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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皱起鼻头又嗅了一下，“二哥今天换香了？”今天这个香闻着好像不太一样。
“没有啊。”罗仲达自己抬起袖子闻了闻自己的衣袖，袖子上的香嗅着似乎和前几日用的没太大区别。
“闻着总有些不对。”罗婉也不想和罗仲达扯太多香料有没有问题的事情，她和一只无尾熊一样趴上去，“二兄看字啦！”
罗仲达瞟了一眼手里的字，上面的字迹的确比起初学的孩童来好了不少，他之前是真的要求太高了。
就是考上童子科的小郎，那也不是很多啊。
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经问过那位西席先生是怎么做的，小厮儿说那位先生也是觉得四娘子聪慧……
得了，估计是和他一样的。而且比较坑的是，这位先生很相信四娘子的自觉性。一般人家里，尤其是士大夫家，小孩子再皮，在读书上面有一群人围着，不自觉也要被围观成自觉了。
可他教的这个，可是个小娘子啊。
小娘子可不要去参加进士科的亲，乳娘还有女使甚至是大娘子都不会来围观逼着去读书练字。
甚至都没人在罗婉耳边说过，“小娘子，我们练几场字哦~”
实际情况是，一下学，罗婉饿的打滚，然后乳娘赶紧叫人准备点心和各种好甜汤，各种喂食。吃完之后就困滚去睡觉，睡觉起来背背书，乳娘还要在背书的时候劝上几句“四娘子休息会，看书看久了累眼呢。”
从头至尾没说一句要罗婉来练字的话。
张氏不说，乳娘不说，难道那些女使敢多嘴了？
于是悲剧。
罗仲达仔细看了一遍妹妹的字，点点头表示嘉许。
“过几日，二兄带你出去走走？”
“真的？”罗婉双眼就冒精光了。
和二哥出去，比和娘娘出去要好多了！
“当然，二兄什么时候骗过你。”罗仲达故作严肃道。
罗仲达回去之后，问了问那个负责熏衣的女使，发现女使在香方子里的一味香料少放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咳，其实古代人要说天才的还真有。参加童子科的基本上都是七岁就出了强闻博记的名声。
话说宋朝那会还真是名声当当的响，我记得当初看《平清盛》的时候，里头岛国人以宋朝进口来的瓷器为最佳，而且里头还有人对宋朝的科举制度非常的崇拜，我到现在还记得里头平清盛和一个叫做藤原什么的人坐在小船上满脸兴奋的说：要到宋国去，因为宋国那里进行考试以才提拔人才，不论出身。
☆、小娘子
罗妤的婚事也拖不久了。
罗婉看着面前肩上搭着披帛，手里持着团扇的少女，张氏怀里抱着罗婉，看着面前的三女。
罗妤的年纪和罗仲达也不过是差了一两岁而已，罗仲达都成婚了，妹妹要是拖的太久也说不过去。
天凉，手里的团扇不过就是个装饰。少女梳着日常的双鬟髻，盈盈下拜给母亲行礼。
张氏见到娉娉婷婷的女儿心里格外高兴，她怀里抱着小女儿道，“三娘快起吧。”
罗妤谢过了坐在女使早就准备好的绣墩上，张氏算着三女出嫁恐怕也不远了，赶紧教她管家如何教的自己陪嫁的丫鬟帮着管住下面的那些个下人。
这会家中使唤的人，尤其是女使都是典卖来的，都有个年限，年限到了要走不走，就看女使自个愿不愿意了。真正贱籍的奴婢，这会是真的少。不过也有女使不想回去，愿意在府中长久服侍的。
张氏教着三女管家，顺便把快要七岁的小女儿也拢过来听听。
罗婉最近奇怪于罗仲达的态度，刚刚开始那位二哥好像要下大力气来纠正她的字。结果到了现在，要说多严格也没有，反而对她和和气气，字只要用心写了，那就让过。所以她也有一些时间在张氏这里蹭课听。
“那些衙内小郎君，房里头总是会有那么一两个人的。”罗婉原本手里抓着一只果子吃，听到这么一句，手里的动作稍微停了会。
张氏说这个完全没有避开小女儿，但是看着罗妤瞟了瞟怀里的罗婉，张氏笑笑拍拍罗婉的两只总角。
“四娘乖，去和蝉奴玩吧。”
早就有女使将那只雪白的狮子猫给抱着，就等罗婉什么时候有兴致来玩。
“娘娘，那我要回去吗？”罗婉道。
“外头冷，别被风吹着。乖，就在那里和蝉奴玩啊。”说着张氏把怀里的罗婉给抱下来，六七岁的小女孩已经长了些，张氏拍了拍她的肩，她也没半点的撒娇，就走过去抱着雪白狮子猫蹲在那里玩了。
不过那边的话还是时不时的飘进她耳朵里。
“那些衙内郎君哪个不是房内有那么一两个人……”
“儿知道，做新妇的要贤惠。”
“哪个要你把贤惠用在这个上面！”
“娘娘？”少女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疑惑。
“你贤惠了，郎君自然是高兴。”说到这里张氏的声音停了停，罗婉的耳朵恨不得立刻就竖起来。
“可是，你贤惠了，你的孩子怎么办？一贤惠，郎君自然是心花怒放，小婢子要是肚子里揣了肉，你这个主母在她眼里还剩下几斤几两？为了那个孽种，你能保证她不敢和你争一争？这女子有了儿子心思就变了，为了儿子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要是到后来，还和你儿子争家产那就更妙了，那庶孽还要叫你一声娘。你要气呢还是不气？”
“娘娘……这……”
“所以三娘嫁过去可别傻贤惠。那些房里人找个机会，发卖哪怕送人掉就可以。对她们你仁慈什么。”
“可是阿家那里，怕是不太好。”
“只要你有长子，你阿家睁只眼闭只眼，你瞧你大嫂处置你大兄房内人的时候，娘娘说过一句话没有？”
张氏在这里刷三娘的三观，那边罗婉听得一对耳朵都要竖起来。
罗婉的手撸着蝉奴的长毛，雪白的猫儿被她摸得舒服，干脆就势一躺，乖乖的躺在那里，任她摸。
两人说话的声量不高，但是罗婉也没跑到什么旮旯里去，耳朵一伸，还是能听到一些。
罗婉听着似乎是怎么处置老公的小妾，宋代的小妾相比唐朝，虽然貌似地位好上那么一点，但是主母发卖打死送人根本就是平常事情，不少男人得知自家爱妾被老婆送给好友，基本上是顶着一张“哎呀有好东西兄弟一起分享”的脸。指望他替小妾出头把小妾从好友家里要回来，还不如指望天上下红雨来的痛快些。
宠妾灭妻的事儿也用，但是士大夫家这种事情几乎没有，士大夫对小妾的看法和罗婉自己当初看小妾差不多，都是家里的不安分份子。士大夫们对别家的妾是各种同情，回头对自家妾就是j□j脸。
罗婉一边撸猫，一边听着张氏那边的话。虽然张氏的话模模糊糊的听不太清楚，不过她还是很顺利的总结出来了。
千万别傻贤惠，庶子这东西，自然是能少一个少一个，这会家产可不是只有嫡子才有，庶子们也有份的！叫老公多睡小妾生出一堆庶子，是想要和自己儿子争家产么？这亲妈当得也太坑儿子了。
“那些小婢子，要是真得郎君心意的，你找个时候发卖了，也真的不算是大事。”张氏说到这里嘴角都带着笑影。
“娘娘。”罗妤听着，面上有些难为情。
许家没有未嫁小姑，等于是她嫁过去要讨好的对象就少了一个，服侍婆母，和夫君琴瑟和音，不过想到将来要面对的所谓婢妾，小少女的粉红泡泡被母亲残忍的戳没了。
“三娘还真当那些郎君会为个婢妾和你闹不成？你是正经的新妇，为了婢子和娘子不合。除非他是想名声败了。”
“可是……”罗妤欲言又止，可是母亲在父亲到外地出任的时候，也曾亲自给父亲采买婢妾啊。
母女一心，张氏哪里能不知道罗妤想要说什么。
她就笑了，“你爹爹啊，就是那个正经性子。而且家中已经有了嫡出的二子二女，小妇生养的，还能叫活下来么？”
罗妤立刻就沉默了，这会嫁娶奢靡，不管是庶民还是富贵人家，娶新妇还是嫁亲女，所备下的聘礼还有嫁妆，那根本就是较劲儿一样的加。那一方要是准备的少了，那家在亲家面前都不好意思抬头。这么一来，儿女的嫁娶在家里头倒是一件大事，每次嫁娶，家底儿都要去掉一半，如此一来，民间也有娶不起新妇嫁不起女儿的，要是还有家里吃不饱的，生下来的不管是儿是女，直接抱去溺死了。
就是士大夫家里也一样，孩子多了不想养抱去溺死在桶子里。反正一个小婴孩连人都不能算，死了就死了，没几个人在意。
罗妤想起父亲刚回来时候那个身边的小婢妾，那简直就是个活例子。说是生孩子的时机不对，早产生在恶月里，其实也是爹爹不想要，多一个孩子家里的家产也吃不消。毕竟……还有四娘要嫁呢。
“这男子若是心底正，那么倒是好办。”张氏和女儿说道。
那边的帘子里时不时传来一声猫叫，还带着呼噜呼噜的声响。
罗婉耳朵竖起了一会，算算下来，就是一定要管好老公，不能叫丫的混出个什么兔崽子回来叫自己娘。小兔崽子可是要和自家孩子争家产不说，还要抢老婆本！
喵的！这么一算她就算想要对着小妾抱着一份同情之心也不可能啊！
她和她姐姐甚至她娘都不是在小妾身上得利的一方，相反还是对立方。
罗婉有些尤桑了，她不可能不嫁人，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家里做老姑婆败坏一族姑娘的名声。而一嫁人就要面对这种坑人的问题，那么把老公当做上司吧，一心贤惠劝老公去睡小老婆。
完了小妾还给你生一堆兔崽子和你儿子女儿抢家产抢老婆本老公本。
你愿意么？愿意么？
这坑儿子也不是这么个坑法啊卧槽！
那些小兔崽子还要叫你娘，活活把你气的肝疼。
罗婉要是真个小女孩可能就听听算过，毕竟正式课程恐怕要到好久以后去了。但是她是个刷绿漆的啊，不要指望没有半点想法。
不过……
罗婉低下头，手指在蝉奴的下巴上挠了挠。蝉奴被挠的高兴，肥肥的身子一躺，露出个毛茸茸的肚皮要罗婉接着给它挠肚子。
这会对付小妾办法各种有，不像现代被小三找上门，还被喷一脸“你只是责任，你男人爱的是我，我不过是可怜你”这种气的恨不得操刀砍人的话，弄个不好彪悍小三驾车撞死原配的事儿也是有。但是宋代嘛……打死发卖送人随君选择，而且男人们一般是躲一边去不做声。
在现代听说哪个男人为了一条狗和老婆离婚的，基本上都觉得这男人脑子有洞。在这会把宠物狗等价成小妾，同样成立。
罗婉手指挠着蝉奴的肚子，嘴角勾起笑得有几分阴森森的。
罗仲达说过要带小妹妹出去走走，虽然已经到了年前，但是街上做生意的小贩们还是多，看着很有几份热闹。
于是罗仲达带了小妹妹就到街上去。
罗婉年纪小，出门还都是跟着张氏，就是开春春游，都是和张氏坐在一辆车里的。和张氏一起，罗婉都不太好朝外面看。
如今倒是有机会了。
她和二哥坐在车内，她半坐着，上半身直起来，一双肉爪趴在车窗前，小小的把车窗给推开点，一双眼睛就朝外面瞅。
大街上很热闹，可以四处看到叫卖五色米食、花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