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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国天下种出来-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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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的沉默过去,阮萝终于开口:“我以为你死了,以为和我一样被那场大火烧死了。”

    冷冽的声音在密闭的石室中响起,那是一种透露着死气的低沉。

    “烧死的另有其人,否则怎么骗得过宁思危和云天之?”洛白瞄了阮萝一眼,眉眼间带了些许微妙的得意。

    “家里……一切都烧了?”阮萝只觉心中空荡荡的,就像洛白那没有一丝温度的语调在石室内回荡,疼痛似乎都已飘远,远得不像是自己的身体。

    洛白还是那般清瘦,静静地站在石床前,表情亦如二人初见时那样陌生冰冷:“那是你的家,可不是我的。”

    “你是在提醒我,你一直都在骗我?”越深刻的恨意越让人清醒,阮萝异常平静,磕磕碰碰的牙缝间挤出一句。

    忽然,洛白笑了起来,笑容里夹杂着讽刺:“你今日才发现?我这人别的忌讳没有,但平生最恨受人胁制!”怜悯的眼神扫过阮萝,“你当真以为我会原谅云天之的所作所为,以为我会这样心甘情愿为他摆布?是你太天真,还是我演技太好?你幻想着所有人都是你期待的模样,所以今日一切不过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什么时候开始的?”阮萝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难道,最初你晕倒在我家门口,就是他的安排?”

    “重要吗?你只需要明白一点,我从来都不是你的朋友。”洛白缓缓开口,眯眼一笑,“不过,话回来,像你这样的人,也不可能有朋友。”

    阮萝怔了一瞬,在这一瞬间,瞪大的双目空洞得似乎失去了焦距,待回过神来,已是满眼的哀戚与绝望。

    “洛白,你知道么?我从未把你当做朋友,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家人。”

    “家人?”洛白挤出个嘲讽的笑容,“曾听人,天真和愚蠢原本就是一个意思,我本不信。现在,看看你,倒很贴切。”

    “我知道,就在刚才。”阮萝扯出一个枯败的笑容,“是你教会了我。”

    “呵呵……”洛白低声轻笑,没有答话。

    “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石门打开时发出摩擦的钝响,阮萝艰难地侧过头去,看见黎扬带着笑容走了进来。

    “血止住了,”洛白看向黎扬,随手取过刚刚桌子上的一张纸递了过去,“这是药方。”

    “好,”黎扬只是扫了一眼,又将药方递回给了洛白,“派人去买药时记得分开几家药铺再抓齐方子,云天之狡猾宁思危缜密,虽然他们二人都在忙着自责,可还是不能小觑。”

    洛白点了点头,将药方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揣入怀中。

    “洛白,你可以下去了,我和妹妹看样子还有很多话要。”

    黎扬话时的样子已经不能让阮萝不寒而栗了,好像一夜之间,她失去了恐惧与迷茫的能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人。

    洛白再没有看向阮萝一眼,阮萝无数次见过这个清瘦的背影出现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这一次,她突然感到鲜血淋漓的伤怀。

    石室之门开闭之间,屋内的烛焰轻轻摇曳,温柔的就好像黎扬此刻蔓延在脸上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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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这场戏还算精彩吧?只可惜我无缘得见。”

    黎扬笑着坐到了石床一边,阮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还是洛白的出现更让你惊喜?当然,她是我安排的压轴。”黎扬似乎也不在乎阮萝的沉默,他只是带着淡淡的儒雅笑容,动作轻柔地掖了掖阮萝的被角。

    “你是对的。”

    突然,阮萝开口道,轻若呢喃的声音羽毛一样飘过两人之间,她想流泪,可是眨了眨眼后却只感到了干涩与肿痛。

    她早已把眼泪流干了。

    黎扬一愣,旋即微笑,他站起身来走到石桌前舀起一个火红的苹果又坐了回来,不知何时手上又多了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割入果皮,轻微摩擦的响动在石室内回荡。

    “在今年秋天苹果丰收之前,这恐怕是今年最后能吃到的果实了,就像你一样,”黎扬话时并不抬头,纤长的十指灵巧地旋动苹果,薄如蝉翼的殷红果皮连续不断地下坠,“如果云天之知道这件事与我有关,想必他一定会要亲手将我碎尸万段,多感人,你是不是?”

    阮萝的面容好像一支已经枯萎了的花朵,连双眼中都布满了时间的灰烬,她侧着头,看着黎扬,觉得从未如此疲惫不堪。

    云天之。

    这三个字突然就闯入了脑海中,她心中咯噔一声,掀起了滔天巨浪。

    “云天之怎么样了?”她不顾被嘲笑和奚落,还是执着地开口。

    “不关心一下我们的父亲?”黎扬弯起好看的嘴角,却不像是嘲弄。

    阮萝深吸了一口气,笑了出来。

    “你这样,想必云天之安然无恙。”

    黎扬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眉峰轻轻蹙起:“哦?”

    “不是么?”阮萝此刻也学会了那样勾动嘴角的诡异笑容,“如果他有半点差池,你一定会让我知道,然后再欣赏我的痛苦。”

    黎扬突然笑了起来,可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倒像是真的开怀:“这样才像是我的妹妹,和我流着一样的血脉,你我本来就应当如此。”

    “我或许真是你的妹妹,可你却不配做我的家人!你烧了我的家,毁了我的一切,我恨你!”

    看着阮萝眼中燃烧的怒火,黎扬笑意渐浓:“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爱,父亲也好,妹妹也罢,对于我来都是一样的。”

    “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代价?你难道还不明白?这世间的一切都需要代价,我本以为云天之已经教会你这个道理了,他可是个中高手,”完整的果皮掉落在地,黎扬端详着自己手中的杰作,“况且你已经为了今天的智慧付出足够的代价了,妹妹,你自己才是你最好的师傅,当初父亲也是这样教导我的。”

    “我不是你的妹妹,不要这样叫我。”

    黎扬并不回答,他只是笑着转过头来,小心翼翼地将削去了皮的苹果放在阮萝的枕边,而后举起匕首,抵在阮萝雪白纤细的脖颈之上。

    冰冷的金属激起了不适,可是阮萝却并不害怕,死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况且黎扬怎么会这样轻易的放过自己。

    她再也不是那个只会惊慌失措的小姑娘了。

    疼痛来得如此突然,阮萝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是疼痛却是细微的,匕首的刃尖只是割伤了脖子上细腻的皮肤,并没有伸入,也并不致命,只是粘稠的液体滴淌过脖颈让阮萝想到了小产时的痛苦,她忍不住微微颤抖,可目光却依旧倔强生硬。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黎扬竟然将头凑了过来,他的唇吻上了阮萝的伤口,温热的触感让阮萝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尽管四肢犹如注铅般沉重,破碎一样的疼痛仍然海浪一样拍打着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

    那不是亲吻,而是吮吸,牙齿轻轻刮过皮肤,阮萝拼尽全力的挣扎却被黎扬狠狠压制在身下,她只是徒劳地扭动身体,喉咙中发不出半点声音。

    终于,酷刑一样的折磨结束了,黎扬从她的身上抬起头来,一丝血红色残余在他唇角弯起的弧度上,他笑着摸了摸阮萝的头,宠溺而又温柔,真的犹如哥哥一般,轻轻拨弄妹妹柔软乌黑的发丝,连声音都是这样轻柔和煦。

    “怎么会不是呢?你血中这股仇恨的味道简直与我一模一样,下次不要再这样任性的傻话了,我的妹妹。”

     

    作者有话要:为什么掉了十几个收……嘤嘤嘤,一开始有虐的苗头你们就抛弃我了么……

    对了,多事之秋,最近我的更新可能时间会有所浮动~不过仍然争取保持日更~谢谢大家的理解~


45。
   黎扬离开时将苹果留在了床边;阮萝看着原本乳白色的果肉一点点变成丑陋的黄褐色,像是一只生锈的眼球。

    她没有什么感触;没有什么复杂的心绪,只有无尽的怆然布满她早已破碎不堪的心间。

    可是她不愿意放弃,在云天之找到她之前;她要好好的活下去;她还有好多要做的事情;就算没了孩子,就算洛白抛弃背叛了她;她也还是要好好的活下去;活给每一个想看她眼泪的人看。

    抬起胳膊的疼痛让阮萝咬紧了牙关,她舀起已经变得褶皱的苹果,一口一口的吞掉。

    荃湾城的卢家小姐到达的那一日;几乎青越全城的人都涌到了街道上。

    宁若涵虽宁思危亲自出城迎接,他总是不自觉想看向黎扬的方向,却又不敢违背哥哥的教诲。

    而宁思危则好像一夜之间又衰老了十几岁的光景,头发已尽灰白。府中到处流传着一些不靠谱的流言,是自从云天之云公子离开后,宁思危几夜不休不眠,变成了如今这幅样子。虽然是捕风捉影,可宁若涵却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他曾在深夜潜行到黎扬的房间想要问个究竟,但黎扬却根本不在床上。

    之后,两人再没有过单独的对话。

    随之而来的便是荃湾城城主的表侄女卢梦容即将到达的消息,他的婚礼转眼迫在眉睫。

    而黎扬则为这场婚礼奔波,宁若涵很想让这忙碌的一切停下来,可每当他回想起宁思危的话,回想起黎扬的嘱托,一切又变得不再重要了。

    护送着未来妻子的车辇,宁若涵回到了宁府,他抬头看了看牌匾,长公主在他的面前趾高气昂的走入洞开的正门,可这个门槛他和大哥真正的母亲直到死也没有迈过去。

    而他就要成为这里的主人了。

    “黎公子,”不知哪来的勇气,宁若涵骑在马上突然叫住了正走向偏门的黎扬,“关于婚事,我有些疑问。”

    黎扬回过头来看他,眼神看不出他此刻是否在生气,他十分有礼地走到自己的马前,微微颔首:“公子可以称呼我的名字。”

    “黎扬,”打断两人对话的是宁思危,他开口时也像黎扬一样语调平静,多讽刺,宁若涵忍不住去想,他们这对父子竟然如此相似,“和若涵讲一讲仪式的细节和筹备。”

    “是,城主。”黎扬恭敬地点头,宁若涵突然觉得有一些发自心底的悲哀。

    宁若涵本以为黎扬会和上次一样带他去自己书房的密室,可是黎扬走在前面,根本没有走向书房,而是来到了他的房间。

    黎扬命人去取来了一些婚礼上宾的名单与其他繁复的细节,足足有三四本书厚的纸张堆在桌子上,宁若涵眨了眨眼,让下人泡了茶,最后只留下两个人在屋子里。

    “大……黎公子。”宁若涵知道自己今天的唐突或许不对,可婚礼前他总有事情放不下。

    “好了,有什么问题就问吧。”黎扬先是严肃而后突然忍俊不禁起来,只是这些日子他与宁思危一样,显然憔悴了不少。

    “在这里?我本以为会去上次见面的地方。”宁若涵调整了措辞。

    “你是那个密室?我另有别的用处,”黎扬笑了笑,宁思危觉得这个笑容不寒而栗,有着难以言的诡谲,“这里也可以话,据我所知,房没有密室,你的房间独立成栋,没法隔墙有耳,也不可能有人傻到白天在城主府中鬼鬼祟祟躲在屋瓦上或是窗根下。”

    “那就好,”宁若涵还是在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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