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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是大灰狼，专门吃小绵羊。”
“老子一只手能捏死十个。”
……
底下笑骂声一片。
看骂得差不多了，还泪抬起手来，这五万一千人马上安静下来。
“既然不怕我们就集体鄙视他们一下。”
五万禁卫军也跟了还泪三年了，更不要说远征军。对于还泪的风格可以说早就摸透了。五万多人集体对着前方倍数于他们的王庭军吼了一声：“切。”而后再次哄堂大笑。对面的胡人瞠目欲裂，恨不得马上冲出来让康人见识一下他们的愤怒。
看大家笑得差不多，战前原本紧张的气氛被冲淡得一干二净，还泪正了正颜色。
“哥儿们，我们不远千里，不顾生死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还泪一抖马鞭，骏马在万军前奔驰，她喊话的声音很大，但也因为声音太大了而带着几丝沙哑，也正因为这几丝沙哑少了几分清脆，添了几分气势。
万军沉默不语。
“我们这一代，生于忧患、饱经战乱。我们在战火中戚戚惶惶，几经生死。我相信我们中许多人在战争中失去了父亲，而今天也许在战争让我们自己的孩子失去父亲。”许多人低下头，眼眶霎时间微红。从走出青崖关的那一刻他们就知道再回来的机会渺茫。但是他们不后悔，永不后悔。
“战争、战争，为什么要有战争？是他们这些胡人，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毁我们的家园。我们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战争，也是为了阻止战争的。为了将来我们的孩子不再像我们一样，人生中充斥着战争和死亡。”所有人都抬起头，眼中爆发惊人的目光。我们够苦，不能让康国的孩子们再经历战争。
“所以，我们为了和平而战。我们为康国而战，我们为了千千万万孩子的笑容而战。”还泪穿着黑色的铠甲在万军前奔跑，掉转马头，再奔跑，停住。她抑扬顿挫慷慨激昂，在将士们眼中就如一团火焰，燃烧得灿烂夺目，也把所有人的血液全部点燃了。不是每个人都有孩子，但是每个人都曾经是孩子，为了那些不知名的孩子而战何尝不是一种力量。
“胡人能夺走我们的生命，但是夺不走我们对和平的追求。”这就话还泪吼得撕心裂肺，但是这句话也如一把熊熊大火，点燃所有人的战意。
“战，战，战。”声音直上云霄。五万多人齐声呐喊，一声高过一声，而积蓄的战意也越来越高昂。似乎所有人都感觉到身上有无穷的力量。这种力量使得他们忘却生死，不再恐惧。
王庭军刚才还唧唧歪歪的都闭了嘴。这支百战之师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队伍。他们第一次感觉到对面仅仅五万多人，却比五十万人给他们的压力更大。也第一次感觉到那支军队是不可战胜的，即使他们人数很少。
场面有些奇怪，二十万大军的这一方在气势上竟然完全被另一方仅仅五万人的军队压到。人少的一方极富感染力，他们仿佛有无穷的力量和战无不胜的信心。
还泪再次举起她的手，下一刻这支军队再次安静下来。耶律忆谙轻叹一口气，令行禁止这一点上王庭军就比不上康军了。
“那便战吧，以战止战。”还泪嘴里飘出这句话，人已经随着马冲了出去，她抽出弓箭，双脚踏弓，两手拉弦，身体如满弓躺在不断起伏的马背上。一箭射出，前方极远处只听一声惨叫，已经有人倒下了。
王庭军吓了一跳，这么远的可不是箭枝杀伤的有效距离。这一箭也算小小的震慑了王庭军一下。
康国禁卫军和远征军所积蓄的势也找到一个宣泄出口，如洪水猛兽般涌来。
“我草原的男儿岂能甘于人后？”原本王庭军心里还是有些发沭，耶律忆谙吼了一声，胡人原本凶悍，听这女人有点瞧不起自己就激起骨子里的凶性，一个个也叫嚣着冲出去。
两国的王牌军队就这这片草地上首次交锋。
两军如一大群蚂蚁一般靠近，黑压压的除了人只有人了。在相离弓箭杀伤有效范围的时候，两军一轮对射。前方的人马就不断搭弓，射箭。同时又以极快的速度接近。
几轮弓箭总体来说还是康军占了便宜。因为对手是草原的军人，所以康军全部身着轻甲，而马儿也套上了藤甲。重甲在这种冲锋中阻碍速度，而轻甲是这三年花大代价打造的，防御虽然比起重甲有所不如，但是还是不错的，况且胜在轻便。
但是胡军就不同了，他们有铠甲的，毕竟是王牌军队，装备比其他胡军好上不少。但是凭着胡国的锻造水平，重甲就真的成了重甲了。穿在身上既不舒服，又极为沉重不方便。很是影响速度。
王庭军凶悍，重甲是有，但是从来不穿身上。一轮又一轮箭雨下来，因为隔着比较远，胡人的箭射到康人和马身上力道已经减弱了很多，造成的杀伤力有限。但是康军的箭射到王庭军身上就处处见血了。
不过短短几十秒，两军相接，真正惨烈的大战才开始。康军摆出的战阵如尖锥，而远征军就是尖锥上最尖锐之处。胡军人多势众，只有把他们冲成两半，同时就能冲乱他们的队形，这样才有助于人少的一方能拖延。
见了血，任何人都开始疯狂。草原被鲜血染红，呐喊声，厮杀声、哀号声不绝于耳。入目的尽是鲜血和残肢，在两军接触后人数上的劣势才真正显现出来。毕竟是一比四的战斗，而且论战力，康军的五万禁卫军比起王庭军来最多高上一点点，而远征军毕竟人数太少，虽然以一敌十，但是很快就落入下风。
第四卷：平荡天下 第三十章：我爱你，康国
即使占了上风，王庭军心里还是发沭。因为他们的敌人简直可以说是不要命了。断了手，换一只手从马背后抽出一把弯刀再冲上去。双腿没了，他会不惜性命的抱住奔驰的马。王庭军第一次遇到这种敌人，这支康人的军队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王庭军不解，有什么力量可以使得一个人可以爆发出如此力量。
原本康军就比王庭军多了一个铠甲的优势，而且战力还是比较强一点。气势更是丝毫不让。人数的差距经过这几种补充不再有压倒性的优势。康军虽然处于下风，但是越战越勇，一时间不露败相。
厮杀整整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但是两军始终咬得紧紧的。越来越多的人倒下了，可是还站着的，还骑在马背上的人没有去看已经倒下的，他们的目光只是盯着敌人。一轮又是一轮的交锋。
体力已经透支到极限，有些人只是无意识的挥动手上的弯刀。
这样的消耗两方都承受不起，在无数人的战场上还泪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远征军作为阵势中尖锥的位置，他们战力最强。不断的冲垮了敌人，同时自己的伤亡也是最惨重的。他们每个人都是还泪的心头肉啊！更不用说里头还有上一次几百人的远征存活下来的百多名远征军老兵。
还泪终于举起手中一面红色的旗帜，禁卫军收拢部队，开始有次序的撤退，而远征军断后。
并不是败退逃亡，康军又在离战场不到五里的地方停了下来。今日五万多康军堵在王庭军救援左贤王部落的路上并不是为了消灭王庭军。康军没这个力量，他们毕竟有血有肉，不是真正的战神可以以一敌百。
中路军的任务仅仅是拖住王庭军，而且在王庭军的绞杀之下尽量保存自己。今天初战只是为了把王庭军打痛了，知道要消灭康国中路军也只会两败俱伤，鱼死网破的。相信王庭军的二十万大军也不会愿意给这五万人陪葬。
果然，中路军撤退的时候王庭军并没有追上来。而中路军选择离战场仅仅五里，而且还是看得见两军的距离停住，这意思就是：“我们就是为了拖住你们的，你们再前进，那便再战吧！”
这场初次交锋，中路军留下七八千的尸体，撤退而回，但是受重伤不能再战的也有两千多人。初战就损失了一万人。远征军三百多人永远留在了战场上，将近一百人重伤。余下的人也人人带伤，但是眼中的战意仍然昂扬。
还泪虽然有远征军众人保护但是也受了点小伤。铠甲上坑坑洼洼，关节与关节之间必然会有缝隙，这缝隙就成了王庭军的主攻对象。肩膀和手臂之间被拉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好在伤口面积虽然大，但是不深。在远征军中已经算得上受伤最轻了。
这场战虽然惨烈，但是更打出了气势。王庭军被这种气势所摄必然也不敢再随意进犯。战场上还是王庭军的尸体居多，他们留下了将近一万五千具尸体。加上受伤不能再战的有两万人。即使只是损失了十分之一的人，但是王庭军还是胆寒。要知道近三十年前王庭军跟着耶律豪深入康国内部，打响“耶律豪之胜”或者康人所说的“西都之耻”这场长达几个月的战斗时总共才损失了八万人。
当时的敌众我寡，而现在是敌寡我众。那时是深入西都，现在是被人家打到地头上。战绩竟然迥然不同。王庭军深知，若论战力来说，今天的王庭军和二十年前的王庭军差不多。那改变的只有康人了。
一个人在三五年的时间内改变，这没什么奇怪的。但是一个国家在三五年内的军事实力有这样的变化真的要令人惊奇了。
草原的男儿最是崇拜强者，今日之战后王庭军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小看康军了。因为没有人会去看不起比自己强的人。
耶律忆谙遥望着康军的方向沉默不语。初战看上去是自己赢了，毕竟敌方先撤军，但是实际上却是自己输了。因为远处康军的真正目的已经达到，这场战他们打得太漂亮了。忆谙心知自己比不上还泪，更何况手中的王庭军并不能与她血肉相连。但是毕竟兵力悬殊，自己有九分胜算。但是刚开战，这五万多胡军给自己的压力要比想象中的大多了。
其实这次康军杀入草原并没有得到胡人的真正重视。毕竟对康人的了解还停留在几年前，而左谷蠡王的战败只能说明康人太过狡猾。而今天他们才见识到康军的真正军事实力。
几百胡人在打扫战场，就是还没死透的补上一刀，然后再把尸体挖个坑，埋了。耶律忆谙踩着沾满鲜血的草地心情有几分沉重。余光看到一个打扫战场的胡人正要一刀结果掉一个还没死透的康人。
“等等。”耶律忆谙叫住那胡军，刚刚扬起的刀急忙停住。
还活着的这人是身穿黑甲的远征军。他的两条手臂都不见了，黑甲上无数刀痕。因为是轻甲，许多力道很大的刀已经刺破的轻甲。最致命的他的腹部被马蹄踏过，轻甲腹部的部位已经碎了，里面空洞洞的，一片血肉模糊。人是没死，但是也活不了了。
他还很年轻，补满血迹的脸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口中不断冒出鲜血，甚至还有些碎肉末，眼神早已模糊暗淡，但是嘴里不知道一直在嘟嚷着什么。
耶律忆谙很是好奇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个康国传奇军队的军人在说些什么？
她蹲下身子跪在远征军的身旁，把耳朵贴在他嘴边。片刻后她惊骇的后退几步，脸色煞白，眼中隐有泪光。她听到的反反复复仅仅几个字——我爱你，康国。
耶律忆谙呆滞许久，然后对身边的胡军说：“给他一个痛快吧！”胡军一刀斩下，喃喃自语的远征军的嘴唇终于不动了，而耶律忆谙的眼泪却夺眶而出。
这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