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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转而向张凤起问道:“裹儿还未及笄吧?”
“明年便及笄了。”张凤起故作一丝羞赧。
这羞赧却逃不过座下夫人们、小姐们的法眼,燕国夫人第一个取笑道:“公主问了这些,莫不是要为郡主做媒,找个好儿郎尚主不成?”
这话一出,宴上自然笑声一片,争相举荐起来。
“姑母不是这意思吧?”张凤起作势一躲,却被镇国公主拉住,她嘴角眉稍,含着笑,满面温和慈蔼对张凤起道:“若是这意思又何妨,做姑母的为侄女做媒,不是理所应得么?”
☆、喧闹夜
张凤起心里掂量着,镇国公主却已经将她拉到自己座上,噙着笑意,轻声道:“告诉姑母,你喜欢什么样的?若还没有心仪的,我的幼子少勋,年有十八,尚未婚娶。”
因此时席上已经觥筹交错,衣香喧哗,欢声不止,这番话似乎只听到了张凤起的耳中,就淹没了声音。
张凤起挑起眉,只是笑:“姑母,我还未曾见过表兄,如何知道是否心仪呢。”
“是了,姑母糊涂了。”镇国公主的笑意就更深了,轻轻拍了拍张凤起的手,道:“迟些让你的表哥带你去看看公主府里的红梅,团团簇簇,开的十分好。”
张凤起双目炯炯一闪,不置可否。这时,有婢女用朱漆雕花的盘子呈上一副珠光璀璨的头面来。镇国公主看了一眼,问道:“裹儿可喜欢?”
“极美。”张凤起点点头,接着道:“我今儿也有礼物要送姑母。”
镇国公主轻“哦”了一声,张凤起侧首,近婢便将座下的马义唤了来。
马义本就是好看的,身长玉立,端正的行礼:“公主万安。”垂眼时,仍是桃花一样的明眸,灼灼的惹人不忍移目。
张凤起喜欢这调调,她悄然看向镇国公主,她虽然一派慵懒,却目有光泽。
张凤起投了个眼神,马义便上前到了镇国公主的身后,一双修长灵巧的手就按到了公主的肩上。起起伏伏,手指所到之处有如涟漪漾开,一圈一圈,无不让镇国公主感觉舒服,困倦立即潮水似的涌来。
张凤起满意的翘起唇角,低声冲镇国公主的婢女道:“夜深了,姑母乏了。”
婢女见公主已经假寐过去,便垂了眼,唤了几个内监将镇国公主的软榻抬了起来。原来这竟是辇轿。马义回眸,向送在阶前的张凤起一笑,然后缓缓走向辇轿,一行人簇拥着镇国公主往府里深处走去。
尤物,张凤起心叹一声,转身回了席。
镇国公主离席,无人多问。
家宴上皆为皇亲国戚,非是姓张,便是姓文,前厅不是亲王、郡王、国公侯伯,便是这些人家的公子。而后厅不是公主、郡主、县主,便是王妃、国夫人,侯夫人。至于哪家是皇亲,哪家是国戚,那边不足为道了。
酒至半酣,后厅乐师所奏的丝竹之声就换做了锣鼓的嘈嘈切切,几名俊秀的戏子出了来,依依呀呀的开了唱。
那几个戏子端的标致,腰细腿长,唱腔也清丽的很。只是唱的意思张凤起听的不甚明了,也就看的兴趣索然。有几个夫人对她似乎比对那些戏子要有兴趣,把酒攀谈,或明或暗说着自家公子如何俊朗端方,尚未婚娶。
几个轮回过去,张凤起就烦懒应酬,悄悄退出席去。
按理,张凤起是要使人给主人家打个招呼才好回府,但她想到此时镇国公主只怕尚在春闺里头,可不便打扰。
于是,张凤起只和管事内监说了一声,正要走,却见一个婢女急急走来,急急的给张凤起请了安,便和那内监禀道:“陈公公,沅陵世子在前厅和几个公子起了争执,闹的厉害,沅陵世子给砸了,砸了一头的血……”
张凤起原不打算细听,但一听到“沅陵”二字,只得停了步子。
果然,陈公公唤道:“郡主,您瞧着,是不是看看世子……”
张凤起转过身,应道:“公公,咱们快过去吧。”
张司棠的伤很有些触目惊心,到底是被一尊唐三彩给砸了,血糊了一脸。这事当然惊动了镇国公主,也连夜从宫里传了太医诊治。好在没什么大碍,只是竖着进了公主府,横着出来罢了。
因砸了人的是公主的幼子王少勋,公主少不了表示许多“歉意”,这些张凤起都一一代张司棠受了。
“大哥在外面一向把持得住身份,今晚是怎么了?”张凤起忍不住好奇。
“……少勋公子得了一幅魏晋古画,正在席上展示,世子有意求画,公子不肯。两人就起了争执,世子讽刺少勋公子不通丹青,附庸风雅。少勋公子不堪当众受辱,便回了一句,世子连自家妹妹的闺房之事都插手,斯文扫地。”胡七一字一句的道。
难怪沉不住气,张凤起失笑,这王少勋万不该拿她的事来说张司棠,他之前在张凤起这里受的气还没处撒呢。
“对了,大哥要那古画,可是为着爹的生辰做贺礼?”张凤起记得张沅的确喜欢丹青,还为她描过几次小像,不过张凤起不懂欣赏就是了。
“可能是吧,世子在此事上颇为上心。”胡七边说边从袖口里掏出一页纸张递过去,道:“郡主,这上面是帮世子筹备贺礼的人。”
张凤起接过也不看,拨动了一下手炉,忽然问道:“最近天越来越寒凉了,赵叔叔的腿脚最近如何?”
胡七目光一闪,张嘴要答却又闭了嘴,额角就生了汗。
张凤起却是一笑,也不等他回答,径自道:“公主方才送上了许多贵重药材,其中有一方虎骨,是追风定痛的良药,明日你送到赵叔叔那里去。”
胡七低了头,只称是。
张凤起接着道:“里头还有一些好参,天冷了,你们在外头办事也辛苦,正好用来御寒。”
胡七先是受宠若惊,而后就想拒绝,但张凤起说的理所当然,拒绝就矫情了。索性只是点参,胡七也就告了谢。
张凤起还有话说,却听到外头一阵喧哗,不禁皱起眉。摆手让胡七下去后,她便推开了门,远远的看见院子门前几个婢女正拦着一位正要闯进来的妇人。
“这个时辰郡主都歇了,李姨娘你明儿再来吧。”为首的婢女劝道。
那妇人却是不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几位姑娘,若不是二公子发了病,妾身也不敢打扰郡主的,实在是没法子才来求郡主延请太医……”
“素来二公子的事都是寻世子的,哪有求到咱们郡主这里的?”其中一个婢女皱眉道。
妇人抹了抹眼角,哭道:“妾身当然晓得,但世子受了伤,那里正忙个不可开交,哪里有闲工夫理会咱们二公子……”
张凤起听到这里,也就明白了七八分。
二公子张司润,说起来是张凤起的唯一的庶兄,年有十五。但回京几个月,她还没见过这个人。一来是张司润常年卧病在床,几乎不出自己的院子,没什么存在感。二来生了张司润的李姨娘身份低微,在王府里空守了十多年肯定也不存在什么得不得宠的问题了,所以府里也没他多少地位。
如果不是今晚这么一闹,张凤起都差点忘了这个人。
那李姨娘见张凤起屋里的婢女不为所动,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但一想到儿子要是没了,这王府里可就没她的容身之地了,她就心里发虚。只得跪下大声哭叫:“郡主,郡主,那也是您的亲哥哥呀,求您可怜可怜他吧,咱们一世念您的好……”
张凤起原已经打算关门睡觉,却在听了这一句后,眉梢一动。
她转过了身,吩咐道:“把李姨娘请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好冷。。。这个文比天气还冷,呜呜~~~~(》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