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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出去透透气。”我笑,“有些累了,晚膳不用准备,我去休息。”说着,不再理会梓若,我转身走进房间。
到半夜的时候,门边突然有些响动,自从有了身孕之后,我睡得本就浅,那么一响,我便被惊醒了,走出房间却见夫差正倚门而立,梓若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转头见到我出来才舒了口气。
夫差见我出来,上前一步,脚步竟是一晃,又靠回了门上,他喝酒了……
嘴角微微抽搐,我示意梓若同我一起上前去扶他。
抬袖一甩,夫差甩开了梓若的手,“出去。”薄唇微动,夫差冷冷丢出两个字。
梓若一颤,有些求救似地看向我。
我点了点头,示意她先去休息。
梓若有些无奈地点头,走进房去。
看着梓若进房,一回头,却见夫差正看着我,狭长的双眸在月光下亮得有些刺目,他伸手,长袖一揽,我便跌进了他怀中。
闻到他身一股浓浓的酒味,我伸手推了推他,却是推不动。
他抱着我,一动也不动。
俗语说,酒能乱性,此话可曾在我身上得到了最大的体现啊,现在见他如此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又岂能不警铃大作?
只是半晌,他都未动,唉,若是以前,大概我做梦也不会想到历史上那个以荒淫著称的君王此刻竟安静地靠在我的肩上。
中毒事件
醉月阁的门大开着,就在门口,我一身薄衫,怔怔地站着。那个同样一身单衣薄衫的男子背门而立,将头密密地靠在我的颈间。
淡淡的酒味在空气中流转。
再度叹了口气,我伸手预备推开他。
“别动。”低低两个字,我却意外地止住了动作,任他靠着我。
忽尔,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连肩都在微微颤动,我正有些诧异,他却抬起头来,黑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毫不掩饰。
“美人,你爱上我了。”嘴角放肆地张扬,他有些霸道的宣布。
“哦?”淡淡地,我只发出一个无意义的单音节字,只是心下却微微一动,随即竟是连自己都有些惊慌。
“哦?爱上孤王,不好么?”夫差凑上前来,细细地舔舐着我的唇角,口气中满是诱惑的味道。
感觉到唇上淡淡的酒香,我不敢多想,只是看着他。
“呵呵,你的伶牙俐齿呢?你的能言善辩呢?”见我不答,夫差笑了起来。
我只是看着他,任他发酒疯,只是今晚的他,有些奇怪。
“一定要生孩子吗?”夫差皱着好看的眉,细细地端详着我,一手却轻轻抚上的我的腹,“一定要生下他吗?”他的晶亮的眸中带着醉意。
“一定。”淡淡地,我坚持,从我决定要生下他的那一刻开始,我便有义不容辞的义务和责任来保护他。
“真是固执啊,和他一样固执呢。”他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他?他说的是谁?范蠡?还是卫琴?
“怎么办?孤王不想放你离开呢?”修长冰凉的手轻轻抚上我的面颊,他看着我,竟似有些失神,随即又狠狠一把将我带入怀中,“恨我也罢,害我也罢,我都不想放你走了……只是,千万……不要爱上我……”低低地,他开口,似警告一般,声音沉静得令我害怕。
我隐隐有些不安,我似乎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心了,心下戚然,我的手却竟已下意识地反手抱住了那个拥着我的男子,那个据说是因荒淫而亡国的昏君——夫差。
他微微一颤,随即低下头来狠狠吻上我的唇,不像亲吻,却像是要汲取我的生命一般,令我害怕。
那一刻,我突然在想,我的腹中的胎儿,真的与爱情……无关么?
他的唇紧紧贴着我,却是冰凉得可怕,他的唇一向冰寒,只是今天,似乎冰得有些不同寻常。
“王?”感觉到他倚在我身上的份量越来越重,下意识地,我轻叫道。
他没有回答我,冰凉的唇从我的面颊上轻轻掠过,他的头无力地垂在我的肩上,黑亮的头发直直地披散下去,竟是就那样将全身的重量都加诸在我身上,我忙抬手去扶他,却无奈这副身子骨已经被我接踵而来的磨难毁得差不多了,几乎可算得上是手无缚鸡之力了。我只得双手紧紧抱着他,与他一起双双跌倒在地。
“夫……夫差?”我回过头去看着同我一起跌倒在地的他,随即微微一愣,才醒悟过来,我竟是叫了他的名字。
只是,他却是没有应我。今晚的他,似乎不仅仅是醉酒那么简单……
“梓若,点盏灯来!”压仰住心头的不安,我忙叫道。
听到我略带着焦急地喊声,梓若忙点了灯“噔噔噔”跑了过来。
“怎么了,夫人?”
我兀自伸手接了灯盏,凑近了夫差,微弱的亮光下,夫差静静地靠在我的怀中,狭长的双目紧闭着,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张扬嚣张,只剩下苍白,嘴唇竟是略略带着青紫。
我大惊,他……莫不是中毒了?
“快去叫大夫。”来不及细想心中的慌乱是从何而来,匆匆吩咐梓若。
梓若眼见事情如此,也不再询问什么,转身便匆匆跑了出去。
我回头看向靠在我怀中的夫差,就如那一日在密林之中,他睡得毫不设防,只是今日,他却是中了毒,而非熟睡了。下意地伸手抚平他微微皱起的眉,我抬手拭去了他额前渗出的汗珠,那样的人,居然会中毒?究竟是谁下的手?还是说……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低头看着他,我没有动,梓若已经去请大夫了,大概过一会儿,这里就会人山人海了。
“大王中毒了?”第一个赶到的是伍子眉,果然忠臣良将。
“嗯。”我点头,只是消息如此之快,他究竟有多少耳目潜伏在四周?
“你这祸水,究竟干了什么?”伍子胥扬了扬手,跟在他身后的侍卫便上前扶起夫差,将我隔离得远远的,仿佛我是什么病毒源一般。
我笑,“莫非伍将军认为是我下的毒?”
“你这越国人,处心积虑地靠近大王,难道还有其他目的不成?”伍子胥气得胡子都一抖一抖的。
“莫非伍将军认为我会笨得在醉月阁下毒杀人,然后再遣梓若去请大夫,唯恐众人不知?”退了一步,我道。
伍子胥冷哼一声,没有再理会我。
不一会儿,醉月阁便已是人声鼎沸了,我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看着雅姬郑旦围在床边,看着宫人侍女来来回回,看着数十名大夫依次诊断。
醉月阁从未像现在这般嘈杂热闹过呢,呵呵。
天,不知什么时候,已是大亮了。
真凶是谁
“大王究竟所中何毒?”伍子胥皱眉看向一旁已经诊断完毕的大夫。
“这……”那大夫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老夫行医数十所,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毒啊。”
闻言,伍子胥眉间的皱褶更深了,随即转头看向我,已是略显混浊的双目竟然精明得有些可怕。
我没有回避他的审视,半晌,他才将目光从我脸上调开。
“姑父大人,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毒害大王!”跪在榻边满面泪痕的雅姬指着我大声斥道。
我微微叹了口气,不可置否地看向伍子胥。
他没有再看我,也不理会雅姬的叫嚣,只是走到夫差榻前细细地询问那些大夫的诊断情况。
远远地看着那些大夫一个个皆面有难色,我不自觉地皱起了眉,透过人群,看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夫差,转身走了出去。
这里这样的热闹喧哗,想来我是否在场是无人会在意的了。
只是看那些大夫的神色,夫差所中之毒绝非泛泛,此次夫差中毒,必然与勾践脱不了关系,若夫差中毒而死,那吴国必然会有一场王位争夺战,对勾践来说,这无疑是他复国的最好时机。
勾践他……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吗?
若是他真的有心要毒杀夫差,那夫差所中之毒也必只有下毒之人才能解了。
只是……以夫差的机警,勾践根本不可能有下毒的机会,当然,他也不会笨到自己亲自动手。
那么他必然是下令某人去完成这个任务,那个人……会是谁呢?
一路低头思索,不自觉地走到了莲花池,偶尔一阵风吹来,竟是有些寒凉,池中莲花也大多已是破败,季节转换何其之快。
我不自觉地伸手轻轻抚了抚已经日渐凸起的腹部,转眼间卫琴出征也快两个月了吧,那个孩子……不知怎样了……
微微抬头,却见莲花池边坐着的,岂不是郑旦?她正低垂着头,似是在落泪。
她,在哭?
为夫差流泪么?自己所爱之人中毒垂危,她竟然独自一人躲着流泪,而不去亲自守候侍奉?这不是太奇怪了么?我缓缓上前,走到她身后。
仿佛忽然警觉到身后有人,郑旦猛地站起身来,转身戒备地看着我,盈满了泪的眼中竟满是惊恐。
我微微扬眉。
见是我,郑旦后退一步,满脸戒备。
“怎么了,为什么哭?”看着她,我问。
“与你无关。”抬袖拭去了满脸的泪痕,郑旦甩开头不想理会我。
“大王中毒了,你知道吗?”再度开口,我看着她,没有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郑旦眼中又掉下泪来,只是她仍是不看我。
“毒是你下的?”冷不丁地,我语出惊人。
郑旦大惊,猛地抬头看我,仿佛突然醒悟过来,“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她忙不迭地否认。
“哦?”看着她,我淡淡一个单音节字。
“我没有下毒,不是我!不是我……”郑旦激动得似乎有些过了。
“但愿如此。”我点头,笑,一脸的高深莫测。做贼心虚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呵呵,此时你越是三缄其口,那么对方便会更加确定你必是知道了些什么。
“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郑旦的脸色有些青白起来。
我转身,没有再理会她,眼角的余光却仍是注意着她。
“为什么,为什么君上不让你去下毒,为何要找我!”郑旦突然扑了上来,一把揪紧我的衣袖,看着我,满脸的嫉恨和哀伤,“你比较受宠不是么,为何不找你!”。
我微微一惊,随即平复下来,只是看着她,眼中竟带了些许的悲悯。
“为何要我亲手去毒害他……为何……”她的手陡然一松,跌坐在地,掩面哭了起来,全然没了平时的盛气凌人。
又是一个将自己的心廉价奉送的女人,只是,她似乎忘了,她根本已经没有爱的权力了,她究竟是傻,还是天真?偌大一个后宫,她以为只凭她所玩弄的那一点点权术就可以无所不能?
如今的她,可还记得自己的初衷?可还记得自己究竟是为何踏入这吴宫的,我是万般无奈,可她,却是毛遂自荐啊。她一路追我到这吴宫,为的是替西施报那所谓的仇吧,只是……她却丢了自己的心,只是,她似乎忘了,她入吴的另一个身份,是越国的间谍,可是……偏偏她却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所以注定一生痛苦吧……
何苦?
“解药呢?”我发现自己所关心的,竟然是这个。
郑旦猛地抬起头来,眼神略有些散乱,“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还没有来得及下毒,可是他就……”
呃?我微微一愣,来不及下毒?凶手莫非另有其人?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