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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不曾料到,再次回到房间时,会面对如此兵荒马乱的场面。
“大师兄,他出血十分严重,点穴也收效甚微,要继续用止血散吗?”
“不好,止血散用完了,配制还需要一段时间……”
“让开让开,快换盆清水来!”
“伤者双目翻白,大师兄,是否该……”
阮墨错愕地望着屋内进出的二三人,不知明明已然处理妥当的伤者,为何伤口会忽然恶化出血,捧着托盘的手微微发颤,心慌得发凉。
“到我房里取保命丹来。”
一道沉稳的声音骤然响起,几个师弟皆是一愣,停下手头的动作望向说话之人。
保命丹乃极为难求之物,莫说炼制方法之难,所需药材样样皆珍稀昂贵,据说是大师兄于某回下山历练偶遇高人相报所赠,不过仅仅三颗罢了……竟轻易用于外人身上?
“司远。”单逸尘面色沉郁,头也不回地叫了一个名字,“你去。”
“是,大师兄。”
司远已领命而去,其余人也无法再多言了,埋头继续协助大师兄救治。
“阮师妹?”端着一木盆水的师兄经过门前时,顺口叫了她一声,“怎么端着药不进去?”
“我……”
“阮墨。”
单逸尘的声音从房间里头传出来,沉沉敲在耳上,隐约透着一股寒气,她听得心下一凉,下意识便收住了脚。
“出去。”
一字一顿,冷硬逼人。
砰——
坠地的白碗四分五裂,漆黑的药汁溅了满地,一点点汇成小水洼。
阮墨低下头,望了望落在脚边的托盘,缓缓蹲下身去捡,忽而从那块小小的水面看见倒映的自己,满目仓皇,慌乱失措。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第74章 神医师兄与小师妹(七)
时辰尚早,偌大的学堂有些冷清,阮墨抱着书册走到自己的位子跪坐下来,翻开折起小角的那一页,开始温习昨日师父讲授的内容。
这一看,便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师兄们三三两两结伴出现,原本空落落的学堂也渐渐被占满了位子……唯独最角落的位子,依旧如同前两日般,空无一人。
阮墨回头望向那个位子,微微晃神,仿佛又看见那个面无表情,冷冷地赶她出去的男人。
当日的情形十分凶险,伤者的伤口在包扎后毫无征兆地崩裂出血,性命危在旦夕,若非有保命丹护住最后一道气,恐怕撑不到单逸尘为他缝合好伤口,便直接一命呜呼了。
她没有听从他的话,一直守在房间外面等待,等到日头下山,等到月上枝头,才等到他从屋里走出来。
可她未来得及开口,男人便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疾步往药库走,全然不管她是否能跟上。连她险些绊倒在门槛处,他也不曾伸手扶她一把,任由她踉跄了几步扑到药柜上,落了一脸灰尘,才将她拽回面前。
然后,将一张纸狠狠甩在她面前,让她重新执一回药。
她咬着唇一言不发,默默捡起药方去执药,取到最后一味药时,心中已隐隐猜到他为何发怒,捧着药包走回他的面前,双手都微微发着抖。
果然,单逸尘摊开药包扫了一眼,眸色一沉,伸指拈起一截并枝而生的药草,问她:“此为何物?”
“玉、玉蕨草……”
“此为溢红花的茎干,活血化瘀,外伤严重者禁用。”他垂首逼近她,幽黑的双眸深不见底,寒光刺骨,“你,竟将它添进药里?”
她登时如遭雷劈,手一颤,松散的药包掉落在地,寂静无声。
对了,终于想起来了,这是存在于原主记忆中的画面,不知为何记错了模样,而她入梦后并未在书卷上看过玉蕨草,又或者是看过却被她忽略了,才导致今日的错认。
差一点,只差一点,那位伤者便会因她的失误而丢了性命。
“对不起,我不晓得……对不起……”
都是她的错。
即便被他怪责,被他痛骂,也全是她应得的惩罚。
她根本没有资格说半句怨言。
可单逸尘不再多说一字,静立良久,终是转身离开了药库。
由始至终,没有回头望她一眼。
直到现在,整整三日了,他都未在她面前出现过,哪怕仅仅一个背影。
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呢?
“大家听好。”有人匆匆赶来,拍了拍掌,扬声道,“今日师父有事不便授课,各位可以先散了。”
“又不来了?师父回谷两日都不来讲课,真是少见啊。”
“哎,师父不来,怎么不让大师兄代为讲授?”
阮墨迟钝地回过神来,撑着案面站起身,跟在稀稀疏疏朝学堂外走的师兄们后头,心不在焉地走着。
“大师兄?说起来,近几日都没见到他啊……”
“你不晓得?大师兄他……被师父罚了。”
她愣了愣,抬首朝说话人看去,放在书沿上的指尖捏得泛白。
“为何?大师兄也会被罚?”
“嗯……听说是那日来谷里的伤者因他的失误险些救治不成,师父责他行医疏忽,然后就命他闭门思过了……”
“此话当真?”
忽然被人打断,那位师兄有些不高兴,可一看是小师妹过来了,也不好计较,便答:“当然。我那日在师父房外偷听到的,不会有假。”
“小师妹总与大师兄待在一起,也不晓得此事吗?”
阮墨摇了摇头。
原来……他几日不见她,是因为被师父关了禁闭?
可明明责任在她,为何只有他一人受罚?
莫非是,他独自揽下了所有过错,并未与师父解释事发经过?
“师兄们慢聊,我先行一步。”
“啊……哦,去吧去吧。”
她得去寻师父说清楚,还单逸尘一个清白。
******
岂料才走到东南面的药房,阮墨便被之前在灶房见过的那个胖师兄拦住了。
“阮师妹,这是要去找师父吗?”
她点点头,见胖师兄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不解道:“怎么了?”
“师妹还是莫要去了,师父近几日皆在照料那位受伤的大人,闭门不见人,让我们不得私自前去,扰了大人的清静。”
“可……”
“可是什么呢。”胖师兄打断她,一语道破,“师妹是为了大师兄的事,想去求情的吧?”
“……嗯。”也不只是求情,还要向师父认错,澄清误会。
“那你就更不该现在去了……我拜师以来,还是头一回见大师兄被师父罚,想来师父是真生了气,你要是去了,只怕会火上浇油。”胖师兄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劝道,“你若担心大师兄,还不如直接去瞧瞧他。我们是不敢,被师父发现可不得了,但你不同,师父即便晓得了,也多半不会责怪你的……哎,大师兄他日日只有两碗白米饭,食不果腹,也不知会熬成什么样子……”
阮墨猛地抬眸,愕然道:“两碗白米饭?师父不是只让他闭门思过吗?”
“这是谷里的规矩,弟子在闭门思过期间均需减食,以示惩戒。”胖师兄摸着下巴解释道,一转眼不见了人,忙回身望去,“……师妹你做什么?”
“嘶,烫……”她吹了吹手,再次伸向灶台的蒸笼,将剩在里头的两个馒头拿出来,放进白布里包着,打上结,“师兄,我先走了,谢谢你。”
“等……”话还未说出口,小师妹就跑得没了影儿,胖师兄转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蒸笼,咽了咽口水,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可是……他偷偷留着给自己加餐的馒头啊……
******
医谷的小路七拐八弯,阮墨捂着藏在兜里的馒头,小跑着往单逸尘所居之处去,等站在他门前时,撑着膝盖喘了好一会儿气,才直起腰来敲了敲门。
屋内并无任何反应。
她不死心,微微加重力道再敲了两下,敲得指骨都有些疼了。
“何人?”
是他的声音,听起来依旧低沉平稳,不似想象中的有气无力,阮墨松了口气,贴着门板回道:“是我,阮墨。”
里头静了片刻,语气冷淡:“你来做甚?”
“我……我听说师父将你关起来了,来看看你的。”
“多事。”那道熟悉的声音愈发冷硬,隐隐不耐,“给我回去。”
可阮墨早已摸清他的脾性,是真不耐烦还是装的,她一听便能分辨出。况且,他会在师父面前帮她扛下了一切过错,想必气头也早就过了,自然不把他话当回事,继续求道:“我不回……师兄,你开开门吧,我就看一眼……师兄……”
然无论她如何哀求,里面的人却不再说一个字,显然是要让她知难而退。
兜里的馒头还微微温着,阮墨盯着紧闭的大门,忽而心生一计,几步跳下台阶,绕小路往屋子后方走去。
******
单逸尘的居所比其他弟子要稍微大些,不但独居一屋,屋后还有一方不小的空地,种了各种各样的药草,有些还是他外出时发现的奇珍异草,特地从外面移栽回来,十分宝贵。
是以,当他忽然听后院响起重重的砸地声,立时搁下医卷;朝后院大步走去。
岂料却看见某人以极其不雅的姿势跌趴在墙角处,而她身下压着的,正是上月刚从淇阳城带回来的风茨草。单逸尘顿时僵在原地,一句话说不出来,真不知是该心疼她摔得惨了,还是该气她压折了那几株极为难得的药草。
“嘶……呸,呸……”
以脸着地的阮墨艰难地撑起半身,扭头吐掉嘴里的土,也不想理会那边站着一动不动,压根儿没打算过来扶她一把的臭木头,只想打盆水洗掉沾了满脸的泥土。
她自己对爬树翻墙一类的技术活儿并不擅长,但在记忆中,原主不喜习医,便成日往外逃,练就了一番好身手,故而她才想到从后墙翻入单逸尘屋子的办法。
然而记忆与现实难免有些出入,真正做起来并不容易,若非这后墙不算高,她这会儿大概能直接昏过去了。
不过现在……要她顶着这张“土脸”面对这个男人……
哎,还不如昏过去的好。
阮墨环顾一周,发现院子的另一方角落打了口井,便扶着墙根站起身,抬步往那儿走去。
“站住。”
她倏地定住脚步,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拦腰抱起,下意识轻呼一声:“你……你做什么?”
单逸尘垂眸看向她,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似的,沉声警告道:“你再踩坏一株药草,我立刻将你丢出去。”
她一愣,回头看了眼方才自己趴着的地方,几根半臂长的绿草可怜兮兮地歪倒一旁,被压得嵌入土中,无言以对。
药草……居然被她压成这副模样?天,照他那宝贝劲儿,没将她这个残害它们的罪魁祸首一脚踢出门外,也算是给她留情面了。
可他自己不说,她之前又岂会晓得?
真是的,净知道凶她……
见怀里的人儿安分下来了,单逸尘面无表情地望了一眼东歪西倒的药草,压下心中的惋惜与郁闷,将她一直抱回屋子才俯身放了下来。
岂料这姑娘一坐下又挣扎着要往院子走,他眼疾手快扯着她后衣领,一把将人拎了回来:“你又有何事?”
阮墨转过脸,无比哀怨地望着他,眨眼时还似有些许碎土散落下来,那邋遢的模样看得他嘴角不禁抽了抽,手一松将她放回地板上,冷声命令:“给我待着别动。”
“那水……”
单逸