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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够单独出现的,宁子睿身上是不是发生过不好的事情?”轻轻回握着他的手,苏小媛低声安抚。
“在他十二岁的时候。他爸爸不要他了,他妈妈一直哭一直哭,他也躲在厕所里哭,后来他妈妈疯了,拿着刀要他跟她一起死,她用刀割他的手,使劲地割他的手,血,都是血,满地都是血,他很怕,很痛……”
“我也很怕,我也很痛,很痛,然后我就出现了。”他低低呜咽出声,仿佛原本迟钝的感官一下子变得敏锐起来,手上的伤口开始撕心裂肺地疼,疼得他快要活不下去了,双臂紧紧地抱着她,像是溺水之人死死抱着自己的最后一块浮木。
“他怕痛,他就将我推出去,我也怕痛的,我也怕痛——”他的声音几近绝望,脑海中又是各种胡乱的轰鸣声,像是有无数个人在争先恐后的说话,不满,愤怒,焦躁,疼痛,各种情感充斥着大脑,让他越来越困倦,像是要被活生生从身体里挤出一般,浑身都是止不住得疼,快要麻木了。
注意到他情绪的转变,苏小媛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安抚,“别怕,没人会再伤害你了,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他也不会再伤害你了,你们都会好好活着,一起活着。”
他急剧地喘息,仿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两人紧紧依偎成一团,像是母体中彼此取暖的双生婴儿。
良久之后,他的呼吸渐渐平静,原本僵硬绷紧的身体渐渐放软下来。
那四处飘荡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安身之所,原本放松下来的身体又是一阵绷紧,像是钢绳被拉扯到极致,宁子睿陡然睁开双眼,手臂上熟悉的疼痛传来,他清楚地意识到又发生了什么事。
又有莫名其妙的人格曾出现了,在他的不抵抗政策之下。
心脏一阵阵收紧,他不敢去看她的眼,却又无比渴望看到她的眼,一阵强烈过一阵的渴求,让他痛苦不堪。脑袋中像是被无数只虫子爬过,让他思绪一片混乱,可奇异地,他不再像从前一样出现记忆断层,他开始渐渐记得一些事情,一些其它人格取代他时发生的事情。
宁子睿感觉自己仿佛走在无边无际的荒原,他避过烈日,绕过陡坡,冲进树荫,在以为自己终于寻得栖身之所的时候,却惊骇地发现,自己双脚早已深陷恐怖的沼泽。一缕阳光照进,他疯狂地挥手,挣扎,朝阳朝着他笑得温暖,他却沦陷得更快,剧烈的挣扎动作,最终使得他更迅速地湮灭在泥淖。
当周遭的一切都堕入永夜,曾诱惑过我的朝阳,你又在哪里?
脑海中像是有百万种虫鸣,他痛苦地抬眸,就看见她比朝阳还明亮的眼睛,她温柔地注视着他,眸中绵长的流光几乎要让他放弃挣扎,俯首称臣。
“我不该再出现在你面前的。”他痛苦地紧捂住脑袋。
在一天之前,他也是这样想的,也的确曾这样做了,结果除了换来手臂上的一道伤以外,毫无诚信可言。
“我该干脆地结束这一切。”结束自己恐怖的人生,结束那些可怕人格的骚扰,结束她将对他日益加深的抗拒。
苏小媛没有出声,她认真地听着他的每一句话,听着他话中的每一个字,在他终于绝望地看向她的时候,她暖热的指尖轻触上他因失血而显得苍白的脸庞,声音清润带着坚定,“哥哥,没有什么比留我孤身一人在这世上更加糟糕,没有任何事能比失去你更让我恐惧。”
他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明媚的小脸上火一样的赤城,比朝阳更暖的温度,他却不敢靠近,怕沉沦之后就是灭亡。
轻而易举地看穿他的躲闪与挣扎,在他即将推开她的前一秒,苏小媛倏地倾身凑近,唇瓣不容置疑地覆上他的唇,双唇相贴间的温度,几乎快将他烫化,她绵软的舌尖流连在他的齿间,带动他所有的感官,浑身的血脉都集中到她碰触的一点,沸腾,沸腾。
再没有更完美的承诺,能够比得上她此刻情真意切的一个轻吻。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的时候,苏小媛才松开他,脸绯红,气息略急促,额抵着他的额,玉白的指尖轻抚过他滚烫的侧脸,软软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鼻翼,“宁子睿,你并不想死,你不想消失的,你只是不敢靠近我,又或者是——太想靠近我。”
她声音微微沙哑,眸中燃烧着清灵的幽光,像是午夜的妖火,美艳又纯净,紧紧缠绕着他,几乎快将他烧化。
她的话是信号,充满诱惑力的信号,要求他全身心的臣服与信任。
脑海中各色火光迸射开来,这一次,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各种声音,他大脑中常年轰鸣着的声音。
“噢!她亲他了!她真的亲他了!不要脸!太不要脸!”暴躁捶桌的声音。
“根据逻辑,她应该只是应急反应。”边吃饭团边发出的含糊声音。
“他应该不会再想让我们死掉了。”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我、我想再出去一次……”弱弱的要求声。
“闭嘴!”齐齐的驳斥声。
从没有这一刻,宁子睿如此鲜明地看到各种栩栩如生的“租客”们。
……
作者有话要说:小妖精们,看到帅气作者君强大的战斗力了咩!?够不够粗长!够不够持久!!!!!?立志用粗长与持久征服大宇宙!!!!!!
谢谢小天使【旧时光】砸的地雷!作者君被砸得更帅了!!!!!!
☆、第26章妹妹高贵冷艳
夜;沉寂得令人发寒,各种混乱压低的声音在脑海中喋喋不休,该沉睡的生物早已经沉睡;宁子睿却始终了无睡意。
又或者是明明困倦不堪,他却不敢闭上疲惫的双眼;怕内心深处的困兽又开始伺机而动。
这样小心翼翼踩着刀尖数日子的时光;每一秒都如同一生般漫长;让人难耐又不愿迅速走完。
他不甚舒服地翻了个身;让自己努力想一些积极的事情,不想让别的负面人格再侵占自己的思想。可他刚一稍稍动作;窝在他枕边睡得正熟的少女便被吵醒了。
苏小媛侧起身;打开床头灯;一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见他神色清明半点不像刚睡醒的模样,蹙了蹙眉。
〃哥哥,已经凌晨三点了。〃她观察着他,想确定他是否又变换了一种人格。
苏小媛觉得,跟宁子睿相处的时间长了,她肯定能练就出一身〃识人〃的好本领。
他没有出声,只是定定地看着她,黑亮的眼眸中不知流转着什么光芒,灯光下,迷离而婉转。
她身上穿着的是新绿色真丝面料睡裙,质地良好的面料包裹住少女柔嫩的小身体,像是细心的嫩叶呵护着含苞的花蕾,此刻她微微侧倾着身看他,睡裙宽大的圆叶领滑到一边,让另一边圆润的小肩膀露出半截,在深黄色的温暖灯光下,散发着莹润柔亮的光芒。
仿佛祭坛上神圣的贡品,吸引着窥伺野兽的视线。
宁子睿大脑中轰鸣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下来,又或者是那些嘈杂的声音仍然存在,可他却无暇顾及,他所有的感官,所有的知觉,全都交付到眼前的少女身上,阵阵热烈的血液流动声让他难耐,仿佛游走在悬崖边缘的兽,眼睁睁看着崖下山谷中小动物的诱人姿态,饥渴,兴奋,却又胆怯地不敢往下跳。
她看着他的眼神慢慢变得担忧而着急,他知道,她此刻肯定是担心自己变换人格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恶劣的想着,他完全可以随心所欲,拥抱她,亲吻她,对她做任何自己想象过无数次的事……他可以装作自己被其它人格所掌控,完全不必接受她的谴责与指控。
可这样的念头刚一出现,又被他心中的自我唾弃瞬间湮灭。
〃我还不困,你先睡吧。〃宁子睿艰难地将眼神移开,关掉灯,伸手轻轻将苏小媛揽进怀里,轻靠着她,没再说话。
干涩的声音中紧含的浓烈欲念,险些出卖他即将压抑不住的渴望。
他突然庆幸自己及时关了灯,黑暗的掩盖下,她看不见自己眸中吓人的火光在激荡。在这种极度安静的时候,要抑制自己粗重的呼吸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她就在自己的怀里,触手可及的地方,轻软的呼吸吞吐在自己的颈畔。
宁子睿想,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一只习惯嗜血的野兽守护一只清白无辜的小动物,这本就是超出现实的荒诞。从没有这一刻,他无比地想要变得正常,像个正常人一样,支配自己的身体。
至少,在尤其渴望亲吻她的时候,他不希望自己突然变了一个模样。
连日来应对他莫名其妙出现的各种人格,苏小媛早就已经困倦地再次睡了过去,轻手抱着怀中绵软的小身体,宁子睿只觉浑身每一根神经都在烧疼,火辣辣的热烈,劈啪作响。
他相信因果循环,相信无论生命循环轮回多少次,人的一生中,总有一种执念,不死不休,总有一种罪孽,怯于碰触。
她是他没有勇气碰触的罪孽。
血缘从来都不是他在意的东西,他甚至庆幸他们流着相同的血液,让他有种彼此相溶的错觉,可他不能不在意她的眼光,她一个嫌恶的眼神,都能瞬间化作穿心的利剑,让他万劫不复。
紧紧抱着怀中娇软的小身体,在滚烫的欲…望煎熬中,他睡了过去。
第一次,他开始撕掉对人格变换的恐惧,尝试着接触其它的人格,分享原本该属于自己的记忆。熟悉的噩梦袭来,将他逼得无处可藏,心脏骤缩,冷汗直下,那些曾被压缩在小匣子中的记忆开始疯狂撞击着脑门,扭曲,叫嚣,直逼心脏。
声嘶力竭,混乱的攻击与防守之后,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半夜的安宁。
苏小媛是被脸上阵阵隐约的疼痛戳醒的,耳边伴随着一声声奇形怪状的猫叫,什么东西在她的脖子上滑来滑去,怎么都摆脱不了,冰凉冰凉的,让她再也没办法继续安睡,倏地挣开了眼。
嚓!
眼前诡异的一幕让她倒抽一口凉气,顷刻间睡意全无,浑身立刻进入高度备战状态。
她动了动身体,意料之中的动弹不得,整个人不知被用什么绳子绑在了床上,脖子上冷冰冰的东西是一把尖锐的匕首,闪烁着冷冷的寒光,正在跟她的肌肤亲密接触。
苏小媛瞪大眼,对上近在咫尺的一双漂亮丹凤眼,那眸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像是快炸掉的气球,眼睛的主人当然是熟悉的Boss大人。
他修长的指尖一下一下在她的脸蛋上戳着,像是好奇,又像是不耐烦,焦躁地在她脸上揉来捏去半晌。
“喵~~”被用绳子勒在墙壁上吊着的喵君大人一声悲痛的呼唤,四肢小短腿儿不住地扑腾,看见她醒来,它碧蓝的喵眼中,险些没激动得热泪盈眶。
“哥哥?”苏小媛皱眉出声,看着眼前的宁子睿,突然觉得事情不妙了。
“你别以为叫声软趴趴的‘哥哥’就能勾引我,我不是那些蠢货,虚伪恶心的妹妹,你早该死掉的。”
‘乒乓’一声将刀摔在地上,他用手使劲戳她的脸,泄愤似的,表情愤怒夹杂着快意,仿佛恨不得能一口咬死她。
脸上被他粗鲁的动作戳得火辣辣地发疼,若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苏小媛真想一巴掌挥到这厮的脑门上,另外再附加一句:你他丫的何弃疗!
现在不用猜了,苏小媛完全可以判定,眼前神经病一样开始四处在房间砸东西发泄的人,就是宁子睿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