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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尊凭什么告诉你?”斗笠人阴森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客栈内。
“我倒数三声,三声过后,不论你说还是不说,你这条命都没必要留下了。”何进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毫无起伏。
“好大的口气!”斗笠人甩袖,一只巴掌大的蜘蛛凭空出现,张牙舞爪的朝何进袭去。
“三。”何进手一抖,他手上的刀微微抖动,那蜘蛛便被劈成两半,掉在了地上。
“二。”
“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我孩儿!”斗笠人阴森森的声音略带气急败坏,他伸手从腰间取下一个紫色的葫芦,拔开塞子,反手将壶口翻转,壶中诡异的事物便如一道紫色的长线连在地上,那诡异之物倒在地上之后,很快蔓延成一片,几乎只是眨眼之间,地板上的紫色已经铺满了整个客栈。
“一。”何进数完数后,竟然对地上那片诡异的紫色之物视而不见,只持刀逼近斗笠人身前。
斗笠人看着何进脚踩紫物逼近他时,竟然不惊反喜,这紫色的事物乃是他的杀手锏,无往而不利,在江湖之中有着赫赫凶名,多少自命不凡的习武人都死在了这上面。
斗笠人心中快数五下,等着何进毒入脏腑一命呜呼,可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何进竟然安然无恙!
不仅如此,何进甚至劈刀朝他砍来!
斗笠人武功不高,他本身依仗的便是出人意料的毒物,这时他见难以躲避,只好侧身避开了要害,顺便扔出一只米粒大小的蜈蚣,扔进何进的脖子里。
距离太近,何进并未躲开这个蜈蚣,脖颈被蜈蚣狠狠咬了一口,伤口处如同火灼,随后麻木起来。
毒素很快扩散全身,何进只来得及伸手将蜈蚣碾死,便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了。
“嘶。”斗笠人捂住被何进重重砍了一刀的肩膀,鲜血很快顺着他垂着的手臂流下,血液滴到地上之后,血液所在之处上,原本的紫色瞬间消失了一块,平整的青石砖上顿时被腐蚀出了一个拳头大的圆洞。
“呼!”斗笠人从胸口掏出一个瓷瓶和一卷纱布,他扯开伤处的衣物,咬牙将瓷瓶内的诸多小蜘蛛撒了上去,而后嘴咬着纱布的一头,艰难的用一只手为自己包扎伤口。
“我倒是小瞧了你,竟然吃了这么多大的亏!”斗笠人语气阴晴不定,他走到何进身边,眯着眼打量了一圈。
当他看到何进衣摆下闪过一道金属光泽之后,顿时眼睛一亮,他从何进手中夺过刀,用刀刃挑开了何进的衣服下摆,那乌黑的铁质靴子便映入他眼帘。
“原来是这东西挡着了,难怪你毫无顾忌。”斗笠人明了之后,用刀背在何进脸上拍了拍。
何进此时脸上已经蔓延上了青黑色,在斗笠人看来,这正是毒入骨髓的表现,他不由得放松了些许警惕,毕竟,一个将死之人又能做出什么呢?
他略微得意的一笑,那黑色的嘴唇看起来令人感觉不寒而栗,他伸手一推,想要将何进推倒,好喂养他的壶中的紫色事物。
他却推不动,何进就好像脚下生根一般,长在了原地。
斗笠人微微恼怒,他憋足了劲儿,奋力推何进。
斗笠人累的直喘粗气,何进却依然巍然不动。
“算了。”斗笠人放弃了,他越过何进,准备离开这里。
门口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了,斗笠人已经迈出了脚,只待放下,便可离开此处了。
但他却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何进不知何时已经驱散了体内的毒素,他的右手从斗笠人的胸口穿过,一直被甲胄掩盖的手上寒光凛凛,就算是从血肉之躯穿过,也依然闪烁着银光。
何进收回手,斗笠人的尸体倒了下来。
地上的这些紫色之物似乎也如蛊虫一般,斗笠人死后,遍布整间客栈的紫色之物顿时萎缩起来,最后留在斗笠人尸体旁边是一只紫色的虫子,模样倒是和寻常菜地里的青虫很是相像。
何进弯腰将这虫尸捡了起来,从暗袋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将虫尸装了进去。
何进手上戴着手套,这手套乃是天蚕绢丝制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更别说小小的毒素了。
手套自然是盛怀瑾所赠,它本是皇帝宝库中的珍宝,顾柏青在为窦静妤准备嫁妆时,特地在宝库中翻找了许多宝物,这便是其中之一。
窦静妤却不喜欢,因为这手套的样子很是冰冷,令人见之胆寒,她清点嫁妆的时候把它拿出来给了盛怀瑾。
而如今国泰民安,盛怀瑾并无用它之日,便将其转交给了何进,何进刀法高深,但比他刀法更精通的乃是掌法,此物给他正是恰当。
一直待在客栈二层的士兵们见紫物退去,便下了楼梯。
“统领,四少爷找到了。”抱着一个孩童的士兵道。
“嗯。”何进踢了踢脚边的尸体,道:“把这两具尸体都带回去。”
“是。”
“太医,我儿怎么样了?”盛怀瑾问坐在床边为盛临毅诊治的太医。
“四公子病情奇特,乃是下官平生罕见。”太医摇了摇头,叹气道:“国公爷请恕下官无能为力。”
“到底是怎么个奇特法?”盛怀瑾身边的盛临辉问道。
盛怀瑾的四个儿子此时都在这里,盛临遥带着盛临远两人站在不远处,盛临遥一向沉稳的脸上闻言略有担忧,盛临远看床上面色苍白的盛临毅,心中似有悔恨:明明,明明说过不会伤害临毅的!
☆、第十一章
盛临遥似乎注意到了盛临远的不对劲,他道:“临远,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盛临远宛若惊弓之鸟,他连忙摆手。
“你在担心临毅吗?”盛临遥见他神情不对劲,便出言试探。
“额,是,我在担心临毅,难道,临毅被绑架他的人下了毒吗?”盛临远道。
“四公子是否中毒下官并未看出来,但是,”太医忽然住了口。
“但是什么?你快说!”盛临辉追问。
“四公子身体一切正常,按理说现在已经清醒了,但不知为何依然在昏睡,依下官之见,四公子似乎被人施了蛊。”太医说出最后一句话时,还有点犹豫。
“施蛊?可是那个人不是被何进杀死了吗?”盛临辉疑惑不已。
“下蛊的另有其人。”盛怀瑾沉声道。
“梁太医,你是太医院三位院正之一,我对你的医术是很相信的,我相信你一定找出令临毅苏醒的办法。”盛怀瑾将一鼎高帽子戴到了梁太医身上。
梁太医苦笑道:“国公爷如此厚望,下官愧不敢当。”
“不,我相信梁太医一定能够做到。”盛怀瑾声音冰冷,梁太医大着胆子对上盛怀瑾的视线,立刻被吓的心肝乱颤,他听出了盛怀瑾的威胁之意,急忙点头:“是,下官一定努力找出好方法。”
“嗯,梁太医若有其他事情便可离开了,临毅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他人知道。”盛怀瑾道。
“是。”
梁太医离开屋子之后,盛临辉立马好奇的问道:“父亲,为什么不让梁太医将临毅中蛊的事情告诉别人啊?”
“父亲想必是不想让娘知道。”盛临遥为盛临辉解释。
“这和娘知道有什么关系吗?”盛临辉不解的挠了挠头。
盛怀瑾闻言抬手敲了盛临辉一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去书房把兵法抄三十遍,明天早上我回去检查。”
“父亲!我没做错什么啊!”盛临辉高声叫屈。
盛怀瑾抬脚就要踢他,盛临辉见状不妙迅速跑出了这间屋子。
“临遥,临远,你们两个先回去吧。”盛怀瑾让两个孩子回去休息。
盛临遥却道:“父亲,您已经两天没合眼了,今日我先守着临毅,您去休息吧。”
“对。”盛临远在一旁附和。
“临毅醒不过来,我也睡不着。”盛怀瑾低沉的声音令二人略有感触,但他接下来的话让二人明白盛怀瑾对儿子的感情永远比不上窦静妤。
“静妤若是回来,我又该如何告诉她?”盛怀瑾叹道。
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是他们的父亲,可这个父亲永远和别人不一样,他爱妻子胜过儿子千倍万倍,甚至于,为了妻子可以随时抛下儿子。对于他的儿子,他从来都是冰冷相待,有时候还会敌视他们,寻常人能感受到的父爱,他们四兄弟从来未曾感受过。
盛临遥感觉眼睛酸涩无比,似乎很快就要落泪,他急忙转身,道:“父亲,那我先走了。”
“嗯。”身后低沉的声音似乎永远一成不变,盛临遥大步跨出了房门,在瞬间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变回了沉稳的二公子盛临遥。
窦静妤看着面前的高大俊美的四儿子盛临毅有些疑惑,她不是回到从前了吗?临毅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娘,我喜欢欣然,就算您不同意,我也要和她在一起。”盛临毅俊美无匹的脸上,一双眼内蕴满深情,他说罢,执起另一个人的手,握得紧紧的,目光也随之转移到了那个人身上。
窦静妤茫然的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惊怒交加。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她害得临毅失踪,寻遍世间再难查其踪影!
付欣然长相不似窦静妤一般的精美绝伦,她是偏向小家碧玉的秀美,偏生整个人的气质宛若不染尘埃的白莲。她又心怀善念,热爱帮助他人,在深爱她的盛临毅看来,付欣然就像一朵纯净无暇的白莲花,走进了他的生命里面,为他乌黑的生命中,带来了独一无二的光芒。
窦静妤见儿子依然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简直恨不得将他一巴掌打醒!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会让我们母子之间再无相见之日啊!
窦静妤气急开口:“临毅,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她根本不值得你喜欢!”
“娘,你乱说什么!”盛临毅闻言对窦静妤露出了不满的视线,他一把将微露害怕之色的付欣然抱进怀里,柔声安慰道:“欣然别怕,有我在呢。”
“临毅,你究竟将娘当成了什么?我是你亲娘,而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难道会害你不成?!”窦静妤被盛临毅这一举动伤到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会这样对待她。
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隐隐有一道声音警示,她的儿子早就变了,他不再需要你这个母亲了。
“娘的手段,儿子自然非常了解。”盛临毅用一种了然的口气说道:“大哥和三哥,不都是被娘你逼走的吗?”
“你说什么?”窦静妤不敢相信,她做错了什么吗?
“娘何必装傻?”盛临毅第一次对窦静妤露出了讽刺的眼神:“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两位嫂子出手,大哥三哥为了保护嫂子自然得离开了。”
“她们不是你嫂子!”窦静妤愤怒不已,“何况,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他们好!倘若……”
“倘若什么啊?”盛临毅不耐烦的打断了窦静妤的话,“难道我们要和二哥一样,做一个傀儡任你摆布?”
“傀儡?你怎么能这么想!临毅,娘自认从未有过对不起你们的事情!”窦静妤满脸的痛恨之色,她从未这么照顾某个人,她从来都是被别人照顾,而当她生下这些孩子们后,她便开始一心一意的学习照顾他们,任何事情都亲力亲为,不舍得交给别人,生怕她人对他们不细心,可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她的关心,她的爱护,满腔的母爱却被自己的儿子不屑一顾,甚至恨不得撇得远远的。
“哼!你从未对不起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