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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来了?
有什么东西,来了。
平地里突地起了一阵阴风,那风又迅又猛,吹起御花园中的草木繁花无数。天色一下子便暗沉了下来。太阳仍在天空当中高悬,却是有一整团浓重的黑将其遮掩了起来。
“不好!是怨灵!”望着那半空当中的黑暗一片,我叫道。
离槡“嗯”了一声以示赞同,可那几个道士却是未有所觉。完了,他们该不会原本要招魂,结果把怨灵招回来了吧。
事实便是如此。
高高在上的怨灵在浓重的黑暗身躯中探出一个头来,那头形状怪异,若细看之下便能发现,那大大的怨灵的头颅是由无数冤魂的小头颅构成的。怨灵在半空当中现出怨毒的笑来,对着那些凡人,对着只剩了一具躯壳的何夕的身体。怨灵的血盆大口张开,似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吞噬干净。
可惜,那个时候,能看清怨灵真面目的只有游魂何夕。
何夕抢在姜子城面前,做出保护的姿态。她怒目对着那嚣张的怨灵,“我已将转世的机会让给了你,我们的交易,你是要反悔吗?”
阴风又起,怨灵笑得愈发猖狂:“我本打算好好去投胎,是这个凡人召唤了我前来。若我不满足他的愿望,岂不是太过可惜?”声音粗哑如断裂的朽木。
何夕面上现出戒备神色,“他让你做什么了?”
这个时候,只听那年轻的帝王又是低低唤了声何夕的名字,“夕夕,待我给你续了命,我二人便魂魄相依,可同生共死了。你不可走得太快,我很快就带你回家。”
何夕不可置信地瞪眼看那姜子城的背影,她眼里清清楚楚写着“你疯了”三个字,可惜,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听见了。
以活人给死人续命是个极阴毒的法子,会断了那活人的命数不说,还需要有无数活人的鲜血与魂魄为祭。何夕的目光不由就落在了祭台之下,那些鲜红的血未干,粘粘稠稠地散发着生灵的气息,那是怨灵最喜欢的味道。
再抬眼时,何夕已收起了全部的情绪,她仿佛又变作了那个道法高深的女道士。女道士对着怨灵,不客气道:“此法必遭天谴,你若想平安度日,就转世投胎去。不然,我就算拼得魂飞魄散,也要将你拿下!”
怨灵又笑了,“拿下我?就凭你?”
何夕见它笑得不怀好意,面上随即露出戒备神色,可是,已然来不及了。那三个道士突地大喝一声“离魂现身!”,就有三道闪着火光的符纸直直朝何夕袭来。距离太近,何夕的全副心神又放在怨灵身上,她躲闪不得,被那三张符纸击了个正着。
符纸落在她头顶,额前,心口三处,何夕面上现出痛色来,她被定在原处,不能动了。
顷刻间,就有男人失控又带着几分小心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夕夕?”
何夕眼前是怨灵那张不怀好意的脸,她闭上眼睛,立时,一双男人有力的手自后头伸了过来。男人似要拥抱她,可他的身体却自她当胸穿过,什么也触碰不到。
何夕闭上的眼睁开,眸内有水光闪动,她说:“阿城,没用的,我已经死了。”
听到这声音,身后的男人彻底僵住。但他一瞬间便恢复了常态,伸出的手垂落回身侧,紧握成了拳,“无妨,我立刻救你。”
“不要!”何夕大喊一声,“阿城,你不能这么做!这是违反天道伦常的事,你会被惩罚的!”
姜子城绕过何夕的魂魄,来到她的身前。他贪婪地看着她的容颜,自嘲般笑了笑,“惩罚吗?它已经在了。你死了,这便是对我最大的惩罚。夕夕,我不会让你死。我不认为还会有比失去你更重的惩罚。”
看着姜子城带了疯狂的目色,何夕张了张口,却是说不出话来。
“返魂香。”姜子城突然沉声说了一句,那为首的道士听罢,口中念念有词,须臾间便祭出一颗丹药,直直向何夕抛了过来。
返魂香
返魂香可令何夕复活,却也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
返魂香被嵌在了何夕胸口的位置,何夕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年轻的帝王用锋利的匕首割断了自己腕上的血脉,将那鲜红温热的血喂到她的口中。
'2013…05…18 故居深(43)'
返魂香被嵌在了何夕胸口的位置,何夕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年轻的帝王用锋利的匕首割断了自己腕上的血脉,将那鲜红温热的血喂到她的口中。
何夕不能拒绝。吞咽间,那返魂香的珠子开始发光,那温暖的绿光渐渐将何夕的身子包裹起来,魂魄的身体开始有了温度。
那三个作法护航的道士便齐齐松出一口气,看来一切顺利。
可就在这时,天空当中的太阳完全被阴影掩埋,那浮于半空当中的怨灵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来。那一团黑一动,它倏地有了动作。
“不好!”有道士大喝一声,急急朝空中连祭数道符纸。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那怨灵聚起了自己的形体,倏忽间来到何夕的身前,一瞬间便同她的魂魄融合在了一起。
何夕吐出一口血来,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姜子城又惊又怒,却又不敢碰她。
道士面面相觑,不得已道:“贫道等无能,令无关怨灵钻了空子。借了返魂香的用处,如今,这怨灵怕是已同小姐的魂魄合二而一了。”
“那会如何?”年轻帝王的声音很冷静。
道士说不出话来。
年轻的帝王冷冷一个眼神过去,道士们立马说话了,“这……返魂香乃世间稀物,贫道等未曾使过。小姐……小姐的魂魄怕是不能回到身体里了。返魂香的功效到底如何……还得待小姐醒来之后……再观。”
何夕醒来之后变作了年幼时候的模样。
她成了半人半鬼的怪物。而且,看上去七八岁大小的何夕开始吃人。
返魂香令何夕复活了,可她的魂魄已然同怨灵交织在了一起。她只剩了一半的灵魂,另一半的灵魂告诉她要吞噬生命,吸食血液,何夕控制不了自己。所幸,对于那些疯狂杀人的事,何夕未有所觉。一方面是因为怨灵占据她身时,她没有意识;另一方面,姜子城将她保护得很好。
何夕每隔一段时间便要杀人。起初,姜子城还能替她遮掩,可渐渐地,姜城之中,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且死状皆凄惨,人心惶惶之余便有许多人背井离乡逃了开去。
姜子城是个好皇帝,可如何清明的吏治也是及不上性命重要。
不肖十余年,姜城的繁华已如云烟消散。年轻人都投奔去了他方,留在姜城中的便只有些病弱老人。
这一年,外敌入侵,姜城失守,姜子城自刎于城楼之上。
姜国,彻底陨殁了。
姜子城的魂魄浮于虚空当中,他向下看着何夕。自复生后,何夕便不再长大,“年幼”的何夕蹲在他的尸身边,不动亦不言语。
鬼差在他身后,催促着时辰。
突地,姜子城看见何夕小小的脸上,有水光落下来。
“城……哥哥……”这是十多年来,何夕第一次开口。
原来何夕并不仅仅是行尸走肉,她也还能有鲜活的情感。
姜子城闭上的眼重又睁开,他说:“我不走了。我要陪着她。”
眼前的幻境散去,浓重的黑雾重又将我们包裹起来。离槡说,那一部分是属于何夕未被怨灵吞噬的记忆。幻境散去表明,怨灵在反噬。
突地,我只觉肩背一紧,是离槡将我紧紧夹在身侧,“抱紧了。”他在我耳边低语。未待我做出回应,他掌风如刀,无数跳动的火焰袭向那虚无里的黑暗。
光华破开了阴暗,虚无被烈火炙烤,我听见惨烈的哀嚎声,是无数依附在一起的魂魄,是庞大的怨灵。
又一声凄厉惨叫过后,我只觉眼前光明一片。金色的阳光刺入我的眼,我倏地眯起眼来,下一瞬,已落到了那一片草地之上。
大白惶急地在原地转着圈圈,徒留小红在一旁无奈着试探。
姜子城半跪于地上,他低垂着头,一手按于胸口,有血腥的味道蔓延在空气当中。
右臂一紧,是离槡的手伸了过来。他在细细查看我被他弄伤的手臂。
看着他专注的眉眼,我脱口道:“已经好了,不疼了。离槡哥哥你不用担心。”
他抬眼看我,收手,转身,道:“谁说我担心了?我不过是……”
是什么他没能说出口,因那仍悬浮于半空当中,没了响动的怨灵,又有了新的变化。
有稚童凄厉的喊叫声响破了云际,那卷土重来的怨灵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将小小的孩童夕夕卷入了浓雾之中。
怎么办?
怨灵被离槡重创,依附于其上的冤魂渐渐散去,就有一团耀眼的白光突地闪现,一闪便闪去了那姜子城的身边。
那是个女人的形貌,可惜,只是个魂魄的碎片。
“阿城。”女人唤了这么一个名字,声音轻轻的,几乎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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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嘤嘤嘤好伤感……
这一卷终于要写完啦灭哈哈哈哈
'2013…05…19 故居深(44)'
“阿城。”何夕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很好听,比我在那幻境中所闻的,要动听百倍。
姜子城昔日修长坚韧的手已变作枯黄,他伸出手去,似要触摸面前女子的容颜。何夕的周身散着一圈白白的光晕,仿似一碰便要散去。
他终是触摸到了她。
何夕朝她露出一个笑来,恍惚间,两人好似又回到了从前。
姜子城的大手抚在何夕脸上,何夕伸手,覆上了他的手背。他再一次闭起眼,就有两行泪在他颊边落下,滴入青草地中,没了踪影。
可是,何夕的魂魄早已四散,能聚起形体同昔日的恋人相聚已属不易。在姜子城难以割舍的目光中,她终是散去了尘埃里,彻底魂飞魄散了。
旁观了这一场离别,我唏嘘不已,耳边听得离槡在说话,他说:“世人往往不能明了自己要的真正是什么,埋首于欲望中,一味追求,到了最后,所求的结果却变成了灾难。”
我抬眼看他,他的视线也正好落在了我身上,一时间,我同他的目光仿似交织在了一起。
他目光深沉,深沉中又带了别样的深思。他深深看我许久,方转开眼去。
转开眼去,离槡的视线就落在了和大白一起的……小红身上。
不好!怎么忘了这事?
我“嗖”地闪身去到离槡身前,轻而易举挡住了他的视线,故意不去看他皱起的眉头,我只一面冲着他傻笑,一面在背后对大白做出赶快带小红走的动作。
“你做什么?”离槡瞥我一眼,却也未立马啪飞我。
我:“今天天气真好啊,你看天上还有乌鸦飞过。”
“所以呢?”
“所以……”我没能往下掰,因我眼角已瞥见了一抹红色。大白这没默契的东西竟然带着小红蹭到我脚边来了!
“嘿嘿。”我干笑,一面不着痕迹用我的身子挡住小红。可又怎能挡得住?
丝毫不知危险降临的小红一跳便跳来了我同离槡身前,夹在我们中间,它看看我,又看看离槡,最后,还是回到了大白身边。
我紧张地看着离槡,生怕他一个动手就把小红给灭了。
有风刮过,吹得离槡黑色的衣袖张扬开来。在那衣袖上头,我看见了五彩的、龇牙的兽。
也不知是受了何种驱使,我脱口便道:“离槡哥哥,你可不可以放过小红?”
离槡眯起眼来,看我。
见他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我心头便缓过了一口气,哪知他却吐出两个字,“理由?”
说理由就可以了吗?
我瞪大眼看他,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没有理由就让开。”
“因为大白想要小红做媳妇。”
他:“……”
见他未出声嘲笑,我再接再厉,“我知道这听起来或许有一些好笑,可是,就像我希望离槡哥哥你能快乐一样,我是真的希望大白能过得好的。我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