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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即轻叹:“不过大哥,我觉得你大可不必如此耗力,有个更简单的法子…”
苍啸天浓眉一挑:“你倒说说,还有什么法子?”
我一本正经地道:“打晕我啊。我当时就想跟你们说,直接晕倒不就不知道疼了?偏偏又没力气说话…”
一旁的小穆再也忍耐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来,大穆脸部肌肉也是颤了一下,苍啸天哑然,望天翻了个白眼,转头冲裴湛蓝道:“我说妹夫,你还是赶快给这丫头诊诊,看看是不是疼傻了。”裴湛蓝含笑未语,只温柔地凝视着我。
我反击成功,不再理会苍啸天,低头专心攻向桌上的饭菜。唇上的伤未愈,我偏又肚饿心急,每每大口吃菜便扯动伤口,疼得呲牙咧嘴,少不了又被苍啸天讥讽。裴湛蓝则一见我挟的菜过多,便以筷敲击我手腕,提醒我慢嚼,一顿饭吃得可谓苦乐参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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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雪漫九州惊天变(三) 。。。
随后的日子出奇平静,只是裴湛蓝从宫中带回的消息却不容乐观: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朝中众人心如明镜:一旦皇上驾崩,范鹤年绝不会让太子顺利继位,他手中握了范贵妃腹中胎儿这张王牌,即便起兵也不至背负叛变的骂名。而保太子派的裴湛蓝和燕铭九自不会袖手旁观,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整个朝廷笼罩在风雨压城的沉寂中。
裴湛蓝越来越忙,除了朝廷事务,每日一回到家,便扎进书房翻阅书籍,调配草药。书房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药材。每隔几天,仁安堂的掌柜李仁安还会带着新的药材来到家中,两个人经常一谈就是一两个时辰。我知道他是在研制“噬虫蛊”的解药,便也尽量不去打扰他。
只是好几次我清晨起来,发现身边的枕头根本没有人睡过的痕迹。问起下人,才知他整夜都留在书房中,天一亮便去上朝了。
我皱眉:这样下去,便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当晚,我便跑去书房,硬拉他陪我一起回屋睡觉。
裴湛蓝倒很爽快地放下手中事,与我一起回了寝房。像以往一样搂我入怀,把胳膊借给我当枕头。我窝在他的臂弯里,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半夜我一翻身却扑了个空,睁开眼睛发现身边床铺空空。我披衣下床,推开屋门,看到对面书房里亮着灯光。
推开书房的门,裴湛蓝正在配药,抬头见是我,目光中带了责备:“怎么不好好睡觉,半夜还乱跑?”
我走到他身边,哼道:“一觉醒来就不见了人,到底是谁乱跑啊?”
裴湛蓝伸手拉我坐到他腿上,替我裹紧外衣,安抚道:“你先去睡,我一会就过去了,听话。”
我不满地瞪着他:“泰山不是一日堆成的,解药也不是一天就能炼出来的。再这样下去,你自己倒要先病倒了。”
裴湛蓝淡淡一笑:“莫要担心,我有分寸。”摇曳的烛光下他的脸白得近乎透明,宛若九天玉子落凡尘。我一时看失了神,只觉眼前的一切都很不真实,似乎一闭眼就要消失,赶忙甩了下头,丢开莫名其妙的念头,望了一眼桌上各种不知名的药材,问:“解药很难配吗?”
裴湛蓝看着桌上的草药,徐徐道:“几十年前,江湖上出了一个霓凤教,据闻教徒皆为女子,擅长用毒,行事极为诡异,被江湖人视为邪教。二十年前,该教下毒残忍杀害了武当掌门,就此与武当结怨。不久后武当率门众大举进攻,一场血战后,霓凤教几乎全数被歼,就此从江湖上消失。他顿了一下,又道:“这‘噬虫蛊’便是霓凤教的独门秘药,用以控制本教教徒或江湖人士为其卖命。自该教灭亡后已然失传。”
我默然,已经失传?那潜台词就是…
裴湛蓝似宽慰般道:“我已飞鸽传书给义父,看看能否找到‘噬虫蛊’的配方。若能拿到此药,了解其成分,调配解药便容易得多。”
我喃喃道:“看来范鹤年身边应该是有当年霓凤教的传人。”
裴湛蓝道:“范鹤年素来喜欢招揽江湖人士,霓凤教若真有传人,入了他手下倒也不奇怪。”
我点点头,想起了上辈子看过的武侠小说中各类关于毒药的桥段,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忙对他正色道:“你可不许搞什么‘以身试药’这种事哦!”
裴湛蓝深深凝视着我,缓缓道:“只恨不能以身代之。”
我伸手抚上他的脸,柔声道:“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如果中毒的人换成了你,你那一大摊子事我可做不来。”
裴湛蓝微微一笑,轻抚我的发:“瓷儿,我总想着要照顾你,想不到很多时候,反倒是你在鼓励我。”
我嘻嘻一笑:“谁叫我从小就不是大家闺秀,做不成娇艳的牡丹,也当不了温婉的杜鹃,便只能当个死不了的狗尾草,至少生命力顽强。”
裴湛蓝笑着捏了捏我的脸:“哪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
我笑得吊儿郎当:“反正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
烛光映出两个人依偎的身影,萧索的冬夜因为有了爱人的体温,似乎也不再清冷。
………
这天吃过晚饭,我和裴湛蓝在院中散步,丫鬟打着灯走在前面。我给他讲侯宝瑞大师的名段-《珍珠翡翠白玉汤》。不过我实在算不得个好演员,总是讲着讲着自己就先笑个不停,最后裴湛蓝不是被相声逗笑的,反倒是被我逗得忍俊不住,轮廓分明的俊脸漾了笑,美得让人心惊。我痴痴地看着,他侧头打趣道:“看够了没有?”
我笑得色迷迷:“一辈子都不够。”
裴湛蓝微微一笑,伸臂揽住我的腰,似不经意般道:“瓷儿,你这个月月事是不是还没来?”
我花痴般的笑顿时僵在脸上:这家伙怎么把这种事说得像吃饭睡觉一样随意?结结巴巴得说:“是…好像还没来…”声音细如蚊蝇。
裴湛蓝拉着我在回廊中坐下,伸手搭上我的脉。我莫名其妙:月事晚来也算病么?
裴湛蓝诊着脉半晌未语,脸上渐渐露出欣喜的表情,黑眸定定凝视着我:“瓷儿,你要当妈妈了。”
我大张着嘴,傻愣愣地一时没有回过味:“什么?”
裴湛蓝轻拍了一下我的脸,笑道:“傻丫头,我们有宝宝了!”
我眼睛眨了又眨,才真正意识到“宝宝”这两个字的意义,不由“啊”地大叫了一声,抓住他的手臂摇晃:“真的吗?我有了?我有宝宝了?是你的宝宝对不对?”
裴湛蓝笑着抱住我:“是啊,当然是我的,是我们的宝宝。”
我惊喜若狂,只觉心中满满全是蜜糖般的喜悦,摸着肚子喃喃道:“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最好长得像你,不过眼睛可以像我…”
我念叨了半晌,才渐渐回到现实中,猛地想起眼下大战在即,我却在此时怀孕,岂不是给裴湛蓝添了更大的负担?
想到这儿,我脸上的笑瞬间垮了下来,担忧地看向裴湛蓝,他已知我心中所虑,搂紧我:“你现在要操心的只是自己的身子,其它什么也不要想。”
我点点头:“你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裴湛蓝似乎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下巴摩挲着我的发顶:“瓷儿,我真等不及和你过自由的日子。”
我倚在他胸前,轻声但坚定地道:“那一天很快就会到了。到时只有我们和宝宝,天南地北,自由自在,就算用全天下也不换。”
他搂紧我:“是啊,全天下也不换。”
冬日的夜风吹过枯枝,噼噼啪啪作响。相拥的人儿看不到,命运的齿轮正一点点转动,随之而来的,是永恒的幸福,还是无尽的悲伤,无人知晓。
………
我怀孕的消息除了如婉瑜、丽君、金淳等几个亲近之人,并未过多向外透漏。裴湛蓝严令府中所有人不得走漏一点风声,除了不愿给范家可乘之机,也因为我跟他至今尚未成亲,未婚先孕在这个时代是绝不会被接受的,若传出去对我的名声极为不利。
裴湛蓝也曾跟我商量是否先把婚事办了,我却不愿意:皇上病重,朝中局势紧张;欢乐之家大仇未报,父母又人在澧城,此时我哪里有心情张罗婚嫁。裴湛蓝见我坚持,便顺了我的意,只备觉委屈了我。我带着上辈子的超前意识,对这种事倒甚不介怀,只要两个人感情深笃,名份并不是最重要的,何况我嫁给裴湛蓝只是早晚问题,又何必非要急在这一时。
自打得知怀孕后,整个太师府便沉浸在一片喜气中。裴湛蓝每日亲自过问我的饮食。小穆总爱好奇地摸摸我肚子,问我什么时候能感觉到宝宝。大穆则在我想做一些如弯腰或搬东西的动作时抢先一步帮我做了。苍啸天对我的态度也收敛了许多,有时被我惹毛了顶多冷哼一声,却不再骂我,声称是怕吓着他侄儿。梅影已经着手缝做小孩的衣服。下人们开始打赌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得像谁多些。
我上辈子虽然没生过小孩,但闺蜜怀孕时我也曾受影响认真学习了一阵关于胎教的理论。于是乎我便隔三差五地请婉瑜来府中吟诗作对,意在“文教”,又让小穆舞剑给我看,意在“武教”,还时常请丽君来府弹琵琶,据说多听音乐以后生出的小孩脾气好。总之我能想到的各种我认为有用的胎教方法都用上了。自己更是时常自言自语地讲一些白雪公主呀,三只小猪之类的童话故事。梅影偶尔听到我讲的故事感觉极为新鲜,每次在我进行胎教时便跟着一起听,后来府中丫鬟都被吸引,每日下午二时便成了固定的“故事会”时间,小丫头们听完王子与公子最终过着幸福生活后,个个捧着红扑扑的脸蛋,带着憧憬的神情,回去继续手中的工作。府中负责管理下人的管家大妈一开始对丫鬟们上班时间玩忽职守的现象极为愤怒,后来被梅影拉着听了一次故事后也上了瘾。我对此更是毫不在意,在我心里,从未真正把这些丫鬟们当作所谓的“下人”,那些所谓的尊卑概念在我这里便如狗屁一般。裴湛蓝则是只要伤害不到我,我愿意怎样都可以,因此故事会从开始到现在,已经延续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这天裴湛蓝回家比往常都要早,我很高兴,拉着他叽叽呱呱说个不停,从胎教效果到今天好像有感觉到小宝宝在动,都是些我认为很重要的琐事,人家说怀孕中的女人会比较敏感和唠叨,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裴湛蓝一如既往耐心听我唠叨个不停,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只是时不时把茶杯凑到我嘴边示意我喝水。
吃过晚饭,他没有去书房,而是搂着我坐到榻上,帮我按摩略有浮肿的手臂和小腿,我享受着如此贴心的服务,特别还是由这样一位天上有人间无的俊男提供,身心皆得到极大满足,舒服地直哼哼。
就在我半眯着眼几乎要去跟周公约会时,温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瓷儿,我在想,应该送你去个安全的地方住一阵子。”
我一个激灵翻身坐起,睁大眼睛瞪着他:“你说什么?”
裴湛蓝伸手替我拨开额前的乱发,温声道:“我想跟你商量,出去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我消化了他的话,脑子里一时间乱成一团。我闭了下眼,又睁开,问:“是不是皇…快不行了?”
裴湛蓝微微点头,沉声道:“恐时日无多。”
我愣愣地看着他,怀孕以来我一心都扑在宝宝身上,对于朝中之事过问极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