总敲敲桌子,手边是一式两份的聘书合同,已写好了名字,尤尤听到身旁男生兴奋得在咽口水。
“公布最后结果之前,我要先通报一个情况。复赛阶段,就是卖柠檬汽水那次,有一组作了弊,从对手那剽窃了创意。”她瞪着他们,举起手指对住梅淼和男生狠狠一点,“你们组。”
男生几乎在同时就疾呼冤枉,委屈得屁滚尿流;梅淼却平静得出乎意料,尤尤盯着她,她依然冲尤尤眨眨眼睛。
“梅淼利用对手组里一个苦恋她的男生,偷到了原本属于齐格格的策划,然后骗本组说是自己的idea,她——”“阮总您看您知道,我们组都不知道梅淼的主意是偷来的,这事儿跟我毫无关系啊阮总!”男生又迫不及待辩白,被“他的”阮总硬邦邦回了:“我说话什么时候别人可以随便插嘴了!”他蔫蔫退去角落,她慢条斯理继续说,“就在刚才,她自己向我坦承了这一点,并声明要退出比赛。我不知道你,梅淼,最后一刻出这么一招是什么意思,鱼死网破,还是破釜沉舟?”她拉开抽屉,掏出什么扔在桌上,示意他们拿去看。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尤尤的复仇11(5)
是复赛前一天发给他们的胸牌,尤尤拿在手里端详,听到阮碧说:“可以打开,别针旁边有机关。”她把指尖伸到后面一捏,果然咔嗒开了,露出个夹层,包着导线和小小器械——他们都吓坏了地看着阮碧。
阮总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