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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退潮时分,江水回流,再加上船上倭寇卖力摇橹,纵然逃到江边也追不上船了,偏偏此时镇中又传来一阵呐喊声,却是镇中几个大盐商知道倭寇若是杀上岸来,损失最大的便是自己,悄悄探看一番见明军竟然抵住倭人,带了家丁仆人举着棍棒锄头赶来助阵。
那名最是骁勇的倭寇杀了五六个人,身上也中了两刀,伤虽不重,一直不得裹住,失血过多,早就头昏眼花,此时挥起刀来如同跳舞一般,早看不出刚刚上岸时煞星般的威风,北涌过来的盐商家仆扁担锄头一通刨,要不是杨凌想留几个活口,使人赶来阻止,酒杯活活打死。
杨凌带了人先去沙滩看了看,除了满地的死尸伤兵,还有四十个被敌船抛弃的倭人滞留在海岸,北八十多吧=把钢刀压制住,已根本没有反抗地余力。
他捡起一支卫所官兵所射的箭来,那箭轻飘飘的还不足一两种,杨凌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这些箭根本伤不了人,那些卫所官兵平时疏于训练,拉不得弓放不得箭,为了糊弄别人,只好制作了这种轻箭,箭倒是射的远那,倒是轻飘飘的混不着力,在这江边上再有江风一吹,与其说是射下不如说是飘下,哪有伤人的力道?
杨凌算是见识了江南卫军的作战能力,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吩咐手下打扫战场,自己带着几个亲兵匆匆赶向种千总他们那里。种千总盔歪甲斜地站在那儿像做梦似的,他的手臂被长枪刺伤,一条膀子染的通红,此时也似毫无感觉。
一直以来,沿海地官兵视倭寇入虎,那种恐惧由心而生,一见了他们真的是魂飞魄散,毫无勇气对战,两百个倭寇撵着两千官兵像赶羊儿似的满山满野乱跑的场面并不鲜见。如今人数相当,竟能和他们战这么久,亲手杀死四个倭人,看来他们也不是那么了不起呀,种千总的勇气和信心顿时大增,也直到这时他才气恼地想起自己那五百个只会吃饭的窝囊兵。
杨凌走到几个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倭人面前,盯了那个一道劈死明军。单身杀入明军阵中的倭人一眼,问道:“会说汉语吗?你们的首领是谁?”
那个面粘是血的我让你凶狠的瞪了他一眼,傲然而立一言不发,一个盐商家仆见了也不懂什么规矩,抡起锄头狠狠砸向他的膝弯,喝道:“没听见老爷问话吗?”
锄头砸在他膝上,那倭人单膝重重跪在地上,却又立即跳了起来,那条腿半蜷着微微发颤,显然受伤不清,却仍支撑不跪。杨凌摆手制止那个还想揍他的百姓,说道:“把他们捆起来,回头找个懂倭语的来,我要向他们问话。”
这时闵文建扛着卷了刃的地大刀满头大汗的奔了过来,兴奋地大笑道:“爽快,爽快!五月时我以三百盐兵打退两百倭寇。只觉已威风八面了,想不到你一来居然以少胜多,哈哈哈,果然是我的福将。”
他说道这儿,忽地醒觉如今杨凌的官儿可比他高了不止一级,不禁尴尬的笑笑。杨凌向他拱手叹服道:“若论上阵杀敌,我怎么也比不得闵大人的威风,今日你这把刀可真是大开杀戒啊,江边的残匪都擒住了?”
闵文建把绿豆眼一瞪。奇道:“擒什么,我已经吩咐人全都杀了没有断气的都补一刀,若不是怕臭了江水,就全仍江里喂鱼。这几块料捆起来做什么?赶快结果了事。”
杨凌听了一愣,他方才赶过来时,江边来不及上船退走的倭寇还有四十多人,加上受伤倒地未死的不下百人,。本来吩咐全部擒拿起来,想不到闵文建自做主张,以着人全部杀了。杨凌来自后世,感情上总觉得虐待俘虏有为人道,所以听了不禁露出不忍、不悦之色。
率着家丁仆从赶来助阵的盐商中有一个叫梅春庵的中年人,这些盐商除了从父辈手中继承家产,大多也是从苦哈哈德私盐贩子渐渐起家,混成代理官方售盐的商人,所以大多强健好武,梅春庵虽取了个文质彬彬的名字,也长得孔武有力,神情彪悍。
他见杨凌不以为然,便陪笑道:“大人仁厚,可这些倭人贪婪成性,从不知悔改,草民听长辈说,早年抓了投降的倭人,我们也是放掉的,结果他们回头还来糟蹋咱们百姓,而却抢了财物运回国去,还引诱更多的倭人作恶,所以现在抓那倭人,一向是要处死的,勇猛凶残之军远比怀柔文明之世更让人敬畏啊”
杨凌想到美国人放核弹屠倭城,却让倭人敬畏至今,而中国人宽大为怀,把他们的战犯放回国去,直至满头白发,其中大多数人仍然鼓吹军国主义,仇视伤害中国人,不禁苦笑。莫清河从没见到明军这般英武,此时对杨凌的亲军战力不禁刮目相看,他含笑对杨凌说“杨大人这次亲自指挥,我军大获全胜,剿杀贼寇逾四百人,不日揍报京师,大人之名比达宇内,真是可喜可贺,卑下先空袭大人了。”
闵文建听了甚喜,这次杨凌亲自坐镇,他是钦差,这功劳谁也抢不走,可是杨凌的品行他即使了解,知道杨凌决不会贪功,这抗倭英雄不得也有自己一份,不禁喜滋滋的道:“正是,沿海的卫军必咱们边军来差的可不只十万八千里,一向只打败仗不打胜仗,这次大人一来便扭转乾坤,居功至伟。啊呀,种大人,我可不是说你,瞧你品市斯斯文文的,我这文官像武将,你这个武将却像个文官,说句实话我老闵心里瞧不上你地,可看今日你可真是条汉子,我老闵佩服的很”。
种千总刚刚被他说得脸一红,讪讪地道:“闵大人过奖了。末将……末将惭愧啊。手下的兵是一群土鸡瓦狗一见了倭寇着实的心慌,惭愧啊。”
杨凌见他半边身子浸染鲜血,也忍不住再苛责他。只好说:“本官在北方时,曾见军中有一员姓江的骁将,面对比这倭寇更加厉害的鞑子也能以一当十。他曾经说他第一次上战场时,也是吓得魂飞魄散,还是他的什长拖着他冲锋陷阵的。经此一役你也看到,这些倭寇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不胆怯畏战。他们就逃不了便宜去。只是。。。你那群兵。。。可真该好好练练了”
种千总羞得满脸通红,唯唯诺诺的道:“是是是,末将受教;末将遵命。”
闵文建留下一些兵打扫战场,盐商自发组织起开来,将受伤的兵丁搀进镇中治伤,一经统计,那些骁勇善战。带着些痞气的盐兵刀不如人,以至死伤过半,完好无损的只剩下一百四十多人。
倭人除了最后抛弃下的四十多人和百余名伤病,当场死掉有二百六十多人,其中六成是死于番子的刀下,箭下,但那冲锋在前的八十名健卒,死伤一共不过三十多人,瞧得杨凌好生后悔,早知会有这一出,如果把三百亲军全部带来。战果何止于此。
他回到镇中为他安排的临时官邸,找了一个通倭语的人,正准备去看押倭犯的西厢房了解一些海盗的情形,镇中几位长着被人搀扶着找上门来,一见杨凌便磕头道谢,感谢钦差大人狠狠打击蜡倭寇,为镇上百姓除害,随即便痛哭流涕的要求钦差大人为民作主,处死所有倭寇。
杨凌瞧那几位老人家七老八十,还在向他磕头作揖,连忙将他们扶起来,可是要他亲口发出沙俘虏的命令,他实在说不出口,只好为难的看了眼张天师,这些老人家都信佛信道,要是有天师出面劝解一番,或许能够将他们劝走。
张天师会意,上前对几位老人家稽首道:“几位老人家,上天有好生之德,如今这几名倭人已束手就擒,若是一律处死,未免上干天和,他们作恶多端,杨大人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就让他们在牢狱之中受过,又有何不可呢。”
张天师年纪虽小,那几个老头儿果然尊敬异常,不敢对他失礼,一位老者哭诉:“天师,这些倭寇无人性,就是千刀万剐也救赎不了他们的罪孽,他们杀人放火,掘坟挖墓,什么坏事都做呀,去年倭寇上岸,就在老盐仓,把一个八个月大的孩子对在床上,用开水浇,听他哭声取乐,天是啊。。。。”
杨凌听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升头顶,为生存也好,为求财也好,杀人他到可以勉强接受,强盗嘛,你还能指望他们发善心?可是这种丧尽天良的行为,纯粹是满足一种变态的、没有人性的欲望,向一个无辜的婴儿身上泼开水,只为听他啼哭取乐?
杨凌头皮发炸,高文心和张符宝听了眼中已溢出泪水,就连满口天道人心的张天师,也双眉倒竖,眼中杀气腾腾,在看不出半分修道人的模样。
另一个老者道:“不止如此,他们中午在一户人家吃饭,走时杀了人家全家,取血泡酒,说是大补身子,那家的孕妇,他们打赌是男是女,就剖出婴儿验证,还有本地富户,本他们掳走勒索,家中拿出的银子凑不够数量,就把人锯成碎块送回来。”
杨凌脸色发青,颤声道:“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先前那位说话的老者道:“大人,咱们是把他们当人,可他们自己不把自己当人那,他们掳财也就罢那,这般杀人放火,您说不是畜生是什么?他们海最喜欢掳夺妇人和清秀的童子,逼迫他们做的丑事,连我老汉都说不出口啊!”
杨凌再也听不下去,一转身就疾步向门口走去,他刚刚走到门口,房中张符宝一声怒吼:“杀那他们!姓杨的,你要是还想留他们活口,我我我天天画符咒你!”
杨凌脚步顿那顿,随即头也没回,快步走出大厅。西厢房内,几名倭寇被绑在柱子上,杨凌脸色阴沉的踱了进来。郑百户和几名番子见了忙站起来施礼:“见过大人。”
杨凌点了点头,说道:“嗯,今日多亏了你们,你记着把为国捐躯的将士尸首好生收殓,回京后本官一定会重重地抚恤,今日参战的兄弟,一律要重赏!”
他说完。转过头来,目光从哪几个倭寇身上一一扫过,最后看到一个穿着汉人女子衣裳的男子,目光与他一碰,瑟瑟的躲避了一下,杨凌便走到他面前,说道:“你们首领是谁?一共多少人?平素都在什么地方活动?”
他找来的那个懂倭语的得汉字连忙用倭语重复了一边,那人听了一言不发,杨凌淡淡的笑了笑。说道:“你是不是认为我们救不懂得用什么利害手段对付你?浇开水是么?”他阴冷的目光在那人身上逡巡了一番,说道:“如果用开水在你身上交再用铁刷子蘸盐一层层的往下刷,你觉得怎么样?或者把烧红的铁插进你的大腿。。。。。”
杨凌说得都是锦衣卫用来对付犯人的手段,旁边那人还未翻译,那个穿女衣裳的那人额上就参出涔涔冷汗,忽然哑声道:“如果我招呢,大人可饶了我吗?”
杨凌一愣,随即勃然大怒,厉声道:“你是汉人?”
那人被他一喝。不禁哆嗦一下,却仍执拗的道:“我也是没法子生活,才走上这条路的,他们几个都是真正的倭人,是不会招的,大人允诺饶了我,我才肯说。”
杨凌德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件女子的但绿青衫上,他捻起衣衫的一角,问道:“这件衣服,是你抢回来的?他的主人。。。那位姑娘,怎么样了?”
那人脸色一变,这件衣服是他去年在福建登岸抢劫时从一个少妇身上剥下地,那女子。。那女子。。他想起那个容貌较好的少妇最后的可怖莫要,不禁机灵灵打了个冷战。
杨凌见他嗫懦着还要说谎,猛地转身过去平息了一下想活活掐死他的念头,才一字字道:“你说出来,我让你痛痛快快的死,这时唯一的条件,你没有第二个选择。”
那人愣了愣,将杨凌德话又咀嚼一遍,方才悟出他话中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