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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忙道:”那倒不是。但如果想玩得尽兴又不出纰漏;出行路线还是当谨慎选择。你准备带他去哪里?”
裴湛蓝拉着我在凉亭中坐下:”不是我;是我们。你对夏都熟悉;有什么建议?”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也要去吗?”
裴湛蓝坦然道:”你是女主人;当然要尽宾主之谊。”
我低声嘟囔道:”都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同意。”
裴湛蓝淡笑接道:”那怎么你才能同意?”
我脸一红;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道:”那还真是要好好商量一下了;找个能寓教于乐的地方。我想想啊;去哪里好呢?…”
第二天一早;裴湛蓝就进宫去了。不久后;马车又回到了府门口。我出去迎接;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孩正从车上走下来;我迎上去;却没有施大礼;只亲切地笑道:”我是宁玉瓷。欢迎来裴府做客。”
男孩浓眉一挑;乌黑的大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开口道:”宁玉瓷?你可知我乃…”
我截住他的话:”湛蓝已告诉我;殿下今日会微服临驾。只是既是微服;想来殿下的目的也是为行动方便。所以玉瓷自作主张免了大礼;希望殿□解。”
眼前的男孩正是当今太子靳廷;年纪虽小;皇家范儿却十足;他眼见挑不出我话里的毛病;又想到今日难得出来;便没再多言。
我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靳廷迈步往院中走去;我和裴湛蓝相陪左右。
我引靳廷到了一处雅房;进屋有丫鬟双手捧上一身新衣。我接过对靳廷道:”请殿下更衣。”
靳廷皱了一下眉;估计心中不满;但仍勉强点了一下头;我让丫鬟在旁伺候;自己和裴湛蓝则走出屋外。一出门;我忍不住抱怨: “分明就是个小霸王嘛;一点也不可爱。”
裴湛蓝目光中有怜悯: “皇上体弱;朝中权臣当道;局势不定;你若是他;也无法像寻常孩童一般无忧。”
我心中也不由轻叹;拉住他的手: “那今天我们就让他当一天普通孩子吧。”
裴湛蓝深看着我: “恐怕也只有你;会把他真正当成孩子看待而非太子。”
我脑中闪过欢乐之家众孩童的面孔;心中一痛;不愿在裴湛蓝显露;转身道: “那我也去准备啦。”
靳廷换了一身寻常百姓衣服;虽不似他先前装扮华丽;但仍不掩贵气。我则作男装打扮;靳廷看到我;眼光讶然;我向他一抱拳;压粗声音道: “玉瓷见过公子。”
靳廷想笑但仍强行忍住了;小脸上仍是一派威严之势。我暗中摇摇头;心道:我就不信你能憋一天。
我和裴湛蓝带着靳廷去了市集;今日刚好是月初;逢一是大集;摆摊的卖艺的都比平常多了不少。我和裴湛蓝一左一右护着靳廷;大小穆及几个作便衣打扮的侍卫;散在我们四周。
市集上吆喝声叫卖声不断;人来人往极为热闹;我们一会挤入人圈看杂耍;一会又跑去听快板。靳廷久居深宫;几时见过这等场面;初时还顾及身份板着小脸;但毕竟年纪尚幼;不久就童心大动;看得津津有味。我则是很久没出来好好玩了;今日见此热闹又岂能错过;和靳廷不住指指点点;看到精彩处不免大笑拍掌;玩得不亦乐乎。只苦了裴湛蓝;变成了两个大小孩的保镖;虽然热闹在眼前他却丝毫没松懈;看似淡然自若的神情下实则周围一切动静皆收眼底。
我和靳廷看完了耍猴;又跑去对面的摊子玩套圈。那圈乃是竹子所制;轻飘飘极不受力。靳廷连扔几个都没有套中;我从他手里拿过一个圈;手腕暗使上打暗器的巧力;抬手一扔;已套中一个兔爷。我兴奋地叫道: “我套中啦;我套中啦。”
靳廷哼了一声;不服气地又扔了一个;仍没有中。我去抢他手里的圈: “让我来。”靳廷护住手里的圈: “谁说只有你能套中;我也行。”
我撅起来嘴: “好啦;你来。”靳廷又扔了几个;依旧没中。看我在一旁跃跃欲试的样;便装大度: “男子汉大丈夫不与女人争高下;喏;让给你。”
我暗暗撇嘴;但仍笑道: “多谢公子。”接过圈一一扔出;无一落空。摊主哭丧着脸把奖品拿给我;我和靳廷抱着一怀的玩意挤出人群。
走了没多远;我又被街上碗糕的叫卖声吸引;把手里的玩具塞给裴湛蓝;拉着靳廷走过去;买了两个碗糕;靳廷起初对这简陋的小吃没什么信心;看我吃得津津有味;勉强尝了一口;我口齿不清地问: “好吃吧?”
靳廷点点头: “倒是有点新鲜。”
有了第一次;靳廷也不再排斥民间吃食;我俩几乎把街头的小吃尝了个遍;不对口味的都塞给了裴湛蓝;他无奈转手又塞给了大小穆;大穆沉着脸一手抱兔爷;一手举糖葫芦;我回头看到偷笑到直打跌。
裴湛蓝一直寸步不离陪在我俩身侧;淡笑着看我们兴奋地玩闹。他今日穿了一身青色妆花绸缎长袍;并未戴过多缀饰;却更衬出清朗风采;一路引得不少姑娘偷眼瞄看。他的目光却始终只落在我和靳廷身上。
靳廷年纪不大;心思却比同龄人成熟许多;一路玩下来与我混得熟了;便凑在我耳边道: “很多姑娘在看师傅呢。”
我笑道: “那多好;有人喜欢他才证明我的眼光好呀。”
靳廷大概从小看多了后宫的争风吃醋;见我不但不在意还引以为傲;甚为惊讶;瞪了我一会;摇头道: “你这丫头;脑子里不知道装的什么;当真奇怪得紧。”
我心想我脑袋里装着两世的记忆;当然不能明说;嘻嘻笑道: “这算夸我吗?嗯…我就当是吧。”
靳廷瞠目结舌地看着我;一时说不出话;我笑着拉起他向前走去。
挤出最热闹的市集;我俩玩了半天都渴了;便和裴湛蓝商量找个茶馆歇脚。街两侧店铺林立;我们正走着;忽然从前面一家铺子中出来几个大汉;手上架了一个只着中衣的年轻男子。他们将那男子往地上一扔;喝道: “连衣服都输光了还想赌;等攒够赌本再来吧!”
那男子面如死灰;慢慢从地上爬起;裹紧衣服低头走了。靳廷见了;抬头问裴湛蓝: “师傅;这人是个赌徒么?”
裴湛蓝点点头: “小赌可作生活调剂;但若陷入其中;往往会欲罢不能;。赌庄日进斗金;很多庄主为了赚钱只恨不得榨干赌徒身上最后一文钱;导致赌徒孤注一掷;不计后果;轻者钱财尽失;重者家破人亡。”
靳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国家是否该禁赌?”
裴湛蓝眼中有赞许: “那倒也不必。可将赌庄收为国家统一控管;并立下规矩;例如客人只能赌所带钱财的七成;若输光则今日不许再赌。还有;不得以家中妻女或房契作为赌资。若能推出此类法令;则可减少因赌破家的惨剧。”
靳廷听得眼睛发亮;忽又问道: “那现在的赌庄都是谁在操控?”
裴湛蓝道: “听闻眼下夏都内的赌庄皆由一个名叫魏鸿京的人在幕后掌控。”
靳廷皱眉重复了一句: “魏鸿京?”
裴湛蓝点点头;补充道: “他与范丞相是表亲。”
靳廷脸色一沉;目光中透出与年龄不符的冷峻。我暗想: “今天还真是寓教于乐啊;该玩的玩了;该教的也教了。”
我们继续往前走;进了家看上去比较气派的茶楼;上了二楼找了张角落里不显眼的桌子落座;大小穆和侍卫则在旁边的几张桌子坐下。
我们喝着茶;吃着茶点;闲聊着今日的见闻。有一对父女在楼中卖唱;父亲拉胡;女儿唱曲;小女孩声音甚为甜美。
靳廷见那小女孩与自己差不多年纪;不禁多看了几眼。
一曲唱毕;小女孩沿桌求钱;大多数客人都视若不见;小女孩不禁面现忧色。眼见快要到了我们这桌;我塞了一锭银两到靳廷手中;靳廷一皱眉: “干嘛?”
我瞪了他一眼: “给人家呀。小小年纪就要出来谋生;怪不容易的。”
靳廷把银两掷给我: “你给不就得了。我才不管。”
我翻了下眼睛;压低声音道: “今天你是公子;不是太子。何况做点善事又不丢脸。”
靳廷脸一板正要开口;小姑娘已走到我们这桌;我一伸手把银子塞在靳廷手里;冲小姑娘的方向努了努嘴。靳廷心不甘情不愿地瞪了我一眼;伸手把银子放到小姑娘手中的托盘里。
小姑娘见他出手就是一锭大银;脸上忧色尽褪;一张小脸笑展如花;连声道: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公子是大善人;必定多福多寿;富贵满堂。”声音虽然稚嫩但说得真挚无比。
靳廷似有点不好意思;装作不经意转过头。我心中暗笑;裴湛蓝伸手也放了一锭银子在托盘中;小姑娘喜上眉梢;连连躬身道谢。
旁边桌的大小穆见我们解囊;也都拿了银子给她。小姑娘兴高采烈地跑过到父亲身边;唧唧喳喳地说着;还不时指指我们。
我用胳膊碰了一下靳廷: “当善人的滋味不错吧?”
靳廷哼了一声: “若我当了皇上;自当让百姓安居乐业;便是最大的善事。”
裴湛蓝目光中透出一丝欣慰;我对这年轻的太子也不禁刮目相看;由衷道: “公子有如此爱民之心实乃万民之福。玉瓷先替百姓们谢谢你了。”
靳廷斜了我一眼: “你呀;这会倒说得好听。我看你是最不把我当太子的那一个了。”
我莞尔一笑;正谈笑间;听得茶馆另一侧有人高声叫道: “哎卖唱的;过来过来!”
我们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衣衫华贵一脸妄气的年轻男子坐在桌子当中;旁边几个随扈相伴。卖唱的父女俩见他们打扮显是权贵人家;不敢违逆;走上前去。一个随扈伸手扔了一锭银子在地上;喝道: “今儿算你们走运;咱家爷心情好想听个曲;你给我用心点唱;我们爷满意银子就是你的;不然…嘿嘿;”他用手拍了拍刀鞘; “有你好看的!”
父女俩吓得浑身发抖;我心中有气;但顾及太子不能暴露行迹;当下硬生生忍住。
二胡声响起;小姑娘怯生生地开口唱了起来;第二句还没唱完;那个年轻男子脸现不耐;招了下手;随扈俯身听吩;随即扬声喝道: “唱得有气无力;没吃饭是怎地?我们爷说了;让你唱个‘十八摸’来听听。”周围几人一听;皆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我和裴湛蓝脸都沉了下来;那“十八摸”乃是有名的青楼淫曲;那人点此曲分明含了调戏之意。
小姑娘小脸涨红;眼中已含了泪水;随扈喝道: “耳朵聋了吗?还不赶快唱!”
我看向裴湛蓝;目光中隐含征求之意;身旁的靳廷忽然沉声道: “天子脚下竟有此等狂徒。师傅;虽然今日我微服出游;但既然遇到了就不能不管。”
我一听大喜;既然太子想管这事就好办了。只是心下仍不免担心;生怕若出手会暴露太子行踪。
裴湛蓝却恍若无事;随手拿起桌上被我吃剩的梅子核;淡淡道: “国虽有法;但法随人执。遇事应以法为基;根据情况灵活使用。”说罢手腕微晃;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那名随扈已然捂着大腿跪倒在地。旁边几人忙围上前查看。
我眼睛一亮;也拿起一个梅核;笑道: “如果遇到可恶之人;有时也不一定非用正道对待。正所谓‘以暴制暴’;今天就是个例子。”说罢手一扬;梅核飞出;正打在另一个随扈的腰上;我腕力不及裴湛蓝;只打得那人惊叫了一声;怒喝着寻找暗器来源。
裴湛蓝食中二指挟住一枚梅核;手腕一动打了出去;连打了三枚;只听“哎呦”之声不断;几名随扈纷纷中招;众人虽看不到裴湛蓝出手;但已有人留意到“暗器”似乎从我们这边而来;怕事之人纷纷闪避;唱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