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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忠于皇上-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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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雅羽在他身边坐了,接过贵和递过来的锦袍给他披上,“夜凉,皇上龙体保重。”
  初秋的夜并不如何的凉,可他却是觉得凉的,甚至觉得冷。于是他伸手,将身边的人揽在怀里,汲取那他一直觊觎的暖意。
  乌雅羽的身子被帝王抱着,十分僵硬。这样的亲密两人还从未有过,她羞红了一张脸。
  “朕以为,你该十分累了。却仍有力气如此警惕着朕,想来,是朕交代给你的事还不够多,你行有余力。”狄螭凑了唇到她耳边,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臣妾不敢。”乌雅羽咬牙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放松到冒出一身冷汗。
  “既然贤妃心中,已经坐定了朕是暴君的念头。那日后便时时‘不敢’着吧。”帝王幽幽的说,放开了她。
  乌雅羽不知要怎么回答,正襟危坐,咬着唇看着池子。
  纹平帝便也随着她一起看着,低声道,“这后园朕登基前只来过两次。初次时,先皇刚刚登基,后宫新妃还未选。只是招旧妃携皇子前来觐见。朕那时病的正重,勉力的随着母后来了,可宴会进行到一半便吐了一桌,扫了先皇的性。朕也因病中受凉,病上加病,险险便殇了。好转后,父皇便命母后将朕送到了别院。”
  乌雅羽没想到帝王竟会说起这些,有些呆愣的听着。
  “再来这后园,是勤王的时候。”狄螭的声音如此平静,平静到毫无生气,“宫变次日,先帝震怒,血染了夜阑池。后来朕登基,便将这里所有染血的东西都拆了、弃了。而这夜阑池,朕也命人抽空了水,刷洗了无数遍,便这么干涸至今。只这凉亭,当日先帝在里面坐着,所以并无血迹。”
  乌雅羽闻言转头,望向述说着从前的帝王。亭子里只点了一盏灯,在他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影。冷情的,多情的,深情的。谁又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第七章 为太傅皇子跪求,惊四座另有隐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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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雅羽闻言转头,望向述说着从前的帝王。亭子里只点了一盏灯,在他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影。冷情的,多情的,深情的。谁又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呢?或者都是吧?
  狄螭低头,与乌雅羽对视。有些讶然的发现她并没有依照之前的规矩,将目光调了开去,而是直直的看进他的眼中,妩媚的眸子好似轻诉。
  这一次,是他避了开去。只觉她那样的眸光会腐蚀帝王为自己高筑的壁垒。那是孤家寡人的一座荒城,却如这后园一般,荒的至关重要。当他实在受不住寂寞时,甚至可以一时软弱开了城门让人观望。可这城池本身,却要永远的固若金汤,站在城里的,终究只能有一人。
  他深吸了口气,“朕出世不久就赶上喻鎏天启,赶上武承朝宫变。宫变后武承帝一直病着,先帝涉嫌宫变,虽查无实据,却父子离心。先帝下武承帝还有两子,虽地位低微,但他毕竟并非继承大统的唯一人选。那时后宫内斗的情势,母后已是拼尽全力才能保得她一脉活命,又怎有暇看顾她病弱的孩子?朕在宫中时,便未见过母后几面,见面也是匆匆或病危昏沉。去了别院后,更是少见她,见也只觉陌生。”
  乌雅羽不敢再看狄螭,咬着唇克制着眼中的泪和心里为他而起的阵阵揪痛。
  眸光扫过,见乌雅羽竟已垂泪,他道她害怕,便安慰,“你道这等皇家惨祸接连两朝心中惶恐么?实则千古以来,若非改朝换代时,并非寻常。朕定会拼尽全力,不让那样的惨祸再发生。告与你知,一则,若日后再有机会送你出宫,你莫要再犹豫,听朕话去了就是。你天性良善,这里不适合你。二则,朕只是想说与你知,朕自小与母后分离,便觉孩子没有母亲,也是可以长大的。”
  乌雅羽越听狄螭的话,心里越觉难受。眼泪不停的溢出来,孩子气的伸手胡乱擦着。
  “你心里怨朕。”纹平帝见她哭得狠了,终是叹息了一声,将她揽在胸口,轻轻拍抚。“朕这迫使母子分离的法子,自是有残忍,有谬误,可也有迫不得已,有好处。便说,若是徆儿自幼跟着竹妃,或者会任性些,胡闹些,可定还是个可人的小公主。但若衡儿自幼跟着他母妃长大,你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不是手足相残再起,便是活活叫他自己的母亲逼死了。可这样大的事,朕也只能对宫妃一视同仁。若分别对待,宫妃彼此更加不合暂且不论,那皇子之间的不平,又如何去调解呢?实在是……每个法子都差的透顶,朕只得选个皇子们虽不会快乐,却能平安的。”
  乌雅羽此时心中对帝王再没有一丝怨怪。“臣妾知错了。臣妾自幼一家和美,没能体谅皇上的难处。请皇上治罪。”
  “这世上谁都有难处,谁都有私心。谁又明白谁、体谅谁呢?”纹平帝仰头轻叹,“你可知衡儿为何道他见过他母妃?”
  乌雅羽摇头,认真的听着。
  “衡儿天性聪颖,虽只有四岁,读书却端的好。”皇上的语调里带着骄傲和感伤,“书中讲母慈子孝,贤妃想是知晓。那衡儿便常常向东学少傅明慧问起他母妃。一而再再而三。衡儿心重,因着母子分离而常常郁郁寡欢。明慧终是不忍,便串通了少保阿敏给衡儿演了几出戏。衡儿是没私下见过他母妃的,他当是母妃的,实是蒙了头脸换了宫服的明慧。小笛子与明慧是两回事,互相并不知晓,也无关联。”
  原来竟然是这样。乌雅羽恍然。
  “朕本想明慧的事情便这么按下了。她毕竟是为了衡儿,又曾抚育朕有功,跟随母后也是忠心耿耿。可没想到衡儿护你心切,竟将此事说了出来。朕逼衡儿,初时只是出于父亲的私心,望他能对朕坦诚。没想到衡儿多情,竟是谁都不愿连累,硬是自己担了下来。可此时我却发现那阿敏见衡儿痛苦,竟丝毫没有回护承担的意思。你与衡儿初识,便甘愿为他冒大不韪,那阿敏却已跟随他多年,非但没有回护,神色间竟都没有怜惜。皇子为了他们如此连身子、恩宠都不顾了,他们心安理得?!阿敏也罢了,朕到最后反倒是在逼明慧了,倒要看看她究竟只是耍个小聪明,却累得衡儿伤心病重,还是真心爱护衡儿。所幸,在朕再不忍折磨衡儿,决定放弃明慧的前一刻,她认了罪,那便饶她一次。虽然杀了阿敏,伤衡儿的心,这人却不可留。衡儿终要明白,这世间,不是谁都值得他用自己去保的。”
  这帝王家血雨腥风中闯出的纹平帝,冷心冷情纵横权术,为的却是他家人的平安。如此的矛盾,又怎是她一个平凡女子能够懂得呢?乌雅羽痴痴的想着,泪水已经停驻,却没发现自己正柔顺的依在帝王的胸前。
  纹平帝见怀里的女子久久没有言语,低头轻道,“教皇子远近亲疏,这本是太傅的职责,朕这算是越俎代庖了。太傅可是在怪朕?”
  乌雅羽听的一愣,抬头看帝王正嘴角含笑望着她,一双朗目中盈着忘了掩饰的温柔。脸颊上顿时绯红了一片,她几乎是从帝王的怀里弹跳了出来,低着头心慌意乱的喘息。
  狄螭莞尔,侧头欣赏了一会儿她的娇羞,才淡淡道,“衡儿身子难受的紧,今夜你便宿在涵源正殿,陪着他吧。”
  乌雅羽眨了眨眼,双目圆睁,“皇上,宫妃是不得亲近皇子的……”
  “朕自己定的规矩,没忘。”狄螭顿了一会儿,才幽幽续道,“衡儿正直良善。贤妃多年的动作,他却与御儿亲爱的紧。他不会与太子争,也不会与任何人争。他心里在意的不是权力荣华。何况……他的病朕心里有数,身子只会越来越差。若是朕处事周严,后宫不会祸患再起,衡儿便无需如他倒霉的父皇般,坐上这劳神子的帝位。”说着,自嘲的笑笑,“如此,贤妃便是影响影响皇子,依着野心施些手腕,那也请便,反正只能是白费心机。”
  乌雅羽双目瞪的更圆,只是这次彻底无语。
  狄螭看她样子,终是忍不住再次含笑望她半晌,才道,“贵和,引着贤妃去吧,别让衡儿等太久了。”
  等乌雅羽消失在了转角,他才摇头轻笑,“那双媚眼,被她如此瞪圆了,可真是有些暴殄天物。”
  秋夜确实有些凉了。胸前被她哭湿了一片,夜风一吹,心口隐隐的痛。真是有些厌烦这身子,可再厌烦,他也没的选择。无奈的起身,他往前行去,正碰到去而复返的贵和。
  “皇上,您这是要回正殿了?”
  “正殿让给他们了。朕去苍龙殿宿一宿吧。”
  贵和愣了一下,转了转眼睛,忽笑道,“皇上,微仆斗胆,正殿的龙榻比之二皇子寝宫的那张榻可还要大许多呢。”
  纹平帝斜睨这难得说句不敬玩笑的下属,勾了勾嘴角,甩下一句“她在思过”便向着苍龙殿去了。
  贵和看着那帝王的背影,不住的摇头。这过思的,都思到从未有宫妃睡过的龙榻上了,还硬是将帝王挤到了偏殿。帝妃之间的微妙,他贵和真是不懂,也不巴望能懂了。
  第八章 廖县尹大骂昏君,太子怒直斥狂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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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之上一如既往的嘈杂,有过之而无不及。纹平帝仍旧是那么听着。无论是二皇子舍身救太傅,还是贤妃夜宿涵源宫,都已经为朝臣所知。担忧红颜祸国而耿直进谏自然不在少数,而见风转舵或犹豫观望的则更多,朝堂之上的势力竟在这不到月余的时间便重新分布。
  人心贪婪丑恶他已熟知到厌倦,抱恙在这里早朝唯一的乐趣,也不过是冷眼看这世间的瞬息万变。
  “皇上,廖远昨日已到达皇城,此时正在殿外听宣。”安丞边说着,边用余光觑着殿上的帝王。
  自从那日冲冠一怒为红颜,这帝王便又做回了他那莫测高深、韬光养晦的卧龙。任凭殿上臣子厮杀,他自岿然不动。虽说时常暗中帮衬着泰丞,可泰丞为人平和中正,绝不结党营私。此时是帮着安丞,那也只是法理上。何况,想当年乌极和琴破是生死交、忘年交,若不是因为朝廷严令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八元重臣不得有亲缘,乌秦两家定是秦晋之好,那武锋是无缘乌家小姐的了。乌极在安丞眼中,实不足为依靠。
  而这廖远,安丞昨日是第一次得见,实在觉得,己方有此一人帮衬,是眼中钉肉中刺。这一颗老鼠屎要坏了一锅粥。宁可没了这个人才好。
  “皇上,廖远一狂妄书生,不知进退礼仪。没的玷污了圣上的朝堂!”秦猛大着嗓门道。
  今日的早朝真是额外长,再长些便要到了晚膳。滴水未进,纹平帝心口早痛到有些神思恍惚,亏得秦猛间或吼叫才能对这无聊的党争实时跟进。
  扫了一眼秦猛脸上意料之中的阴狠,却意料之外的看到安丞满面的警惕。两方党争,廖远的折子本是他们揪住不放的由头,可似乎两方人马都对这廖远存着敌意。处处树敌与左右逢源同样不易,一个六品知县能让这么多朝廷大员将他放在眼中,实有些过人之处的。
  “朕无道,这朝堂早失了神圣,时而让朕疑是那锱铢必较的菜市。书生狂妄,怕会觉是屈就了呢。”心口痛的磨人,纹平帝的修养克制也有几分动摇,稍稍露了些本性,“今日众爱卿的晚膳,便着落在朕身上了。” 说罢,便单手支案合目休息,弄得众人也不知道他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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