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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海是园中最大的湖,站在亭子里望着碧绿的水面上波光闪闪;蓝天碧水浑然一色。湖面上一阵微风吹来,人也一下子变得凉爽了,刚才还一直懊恼的心情一扫而空。
摇船的太监准备好后我们三人先后上了船,承欢自上船就一直忙个不停;时而嬉水;时而唱歌;时而夺摇船太监手中的浆……跟着承欢后面的太监更是一脸的惶恐,惟恐这个皇上疼爱的小格格失足落水。我和弘历相视一笑,各自躺在茶几的两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弘历以手撑头看着我道:“晓文,以后有何打算?”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反问道:“打算什么?”弘历仍是刚才的姿势,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道:“难不成你想一辈子做奴婢。”想了一下,转身面向他道:“也很好啊。”弘历又道:“妙龄一过;女子的价值就有了折扣。”望着弘历认真的眼神,心中一暖,转过身平躺下来,两眼盯着舱顶不再言语。我又何尝不想与他长厢斯守呢。
两人静静地躺着了好久,忽听外面承欢大叫,急忙起身向外走去。只见波光鳞鳞的水面上停着一艘大船,船首皇旗飘扬,船舷边绕舟回廊上站着宫女,俱是静静地肃立着。原来他也来了。许是听到了承欢的喊声,对面舱中高无庸快步走了出来,向弘历遥遥地行了一礼,这边的小太监已是手脚麻利地向大船行去。
舱内胤禛居中而坐,望着两旁依次坐着皇后、齐妃、熹妃、弘时……内心突然一阵失落、凄苦,看翠竹站在一旁,走过去盯住脚尖不再抬头。许是感觉出我的异样,翠竹悄悄地握了下我的手随即放开,抬头我们相视一笑。装着不经意似的环视四周,夫妻恩爱、父慈母爱、兄恭弟敬,看似一幅美满天伦图。
皇后端庄依旧,只听她轻声道:“皇上,圣祖爷守丧期已过,臣妾欲在明年春上选秀女,充盈后宫,不知皇上意下如何。”说完有意无意地掠了我一眼。
身上有些发抖;眼前一片灰暗;脑子僵了好久;意识有些模糊。依稀地看到胤禛似乎看了我一眼。咬着牙生生地把眼眶中的泪憋了回去,虽然古代天子都如此,但仍希望他能说出拒绝的话。
胤禛静了一会说道:“皇后做主吧。”
翠竹轻轻碰了我的手臂,用眼神询问我,我指指脚,意思是脚有些麻。翠竹向外指了指,我悄悄地走了出去,出得船舱快步走向船尾,登上小船吩咐小太监立即回去。
回到房中,趴在床上蒙住薄被哭得昏天暗地,感觉只有哭才能把这一年多的委屈宣泄出来,原以为有爱就可以坚持、可以等待,可是等来的居然是伤心、心碎。
几乎一夜无眠,清晨起床眼睛自是又红又肿。幸亏不当值,否则还得费一番周折解释。继续窝在床上,突然十分想念深圳、想念未来。
“晓文姑娘可在房中。”门外一个陌生的声音。
急忙回应,迅速起床整理,打开门看到一个陌生的小太监,突然见我的眼睛唬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道:“皇后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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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思来想去,还是没有一点头绪,索性不想了。听帘子后一阵响动,只见翠竹用手挑起帘子,皇后乌喇那拉氏仪态万方的走了出来,坐定,静静地盯着我。因心中不惧,行过礼后便站在原地不动。
‘忍;隐而不发;以静制动’;这是我多年的办公室生存经验。此刻不知皇后用意,以静制动方为最好的策略。眼睛直直地盯在地面的毯子上,一动不动,此时大概一根针落下也会听到响声。
过了许久;乌喇那拉氏轻叹了一口气道:“连性情都相像,真是天意。”心中一震,她说的是若曦,我们本为一人,性子自然是一样。她用了十年的时间观察若曦,上次又把我调到她的宫中,由此可见她十分关注他身边的人,这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听她又说道:“晓文,你有二十了吧?”轻轻应是,等待着下文。心中有些苦笑,同样的事情居然会在我身上发生两次。果然,她接着道:“本宫为你寻了一门亲事,男方是当朝大臣之子,你若有意,我会向皇上禀明让你早些出宫的。”
原来是这样,现在毕竟我在御前奉茶,如让我出宫总要找些名目,对女子而言,婚嫁无疑是最好的理由。
跪在地上道:“奴婢谢娘娘的好意,十三爷对奴婢有恩,奴婢只想好好的伺候承欢格格。”
仿佛我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又是静静地不出声,又过了许久,只听她又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即一阵脚步声向内行去。
踏着蹒跚的脚步缓缓地往回走,虽知性命无忧,但总有一天会被放出宫的,如果那时我们仍未相认,我该何去何从。为何又回来,为何换了张面孔回来,怎么办?
心如乱麻、愁肠百结,突然感觉很累,累到全身疲乏;不想再往前走,不想再坚持。不如就这样放弃吧,或许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或许所有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注定我们是无缘人,注定我只是他生命的过客。
心中烦闷,走的都是僻静小路,待心情稍微顺畅抬目一看,居然不知是何处。叹口气仍向前行,既来之,则安之,正好今日不想见人。
只是随意而行,没想到居然发现前面有一片密密的林子,夏日的阳光透过密密的树叶照进林子里;整个林子就呈现一种斑斑点点、忽明忽暗的神秘。急步向前,隐身林中,想把一切的烦恼都隔绝在外面……
“嗡”地一声,脑后一阵巨痛,第一反应是我被人袭击了,黑暗又如潮水般涌来……
头痛欲裂;感觉脖子上的脑袋已不是自己的,转了转身;感到浑身酸痛;眼皮也像缝住了似的睁不开。我抬头想坐起来;身子一软;人又重重地摔在床上。躺在床上,看着满屋顶的蜘蛛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以我对皇后乌喇那拉氏的了解,她应该只是不想让我继续待在胤禛身边,她只是不想让他再次伤心,因此不会是她,可谁又会敢对皇上身边的人下手呢?
过了几日,除日日送饭的小太监外没有见到任何人,急切想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试着问了他几句,居然发现他又聋又哑。安下心来仔细想这几日发生的事,这里既有太监,那这里一定还在宫中。想到这里,居然心中一阵窃喜,这才发现,自己还是留恋这个皇宫的……
头已经不痛了,身子也轻松了许多,打开门向外看去,地上满是杂草;看似华丽却满是灰尘的房屋,只有部分有隐约的灯光;看起来有些阴森恐怖,宫中居然有这样的地方。
一阵凄婉的筝声若有若无的传了过来,细听一会;筝声中夹着浅浅的愁思。踏出屋外,摸黑前行,一路随着筝声向东行去,脚下不时有东西绊住 。终于发现在一个干干静静的小院里一个白衣女子正在抚筝,神情很专注,看起来好像不是在抚筝,而是在对心爱的人倾诉心事。
情绪有些受感染,站在那里静静地听。一曲终了,那女子仍是刚才的姿势,过了许久,只听她重重叹了口气,提筝向屋中行去,透过屋中的烛光,看清了她的面貌。
快步进屋,紧紧地盯住她道:“绿芜。”绿芜的惊讶可能更胜于我,微张着嘴,一脸紧张。过了一会,突地神色一紧道:“姑娘认错人了,这里并没有什么绿芜。”
想起自己并非是若曦的样子,慌忙道:“姐姐,不好意思,认错人了。”绿芜神情一松问道:“叫绿芜的女子是姑娘什么人?”
装着委屈的样子讲道:“我本是怡亲王府承欢格格的贴身奴婢,绿芜是我们格格的额娘,在府中我曾见过绿芜的画像,但现在我在御前奉茶。”边说边观察她的表情,绿芜自听到承欢的名字的身子就有些抖,脸色开始变白。觉得有点不忍心,但只有这样我才能走得出去,绿芜既是能和胤禛见面,那她身边定有可以和外面通话之人,我不能在这里蹉跎岁月。
绿芜沉默了很久才问道:“那你为何出现这冷宫。”和我猜测的一样,宫中除了冷宫没有其他地方会如此荒凉。
细细地讲了如何迷路、如何遇袭、如何在这里醒来,绿芜听完又是沉默了许久道:“你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吧。”说完径自去准备被褥。
这几日没有休息好,躺在舒适的床上有些睡意朦胧,身旁的绿芜仍是翻来覆去,知她心中想知道什么,侧过身看着她抑制住睡意道:“姐姐,给你讲讲我家小格格的事吧。”不等她开口就直接讲了起来,讲承欢如何聪明、如何调皮、如何……绿芜随着我的话时而微笑、时而皱眉、时而……此时的绿芜脸上是幸福的、骄傲的。
讲完之后,静静等了一会,见绿芜仍不开口,平躺下来准备睡觉。半睡半醒之间听绿芜道:“你们王爷好吗?”实在没有精力开口,只回了声:“形单影只……”没有说完便沉沉地睡去了。
清晨醒来,发现绿芜已不在床上,听院子里有说话的声音,翻身起床。院子里绿芜和一个小太监低声交待着什么。见我出来,小太监快步离去。
眼前的绿芜一袭白衣,纯若仙子,站在清晨的阳光里,清秀的身影显得越发的纤弱。见我怔怔地望着她,绿芜道:“姑娘为何这样看我。”我道:“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姐姐似乎很喜欢这种生活。”
说完不再看她直接向外行去,走到门口转身交待:“一个时辰后我会回来。”相信一个时辰后接我的人会来到。随兴而走,这才发现所到之处满目沧仪,心中暗叹宫中妃嫔的命运,受宠时可以锦衣玉食、呼奴唤婢,而一旦被打入冷宫不仅在感情上要受到煎熬和伤害,甚至还要忍受奴婢、太监们的欺辱;这就是宫中女人的悲哀。
听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心中一乐;动作这么快;急忙转身露出灿烂的大笑脸。不是高无庸,也不是小顺子,居然是四个生面孔。心中虽有疑惑,但仍是很高兴,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领头的太监上下打量了几眼道:“可是晓文姑娘。”遂点头称是,跟着太监急速往回走,绕了几圈已出了冷宫。乍见干净的路面、齐整的花草,心中不由大乐。
走着不熟悉的道路,心中的欣喜逐渐退去,心中的怀疑愈来愈重,望着这四个人的背影,猛然发现他们不像宫中之人,确切地说他们并不像太监,太监的噪门都是又尖又细,虽然刚才他们刻意捏住噪子但现在想想还是不像,由于急切地想出冷宫,竟把这些给忽略了。
脚步慢慢地缓下来,脑海中瞬间转了很多主意,但却发现没有一个是可行的,以我一人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