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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眼巴巴地看着他自己喝完水后将水袋收起来,他真的没有看到我眼中那“渴望至极”的眼神吗?还是故意忽略?
我现在真的很后悔跟着这个小鬼出来了,因为我根本不指望他会懂得怜香惜玉,呃……虽然我也不是什么香什么玉啦,但我好歹是个女孩,还是个病人吧,呜……
不再看我,卫琴站起身熟练地铺了一层干草,然后又将我运到上面,接着转身便出去了。
眼巴巴地看着他渐渐消失在那破门口,我心里大叹,他可千万别将我一个人丢弃在这荒山里岭的啊。我还不想饿死、渴死在这儿啊……
我不敢睡着,睁着眼等他回来,但是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回来,不知不觉,我竟睡着了。
天快亮的时候,我听到门口有动静,慌忙睁开眼,果然是卫琴回来了。
只是……他怎么会被打成猪头一样?
我愣愣地看着他左脸肿起一块,嘴角尽是些青青紫紫的淤痕,连他一贯穿着的红衣都变得脏兮兮的,而且手臂内竟是隐隐有血迹的样子。
他没有理会我奇怪的眼光,只是闷闷地架起一口破破的小铁锅,便从怀里掏出什么丢到锅里煮了起来。
然后,我闻到一股很浓的中药味儿。
他,是去替我买药了?
只是买药需要弄得自己浑身都是伤吗?还是说……他是直接用抢的?
喝过药之后,我似乎好了很多,只是走路仍有些不稳。
一直在那个破庙里呆了一个星期左右,我的伤才逐渐好了起来。
卫琴身上的伤却是没好过,也不是多么严重的伤,只是因为他每次出去都会惹些新伤回来。
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日益泛滥的好奇心,我便悄悄跟着卫琴出了那破庙,一直走到一个类似于城镇之类的地方,这儿似乎比留君醉还要繁荣一些,来来去去尽是些人。还有沿着街摆放的小摊位,这个没有城管的时代还真是小摊贩的天堂呢。
跟着卫琴走到一个大拱形的石门前,我被两个赤裸着上身的高壮汉子拦住了,我这才注意到进去的人手中都拿着一张类似于羊皮之类的东西,大概是通行证。
“姐姐,这儿在干什么,怎么这么热闹?”我拉过一边一位看起来足足有三四十岁的大婶,眼也不眨地就笑眯眯地喊人家姐姐。
果然,甜言蜜语和笑容是最佳的武器,那位大婶模样的姐姐立刻笑着道,“这儿是附近最有名的一家斗兽场,今天刚好有比赛。”
斗兽场?春秋时期也有斗兽场吗?我脑中满是问号。
“小姑娘怎么问这个?”那大婶模样的姐姐又道。
“我带弟弟出来买东西,刚刚好像看到我弟弟跑进去了……”随口胡诌了一句,我转身便要离开。
“哎呀,”那大婶大叫起来,“这下可坏事了,等一下见血吓到你弟弟可怎么办哪!”
“啊?”我愣了一下,什么?见血?
“这样吧,你跟我进去带你弟弟出来。”大概是因为刚刚那一句姐姐的关系,她显得十二万分的热情。
走到那两个壮汉身旁,那大婶点了个头便进去了,似乎是熟人。
“我是这儿的厨娘。”那大婶笑着解答我眼中的疑惑,“你快些去找你弟弟,然后赶紧离开啊,我先走了。”
看那大婶走远,我不禁失笑,看来不管什么时代,女人都是一样喜欢听谎言呢。
四周望了一下,都没有看到卫琴,但我却不由得暗暗赞叹这座斗兽场的氛围了,仿佛古罗马斗兽场的重现,只是大概没有人知道战国末期的越国竟也有这样一座斗兽场吧,想想最后这样一座宏伟的建筑竟被埋入历史的尘埃,我不禁有些不胜唏嘘。随即我又暗暗骂自己没有同情心,那样血腥的斗兽场,那样一个吃人的地方,有什么值得心痛的!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我被吓了一跳,忙向看池子中央。
那场地中间的圆池内站着一排戴着铁面具的壮汉,个个手中都拿着奇怪而叫不出名字的兵器。
随后另一旁的拱门内又走出十几个人,这些人倒是高矮胖瘦不一,只是手中竟没有兵器。
然后我傻眼了,因为我看到了风中那一袭猎猎的红衣——是卫琴!他也在那些人中间。
一声锣鼓敲响,比赛开始了。不,应该说……屠杀开始了。
他手中没有任何兵器,每次都是险险地躲开那些壮汉手中的兵器。
大概是因为卫琴年少而貌美的缘故,每每躲开攻击的时候,人群中总是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突然,一把黑色的长剑猛地刺进了一个人的腹中,鲜红的血喷薄而出,人群开始尖叫起来,那尖叫声几乎刺破我的耳膜,那不是恐惧的尖叫,而是兴奋的声音,他们看见血竟是那样的兴奋!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面死亡,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在我面前被刺死,而且更为病态的是,非但没有人阻止,他们竟是在拍手叫好!
屠杀
刀口很钝,像是没有刀锋的样子,那样一把青黑的大刀狠狠地砍向一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生生地将他撕裂……
暗红的血溅了一地。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猛烈的欢呼声。
胃里一阵翻腾,我突然有一种想吐的欲望。
卫琴一个侧闪,险险地避开一剑,手臂却被刺出血来。见血的一刹那,卫琴的眼神蓦然变得凌厉,上前一步,他疯了一般扭下了那个家伙的头颅,我不知道他是怎样办到的,那个壮汉的身高体重都近似于他两倍。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那身首异处鲜血淋漓的尸体,看着卫琴在那吃人的斗兽场上搏命。那样一个漂亮得如同贵族一样的孩子,现在却仿佛一头吃人的小兽般撕扯着那所谓的敌人。
外头敲鼓的汉子似是越来越兴奋,鼓点子也越来越激烈。场外的那些“观众”不时地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我突然辨不出场上和场下,究竟谁是人,谁是兽……
卫琴究竟是谁?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为何会有那样可怕而凌厉的眼神?
不知到底过了多久,激烈的鼓点慢慢迟缓下来,等我回过神来时,那场屠杀似乎已经结束了。
空旷的斗兽场内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场内一片狼籍,到处都是惨烈的断肢和浓稠暗红的液体……
场上能够站着的,已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而那袭刺目的红衣,依然在风中飘扬。
卫琴,他还活着,不由自主地,我松了一口气。
鼓点声已然停止,而场上的欢呼声却似乎越来越激烈,那些坐在看台上的“观众”开始向场中间砸钱币。
那些钱币纷纷落下,有的落在那惨白的断肢上,有的落在那暗红粘稠的血液上,有的掷在那些“幸存者”的身上。
卫琴面无表情地蹲下身子,开始捡那些钱币。
我突然有些明白我吃的那些药从何而来,他身上那些似乎永远也好不了的伤痕又是从何而来。
卫琴仿佛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忽然抬头,然后,他看到了我。
只是他连脸色都未变一下,又继续低头去拾那些尸体间的钱币,神情略略有些麻木。
我咬了咬唇,胃中一阵翻腾,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我脚步有些虚浮地缓缓走出了斗兽场。
我想那样肥胖的我,现在看起来应该有一些苍白。
站在街角看着斗兽场的大门,我在等卫琴出来。
头脑一片空白,我什么都无法去想。是不是老天爷看不惯我的生活太平淡,看不惯我混吃等死的懒,所以才把我丢到这样一个异时空,让我直面人生最惨烈的一面?
然后,我看到了卫琴,他正走向我。
“怎么,伤都好了?”他走到我面前,笑着道。
他还能笑?他看到我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走吧,大夫说再吃一副药你就可以痊愈了,回头给你再买点药膏涂上,连疤都不会有呢。”见我不开口,他又笑着道。他在笑着说话的时候,左臂的伤口有血滴下。
看着那一抹刺目的红,我心里突然一痛,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
“啪”地一声,竟是意外的响亮,不知是不是我神力惊人,他白晰漂亮的脸上立刻留下了一个红红的五指印。
他垂下头,半晌没有出声。头发遮住了他的脸,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觉得他仿佛委屈得紧,我有些心软了,想想也是,那样一个美少年为了给我这样一个肥女买药而不惜以命相搏,到最后我竟还给了他一巴掌,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吧。
就在我开始暗暗责问自己的良心的时候,卫琴突然抬起头来。
他竟然还在笑,只是那笑容阴郁得可怕。
“你刚刚一定在自责,对不对?”他笑着,脸上的表情天真得可怕,“想想看,我为了给你买药竟然不惜以命相搏哪!真的很感人吧……”
我生生地打了个激凌,我不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无论为了什么,都不值得你以命相搏。”我淡淡地开口,惊讶地发现自己脸上一片冰凉,手一摸,竟是满脸的泪水,我哭了?
他看到我的眼泪,似乎也很意外,眼中的阴郁竟然消失,瞬间不见。
“别哭了。”他开口,表情有些别扭,这样的他令我舒服了一些,因为这样的他看起来才比较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我没有开口,因为有时候选择沉默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果然,见我没有开口,他低了低头,有些闷闷地又道,“我来这边和人打架并不是单纯为了给你买药而已。”
打架?那样的屠杀对他而言,只是打架吗?
我微微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他的意思是说他还有其他原因吗?
“……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内疚。”
我低头,他看不见我的嘴唇弯起一个弧度,果然还是个善良的孩子啊。
“到底是为什么?”我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痛。
“习惯了。”他没有多说什么,扬唇笑了起来。
我的唇角僵了一下,习惯吗?多么残忍一个词,究竟是怎么样的遭遇,竟让那样一个孩子习惯于如此血腥的屠杀?
“走吧,去给你买药。”卫琴笑着扬了扬手中的钱袋。
我看着那钱袋,仿佛还能嗅到其中的血腥味,突然间心有些痛,看着卫琴此刻又恢复单纯的笑脸,我无法想象这个漂亮的孩子究竟是怎样长大的……心里的痛越来越明显,我想都没有想,伸手就将他拥入怀中。
卫琴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
然后,我立刻明白自己干了一件怎样的蠢事,我忘了现在的身体甚至于比卫琴还要矮一些,如此这般抱着他像什么话。
而且,这个时代的孩子应该都特别早熟吧,呜,我该不会教坏小孩吧。
但即刻我感觉到了肩上有些濡湿。
抱着我仅仅一会儿时间,卫琴就推开了我,看到他的脸,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秀色可餐”……漂亮的脸上红扑扑的一片,像苹果一样……
真是个别扭的孩子啊。
我在心中做了个鬼脸,我应该不用担心,像我这般的丑女,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别人会喜欢上我吧,我偷笑,但心却有点凉,因为肩上的濡湿被风一吹也是凉凉的……
他刚才哭过?是我的错觉吗?
叛离
回到那破庙,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