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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离战场如此近,之前在汉中也好,随我爹出征也好,都是呆在中军营中,远离了硝烟,我看到过战后尸横遍野的凄离,感慨过古来征战几人回的悲壮,可是从未如此近距离地在刀枪之下游走。
火光难以温暖刀枪冰冷,振奋的喊杀声让人胆寒,黑夜之中火光映天,白日时可见的旖旎山河瞬间成为修罗地狱。人喊马嘶,金戈相击,声声入耳,声声裂心。
这一方天地,是否还有迎来天明的可能。
我想向赵统的方向靠,却怎么都过不去,护卫着我的三个赵家军把我的马往边上赶,希望能够突围而出。他们要护着我,又要招架集中过来的刀枪,打得非常吃力。
突然之间,对方一骑飞驰而来,端着□□,就着一个空档朝我直刺过来,我身边三个人都在各自招架,一时无法□□,我本能地一躲,让开了他击向我面门的枪尖,可他执枪一抖,枪刃就在我肩头狠狠地划开一道,我立刻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
但此刻我管不了那么多,对方看一枪没有结果我,马上收枪,紧接着第二枪又朝我小腹刺来。
这一枪我怎么都不可能躲过,我几乎眼睁睁地看着他枪尖朝我身体刺过来。就在枪尖刚刺破我外衣的一刹那,他突然停住了,我抬眼一看,之间我身侧的赵家军一枪已命中他的心窝,□□一挥便把他挑下马来。
那人心有不甘,就倒下马的冲劲,似乎是尽自己最后的力,把手里□□一个转弯,刺进了我胯下马的马腿之中。
马一下吃痛,马蹄高举,我没有防备,立刻被掀下马来。
我摔落到地上,经不起那个势头,一连打了好几个滚,手掌和脸上都被擦破了皮,等到我终于停下来,睁眼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一个已经死了的兵卒,满脸血色地躺在那里,大瞪着眼睛望天。
我吓得赶紧往后挪,腿软着站都站不起来。我还没回过神来,一柄□□就刺过来,但立刻被旁人挡开,我根本分不清哪些是赵家军,哪些是魏延的手下。
“快上马!”原来护卫的三个赵家军之一冲杀到我面前,把手伸给我,要拉我上马。
我心里很清楚,交战双方都是骑兵,我步行根本没有活路。我一咬牙,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刚伸手给他,突然斜前方一柄刀就着我的手挥下,我本能地缩手后退。原来想拉我上马的那人立刻放手使枪,把来者挑于马下。
他提马往我前进一步,又伸手给我,我还没抬手,就看到他身后一骑持刀冲突而来。
“小心”我对他大叫。
他眼光中精光乍现,反身轮起□□去挡,但还是慢了一步,对方的大刀砍到他的背上,他浑身一震,手里的枪速度却丝毫不慢,一个调转,朝那人面门而去。
对方收刀不及,眉心已经中枪,翻落坐骑。
可是这一来一去,我又被人马冲远,而且越来越多人发现我这个他们将领指名要取首级的人竟然此刻落马步行,便围拢了过来,虽然赵家军极力反抗,皆是一骑对战二三骑,但还是渐渐不支。
尸体满地,我几乎连滚带爬地在逃,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往哪个方向跑。
眼看着追兵就要赶上我,只要他们中使枪的□□一指,我就毫无还手之力地会血溅当场。我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战马长嘶,紧接着身体一轻,被提到了一匹马背上。
是赵统。
他沉重而有力的心跳让我顿时觉得心中一平,但很快,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汗味又让我不安起来,他是不是受伤了,严重不严重,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魏延的副将在后面打马追赶,大声叫嚣着,背后人马之声愈来愈盛。
他一路舞动□□,左右普通的兵卒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纷纷被挑落下马,他也不去关心那些人是死是伤,一路只顾着往前冲。
“不行,让我坐你身后,这样你根本发挥不开!”我的脑子有一瞬的清醒,突然发现他有点难以施展手脚,他不应该把我放在身前,要是我坐在他身后,他会方便很多。而且……坐在身后,万一有暗箭,也不会伤到他……
“少废话,坐稳就行了!”他对我嚷道。
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我不知道到底是害怕我们的处境还是害怕他的安危。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整颗心都被惊惧占满,毫无其他的情绪存在。
我尽力伏平在马背上,不想成为他的负累,可我心里却知道,我本身就是一个负累。
如果我没有争强逞能,如果我没有决定一个人来这里,如果之前我和魏延没有过节,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赵家军死于非命,也许赵统就不会受伤,也许……
要论刚愎自用,何须提马谡,我才是最好的例子。
赵统一路冲杀而出,和身后追兵的距离忽近忽远。
但我们胯下的马已经非常疲乏,更何况它还要驼两个人,即使我不算太重,可也凭白多添了近百斤的份量,它并非什么宝马,耐力势必不会持久。
赵统策马愈急,那马的速度竟然陡然加快,一下和后面的追兵拉开了距离。可是我知道这并不是好预兆,说明这马已是强弩之末,加力只是回光返照。
“赵统,放下我吧。”我哀求道,“带着我,两个人都死,把我放下,你还有逃走的可能。”
“你闭嘴。”他沉声说。
“真的,放下我把,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怪你。”我泪如泉涌,“趁现在还来得及,放下我吧。”
赵统一声不吭,忽然马头一转,行到一个乱石丛边。
“好的,这可是你说的。”他飞速下马,把我从马上拽了下来。
我心里一片平静,我的确一点点都不怪他,只希望他能逃出去,我的结果,只是我咎由自取而已。
可他并没有把我扔下后自己上马,而是直接把我塞进路边一个乱石的空隙中,那个乱石正好有个凹陷能容下一个人,接着他□□一扬,刺进了之前那匹马的脖颈。
☆、回马来援
“你在干什么!”我大叫。他把自己的坐骑杀了,等于要步行和后面的追兵比,这和自杀无异。
他根本不理我,执过缰绳不让马因为吃痛而乱跑,血汩汩地从马脖子里流出来,加上那马本来就疲乏至极,很快它就步履颤巍,赵统就势一拉,那马就向我这个石堆倒过来。
我突然意识到他要干什么,要从石堆里挣脱出来,他对我吼一声,“藏好!”
“阿承——”我一边哭喊一边想要推开倒过来的马尸,可那尸体太重,加上倒过来的势头,我一下被挤了回去,严严实实地陷在石头的凹陷当中。
“敏敏,”我仍然听到他的声音,“不要怕,藏好,等到没有人了再出来……”他稍稍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我走了,保重。”
立刻我听到奔跑的脚步声。
那声“保重”在我脑壳里面久久回荡,几乎震耳欲聋。那是什么意思,是在说再见吗?他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他这是不要命了吗,可是,可是……他不要命了,我怎么办?
他这是,用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吗……
马尸严实地压在我面前,脖颈处的伤口还留出温热的血,一滴滴地滴到我脸上,顺着我的身体流下,那浓烈的血腥味让我几欲昏厥。眼泪疯狂地涌出眼眶,赵统啊赵统,肖承卿啊肖承卿,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用这么决绝的方法来救我,我就是死也是咎由自取,为什么,为什么……
很快后面的追兵赶了上来,看到了马尸,由于那马之前的奋战之中就已经全身染血,所以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马的致命伤口,还以为是力竭而亡。
我听到一个人阴笑着说:“他们现在没有马了,快追上去,取他们首级向将军报功!”
那些人立刻打马继续前进,只剩我在那石头当中瑟瑟发抖。
衣服早已被汗水和血水打湿,寒凉的风从石缝中灌进来,带走全身所有的温度,我不知道是因为害怕发抖,是因为担心发抖,还仅仅是因为寒冷。我竖起耳朵,听那些人的马蹄声渐渐消失在前方,我不敢动一动,怕错过任何一个声响。
我怕听到惨叫之声,我怕听到叫嚣围打之声,我怕听到那些人功成回师之声,那只会证明一件事,我心底最害怕的那件事。
赵统,你这混蛋,说好你要死的比我晚的,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时间如同凝固一般,仿佛只过了短短一秒,又仿佛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我浑身僵硬地靠在石头上,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好像要把我体内最后一滴水都化作泪流出眼眶。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时间,马蹄之声打破了之前极度的平静。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一块块碎裂开来,痛得不能自已。那些人,回程了么。
我闭上眼睛,感到整个身体似乎都已经不是自己的,就让我永远呆在这个石缝里吧,不要让我看到,不要让我听到,不要让我知道……
马蹄声在石堆前停下,接着,马尸被人移开了,突如而来的火光让我的眼睛无法承受,一阵晕眩感瞬间冲上大脑,我人一下子软了下去。
“灵兮!”一双手把我接住,从石头里面抱了出来,那声音听来熟悉而美好。
“伯约!”脑中的晕眩渐次褪去,眼睛聚焦在了姜维脸上,“你怎么会来的?”
“赵将军为防此行有变,自己先领二百赵家军出发,然后让其弟召集完毕其余三百人后,作为第二队跟随而来。我得悉后向赵小将军要求,和他对换,他守在丞相边,我前来追赶。”
赵统,他最终还是比我想的周到得多。
我渐渐放下心来,可是当我环顾四周,心马上又提了起来。
“伯约,赵统呢?他人在哪里?”
“刚才我们在岔路碰到他,他领了一部分人引敌而去,是他告诉我你在这里。”姜维眼神闪烁,似乎带着敬佩,但还有几分其他什么情绪隐含着里头。
“快!快去助他!”我拉着姜维的衣服,声音沙哑地恳求他。
“可是你……”他看着我浑身是血。
“我没事!”我不管自己拉着个破喉咙,几乎要吼出来,“求你,求你去救救他好不好?”
旁边姜维带来的赵家军中有一人立刻下马,把坐骑让给我,对姜维拱手道:“请姜将军立刻去援,在下愿把马让与姑娘,在下步行尾随。”赵家军中只有极个别赵统和赵广的心腹才知道我的身份,虽然我是男装,但我现在的样子要是看不出我是女子,那绝对是瞎了。
姜维稍加思虑,点点头,“好。”说着他把我抱上马,然后自己上马,扬手一鞭,朝前方飞驰而去。
我完全没有方向感,只知道跟随着一起跑,那把马让给我的步兵脚力相当好,虽然比马慢一点,但是始终离我们不太远。我曾听说过好的步将行进速度不亚于马匹,据说当年关羽身边的副将周仓就是这样的能人,步速能快过赤兔宝马。
很快前面出现一片树林,林中有火光,喊杀声和刀枪相击之声从中传出。
我汗毛直竖,瞬时紧张起来。
是不是赵统,他是不是还活着?
姜维的速度丝毫不减,一头扎进了树林之中,我也随着其他赵家军先后冲了进去。
接着,我就看到了一队人围着几个人打,被围在当中的,真是赵统和仅存的五个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