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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觉得,我当时在成都,闲时没有想到去做其他的事情,而是想起做雕刻,似乎就是为这一刻准备的,就好像是上天安排的一样,一切都会按照预定的轨迹走下去。
我从来都没能够左右任何的历史,更不要说是改变了。
我爹的病情持续地恶化下去。
医官最终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办法,若是在二十一世纪,医生就该发下病危通知书,对家属说“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当医学没有办法解救的时候,杨仪最后还是想到了神道。
听到他对我爹提出,希望通过祈禳北斗的方法来延寿的时候,我气息一滞,悲从心来。
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我爹闭上眼想了想,面色之中有几分悲怆,最终点点头,同意了。
在我爹的指示下,中军帐摆起七星灯,用七盏较大的油灯摆成北斗七星,中心一盏最大的为主灯,周围用九九八十一盏小油灯,拼成八卦形状。
原来这个阵法就是延寿阵法,我对这个阵法并不陌生,这已经是我第三次看到这样的阵法了,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是在十多年之前,或者说,一千七百多年后。
突然,一道闪电贯穿脑海。难道说,当初就是这个阵法,把我的魂魄招到这里来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诸葛灵兮的寿命的确通过这种方法得到了延续。
难道说,就是因为在自己女儿身上起过作用,所以我爹才同意祈禳北斗?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轮回因果?
我脑中风起云涌之时,阵法已经摆放完毕,帐中所有人都退下,只有姜维守卫在帐外,还有我和另外一个小兵日夜轮流值班,照料其他所需。
祈禳之法共需七日,我因为习惯了日夜颠倒所以值夜,那小兵值日。可是,不是我轮班的时候,我依旧很难入睡,一天睡不足两个时辰,剩余的时间,不是守在帐外,就是在继续雕刻那木像。
姜维劝了我好几次让我休息,可是我怎么都睡不着,依旧我行我素,最后他叹息着说,“你还真是丞相的女儿,竟然如此相像,都是如此倔强。”
以前别人说我像我爹都能让我高兴好一阵,可现在我却已经没了那种闲乐的心思。
第七天晚上,最后一晚。
我到帐外对姜维的第一句话就是,“伯约,今日若有人敢闯营,杀!”
姜维从没看到我这样透着杀气的样子,稍稍愣了愣,但立刻严肃起来,坚定地点了点头。
二更天的时候,起风了,秋风卷着风沙,穿越过军营。天上突然蒙起一层云,遮住了所有的星辰。
夜暗得可怕,军营四周安静得不详。
毫无预兆的,后营传来厮杀之声,火光腾空而起,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刀枪相交之声由远及近。
一个兵卒匆匆跑来向姜维禀报:司马懿领兵突袭我军后方,斩杀士卒牲口,后军已乱成一团。
姜维打发走那个兵卒,眉头锁起,紧握着腰间剑柄上,却还硬忍着。
“伯约,”我走近他,对他说,“不可妄动,后军自会有其他将士带领,你如今要守好此处。”
姜维咬着牙应了一声,可看得出来,敌人在前却不能前去助阵,他很不甘心。
后营的喊杀声越来越响了,不知道究竟是我军已奋起反击,还是敌军在步步逼近。
“丞相!”一声叫声陡然传来。
我心中一凛,竟然真是魏延!难道真的是他……
“丞相!”他一边喊着一边往营中走。
“魏将军!”姜维拦住他的去路。
魏延斜着眼睛看他,“你竟敢拦我?我有军情要事要禀报丞相,让开!”
“魏将军!”姜维分毫不让,“丞相有命,任何人无论何时都不得打扰。”
“那丞相知道魏军来袭我军后方的事吗?!”魏延横眉竖目,“千军危在旦夕,我岂能怕你?”说着就要拔剑动手。
“魏将军!”我赶紧去阻拦,真要动手起来,姜维一定会吃亏,倒不一定是打不过,而是因为魏延是六亲不认的人,绝对不懂什么叫手下留情。
“魏将军,丞相有机密要事,并非我等有意和魏将军作对,丞相有命在先,还望魏将军见谅。”为了避免干戈,我已经非常客气。
魏延见到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你?”他冷笑一声,“我位任前军师、征西大将军,有什么事是你这种小小卒子知道,而我不得知的?”
我心想,你不知道的多了。到现在魏延都还不知道我是丞相的女儿,不过也是,以他这样眼高于顶的人来说,多看我一眼似乎都是侮辱,又怎么会来关心任何关于我的事呢。他甚至觉得我爹的才干比不上他,所以在军中时不时地就牢骚满腹,对我爹表示不满。
“魏将军,小人也不知是何事,只是尊丞相令而已。”我重复了一遍,尽量摆低自己的姿态,希望能以此把他堵回去。
魏延眯了眯眼,作势要走,我看了略略松了口气,谁知他刚走了没几步,突然拔剑回头,一刀就朝我砍了下来,嘴里还喊着:“尔等阻我呈报紧急军情,形同叛国,当斩无赦!”
姜维就站在我身侧,这个时候拔刀已经晚了一步,他一把推开我,自己顺势就地一滚,偏了过去。
我只听头上“滋——”的一声,刀剑几乎贴着我的左臂落下,粗布厚重军帐被魏延劈开一条至地的裂缝,瞬间秋风呼啸着席卷而入。
☆、诸葛果
“哐当”一声,魏延收剑入鞘,看也不看我,直接就从军帐的裂缝处携风而入。我骨碌一下从地上爬起来,不管右边身子摔得发疼,就冲了进去。姜维看事态不妙,也一起进帐。
帐内帷幔被风吹着飘飘扬扬,我爹端坐正中,闭着双目,神色凄凄,一脸怆然。他面前的七盏七星灯,已经灭了四盏,包括当中最大的主灯。
“魏延!你!”我大叫一声,怒气冲上脑门,我甚至忘了自己根本不是魏延道对手,就要朝他冲去。
魏延还一脸懵懂,看看四周,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嘟囔着:“丞相,我……”
“兮儿!”我爹喝止我,一提高声音,他立刻咳嗽起来。
“爹!”我两眼冒火。
“爹?”魏延脸色一变,转头开始拿正眼看我。
“我命将如此,怪不得任何人。”他有些喘,平了口气,转头对魏延道,“你领本部正面对抗魏军,他们夜间突袭,进军必无阵型,只要你整队而抗,其当自退。”
魏延领命退出,走出去之前,又打量了我几眼。
“伯约。”我爹看向一边紧攥着拳头的姜维。
“司马懿来袭我营,必是认为我病重,无力反抗,他对自家营寨必定不防,你领本部人马,去袭魏营,其首尾难以兼顾,自当兵退。”
“丞相……”姜维还想说些别的什么。
“去吧。”我爹挥手让他退下。
我走上前去扶他,“爹,我们再摆个阵,再花个七日。”
我爹无奈笑了笑,“祈禳之法,哪有如此儿戏。”他把手搭在我手臂上,“扶我到后面吧。”我强忍着泪,扶着他到内帐躺下。只是几步而已,他已经气息不稳。他的脸颊已经凹陷在颧骨之下,脸色灰白,十分憔悴,他躺下没多久,就睡了过去,呼吸很浅,但却可以听见胸腔内因喘息而产生的细微回音。
我一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听帐外的喊杀声渐渐消减,直到最后万籁重归寂静。
“灵兮。”姜维在身后轻声叫我,“这里我来吧,你先回去休息。”
我转头看他,他身上有血色,也是一脸疲惫,“你刚打完一场仗,这里还是我来吧。”
“灵兮,我并无妨,你整天整夜的不眠不休,会先把自己拖垮的。”他担忧地说。
“我没事。”我简洁地拒绝他的提议,“还是你先去休息吧。”
我看他还想坚持,继续说,“或者,你休息一下再来替我也可以。”
他拗我不过,叹了口气,出了帐去。
我爹这一觉就是整整七个时辰,从半夜一直睡到下午才醒过来。可他好像虚脱了一样,比祈禳之前更要体弱,之前他还能坐起看文书,现在却只能躺着了。魏延和姜维前来禀报昨晚的军情,司马懿来这样突袭,斩杀我军五百人,获牲口千余头,截去降兵六百余人。
我爹躺在床上,听他们禀报完,并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闭上眼睛,让他们退出去。
虽然看不出喜怒,但我知道他心里承受着巨大的冲击,为我军之失而感到痛心,此刻正在思索对策。
过了一会儿,我爹睁开眼,对我说:“兮儿,你把杨仪叫来。”
我去找来杨仪,我爹对他说,“我自知时日无多,我死之后,不可发丧。尔等军退汉中。可令令后寨先行,一营一营缓缓而退,令魏延和姜维断后。若魏延不从,尔等则自领军回,不必理会。若司马懿察觉,前来追赶,你就布成阵势,回旗反鼓,作出我尚在人世之象。”
“还有,你命人作一大龛,以米七粒,置于我口中,脚下点一盏明灯,这样可保我将星不坠,惑司马懿于一时。”
他闭了闭眼睛,“我死之后,不要把我葬于成都,把我葬于定军山下,我……还要为国守边。”
杨仪拜倒在地受命,早已热泪盈眶。
此时外面来报,说成都派来的使者李福已到,和李福一起到的,还有我爹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叔父诸葛均,还有赵统。
诸葛均既然是我爹亲弟,此时到也符合伦常,而赵统,则是负着护卫二人的任务来的。
但是我知道,他为何会来,刘禅为何会派他做这个护卫。也许,我真应该谢谢他。
李福进帐来见,他看到我爹的时候,脸上现出几分惊诧,仅仅是半年时间不见,我爹就变得如此沧桑憔悴。他跪在我爹面前,说陛下询问可继任之人。
我爹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很艰难地张开,似乎刚才和杨仪的一番话已经耗尽了他的全部精力,他开口说了一个名字,但李福却听不清楚。
“我来吧。”我坐到我爹身边,“爹,您说吧。”
我爹的嘴动了动,我其实什么都没听到,但我对李福说,“我爹说,蒋琬可以继任。”
“那蒋琬之后呢?”李福追问道。
我看我爹又动了动嘴,我道,“费祎可继任。”
“那费祎之后呢?”他继续问道。
这下我爹不说话了,重新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李福等了一会儿,见我爹又一次昏昏睡去,只能退下。
他退下之后,赵统和诸葛均才进了帐来。诸葛均坐到我爹身边,对我说:“兮儿,这里有我,你先去休息吧。”
我很少见到诸葛均,我爹在效命于刘备后不久,就把自己的兄弟也举荐到他帐下。但为了避嫌,所以我叔父的爵位和官位一直都不高,而且也不和我爹同在一地。他因为在他乡自有府邸,所以即使过年也很少来,只有每年述职的时候,会来丞相府小住一两天。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爹的弟弟,交给他我还是比较放心的,于是点了点头,和赵统一起出去,到了我住的偏帐。
一进偏帐,赵统就看到我即将完成的木像。
“这个……”赵统非常惊讶。
“你曾经说过,如果我们改变不了历史,至少我们能成就历史。”我讽刺地笑了笑,“只是我没有想到,我竟然会用这种方法来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