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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待细看,忽地抬头喝道:“什么人?还不滚出来!”
我惊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难道被发现了?
只听得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余老二,这《释悟心经》岂是你有命拿的!真是不自量力!”随着声音一个幽灵般的身影自另一侧树上跃下,落到那余老二身后。
我暗暗吃惊。我一向自诩耳力甚好,夜中可听得周身二里的风吹草动,但这人何时到的我却毫无知觉。而眼前情形显是他追踪余老二等人至此,又待两方皆伤后才现身坐收渔翁之利,只是不知他是否看到我躲于树上。
我正思量间,只听余老二大喝:“好你个鬼面罗煞,竟敢跟踪老子!拿命来!”说话间树下已展开一场生死搏杀。只见鬼面罗煞身法迅捷无比,手持一对判官笔,游弋于余家三人之间。余老二那边已有一名伤兵,几招下来一个疏忽被鬼面罗煞刺中小腹,惨呼一声仰倒在地。剩下两人见情况不妙,两把钢刀舞得更急,密不透风,刀身上闪出迫人寒光,在夜色中颇为绝艳。
那鬼面罗煞却并不与之硬碰,身形飘飘晃晃,一双短笔时点时刺,手法迅捷无比,直看得我眼花缭乱。
几十招过后,余老二腿部也已受伤,他不退反近,直扑鬼面罗煞,同时从怀中掏出那本字典,不,那个字典大小的东西,扔给同伴高呼:“三弟快走!”鬼面罗煞狞笑一声:“谁也走不了!”右手判官笔虚幻一招直取余老二咽喉,余老二架刀隔开,却“啊”地一声惨叫,腹中已被另一支判官笔直插没入,登时血似泉涌,瘫倒在地。
此时余老三正紧抱“字典”,往我藏身的方向奔来。鬼面罗煞不慌不忙,将右手判官笔掷出,直袭余老三脊背。余老三听得风声,回身挥刀斩落了判官笔,怎料另一支紧随其后,声如破竹,余老三又是一闪,判官笔去势未消,直插入我藏身的大树,树身剧烈晃动,我紧紧抓住树枝,一手按紧怀中的布丁,一声也不敢出。
此时鬼面罗煞已然欺身跟上,徒手相搏却未见劣势。余老三眼见两个哥哥惨死,心中激愤,将“字典”往身后一抛,嘶吼一声,上前拼命。那“字典”砸在地上,正落于我藏身的树下。
余老三武功尚不及余老二,此时因心急又连露破绽,没多久就被鬼面罗煞一掌击中胸口,口中鲜血狂喷,倒地不起。
鬼面罗煞嘿嘿一笑,在夜幕中说不出的阴森。他弯腰捡起掉落一旁的判官笔,缓步往树下走来。我只觉心狂跳,拼命屏息凝气,只盼不要被这魔头发现。
鬼面罗煞来到树下,俯身去拿那“字典”。我猛听得暗器破空之声,鬼面罗煞疾速回身扬手夹住了一枚梅花镖,发暗器的竟是尚未断气的余老三。鬼面罗煞冷哼一声,正欲反手打回,却猛地扔掉手里的镖,嘶声叫道:“你竟然下毒!”眼见右手已呈黑色,可见毒性极强。鬼面罗煞左手急点右臂穴位,欲阻住毒气上浮。余老三冷笑,在地上半撑身子又打出两枚梅花镖,鬼面罗煞中毒后脚下虚浮,又不敢以手相接,闪身避过一枚,另一枚梅花镖却正中肩头。鬼面罗煞闷哼一声,身子晃了几晃,摔倒在地。
余老三本已受伤极重,拼着全身内力掷出镖后,再也支撑不住,喷出几口鲜血倒在地上再不动弹。
这场拼斗竟以三方皆败而终。我在树上一动也不敢动,布丁早已醒来,也乖巧地一动不动。又等了一会,见下面没有动静,我轻轻跳下树,正看到那个夺去数条人命的“字典”落在脚前。我犹豫了一下,俯身把它拿起揣入怀中,正待离去,忽觉脚腕被人抓住,我吓得失声惊叫,被那人一拽摔倒在地。抓我的正是中毒的鬼面罗煞。他内功甚高,毒性虽猛烈却靠运功抵制,一时还未死,眼见我要拿东西竟不顾抗毒,伸手便来抓我。
我摔倒在地,眼见他面目狰狞,一手按住我脚踝,一手拿起判官笔向我刺来,我扭身闪过,右手去摸腰间的倚天,就这一分神间已被鬼面罗煞随后袭来的判官笔插中左肩,我忍住痛拔出倚天,猛地一挥,鬼面罗煞握判官笔的半截手臂已飞了出去,他惨叫一声抓我脚的手松了劲,我慌忙跃起,不顾肩上的伤,抄起一旁的布丁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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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落难获救情萌动 。。。
狂奔出好一段路后我才放慢速度,只觉肩上巨痛,低头一看,判官笔还插在肩上,我又检查了一下脚踝,好在有衣襟遮挡没有中毒迹象。鬼面罗煞袭击我时已经中了毒,手上无力,肩上伤口还不算深。但我刚才玩命狂奔,牵动内息,此刻伤口血流如注,加上先前的惊恐,我只觉全身力气似被抽空一般,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黑暗中鬼面罗煞拖着半截手臂向我扑来,我吓得转身要逃,却被什么绊倒在地,我低头一看,赫然是那截被我砍断的残手。我骇得大叫,却发不出声音,只见得那狰狞的面容越靠越近…。。
我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白色幔帐,还好只是个噩梦。布丁趴在我脚下睡得正香,我只觉浑身酸软无力,喉咙似火燎般干痛,顾不得自己身在何处,张口想求水喝,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微侧头看到屋里的八仙桌上摆着茶壶,心想恐怕要靠自己了。我勉强撑起身子,只觉左肩一阵锥心的疼,我强忍着,慢慢将双腿挪到地上,布丁被我的动作惊醒,晃悠悠地在我身边打转,不知我要干嘛。
我苦笑了一下,幻想着布丁要是个猴儿该有多好,毕竟再聪明的狗也腾不出爪倒水…
想归想,眼下还要靠自己。我扶着床头,颤悠悠地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只觉头重脚轻,就要摔倒,我忙伸手想去扶桌边的椅子,刚碰到椅背身子已然栽倒,砰的一声响,连椅子也被我拽得倒在地上。
布丁“汪汪”狂叫着,围着我打转。我狼狈地趴在地上,只听房门一响,随着脚步声,一双白底皂靴停在我眼前。
一双修长素净的手把我抱了起来,放回床上。我顺着那双手向上看去,只见一张俊朗而精致的脸庞结合了汉人和胡人的最大优点,温雅中不失硬朗,一双秋水般黑亮的眸子,眼尾微翘,勾人心魄,直挺秀美的鼻梁,淡粉薄唇,白皙的皮肤似隐隐可看到下面的血管,一头如缎青丝仅以发带缚束,身上是一袭简洁的象牙白长袍,更衬得他英气内敛,温润儒雅。
我呆呆地看着,无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连身上的疼都忘了。
他查看了一下我肩上的伤口,见并未裂开,便转身去桌边倒了杯水,扶我坐起,我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喉咙的火烧感慢慢褪去。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请问,公子怎么称呼?”我勉强拼凑着嘶哑的声音问。
“裴湛蓝。”他的声音清朗且富有磁性,我只觉如沐春风。
“湛蓝…。”我在心里默默念着,复又微笑道:“我叫宁玉瓷,这是布丁。”那小色狗早就趴在裴湛蓝手边,占据有利地势,吐着舌头痴望着他。
我在心里哀叹了一声,真是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狗。
我搜肠刮肚,想找话题同裴湛蓝多聊一会,但平日里素来话痨的我,此刻竟然脑中空空,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
裴湛蓝见我只是呆呆看他,似是已经习惯被人如此盯视,并不以为然,只道:“你若有事,出声唤人便是。”说罢起身推门而去,只留下一阵若有若无的淡香。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百濯香的味道,也是日后多年里让我魂牵梦绕的味道。
裴湛蓝精通医术,房中和院子里存的种的都是草药。他时常看的书中大多也是医书。家里还有一对兄妹,与他主仆相称。哥哥叫穆文勤,妹妹叫穆文锦,我在心里简称他们大小穆。两人一看就是练武之人。大穆沉默寡言,总是沉着一张方脸,好像谁欠了他钱似的。小穆长得甚是甜美,微圆的小脸呈现健康的粉红色,眼睛也总是笑眯眯的。我怎么看也不觉得这俩人像一个妈生的。
平日里都是小穆帮我换药。裴湛蓝还开了汤药方子,由她煎好后拿给我服下。
裴湛蓝这个人,看上去对谁都很好,脸上总带着温和的微笑,但我却觉得,他的笑,温和到淡漠。即便他坐在你对面,你也会觉得他离得很遥远。这种感觉,让我每次看到他,心底都有淡淡的心疼。我总觉得,能畅快的笑尽情的哭,是人生最大乐事。但裴湛蓝,却仿佛戴了一副面具,遮住了他心底所有的波澜。
我很想多了解他一点,但裴湛蓝大半时间都不在家中,我一开始以为他是上门看诊,可看样子又不像,也不带药包什么的。难道是去医馆坐堂?平时偶也有邻里百姓上门求医,裴湛蓝总是耐心诊问,态度极好,且从不收诊费,那些百姓走的时候总是千恩万谢。有时来得多了,大小穆也会挡一挡,但只要他在家,便会接待看诊。
晚上的时候裴湛蓝大都留在书房看书或摆弄草药,我也不敢去打扰,更别提聊天套近乎了。所以几天下来,我跟他说过的话还是屈指可数。于是我只得转攻小穆。
一开始,小穆还颇为警惕,我干脆转变话题,跟她聊起城中吃喝玩乐的时尚趣事。毕竟是年轻女孩子,小穆很快就被吸引,兴味盎然地听我神聊,我也顺带打听出来裴湛蓝是半年前独自一人来到夏都,大小穆家中先人与裴家是主仆关系,所以当裴湛蓝找到他兄妹俩,他俩便毫不犹豫地跟随了他。可当我问到裴湛蓝家庭状况时,小穆警觉性马上升高,再不跟我多说了。
不说也罢,这年头大家都流行有秘密,好像必须这样才算有深度,像我这样生活简单如白开水的人估计是没啥前途了。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裴湛蓝应还未娶妻,也就是说,我遇到了一个珍贵而稀有的黄金单身汉。
虽然我这辈子投生的这个朝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但我毕竟带着前世的思想,与已有妻室的人交往总感觉自己跟个小三似的,更别提多人共侍一夫了。我要寻的,定是个未婚之人,能专一待我,如我一心一意地待他一般。只是在这个时代,我也知道这基本算 “不可能的任务”了,但不管怎样,我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搞不好老天一高兴,真能派给我一个专一的夫君呢。
这日小穆照例端来熬好的药让我服下,我的伤已好了不少,实在不想再吃苦涩的药汁,便笑着说:“锦儿,药先放下吧,我一会喝。”
小穆柳眉一挑,“不行,公子说过,药要趁热喝,凉了就失效了。”
我翻了个白眼,真是个小木(穆)头!简直把他家公子的话当圣旨。 “都说了待会再喝,我现在喝不下。”
“不行,快点喝掉!”小木头寸步不让。
“不喝!”我毫不示弱。
“喝掉!”
“不喝!”
。。。。。。
一番僵持后,小木头垮着脸出去了。
我重新倒回床上,准备再睡个回笼觉。忽听门响,这小木头还真是倔,竟然还不死心。
我干脆拿被子把头蒙上,嘴里喊着:“说了不喝就不喝!”
一只手轻拉我的被子,我拽着不松:“你好烦呐,那么苦的药让你每天喝试试!”忽听得布丁呜咽了几声,这个声音…往往是它发骚时候发出来的。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猛地把被子掀开,一张俊美的脸庞映入眼帘。我顿时结巴起来:“那个…裴公子…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