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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后殿,众人自然是收敛了气焰。
狄螭已经在那里候着,一个一个的将妃子们送到各自的隔间里,表情虽仍是淡淡的,行止间却透着温柔。
竹妃痴痴看帝王神色,喃喃道,“这多情种子……在向我们告别呢。他真以为谁会离了他而去不成?”
乌雅羽闻言默然。四国的女子便是男人的所有物,相赠也极平常。帝王对嫔妃虽是男人中少有的温和,却真少留恋。何况他总道后宫苦,之前还要将自己赐给廖远,此时设宴命嫔妃垂帘作陪,自然不是虚张声势,是真心希望哪个妃子能得了状元喜爱,出宫去过好日子。
想到此不由轻叹,却见一只修长斯文的手掌伸到眼前,那熟悉的低沉嗓音清冷中藏着温柔,“贤妃,朕引卿入座。”
抬头四顾,诺大后殿,已经只剩她一个妃子。面前是那帝王平和的俊颜,墨色眸子恍若倾诉的凝望。
“皇上……”许久不见,她莫名的有些哽咽。
狄螭轻叹,见左近只有她贴身婢女和贵和,不禁伸手揽她到怀里,“一直以来,委屈你了。”
乌雅羽闻言心中更是难受。
“莫哭,花了妆容可不美了。”狄螭轻抬她下颌,“新科状元穆廉一表人材,年轻有为,人中龙凤。与子远各有千秋。若是你喜欢,告与朕知,朕定然想法子促成你二人良缘。”
第二十一章 点状元垂帘作陪,惊变生痛别所爱(三)
“皇上!”乌雅羽的泪意顿时没了,撅嘴看着那没事就打算将他嫁给别人的帝王。她怎么就那么遭他嫌弃,日日想着扫地出门?!该走的时候她还会赖在宫中不成?这还没到了非走不可的时候吧?!他着什么急?!“臣的折子您可看了?准了没?!”
狄螭见她眸中怒意,心中却暖起来,淡笑道,“太傅这样凶,朕怎敢不准?”
平日里听帝王调笑,她总是喜笑颜开,可今日却心里憋屈,瞪眼道,“准了便好。臣妾也不用垂帘同乐了。就呆在这里等皇子们。”
“那成何体统?”狄螭轻斥,打横将她抱起来,向她专属的隔间走去,“何况卿今日装扮的这样美,总要去给状元郎看看,否则他还道朕后宫无美人。”
“您后宫美人多的很,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狄螭将乌雅羽轻轻放在案几旁,望她半晌,才低声道,“这里离朕近,便在这里多呆呆吧?”
乌雅羽听他语音带着沙哑,知他虽不动声色,可心里恐怕也并不好过,便咬唇点了点头。
“卿终究还是怨朕了。朕负卿良多,不知如何弥补。卿耍耍性子,朕心里反倒好受些。”狄螭轻叹,墨眸一片黯然。
“一耍性子您就这样,臣妾以后哪里还敢了?”乌雅羽见帝王忧伤,拉了他微凉的手掌过来轻轻搓暖,“大殿寒凉,皇上可添了衣衫?”
狄螭无言拉她手到自己心口。
乌雅羽一摸便知那玄衣纁裳里加了厚厚棉帛,放下心来,“今日莫要饮太多酒。”
狄螭点头,“之前已向太医讨过药服了,少饮当无妨。”
乌雅羽听这人竟如此知道爱惜身子了,甚是开怀,含笑道,“今日事成,皇上答应臣妾的秋狩随驾,可还作数?”
秋狩……两人缘薄,恐等不到秋狩那时了。况,每见她一面,那分别便更痛上十分。长痛不若短痛……
狄螭心中有若锥刺,却仍是强撑了笑颜道,“便是今日事不成,朕也想带你去的。”
秋狩不过是一月之后,想到至少那时还可见到,乌雅羽不禁笑弯了媚眸。
狄螭却觉满嘴苦涩,抬手给她整理了发上玉珠,咬牙离去。
众嫔妃各自有各自的隔间,面前由一珠帘与大殿隔开。众朝臣都在殿中大堂上,各自面前一小几按品次落座。新科进士们品次虽低,却因为是今日的主角而坐了靠皇帝最近的位置。
乌雅羽是四正妃之首,离的帝王最近,珠帘透光,外面的人虽看不清她,她却可将外界看得分明。
那状元一身紫色状元袍,和家臣廖远、太子狄御坐在一起,与君王近在咫尺。落座之前便见他身形高挑,比廖远只矮了一分。此时细观,他似乎刚过而立之年,眉目不若廖远的英俊,逍遥二子的清雅,却一派谦谦君子的干净斯文,笑起来更是和煦若春风拂面,确是美男子。
侧耳听他与帝王应对,声音温润,出口成章,且不卑不亢。若是生在太平盛世,当可为相,此时乱世,魄力稍嫌不足,假以时日也足可做七州之一的刺史,保一方水土民生。难怪帝王会点了他状元
今日来之前,乌雅羽是特意叮嘱了廖远不要让皇上饮酒过度。廖远出身寒冷北地,练就了海量,心中爱慕的女子有事托付,自然是一口应承了。此时正与状元推杯换盏,连狂生的身段都放下了,明显是想将那状元灌醉,免了帝王饮酒,更免了他看中乌雅羽,要和自己抢。
狄螭见状便明白廖远和那妃子的心意,心中的苦涩稍稍淡了些,向几位丞相将军敬了几杯,其余人再敬他,他也只浅酌一口。有太医的药汁垫底,虽是不适,可也不太难忍,算是君臣同乐。
一轮酒菜过后,狄螭低声在太子耳边吩咐了几句,狄御便站起身来,对众人道是今日父皇高兴,命众皇子献艺。
厅堂中本有歌舞乐队,闻言便撤下了。贵和领人在空地摆了琴台,除三皇女狄徦外,其余五个皇子陆续走出来。狄徻虽只有九岁,仍是用轻纱蒙了面,狄徆却无这么多顾忌,一身淡粉的小小宫装,小脸红扑扑的,甚是可爱。等不及哥哥姐姐那端庄的小步走,咚咚咚的跑到琴台前,跪坐了,还回头招呼其余的人走快点,逗得朝臣嫔妃都笑了起来。
狄螭虽看不见乌雅羽,却仍是含笑向她的珠帘望去。乌雅羽却对帝王瞧的分明,不禁湿了眼眶,恨起这不识趣的帘子来。
狄御放心的看那顽皮的二皇妹端坐琴台旁没有搞怪,才朗声道,“此曲选自丞林阁的琴谱新编,名为《夏雨如思》,为学士采风所得,作者不详。因是二公主最喜欢的一首曲子,众皇子们便被她逼着勤练了。父皇得栋梁之才,心中喜乐欲与众位大人分享。皇子们今日便在此献艺,望能博大人们一笑,聊表孝心。”
曲子是乌雅羽简化过的,经纹平帝那高手稍加修饰,虽比之前简单许多,可意蕴却并不差。皇子们琴艺都不算出色,弹来却也让人心旷神怡,好似夏季如丝的细雨,洗去相思的烦躁,只剩惦念缠绵。
一曲奏罢,喝彩不断。却见笋子走出了竹妃的阁子,到帝王面前跪下秉道,“皇上,竹妃娘娘斗胆,请与皇子们同奏此曲。”
竹妃虽是女流,但琴艺高超,出嫁前是广为人知的。只是因为四国女子地位低下,才没有名誉加身。朝臣中不少都曾在西门学士府宴饮时听过她琴艺,此时兴起,自是轰然叫好。
纹平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望着乌雅羽的珠帘,哑声道,“准。”
琴音再次响起,先是暴风骤雨般的华丽,终究归于皇子们所奏的质朴温和。
狄螭听到最后,也只得敛了眸子,才能克制心中激荡。他与竹妃是知音,只一曲便明白彼此心意。竹妃不仅原谅了他让她骨肉分离,更是在曲子结尾表了对他不变的相思和爱慕。
五年多的夫妻,几多缠绵,几多怨怼,此时终于还是能够彼此谅解,是欣慰,是感慨,更是对那个促成此事的女子的感激。
那日乌雅羽给他递了折子,附上了《夏雨后》的琴谱。折子上写道,帝王不愿宫妃影响了皇子成长,因此不让宫妃将私物授予皇子,却未规定皇子不得将私物给与宫妃。于是她请皇上徇个私,将《夏雨后》以匿名形式编入丞林阁的琴谱,若是二公主愿意,便学了起来,学成之时演奏了给竹妃听,慰藉她相思之苦,也让二公主略尽为人子女的孝道。
自己诸多苛责,可那女子却仍是毫无怨言的遵循了,不仅如此,很多毫无寰转余地的事情,到了她那里,竟都能叫她另辟蹊径,圆融带过。更有甚者,她作为他的妃子,非但不去争风吃醋,惹事生非,竟会替他着想,调和他与妃子的恩怨。
狄螭当时看了这折子,激动到恍惚。若说之前暗赞她文韬武略的才华,珍惜她榻前尽心服侍的温柔,那也都是欣赏、喜爱之情,可看到这折子的那一刻,在他心中有什么永远的不同了,便是性冷如他,也能清晰的感觉到情根已深重,再如何压抑,也只能将它深深埋藏,难以拔除。
想到此处,不由痴然半晌,直到狄徆唤他才回神。
“父皇,竹妃……便是徆儿母妃吧?”小女孩揪着衣襟低头问着。绸缎的衣裳叫她沁了汗的小手一折腾,眼看着是毁了。
狄螭淡笑,抱了她到怀里,“是。徆儿可喜欢刚才那曲子?”
狄徆用力点头,满脸神往。
“徆儿好好随宫学傅们习练琴艺,将来便可如你母妃弹的一般好了。”
狄徆闻言欢喜,在父亲脸上用力的亲了一口,随着其余皇子一并退下了。此时朝臣中不少已经喝高了,闹着要新科状元入帘会美人。
廖远无奈的向帝王耸肩。时间有限,他已尽力了。那穆廉已被他灌得半醉,可文采天生,仍是可以吟诗作对的,反倒是白面绯红,平添几分俊朗,更容易迷惑了女人。
纹平帝睨了廖远一眼,便让穆廉入帘。穆廉也不客气,挑帘就先进了乌雅羽的阁子。气得廖远一连串无声咒骂他好色。
乌雅羽见穆廉进来,请他对坐了,笑着斟了杯酒。
穆廉微笑抱拳,“娘娘莫要灌在下了。在下知君王和廖先生心意,断不会讨了娘娘的。只是想见见,能让帝王宴饮之间仍频频顾盼,让廖先生忘了性命之忧去爱慕的,究竟是怎样一位佳人。”
第二十一章 点状元垂帘作陪,惊变生痛别所爱(四)
这人倒是心细又精明,消息也灵通。此时喝醉了,显出些本性,不若之前君前应对的谨慎。
乌雅羽感慨间,竟想起了那日市集上纪休所言。四国女子地位低下,倒也不是说如何的遭虐待,更多的是被轻忽。妍丽女子受人爱慕疼宠,便如掌上明珠。明珠虽好,终究是玩物。
状元为人斯文俊秀,风流倜傥,又正当宠。在皇妃面前,虽是初见,却也不忌调笑。
乌雅羽想那帝王盼着将她许给这状元,心下微叹,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道,“先生说笑了。”
穆廉毕竟没真醉,于是笑笑也不再提,只是看了乌雅羽片刻,忽道,“娘娘看着好面善,在下可是在哪里见过您?”
乌雅羽闻言心下一跳。未出嫁前她确实不是个老实的闺秀,常扮了男装出门,最常见的就是秦澈和两位哥哥的朋友。可如穆廉般的人才她该会过目不忘才对,怎地竟是没有印象?
正疑惑间,忽听那状元“啊”了一声,深深一拜道,“原来竟是仙子!”
乌雅羽更加茫然。四国男女地位悬殊,绝少有男子拜女子的时候。她是入了宫当了娘娘才被拜过,若穆廉是从前的旧识,怎地竟会拜她?再者,这“仙子”一说又从何而来?
穆廉见乌雅羽不应,便道,“廉从前恃才傲物,愚蠢可笑。若非仙子点播,又怎会有今日得明君赏识,为四国略尽薄力的机会?娘娘在上,请受廉三拜!”说完,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乌雅羽赶紧起身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